殷如行回过头,看见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银红的锦缎小袄,饱饱的额头,乌溜溜的眼睛。
“我刚学的。”她回答。
小男孩瞧见她的脸,眼睛瞬间一亮。随后板了脸,老气横秋的点头:“不负光阴韶华,汝可教。你认识多少字?”
殷如行“噗”的笑出声来,道:“我是偷学的,没认识几个。”
“怪不得呢。”小男孩嫌弃的皱皱鼻子,“字写的毫无风骨。学了多久了?”
见他一副故作老成的模样,殷如行不觉好笑。瞧他的衣服料子就知道,这孩子定是有身份的,不是下人。便好声好气的回答:“也没多久。半个月吧。”
“半个月!”小男孩大吃一惊,“半个月就能写成这样?你共认识多少字?”
殷如行索性当做陪他玩,将自己所学的字一一写出。共五十来个。小男孩眼露兴奋:“太好了!你是哪个房里的。叫什么?”
殷如行笑笑,用树枝扫去了地上的字迹,没有回答。小男孩不高兴了:“我问你话呢!你是哪里当差的?我去求了母亲,让你调到我房里去。像我这样的大家公子,身边的丫鬟就该是又漂亮又文雅,还能识字。”瞅了瞅殷如行的布衣,高傲的道:“我是这府里的少爷,你去了我房里,自有好日子过。我让你当一等大丫鬟,绝不明珠暗投。”
殷如行忍笑忍的肚子都要疼了,一本正经的道:“可是,我是二公子院里的人。”
“二叔的丫鬟?”小男孩立刻高兴起来,“那就更好了。二叔从来不在意丫头的。我定一说一个准。你且等着。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如儿。”殷如行转转眼珠,“小少爷,你能不能再教我写几个字?”
“没问题。”小男孩兴致很高,朗声背诵了一段文章,卖弄道:“…这是《弟子规》,你先学了这一段。到我房里后,我要抽查的。”
殷如行立时苦了脸:“少爷,这也太长了。教人不是这么教的。你得慢慢来。还有,可不可以麻烦你把文字写下来,你不写,我回头就给忘了。”
小男孩一脸怒容:“你怎么能忘了!忘了就是不用功。不用功,就要打手板。”
殷如行几乎要吐血,只能谄媚的哭诉:“少爷啊!小女子哪有少爷这般天资聪颖、英明神武、举一反三、过目不忘。小女子就是个笨的不能再笨的普通人,拍马也追不上少爷您啊!”
这一顿马屁拍的小男孩喜笑颜开:“你果然有见识。人长的也漂亮。放心,等你到了我房里,我会好好教你的。”
他这边陶醉着,那边殷如行已经快手快脚的摘了几片宽大肥厚的树叶:“少爷,你就用树枝在这上面写几个字,我不贪心,十个就行。”
小男孩心情正好,便接过她折好的树枝,在树叶上写了刚刚背诵的文章里的前一段,共十二个字。写完后,又读了一遍。殷如行忙不迭的在另几片叶子上用汉字听写下来。待事情搞定后,挥挥手丢下一句“我该回去做事了”,便急急忙忙捧着一堆叶子回房,生怕字迹模糊了。小男孩望着她的背影,背着手感慨:“这么好学的丫鬟,天生就是该伺候我这样的公子。墨维,你说是不是?”
一个穿着灰色小厮服的男子从假山后现身,板着脸道:“靖少爷,到您习武的时间了。您现在该去演武堂。”
苏靖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哀嚎一声:“又要扎马步!墨维,我不想去。”
墨维沉默了一会儿,道:“少爷表现好了。才能和夫人开口要漂亮丫鬟。”
“对啊!”苏靖又精神起来,“这么漂亮的丫鬟,我一定要放在身边。到时候我教她习字,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红袖添香?”
墨维瞬间青了脸:“少爷,红袖添香不是这个意思…”
第十六章 分析困境
苏家小少爷苏靖,是苏晨和柳氏的长子。今年七岁,底下还有个五岁的亲妹苏倩。两人皆年幼,跟随柳氏一同住在正院里。虽说住在一起,可正院很大,房屋众多。苏靖自己就占了七八间屋子,有一套丫鬟妈妈班底,外带一个万能贴身护卫墨维。
苏靖不太喜欢在正院带着,他认为这里到处都是女人,有碍他的男子汉气势。故而一天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他都喜欢在外头。柳氏原本不放心,苏晨却说,只要不出家门,有墨维跟着就没事。
故而,当柳氏看见儿子在大白天跑到她房里来时,第一个反应是,他闯祸了。再一看那笑的欢扑扑的小脸,遂放下心来。
苏靖嚷嚷着扑向母亲,直接喊出自己的来意:“娘,我要添个大丫鬟。”
柳氏笑道:“怎么,采葛不好吗?丁点儿大个人,用的着两个大丫鬟吗?”
“用的着,用的着!”苏靖腻在亲娘怀里,“娘,我在花园瞧见个丫鬟,可用功了,在自己学认字呢。人也长得好看,你就答应了我吧。”
柳氏到不反对儿子喜欢漂亮丫鬟,小孩子才七岁,喜欢漂亮事物是正常的,没什么邪门心思。只是,她不喜欢有心计的下人,尤其是这种花园偶遇,勾勾搭搭之类。当下就有几分不快。面上倒是没显,柔声问道:“哦,那丫头是哪出当差的,和你说了什么?”
苏靖笑嘻嘻的道:“是个叫如儿的粗使丫头,说是在二叔那儿当差。”
柳氏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如儿?”推开儿子问身边的采桑,“小叔院里有几个叫如儿的?”
采桑无奈的笑了笑:“夫人,二公子那儿,就一个叫如儿的。”
柳氏定了定神,对儿子道:“这个如儿不行,她不是粗使丫头,是你二叔的房里人。”
苏靖作为大家公子,虽因年纪小,还不懂房里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却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职位,比之一等大丫鬟也不遑多让。遂怀疑的道:“不可能吧,她穿的是粗布衣服,身上连个首饰也没有,衣服料子连三等丫鬟都不如。怎么会是房里人?”
柳氏想了想,不排除有小丫头冒名的可能。便吩咐采桑:“你去二公子那里,将如儿叫来。”
采桑领命而去,片刻后领着殷如行走了进来,苏靖一见就欢喜的叫:“就是她,就是她!”
殷如行莫名其妙,柳氏脸色不大好,问道:“如儿,你今日去了花园?”
殷如行愣了愣,反问:“对,花园我不能去吗?”
柳氏笑了笑:“按说丫头们是不能在府里随意走动的。不过你是小叔的房里人,万没有我们据着你的理。只是,小叔不在家,你又刚来,好些人不认识你。只怕冲撞了。”
殷如行也笑笑。她又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姑娘,柳氏话里的意思她当然明白。就是叫她少走动、少惹麻烦。她本意也是如此的,花园什么的都是走的偏僻小路,躲在假山背阴处。她可以自豪的说,除了苏雷院子里的丫鬟和饭堂里头的几个熟面孔,苏府上下大小仆役,再没一个人认识她。她自认低调隐藏的很成功。无奈运气不好,撞见了苏靖这个煞星。
想了想,她道:“我明白了,夫人。日后定少走动。”
苏靖在一边急了,见他娘亲还没说到他的事,暗暗的扯柳氏的袖子。柳氏声色的拽过,问道:“如儿,听说你在学认字。”
“是。”殷如行立刻回答,“是二公子教我的。”她算明白了,苏雷现在就是她的护身符。趁着苏雷不在,升她做房里人不要紧,算是兄嫂对弟弟的爱护。可要趁着苏雷不在家,处置他的房里人。除非是动及根本的大过失,不然柳氏和苏晨都不会动手。
柳氏听后果然没说什么。苏靖闹腾着要漂亮丫鬟陪读,那是小孩子好奇。苏雷教书房里的丫鬟学认字,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红袖添香。属个人情趣。她看向儿子:“你也听到了。这是你二叔心尖子上的人。哪里是那些胡摔烂打的粗使丫头。别再跟我闹腾了,啊?”
苏靖转了转眼珠,忽的凑到殷如行身边,问道:“如儿,你弃了二叔到我房里来如何,我也教你认字。”
殷如行心道,我是找死才会答应你。没见着你娘的眼里已经要扔刀子了吗?遂镇定的福了福身:“靖少爷,俗话说的好。一仆不事二主。若答应了你,便是背主。我怎能做那不忠不义之人?”
苏靖笑道:“你满口我呀我的,连个奴婢都不自称,哪里有忠仆的样子?”
殷如行面色一僵,立刻又行礼:“是奴婢轻狂了,靖少爷教训的是,奴婢知罪。”
苏靖瞧着她毕恭毕敬,一如所有丫鬟般的刻板举止。不由有些失望:“你就这么改口了?”
殷如行面皮一僵,心头大骂。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破孩,想害死她呀!转头就向着柳氏福身:“是奴婢的过失。奴婢刚来府中不久,还未适应,请夫人责罚。”
柳氏慢吞吞的拨了拨茶盏,直到殷如行的膝盖微微发抖,才出声道:“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注意着些。”
“谢夫人。”殷如行缓缓的吐了口气,站直了身体。低眉顺眼。
柳氏瞧了瞧她身上的粗布衣服,光溜溜的发髻。心下的不快又少了几分。道:“我这儿也没事了,你回去吧。”
殷如行如蒙大赦,再度行礼离开。一路匆匆往苏雷院子里赶。脑海中不停的休整计划。情况有变,这个时代人权太低。想要顺利找到回家的路,她不但要有自由,还必须拥有一个地位教高的身份。至少不能任人欺辱。这真是一道太难完成的答卷。
回到房间。她坐在窗前沉思。一直以来,她都在凭本能行事。没有完整的计划。现在看来,她的境况并不太好。柳氏刚刚的眼神,看她和看一只蝼蚁没什么两样。估计她就是当场丢掉了性命,在这些人看来也是一件小事。至少不会造成苏雷和他们的隔阂。因为第一,她不是苏雷的心上人。第二,她身上也没有他们需要尊重的价值。
殷如行不由叹了口气。这么糟糕的境况,如果是殷如言在,他会怎么做?
以殷如言的性格,他所作的第一个举动,应该是让自己变得有价值。那么,她殷如行该怎么样才能变得有价值?
答案非常令人丧气。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得到苏雷的宠爱。玩意儿也好、替身也好。只有这样,她可以在苏府有少许的地位。然后,再从其他方面慢慢完善自身的价值。
这张脸和这个身体是她目前最好的武器。殷如行自嘲的笑了笑,终究还是要卖身。算了,好在是卖给一个人。更何况,苏二公子还不一定看得上她这赝品。
第一步行动解决。第二步就是要尽快学会这里的文字。第三,积攒钱财。第四,想办法恢复自由身。第五,找到交通…等等!
殷如行倒吸一口凉气。她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这里是该死的古代。是可以买卖人口奴仆的古代。路上随便来个壮小伙就能把她给拖去再度卖了。一如寿家村村民将她卖给陈五一样。
她的脸色恍若死灰。若她是个男人,还能做个小官、做个商人、或是做个农民,行走四方。偏偏她是个女人,还是人贩子最喜欢的漂亮女人。出了苏府,她寸步难行。
头,轻轻靠在墙上,她苦苦一笑。头,轻轻靠在墙上,她苦苦一笑。前路茫茫,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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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轰隆隆的在铁轨疾驰,十九岁的殷如行和殷如言一起离家前往L市。她刚刚考上大学,学校不算好。却是和殷如言的学校在同在L市。这便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假期相会,每个周末都可以见面了。
然而殷如言给她的惊喜远不止如此,下了火车后,他没有带她去学校。而是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她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住宅小区,熟门熟路的进了一个单元楼,打开六楼的一间住宅门,道:“进来吧。我从大二起就租了这房子。比住在宿舍里要方便。”
“方便?”殷如行懵懂的提着行李进屋。这是一间二室一厅的住宅。普通装修,房子打扫的很干净。两间朝南的房间,一大一小。厨房和卫生间设施齐备,客厅铺着光洁如大理石的地砖,两个房间则是木质地板。家具一应俱全。
“是啊。”殷如言帮着她将行李放进带阳台的主卧室,“宿舍里十点拉闸限电,好些人共用一个厕所。洗澡要去公共浴室,热水限时供应。食堂过了点就没饭菜。想吃宵夜只能泡方便面。这种日子,过一年新鲜新鲜也就够了。家里又不是没钱,何必委屈自己。”
“啊,是吗?”殷如行瞧瞧自己的行礼,犹豫道:“我也住这儿吗?不是说必须要住宿舍的么?”
“傻瓜。”殷如言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宿舍自然是要住的,也就是占个床而已。你先和室友认识认识,过两天就可以来这里了。大学里这么做的人多了。没人会说的。”
殷如行还在犹豫:“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大家都这样。”男子的胳膊从她身后穿过,抱住她的腰,亲昵的热气在她耳边吐息:“眉眉,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吗?不想天天见到我吗?”
“我,我…”殷如行身子微微颤抖,软软的靠在他身上。殷如言的身体热的能灼伤人,嘴唇一点点的在她耳畔、脖颈间轻吮:“眉眉,我等你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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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滑过殷如行光洁的面颊,她停止了回忆。殷如言教会了她两个道理。第一,女人可以从男人那里得到帮助,只要这个男人对她有好感,而这帮助又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备注:这类帮助在产生好感初期最为有效。时间越久,效果越差。
第二,万事最终还得靠自己。男人只能靠一时,想靠一世的,下场忒为悲惨。
她擦干眼泪,和殷如言的同居生活并不是一无所获的。他的行事手段和处事策略从来不瞒她,她看的一清二楚。
如果遇见的困难太过复杂,千头万绪。那么,不妨从最本质的起点去寻找,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静下心,开始从头分析。女子为何地位低下?因为社会文明不进步?不,现代社会中,女性地位依然和男性不平等。比如她和殷如言,比如她的母亲和继父。那么,回到文明起源的最初,女子为何需听命男子?上过初中的人都知道。原始社会食物匮乏,男子打猎的食物不如女子种植来的多。能生育孩子的女性是人口繁衍的生力军。那时是母系社会。到了后来,工具改革,粮食生产扩大。男性占了优势。因为他们有力气,可以生产也可以掠夺。回到现代文明,为什么女性地位日益渐增。因为科技文明中,脑力劳动逐步取代了体力劳动。男女间差异日益缩小。
答案自此而出。在这里,女人地位低下的原因是:女人不如男人强壮,没有力气!
多么质朴无华的真理。果然,拳头才是硬道理。殷如行吐出一口浊气。难怪苏雷心仪的那位前辈可以混的风生水起,说到底,人家在武力值上达到了超越平均男子的水平。武力智力的对等甚至超越,带来了地位人格的平等与承认。单骑飞尘、仗剑天涯。原来对于她这样的女子,武功才是行走这片大陆的第一先决条件。
第十七章 军营
殷如行从来没这么期待苏雷能早点回来。无论是学认字还是学武,都只能从他身上着手。为了充分利用自己的脸蛋,她用那一堆绫罗绸缎精心缝制了几身好衣服。虽然依旧没有绣花,不过凭着她对古装连续剧的借鉴,以及现代服饰的合体裁剪,作出的衣服色彩淡雅、样式新颖、裁剪合身。穿在身上后,能让人眼前一亮。
最好的检验者就是这一院子的大小丫鬟。紫苑的眼神越愤恨,就证明她的新衣服越漂亮。
一个月后,苏雷没有回来。一个半月后,苏雷还是没有回来。殷如行很急,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好在有人也和她一样的急,虽然原由不同。
苏晨对弟弟的这种表现很担心。在他看来,刻意的去躲避还不如盲目的寻找替代品。至少你只有用过替代品后,才知道自己的那份感情是不是真的不可取代。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兄长,他万分期望自家弟弟的那份感情刻意被取代。至于被何人取代,那倒无所谓。因为但凡能被取代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
因此,在苏雷去了军营一个半月还未归来之时。他派了管家来找殷如行。
要说苏府中最大的BOSS是谁?苏晨老大当之无愧。不光是小小的苏府,整个江城、东出云,甚至是祺地东边一带的最大BOSS。
殷如行听完了苏晨老大命她去军营给弟弟带些私人物品得吩咐后,瞬间顿悟了。她简直笨透了,光明的大道原来是在这里啊!真傻,她太傻了!
领会到了苏家老大的意思后,她柔顺的抬起头,让自己娇好的面容展现在苏晨眼前,带着一丝期望的道:“大公子。如行本不是天元之人。在此地没有父母家人,我又是个弱女子。现今归家无望,承蒙贵府收留。我,我也想在此地过安生日子。怎奈,二公子他,他一心只有前头那位姐姐。我也不知二公子是否能看得上我。”
苏晨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地处高位的他,对女人家耍些无伤大雅的小心眼,并不介意。只看这心眼耍的目的是为的什么。
殷如行不是第一天同这类聪明的男人打交道,知道他们对女人,尤其是看着柔弱、漂亮女人的态度。越发小心翼翼的道:“我想着,既然是因为我和那位姐姐长得像,二公子才高看我一眼。不如,不如也将那位姐姐的其它相像之处也一并学来。或许公子会更加看重。”
苏晨听懂了她的意思。笑了:“你是要再装的像些。这也是个办法。只是,他若是不喜欢,反而恼了呢?”
殷如行道:“我想过了。我的脸本就和那位姐姐相似,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还不如就此一条道走下去。不然…”她咬咬牙,做出一副倔强的表情:“大公子这些年应该也给二公子安排过女子,他可曾收用过?”
苏晨微微一笑。这个女子很大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身为女子,她能谋划的也就是这些了。试试也无妨。雷儿能接受自是好,不能也没什么损失。遂笑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知可有计划?”
殷如行顿时来了精神,将一个有心计的貌美女子扮演的淋漓精致,半是高兴半是忐忑的道:“有的。我听说,那位姐姐是识字的,还会好些本领。我,我可不可以都学起来?”
少女越说越低声,头微微垂下,浅杏色云纹的衣领间露出一段白皙的颈脖。殷如行费力的维持着身段。头要低的柔顺,显示出温柔。背却要挺直,显示出坚强。最后,腰肢处要柔软,显示出女性的妩媚。就在她坚持的腰酸背酸脖子酸之时,头顶沉默了很久的苏晨才出声道:“可以。我会安排。”
“噗——”离开正堂很远,殷如行才松懈了脊梁,出了一口长气。以色事人的日子真他妈太难过了!好在今日战果不错,谈判初步成功!视线扫过手中的包裹,她再度提起精神。至少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她一定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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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管家便派了马车在角门处等候。殷如行天蒙蒙亮就起身,梳洗完毕,带着苏晨给的包裹踏上了马车。朝着郊外军营驶去。
在苏府闷了几个月,再度出来透气,只觉着天空也分外明朗起来。她见车速并不快,便卷了两边的窗帘,露出轻纱糊制的两扇大窗。细微的凉风瞬间吹来,吹走了几个月来的烦躁于压抑。
“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放弃希望。”这是外婆教她的,“总会有好日子在前头的。眉眉啊,好日子会有的。”
殷如行伸了个懒腰。年轻真好,十八九岁的年纪,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每天一睁开眼就是精力充沛。她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似乎从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找不到那种神采奕奕的青春朝气了。
如果她依旧是二十七岁那一副被岁月摧残的身体,或许不会有如此的豪情。不管困难有多少,至少她重新获得了青春。对于一个即将三十岁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幸运?
误入异世的困难,就当做是随着幸运而来的附赠品吧。总不能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不是?不着急,她有时间去替自己谋划一个很好的未来。
马车到了军营,守门的卫兵认识车夫,检查了大公子的亲笔印信后,挥挥手放他们进去了。
远远的,殷如行就听见了声势浩大的整齐吆喝声。马车又向前行驶了一段,来到了一个开阔的演武空地附近,车夫进了一排房子里给小兵通报。殷如行下了马车,顺着号子声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弯,立刻就看见了一幅强有力的冲击画面。约有七八十个壮年男子,每人都拿着一杆长枪,齐齐喊着号子,一板一眼的跟着前方的教官挥舞。值得一提得是,这七八十人都整齐的光着上身,下穿黑色长裤,腰间扎紧白色汗巾。枪杆挥舞间,隐约可见蒸腾的汗水透成一股热气上涌。
殷如行膛目结舌,立时被这阳刚的一面吸引。她这边看的目不转睛,觉得个个身材都媲美阿波罗。那边教官口号一喊,身体一转。七八十个汉子也跟着长枪一挥,身体一转,刚刚好和她打了个照面。七八十双眼睛面对面的将她看了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