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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晚了。
第五十四章赶路
第五十四章赶路
风呼啸而过,吹散了一早精心梳就的双鬟。漂亮华丽的发型往往经不起摔打,在强风的作用下,发钗摇摇欲坠,鬓角蓬松散乱。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真的不能拿行李吗?”风中传来殷如行不泄的追问。
“不能。”苏雷索性和她说开来,“你我房里的东西但凡少了一样都会有人知晓,什么都不能拿。”
殷如行大呕,居然倒霉成这样辛辛苦苦藏的包裹连带走的机会都没有。
“我还没有学完那些医书,我还没学会敛气聚气,那套拳脚我也没练熟。”马速渐渐慢了下来,苏雷听见她幽怨的自语。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些。”他松了口气,对她保证:“放心,你的功课不会落下的。有我就行。”
殷如行瞬间一怔。“有我就行”,四个字太过掷地有声。勾起回忆无限,还真是…最美丽的谎言。轻呼一口气,算了,不能再乱想。身后的这个人不是殷如言,而即便是殷如言其实对她也是没有义务的。彼时,她早已成年,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
苏雷一路马不停蹄,早已出了城门,沿着官道从半下午一直奔驰到黄昏,天色渐暗时来到了一个小小山村。
“今晚就投宿在这里。”苏雷说罢,牵着马走进村子。这两人是从宴会上直接出来的,衣着华贵。刚进村,就有不少村民围了上来。
有鉴于曾经被卖的经历,殷如行对村民有着天然的警惕。苏雷也没为难她,径自对村民道,他们主仆路过此地,天色已晚,希望能借住一宿。
村民不懂大户人家衣着打扮的品级分类,苏雷一身贵气不谈。见殷如行也是一身绸缎,穿金带银的,便有些摸不准。这两人共乘一骑,说是主仆。也不知是怎么个主仆法。按下一肚子疑问不提,恭恭敬敬的请了两人去村长家,腾出最好的一间房子。
殷如行履行仆人职责,端茶倒水。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饭菜是村长媳妇送来的,热水和铺盖也是。村民节约灯油,天一黑就四下回房睡了。给他们的这间屋子倒是留了一盏灯。
殷如行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一副紧张的样子。苏雷失笑道:“你别听了。这里靠近江城,民风没那么糟。只有在离大城镇远的地方才会民匪勾结。便是那样,也是看得出来的。这户村子里没坏心眼,早些休息吧。”
殷如行泱泱的作罢,走回床边问他:“怎么才能看出来?”
苏雷想了想:“主要靠经验,还有自己也要注意些。就比如说我们吧。我们的口音是江城口音,也就是说是本地人。穿着打扮又不是一般平民,身份定然非富即贵。若在这里出了事,全村都别想安宁了。就算身份不显,你别忘了,我随身还带了一柄剑。”
这也是殷如行唾弃的原因之一。这匹黑马坐骑吧,不光恰巧的拴在正大门口,偏偏马鞍后方还拴着一柄剑。苏雷身上也带了不少银子。
“天元五地都有规定,兵刃为杀伤利器,普通人不得携带。若想带着兵刃进城,需有官府发放的文书。我们是从江城出来的。这柄剑就亮晃晃的挂在马上,连个遮掩的布裹都没有。也就是说,我们是光明正大带着兵刃的。若是闹了起来,杀个把人也不碍事。”
殷如行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些村民眼中畏惧至深。这么一说,她在寿家村被发现的时候,还真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外乡人、来历不明、山村边远、言语不通、手无缚鸡之力、年轻貌美…不卖她卖谁?
苏雷见她一副郁郁的神情,知她是想起了过往。也不多劝,脱了外衣准备入睡:“早些睡吧,明天得早起赶路。去最近的城镇给你买匹马。”
殷如行稍怔了怔,也爽快的脱掉外衫,钻进被子和他同睡。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了,无论是做戏与否都无需再侨情。
苏雷果然没再像之前一般,虽然合盖一床被子,两人却是中衣中裤穿的严严实实,睡相规规矩矩。一夜至天明。
第二天早起吃了早饭,给村长家留下住宿费。两人依旧合骑一骑,赶往最近的城镇。东出云一带的平民,种地、放牧、狩猎都有涉及,善养马匹。即便是小城镇,也能买到不错的坐骑。买到一匹不错的公马后,殷如行换了坐骑,首次单独控马长途跋涉起来。
苏雷不告诉她目的地在哪儿,赶路很随性。今天住宿城镇、明天借宿乡村,更多的时候,他们露宿野外。苏雷对这种独行侠似的野外赶路很是熟悉,陆续换掉了他们身上华丽的衣服、配饰。购买齐备野外住宿的毛毯、火折子、药品、调料。分成两个包裹,一匹马上一个。身背长剑,快马轻骑,由一位翩翩富家公子迅速的蜕变成江湖侠客。
这一路上,殷如行的功课确实没有停掉。白天赶路时,她只管放马跟着苏雷跑。便在马背上背诵医书典籍。没书不要紧,苏雷脑子里都记着呢,默写一段在纸上,等她背熟了再换下一段。每天早起和临睡前都会督促她演练拳脚、扎马步站桩。饭后闲聊时节会抽查她对人体构造及经脉的熟练度。野外露宿时还会指点一些土生的草药给她认识。
“很多草药并不是摘下来就能用的。”他手里拿着一支刚挖出的田七,“田七又叫三七,根、花均可入药,药效各有区别。野生的药材和药店中贩卖的不同,药店中的药材经过若干程序炮制,药效发挥最为有效。可人若在野外一时受伤不急,便只能用鲜草救治。田七的根用于止血最佳…”
殷如行听的仔细。这样的苏雷,和江城府中的贵公子完全不同,一草一木均有熟识,信守采摘,信口讲解。于他来说只是顺路闲聊,于殷如行却是如获至宝。
就这样一路走着,期间也碰见过一些商队,或是结伴而行的旅人。苏雷和他们从不多话,各走各的。即便有人过来搭讪也是冷眼看退,不置一言。途中也有些别有用心之辈企图打劫他二人。这时的苏雷让殷如行第一次见到了他强悍的实力。剑光涌动,光华灿烂。她压根就看不清具体的动作。只在眼花缭乱间就结束了。苏雷站着,打劫的人躺着。哀嚎遍地。
每到这时,殷如行就开始发挥丫鬟职责。主动打扫战场,将打劫者洗劫一空。几次下来,除了银子外,她居然搜刮到了一两份简易地图,还有不少的伤药、蒙汗药、毒药、春/药等等。大为满意。苏雷也饶有兴致的和她一一分析药中的成分,临了嗤之以鼻:“我对药物不是很有研究,别说是我师门,便是江城府老大夫做出来的药也比这好的多。”
殷如行立时来了兴致:“原来府里面也会做蒙汗药、春/药的吗?”
苏雷面色一僵,别过脸咳嗽两声:“问那么多干嘛。我又不管这事,我怎么知道。”
肯定有。殷如行撇撇嘴腹诽。越是大户人家隐私龌龊越多,不光家传几代研究完善,用料还讲究。难怪看不上人家江湖混混的药。
这一趟路足足走了半个多月。两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山间营寨。营寨的规模应该很大,守备森严。苏雷却如入无人之境,径自往里走。巡逻士兵便喝住了问口号。
“把这个交给你们将军。”他取出一卷贴身收藏的眷质手令递给巡逻兵。
巡逻兵们面面相觑。手令是封死的,上面的印鉴清清楚楚,是江城苏府的官印。
“大人请稍后。”一个巡逻兵对着苏雷行了礼,命人带着手令去给将军看。苏雷和殷如行便下马等候。很快,营寨内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面目偏黑的中年将军领着十几个人飞奔而来,到了门口飞快的从马上一跃而下,抱拳行礼,声调急促的道:“公子,下官蒋世绍见过二公子。”
苏雷上前一步,也略有激动的道:“蒋叔快别多礼。一别经年,蒋叔还是风采依旧。”
蒋世绍哈哈大笑,快意的道:“世绍日盼夜盼,就等着公子前来。快三年了,公子终于来了。”
苏雷也哈哈一笑:“蒋叔还是别叫我公子,军营之中以官职相称就好。蒋叔,我这次来,定不叫兄弟们失望的。”
“好”蒋世绍飞快的改口,“那就叫将军了。咱们走。絮飞带队操练去了。今晚就能回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对了,这位是…”他迟疑的看向殷如行。殷如行早已换下了那身招摇的衣服。穿着她习惯的白衫曲裾,浅青色长裤,青色束发丝络。衣饰简单,却难掩美貌。
苏雷尴尬的顿了顿,小声道:“这事回头再说,先进去吧。”
蒋世绍很快回过神,哈哈一笑:“对,对。都杵在门口干什么。走,进去再说”领着两人走进营寨。
越往里走,殷如行越是心惊。营寨规模庞大,纪律井然。一排排营房帐篷森森排开,宽阔的广场上来回穿梭过巡逻的士兵队。人人目不斜视,步伐有序。苏雷似是觉得殷如行很丢人,忙不迭的找了个小亲兵带着她去一间营房安置。关照她不许出这间房门,有事情就找小亲兵。其它的等他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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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留下(上)
第五十五章留下(上)
殷如行在小亲兵好奇又克制的目光下进了房间。这是一间木质的营房。结构简单,木料之上还带着绿茵茵的青苔。房间里很干燥,地面的土踏的很平实。家具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木柜、一个洗脸架。这倒也罢了,反正军营中都是吃大灶饭,用不着太讲究。唯有厕所一项让她很头疼。这间房子没有单独的厕所间。马桶这种装备似乎这里也没有。见鬼,不会这里连女厕所也没有吧。殷如行悲催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正常的古代军营的确是不会有女厕所的。
好在她一直身处赶路状态,水喝的不多,暂时无此忧患。麻烦小亲兵搬了一套桌椅进来,伏案窗下,取出包裹里的笔墨纸砚,默写起背诵过的医书来。任何人都有可能离开你,唯有所学所知可伴随终身。只要你下了功夫,它必会不离不弃。
一直到了晚饭时分,苏雷都没有回来。小亲兵送了饭菜过来。白米饭、一荤一素两样菜。殷如行这些日子又是赶路又是练拳,食量颇大,将饭菜吃的一干二净。小亲兵过来收碗的时候,她提出了如厕的要求。在对方脸红的要滴血的情形下,跟着去了最近的茅房。小亲兵先去瞧有没有人,她进去后再在门外守着。好容易才结束了这一段尴尬的插曲。
再次回到房间,小亲兵离去片刻,不多时送来一只新马桶。殷如行散了会儿步。练了一套瑜伽,站桩、扎马。完成今天的练习量后,才稍事洗漱,上床睡了过去。
睡到不多时,感觉身边有了人。睁眼一看,却是苏雷回来了。室内暗影幢幢,唯有昏黄的油灯照出一片明亮。白色的床单被映成暖暖的黄色。苏雷就坐在灯火下的床边,怔怔的看着她的睡颜。
“回来了?”她费力的眨眨眼睛,努力使自己清醒一点。坐起身:“怎么干坐着?”
苏雷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转过视线,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抄稿和笔墨:“很喜欢学医?”
“谈不上有多喜欢。”她笑了笑,带了一丝自嘲,“总得学些安生立命的本事。”
“安生立命。”苏雷轻声咀嚼了一会儿,“你勤练拳脚也是为此?”
“当然。”殷如行微微警惕,面上依旧一片柔和,放缓了语速,在安静的黑夜中清晰而娓娓动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弱质纤纤,没有一个好身体如何立足世间?更别提乡间有恶者称霸、江湖有豪强眈眈,便是富贵人家中也多有倾轧。我只求能以一己之力安稳生活。现下自然要多学一些。”
苏雷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下午的交谈中,蒋世绍问起殷如行的身份。他据实以告。蒋世绍是他刚入军营时带着入门的世叔,云絮飞是母亲娘家的表哥。都是自己人,殷如行被利用的这一层身份,没有必要瞒着他们。当然,对于其它人还是要隐瞒的。故而,殷如行的安排就有些棘手。既不能送至城镇走漏消息,也不能留在营队扰乱人心。
云絮飞给他出主意,几十里山路外有个村落,人口简单,位置隐蔽。不如将人安排到那里住下,给当地村民一些钱。即管住了人,又离得不远。苏雷若是有心,隔三岔五的去探望也不麻烦。
他这是按照一般姑娘家的心理来定位的。偌大个营寨里全是阳刚的汉子,一般的小姑娘单是待一会儿就不自在了,更别说还住下。这营寨是他们的大本营,和祺城许氏一方不日就要开战。到时候苏雷身为主帅少不得要东奔西跑,谁都说不准他在哪里。独自留个姑娘家在大本营里待着也不方便。
蒋世绍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毕竟这姑娘已经是苏雷的人了。苏雷的过往的故事和坚持不婚的原因他们也知道。和苏晨的想法一样,好容易有了个能让他开戒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照看好了为佳。
苏雷却拿不定殷如行的想法,殷如行不同于普通女子,她不像是对自己的未来没有规划的人。再者她身上还有灵窍全通的秘密,苏雷总觉得自己对她有一份责任。就算不能娶之为妻,也得安排好了日后生活才能心安。
“你的意思呢?”他将云絮飞的主意说了,另外强调:“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关照那些村民,他们不敢对你有非意。等事情完了,就接你回来。”
殷如行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睡意,被他的话瞬间被惊的一干二净,失声惊呼:“这怎么可以怎么会想到这样的主意?这一点都不安全真的。那村子是什么地方,你们熟吗?不对,熟顶什么用?应该说,你们和那村子有利益往来吗?”她语速飞快,迅速的看了一眼苏雷的眼色,又噼噼啪啪的接着说下去:“没有对不对?那么对那村子来说,你们就是外人。不过是有钱付而已。是,你是可以在送我去时武力威慑一下。当然,这也很有用。可问题是,这种威慑的效用只有几个月。如果你一直隔三岔五的来村里看我倒也罢了,而事实上,这根本不可能,对不对?”
苏雷被她突然间如炒豆子一般的语速吓了一跳,听见反问就下意识的解释:“我可以派士兵去看你,也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一样”强烈的不安全感激的殷如行声音尖锐,“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对士兵来说,那只是一个任务。一个无关紧要的任务。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要打仗了是不是?不然你怎么会用离家出走做掩护,千里迢迢的来这种隐蔽的地方?一旦你们开战,谁还会记得后方有个小小的村落里有人需要照看?再者大军一旦开拨,四处调动。今天这人还在营寨,明天就有可能去了别处。一来二去,我在小山村的事,很有可能就被忘记了。就算不忘记,也会因为其它重要的事被搁置一旁。军营中任何一件事都比这件事要重要,不是么?”
绝不可以将自己再次置于任人宰割的被动境地。她医术学了半吊子,武学连入门都没有。还身怀异像经脉,长相貌美。离开这里就是找死。任何一点小小的差错都有可能给她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她不想拼人品,她宁可在危险来临之前就将其消灭在萌芽状态。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
于是更加舌绽莲花:“时间一久,那些村民就会想,是不是我的靠山倒了?或者完了,再也护不住我了。那么这时,他们会对我如何?最好的,就是继续收留我。然而人心异变,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或是逼我嫁人,或是卖了我,或是糟蹋我,或是将我集体享用。总之,只要有十倍、百倍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对我下手。”
苏雷被她丰富的想象力震的膛目结舌:“你想的太多了。不是所有的山民都像寿家村的。”
“可也不能保证他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是不是?”殷如行高亢的辩驳,几欲失去理智:“全村一百个人,就算九十九个有好心,剩下的一个也可以凭一己之力或骗、或抢的害了我。事后只需编个理由,说我被山上的野兽吃了。他们一村乡里乡亲的,还有人会为我出头不成?你们呢?也不过哭两句说我运气不好谁会真正在意我的死活就是在意了,我人都死了,剩下千百倍的歉意又有什么用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那种任人鱼肉、无法反抗的滋味。那种随时活在未知恐惧里的日子我没有力量,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一点点的差错,对我来说就是万劫不复。行就算军营不能留女人,也别将我送进村落。我去山里,我宁可防着野兽也不要防着人人,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声嘶力竭的厉吼之后是无力的哭泣,一张泪水斑驳的脸嘤嘤低泣。苏雷被震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提个建议,怎么弄成了这样。
弱者的悲哀和恐惧,强者永远不会懂。殷如行从来天元的那天起就紧绷着的神经,阴差阳错的在此时断掉。再多的冷静、再多的坚强都掩盖不了她内心世界的害怕。害怕,才是她真正的本心。
“别哭了…”苏雷长长的叹息一声。一句‘人,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让他准备好的辩解顿显苍白。他只能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后背安慰:“都过去了,没事了,没有人再会欺负你、卖掉你。”
殷如行在他怀中汹涌的流泪,肩头微颤,浸湿了两人的衣襟。
“什么留在军营”年轻的将军云絮飞一大早听见表弟兼上司的决定,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么?怎么,怎么又变了?”这里可是军营。身为主帅,弄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在身边,这要如何服众?
苏雷的脸色很平静:“絮飞,她过往有些不愉快的经历,对陌生人很是抵触。而且放置在山民那边也确有不妥。我们驻扎在这里时还好说,一旦大军开走。她的安全的确很难有保障。”
云絮飞的下巴快要在地上找不着了,惊疑的对着苏雷看了又看,若有所思:“昨天还没这话呢,这是她说的吧。”
苏雷道:“我们事不关己,想的难免不周到。她关乎切身安全,想的当然就仔细些。”
“行了。”云絮飞坚定的打断他,“什么都别说了。让我见识见识这位姑娘吧。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给你灌了一肚子迷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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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留下(中)
第五十六章留下(中)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云絮飞是苏雷的表哥。他的姑母正是苏晨、苏雷两兄弟故去的生母。不过苏雷六岁跟着小舅舅离家,两人真正的交情是五年多前才结下的。
东出云云家,在祺地算是世家大族。却由于地域太偏不算得显赫。苏雷的父亲能娶云家小姐为妻,主要就是因为云家的小儿子拜师进了太初门。婚姻为两姓之好,作为长房长孙的云絮飞,成年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了苏晨的心腹。他喜武不喜文,不愿在衙门里耗事,便入了军营。五年多前苏雷刚回来,一脸颓废的进军营学习带兵。老实说云絮飞那时挺看不起他的,再者,幼年时叔叔选了苏雷当徒弟没有选他这种陈年旧恨也还没放下。行动言语间对苏雷便很不待见。
不过男人之间的友情,向来是打出来的。那几年是刚和许氏翻脸的时节,时常有冲突和战役。几次仗打下来,两人之间有了过命的往来,那交情就立马天翻地覆的不一样了。男儿热血洒疆场,苏雷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将领,云絮飞也洗掉了大家公子的派头。两人年纪相近,又是舅表嫡亲。闲暇间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云絮飞听了苏雷的悲情过往。他的观点和苏晨完全一样,认为是自家表弟涉世不深,让人给骗了。从此他脑子里便有了这样一种印象。苏雷,那就是个很容易上女人当的家伙。
带着这样的心态,他先行给殷如行画上了有心计、不安分、会骗人…等等定语。等见着跟在苏雷身后姗姗而来的身影时,心下一凛,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不同于苏雷从小在师门长大,云絮飞见过太多美丽的女人,这些女人眼中都有不同的欲/望,外观表象上大多温婉柔顺。而这位名叫殷如行的女子眼中闪烁的却是一种决绝的坚定,相貌虽然美丽,却毫无温婉之风。
表弟的口味啊真是专捡难啃的骨头。云絮飞板着脸,严厉的道:“殷姑娘,军营之中确实不方便留女子。身为主帅,更需以身作则。雷将军若是留下你,就是违反了军纪。”他是亲手杀过人的将领,气场一开自有一股压迫气势。别说女儿家,就是一般的壮年男人也会被压制住。
殷如行感受到了气势上的压制,然而她才不在乎。危险这东西,只有迎头而上才可有一线生机。据理力争道:“我不是自己跑了来这里的。我是人,不是个东西物件。说扔哪里就扔哪里。我也没想扰乱军纪。我可以打扮成小厮去军中大夫身边做个药童,打下手帮忙。不会让人察觉我是女子。”这是她昨晚想了很久的办法。必须给自己在这里找份差事,这样才能保证最大的安全。天可怜见,她最近正好在学医术。去军医那边打工,一来离士兵营房相对偏僻独立。二来身处军医处掩饰身份也方便。
云絮飞顿时失笑,语带讽刺:“打扮成小厮?殷姑娘,你太想当然了。不是穿上男人衣服就是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