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行反驳道:“云将军此言差矣,十五六岁的小厮尚算不得男人。你若不信,我与你打个赌如何?只要我装扮成的药童小厮未被将士们发觉,我就可以一直留在军医处打杂。”
云絮飞沉吟,就冲着副娇滴滴的身板相貌,他才不认为殷如行能瞒天过海骗过众人。如果能让其自行退去倒也省心。这样一来,也算给苏雷一个面子。自家表弟太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如此解决掉纷争两项得宜。便道:“好,那就给你个机会。只要有人察觉你就需离开营寨。不可再生事端。”说罢他肃目看向苏雷。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雷会意的点头:“好,就这么办。”
殷如行这才稍事定心。不管怎么说,第一步总算有惊无险的走了出来。
然而后面的路似乎更加艰难。云絮飞说的很对,女扮男装绝不是换件衣服换个发型这么简单。好在殷如行出身的时代不同,在那个信息爆炸的20XX年,有许多男人成功的装扮成女人,比女人还美。也有许多女人成功的做男士打扮,人称‘纯爷们’。这一点,是云絮飞做梦也想不到的。
女扮男装第一要诀:身材。男性体型和女性体型截然不同,一般来说,身材发育姣好的女性打扮成男人要困难许多。干瘦一点的相对容易。其关键点主要在于两处,胸、臀。
胸,用白布缠好。然而这样远远不够。女性肩部线条较为纤窄,男性则刚硬、宽阔。好在殷如行装扮的是十五六岁弱质少年,从腋下至肩膀稍事也缠了几道白布,细微的改变了肩型。倒也可蒙混过去。再接下来是腰。男子中也有细腰者。女性腰部和男性腰部的显著区别其实是在腹肌、腰线这一块。殷如行的办法是用布包裹上棉花,缝制出形状大小不一的布块,再将布块放置于腰肌部位裹上白布,确定好位置后将塞了棉花的布块在白布上缝死。
小腹由于长期锻炼,平坦紧致。感谢老天,十八岁年纪的身体臀部相对较窄,加上这半个多月的赶路,使得原本就瘦的身材更加纤瘦。在改变了腰部宽度后,臀部也就不是那么明显了。这个时代的衣服又不会勾勒腰部以下身体线条。套上中衣、男子外衫后,身材一项算是过关。
女扮男装第二要诀:脸蛋。
这一条对殷如行来说也是最难的一条。她的脸是典型的女人脸。线条柔和、白皙细腻、新月弯眉、秋水明眸、小瑶鼻、花瓣唇。在没有面部塑胶改变脸型的条件下,再怎么化妆也很难掩耳盗铃的说这是男人。只有剑走偏锋。关于这一项则需要苏雷的帮忙。
苏雷听见小亲兵过来传话,以为是殷如行改装好了。一推门,就瞧见一个背对着他,完全陌生的少年背影。猛的恍惚了一下。等转过脸一看,竟然真是殷如行。
脸没有变,体型却已完全不一样了。殷如行的身材再没有人能比苏雷更了解。这一瞧,不由惊叹。没想到她竟有些本事
在苏雷的内心深处,也不曾认为她会成功的装扮成男子。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多有残酷。殷如行的身段相貌太有女性韵味,穿一件男装显然无济于事。然而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单看体型现在已是能过关了。
“我这张脸不行。”殷如行道,“有没有能改变皮肤颜色的药物?还有,可不可以想办法给我脸上弄个胎记什么的。越大越好。”
这就是她想的办法。这年代的平民大多长相不佳,有胎记的、有疤的、满脸坑坑洼洼的,这类人很多。一旦她脸上有了大面积的丑陋胎记,相信也不会有多少人专盯着她的脸看。视觉效果上便能有很大的改变。
苏雷怔了怔。无论何时何地,认真的人总能得到人们的尊敬。殷如行得认真态度感染他对此事也有了几分认真,想了想道:“你把脸蒙上,我带你去军医那里看看。”
专业问题就要由专业人士来解决。营寨中共有军医四人,年纪大小不等。苏雷找的是一位名叫沈功善的五十左右岁老者,须发花白,很有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
苏雷说了来意,一个能成功扮成男子混迹军营的女人,身边总要有一个同谋帮着才能掩饰完美。沈功善在军中多年,及擅刀伤外科。做些许掩饰那是小意思。问题是沈功善吹胡子瞪眼睛的道:“我好好的,干什么要收一个女人当药童?”
没等苏雷说话,殷如行就抢先抱拳行礼:“沈老先生,如行生平喜好学医,无奈身为女子多有不便。这次机缘巧合落脚此地,如行不想被送去附近山村。我也曾熟读几本医书,对人体骨骼肌理多有了解。草药一类略通一二。先生如若收我为药童,包扎、煎药、收拾器皿、照顾伤患,如行皆能胜任。先生何以因为我是女子就摒弃一个能干的助手呢?”
沈功善冷笑一声:“大话谁都能说。”
殷如行道:“先生可以考我一考。”
沈功善冷哼一声,随意一指身后的一排架子:“上面的药,你认识几个,都给我指出来瞧瞧。”
殷如行走过去分辨。她只在书本上和苏雷的指导下见过一些原生态草药,对炮制过的药材多有不识,认了半天,只说了有把握的三四个。剩下的便不再认得了。
沈功善嗤笑:“就这两下还敢夸口说认识药材?”
殷如行坦然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如行没有在药铺学过,只在书本见过草药图画。之后行走山间时见过几样。先生这里都是炮制好的药材,如行确实有很多不认识。”
沈功善睨眼瞧了瞧一直在一边沉默的苏雷。心道也不能不给主帅面子。便取过一撮药材:“这是甘草,你可知是干什么用的?”
殷如行眼睛一亮,背书是她近来主攻的强项,立刻道:“甘草,又名蜜甘、蜜草、美草,根味甘,性平,无毒。主治伤寒咽痛,少阴之症,方为甘草二两、蜜水炙过、加水二升、煮成一升半…”将《本草要述》中甘草一项通篇背下。
沈功善眉毛一挑,等她背完了,又取过一物:“这是莽草。”
“莽草,又名芒草、鼠莽。叶可用,味辛,性温,有毒…”殷如行继续背。
“这是菟丝子。”
“菟丝子,名菟缕、菟芦丘、金线草…子可用,味辛、性甘平、无毒…”
两人一问一答,桌上的药材越摆越多。沈功善大约说了十来样。方停了下来,转口道:“心之合脉也,其荣色也,其主肾也。”
殷如行接着背:“肺之合皮也,其荣毛也,其主心也。肝之合筋也,其荣爪也,其主肺也。脾之合肉也,其荣唇也,其主肝也。肾之合骨也,其荣发也,其主脾也。此为五藏生成。”五藏也就是五脏所藏,这是《内经论》里的内容,涉及内科。
沈功善又抽问了几句,殷如行都能流利的接着背下去。等她背完了,沈功善才哼了一声:“不过死背了几本书而已,差的还远呢”
殷如行双目一亮,立刻单膝跪下行礼:“还请先生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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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没更,这篇补上。
第五十七章留下(下)
第五十七章留下(下)
沈功善摸了摸胡子,缓缓道:“你是个女子。”
殷如行道:“女子为何不可学医?俗话说,有教无类。为人学子者,但问好学与否?用功与否?心正与否?敬师与否?若以性别论之,何其可笑也?”
沈功善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大有深意:“不错,以性别而论否定学子确有不公。然而世俗皆是如此。试问军营中谁人敢让一个女子给他们包扎上药?”
殷如行睁大了眼:“所以我才要扮成男子。就等先生施展妙手,给如行涂黑面色上胎记。”
“哦?”沈功善打量她的脸几眼,“这般花容月貌你也舍得?药物改变肤色总归对肤质有害。胎记也是一样。时间一久,药色入侵肌理深处,只怕是洗也洗不掉了。”
殷如行倒吸一口凉气。她想的是隐藏容貌,也不是毁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需多久时间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沈功善道:“日夜涂抹,天天如此的话。大约一年时间吧。”
殷如行心下冰凉,只觉万念俱灰。这样的代价太过庞大,她根本就没有想到。
为什么,为什么只是想生存下去就这样艰难。为什么这世道对女子是这般的不公平。
室内安静了许久。苏雷轻咳一声,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办法的。胎记可用动物薄皮制了后另贴。皮肤也不需太过变黑。只要稍稍改变就可。我记得有一种涂面的膏药,长期负于脸上有助于皮肤嫩滑。唯一的缺点就是眼色难看了些。你不妨白天涂抹膏药,贴上胎记。夜间清理,松缓皮肤。再配合以敛气调理,料不至于那般糟糕。”
他话音刚落,沈功善就大吃一惊:“敛气调理?她会内气调息?”
苏雷笑了笑:“和我学过一段时日,力道不如男子,根骨经脉倒还通透。”
沈功善更吃惊了,惊讶的上下打量殷如行:“看不出来,你居然还学内家武艺。”
“只是入门敛气而已。”殷如行实话实说,“我尚不会一招一式。”
沈功善这回改成打量苏雷。作为行医二十多年的医者,他当然能看出女孩和女人的分别。很显然,眼前的女孩是苏雷的女人,这点毋庸置疑。而苏雷能教她这么多,这里头的情分显然不普通。沈功善又打量了殷如行一会儿,缓缓道:“你既有心,我就暂时收下你。不过话说回来,一旦你做事不勤快,或是被人发现你是女子。就需立刻离了我这里。还有,这收留女子的罪名我是不背的。”
苏雷立刻道:“沈老尽可放心。蒋叔和絮飞都知道这事,不会连累您。”
“都知道?”沈功善睨眼。军中一主帅、一老将、一谋将,三大巨头既然都知晓。看来此事应是另有内幕。按下心事不表,动手调配起药膏、胎记皮等物,着手改变殷如行的相貌。
沈功善二十多年主从外科,手上真功夫了得。两个时辰之后,殷如行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若不是苏雷对她太过熟悉,乍一眼望去都认不出来。
女扮男装第三要诀:肢体语言。
关于这一项殷如行做的也还不错。她身上原本就没什么忸怩之气,行动间再注意一些即可。喉咙部位沈功善替她贴了一个和皮肤颜色相近的薄皮,有微微的突起,看上去就像一个发育不明显的喉结。
至此,改装基本完毕。
殷如行这名字暂时不能再用,沈功善给起了个药童名,叫行知。有鉴于情况特殊,住宿地点就安置在药房仓库。这般便可独自居住,不用和其它药童挤一起。第二天一早,殷如行便抱着包裹入住新居,她的包裹是清理过的,里面绝对没有肚兜之类的衣物。虽然她也从不用肚兜。住在药材仓库还有一个好处,仓库之外便是废弃药渣的排放沟渠。殷如行最担心的月事污秽物可以在这里撕碎销毁。
就这样,殷如行开始了她的药童生涯。苏雷做戏做全套,在她搬去药房仓库的那天早晨,带着一批人马离开营寨外出狩猎。回来后便有流言散出,说是前两日来的那个女子被送去了山村。本不是什么大事,时日一久,营寨来过女子之事便风过无痕的偃息了。
营寨中共有四位军医,沈功善年纪最大,是常驻留守营寨之人。其它三位则需做好随时跟着军队调用的准备。殷如行和他们交集不多,更多打交道的,是他们身边的药童。沈功善原本就有个药童,叫守知。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头比殷如行高出一截,长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没有战事的时候,军医营帐这边也没多少事。四个军医轮值给士兵看病、收拢药材、熬制成药、以及负责营寨疾病防治。
殷如行是新手,她目前的主要任务是辨识药材。守知从药架上一样一样的拿给她辨识:“咱们这里不比药铺,现在在营中,药架上自是有各类药材的名称。到了跟随大军出去就不一样了。一旦忙乱起来,药材包裹全部散开,你得用最快的速度分辨什么是什么。再有就是熬制好的伤药。军中大多是外伤,最常用的就是金疮药,金疮药也分好几种…”
守知是个很不错的同伴,讲解细致认真。他的最高理想就是能出师做一名合格的军医。在这里殷如行又学到了一项常识。纯粹的外科医生在这个时代属于二流大夫,军营是待遇最好的地方。守知天赋有限,诊脉什么的手感不好,总也辨别不出细微的差别。于内科无望。《内经论》这种带有神学气息的著作他背是背会了,却怎么也吃不透。学的最好的是刀伤科和骨科。他时常叹气:“若是能做个真正的大夫就好了,我就可以回乡。或是在药铺坐诊,或是自己开个医馆。也不用远离父母高堂。”
殷如行不理解他这种感慨。在她的社会时代,外科医生比内科医生吃香多了。当然,她也不需要安慰守知。守知当她面说这些话,也就是找个听众。
生活重新变得有规律起来。殷如行每天清晨起床,站桩、练拳。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半大少年,倒也没人觉得奇怪。还曾有几个过路的士兵拍着他的肩叫着“小子加油”。诚然,这些人也看出了她练的是花拳绣腿。至于站桩练内家之气也有很好的解释。学医的么,俗话说医道不分家,会这种基础练习也是有的。扎马步和跑步她留在了天黑之后。仓库周围偏僻安静,空地也多。绕着圈子跑步即不影响别人也少了围观群众。白天的时间她就全心全意的跟着沈功善学医。
沈功善也是放羊吃草教学的执行者。辨识、处理药材的基本功,他扔给了守知。隔三岔五检查一次。医书方面也和苏雷一样,扔给殷如行通篇背诵。等着能倒背如流了,再解答不懂之处。
殷如行每隔三天,于夜间去苏雷的房间一次。摘下胎记,洗澡、处理个人卫生。之后由苏雷帮着运气清理皮肤。再检查一下她的敛气功课。
苏雷运气于掌,贴在她的后背。感觉有细微冰凉气息在她脸上行走数圈,随后,脸上便浮出一层浅浅的杂色物质。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清水洗去后,留下细白柔腻的皮肤。手臂、脖子等处也是一样。殷如行叹为观止,这简直比美容吸污脂的专业仪器还要厉害。
“内功是可以这么用的吗?”她非常好奇。是不是她练到最后也能这样。若是真的,岂不是天然美容。
“普通武者当然不能做到。”苏雷解释,“这是我的内劲由穴道进入你的经脉,游走一圈逼出杂质。如果不是经脉内外俱通,发力者耗费的内劲就多。会很吃力。若是替别人疗伤则更为费力。”
殷如行联想到了其他问题:“这么说来内劲岂不是可以治病?比如若是内脏那个部位出问题了,只需用内劲逼出有害杂质就行?”
“怎么可能?”苏雷失笑,“内劲是一种元气,个人自身的元气才可焕发个人生机。想要身体好,只有自己练气养身。替人疗伤也只是用自身的元气引发病人体内元气,使之增多。自行恢复的更快而已。不过,你的话倒也说对了一半。内劲可以将外敷药物的药力打进体内,这样可以治疗的更快。”
他边说便用手臂从背后搂住她,身体体温渐渐升高。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耳畔。这是无声的邀请。
“我今天是危险期。”她轻声道,“你小心些,我不能怀孕。”
苏雷的动作蓦然顿住,良久后他道:“不会的。每次事后,我都会运气在你腹部几穴游走。”
运气游走?殷如行恍然大悟。一直不明白的疑惑终于被解开。她是一直怕自己怀孕的。除了以计算安全期的方法避孕外,就只能靠事后清洗。然而苏雷不是心思鲁莽之辈,却好似全然没有担心过这类问题。
原来答案在这里。穴道被刺激,留在体内的液体被排泄而出。当然就不会怀孕。是了,每次流出体外的液体都很多,她本还以为是某人天赋异禀。没想到…殷如行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书房隔间的床上,零乱的被褥,失控的缠绵。天明之时苏雷离去前的确在她腹部揉了一会儿,有微微的热气涌入。那时她还以为是他体贴,怕她腹痛…
真相,永远是那么的令人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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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章出来了,有人恨苏二吗?
第五十八章行军(上)
第五十八章行军(上)
虽然心底有一丝奇怪的失落,殷如行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多方便的避孕手段,说起来还是她占便宜了。在这个没有套套的时代,富贵人家不希望女人怀孕就是喝避孕药汁。这类药汁有寒凉伤身的,有大补过热的。药材珍贵度天差地别。想也知道,她殷如行没资格享用补身的那一种。与其用大寒药材坏了身体,还是苏雷的方法更为节约、健康、环保。
那一丝失落来的快去的也快,既然靠山金主今晚有兴致,她也不会破坏气氛。伸出手臂勾上他的脖子,将头埋置于对方胸膛细密的亲吻。这是殷如行习惯性的动作。欢好过程中,她总不太愿意和苏雷对视。要么就半闭了眼睛,要么就埋首在他怀中。
两人做完一场,女方照旧蜷缩在男方怀中,以一种温顺的姿态吸取对方的温暖。这也是殷如行的习惯性动作,苏雷是她目前唯一还算靠得住的人。本身强大有能力,可以给予她保护,以及稳定的生活。然而这一次的来军营事件则说明了,这种保护是有前提条件的。一旦与苏雷的责任所需有冲突,殷如行安全、稳定的生活就会被打破。甚至不知何时再能恢复。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她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不过,在此之前。且容她贪恋片刻温暖。夜半而来,天明离去。纵然只有片刻,也是她唯一能汲取到的温暖。
转眼之间,时间过去了半个月。营寨中大军整装,准备拔营开路,前往战场。
苏雷站在点将高台上方,静静注视着下方忙而不乱的人群。云絮飞在一旁笑道:“瞧瞧。这就是我们的精锐大军,这样的军队定能打得那帮小子屁滚尿流,让他们好好看看,谁才是祺地真正的主人。”
苏雷静默了一会儿,道:“我在想。营寨里的这些人,等到战争结束时还能回来多少,四肢囫囵完整的,又有多少。”
云絮飞一怔,面上表情好似牙疼:“你怎么每次都这样,还没开战就先说丧气话。”
“因为有人告诉我,每一位名将的诞生,脚下都铺陈着累累白骨。只有知道战争带来的伤害,才能从心底去正视它。”苏雷目眺远方,露出怀念之色:“战争从来不可避免,一时的征战是为了长久的和平。无需畏惧、也无需狂妄。”
“草”云絮飞面容扭曲,“又是那个沈眉说的?我说真有这么个人吗?天元一地能上战场的女将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我怎么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人?”
“也许是身份被隐瞒了。”苏雷摇摇头,“她身上的谜团很多,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长。那时我也瞒了她,没说自己的真名。自家心虚,好些事当时也就没注意。现在细想想,奇怪的地方确实很多。但她有很多话说的都很对。絮飞,我们这一次面对的,是同处祺地的子民。兵刃相向的敌人有可能就是你的远亲。昨日兄弟手足,今朝短兵相接。你不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做点什么吗?”
云絮飞眼睛一亮:“你是说,乱他们的军心?”
苏雷微微点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也不想有太多伤亡。毕竟消耗掉的是祺地的实力。虽说何雁和冯淡裕答应了按兵不动。时间一久谁又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想要攻心,就需先打掉对方的士气。现在我们在暗,他们在明。以雷霆之势先声夺人,打得他们心生惧意。那时再用一地之情攻克军心。便能事半功倍。”
“说得好”蒋世绍欣慰的走过来,神采奕奕,抱拳行礼:“禀报主帅,众将领已在帅帐集整完毕。只等将军。”
“好”苏雷转身,领先一步前往:“一齐去商量一下这仗该怎么打吧。”
将领们在商议军情。下层的士兵们则是一片有条不紊的忙着拆房子整装。军医营帐属于后勤辎重,在大军的后方。出发时间没那么赶,收拾的东西却很多。药材什么的前几天已经打包完毕,现在收拾的多是个人用品。殷如行最近在学缝猪皮。沈功善觉得她力气小,心细手巧。正骨接骨的暂时不忙,先学会缝制伤口比较有效率。用他私下里的话来说:“毕竟你会女红嘛,缝人皮和缝衣服也差不多。针脚整齐就好。”
再有就是外伤口的包扎训练。偏偏这半个月没有士兵受伤,目前还处于纸上谈兵阶段。
殷如行因为改装的关系,行李比其它人要麻烦许多。她缝制了一个双肩背包,肩带加宽加厚,里层垫了棉花。胸前可用布条系住。类似简易登山包,行走时可解放双手。忙碌两天也算搞定了。营房已经全部拆掉,整根的木料堆上辎重车另作他用。
最后一晚,大家睡的都是帐篷。这是她最后一次享受单人宿舍。出发后,她将和守知共同使用一个帐篷。趁此机会,殷如行打了一盆热水,在沈功善的掩护下,一个人在漆黑的帐篷里偷偷擦身。
提心吊胆的擦完,动作迅速的将白布再度裹好。刚穿了一半中衣,门帘便微微一动。眼睛一眨之下帐篷里已是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