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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刚才是心急说错了话,我当你又是偷逃,这稍有不慎,可不是大事?”
哦…原来这样,他不是嫌她,是担心她…心一乐,嘴角屏不住就又弯出小涡,弯出了笑,口中却是小声嘟囔,“偷逃?那也该是往北跑,到南边儿来做什么?找你么?你能有什么用…”
慕峻延干咳了一声,往房里去,丹彤赶紧也跟了。
两人重落座在画案旁,慕峻延拿过了那本画册,正准备替静香收起来,却发现那画册比往常厚出一倍,再细看,原来是下面多附了一本。
“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画的。”丹彤撑了双肘在案上,欠了身凑过去,“慕大哥你看像不像?”
慕峻延翻开,一页一页小画照着原本的顺序,拓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可那墨色东一团浓,西一团淡,线条也是断断续续、毫无章法,别说什么气韵、什么骨法,就连颜色都配得乱七八糟,人物景致更是…这哪里是在画?分明就是糊涂乱抹!看得他真是头疼眼晕,如鲠在喉。
“慕大哥,你看怎样?”
看那闪亮亮的眸子近近地盯着他,知道是在盼他夸一句,可慕峻延在脑子里努力翻找了半天也寻不出能将“一塌糊涂”婉转表达出来的词,顿了顿,开口问道,“你画这个做什么?”
“哦,我想要那个画本,可嫂嫂想留做念想不肯给我,我只好自己画了。今儿顺便带过来给你瞧瞧。”
慕峻延合了那册子,又取了原本过来,翻看着,“这是她小时候我画给她的,你喜欢?”
“嗯,”丹彤点点头。
“不觉得这故事太简单无趣?”
“嗯…故事虽是哄小孩儿的,可那画儿比书本好看多了。”
慕峻延笑了,“贺老将军还逼着你读书?”
“嗯。”丹彤叹了口气,“不过,自从那姓庞的来过之后,他们管我管得松多了。”
“姓庞的?”
“庞德佑,就是你们那个什么威远将军,极阴沉的死样子!”丹彤有些咬牙。
“口无遮拦。”
“遮拦什么?看他假惺惺的!说我是客,他家就是这么待客的?还说要接我上京城住到他府里,哼,快算了吧!每天被囚着就够憋闷的了,还得见他那个死样子,我怎么受得了?再者说,横竖也是不能回家,不如就在这儿,这儿有承泽,还有…”看看他,小心搭了眼帘,把话咽了咽,“还有嫂嫂。”
听她提起承泽,慕峻延心里又替她一凉,“承泽还要在贺府待多久?”
“不知道。这次那姓庞的来,像是待见赏识承泽,走哪儿都带着他,还特意去拜望了易老太君。贺老将军挺高兴,想着明年就让承泽进京应考,拜在姓庞的门下。”
“哦?是么?那承泽自己的意思呢?”
“承泽不是个想为官作宰的人,我看他的意思寡得很。”
“哦。”慕峻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承泽进京,蟾宫折挂都还罢了,只是这关乎小妹的将来,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慕大哥,你说横竖嫂嫂也不在家,要不,我把这画本再留几日,你看行不行?”
“哦,”慕峻延回神,“你等等。”
“嗯?”
丹彤纳闷儿地看慕峻延起身从书架上取了只扁木盒子来,放在桌上,打开。
“这是什么?”丹彤看着盒子里那厚厚的一本,仔细辨着那上面的字,“鬼——危——谈…”
“笨丫头!”慕峻延笑着嗔了一句,“这个字念鬼,不念危。”
丹彤红了脸颊,“鬼,鬼诡谈?”
“嗯,最初画给静香的其实是这本,谁知头一日就吓得她睡不着,只能收回来,另弄了那一本。”
“是么!”丹彤赶紧拿起来翻看着,惊喜道,“慕大哥!这都是你编的?”
“嗯。如何?”
“跟真的似的,怪瘆人的。”
“怕么?”
“怕才好呢!我能也借着看么?”
“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那,这是给我了??”
“嗯。”
“呀!哈!!”
慕峻延瞪了她一眼,“悄声!”
“嘘!”丹彤赶紧食指封唇,小小声儿道,“呵呵,谢慕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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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深,天地静,细雨柔柔…
一张画案,一盏烛灯,温暖的光拢着两个入神的人…
他提笔蘸墨,试图修她的“画”,仔细思量,这“惨不忍睹”到底该如何入笔;她捧着故事,深入其境,不知觉就凑在他身边,时而惊得挑眉,时而掩了嘴悄悄地笑…
漏尽更深,残雨滴答,墨漆般凝重的黑暗里却是黎明将至…
“慕大哥,我走了。”
“嗯,”慕峻延将画本包裹好,递过去,“路上当心。”
丹彤看了看,支吾道,“…我先不拿。”
“不想要了?”
“不是…我,我想还来这儿看…”
她的声音窘在喉中根本就不敢仔细发清楚,可慕峻延却听得真真切切,“还来这儿看?”
“…行不行?慕大哥?”
“路太远了,你还是…”
“不远!马跑得快,一会儿就到了。真的!慕大哥,行不行?”
也不知是为何,每次这丫头一急,他就莫名心软,总像欠了她什么,脑子里胡乱想了想,点了头,“…行。”
“谢慕大哥!”丹彤乐颠颠儿应下,转身要走。
“丹彤,”慕峻延拦了,“往后来,别再爬房檐儿了。”
“走门么?会不会惊动慕夫人?”
慕峻延没答话,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入她手中,轻声嘱咐,“走花园后门。”
丹彤低头,手心中暖暖的,是一把钥匙…
“慕大哥,我明儿来的时候…”
“明儿?!”慕峻延惊得挑眉,“你还让不让人歇了?”
“哦,哦,”丹彤尴尬地笑笑,“那,那明儿你歇,我后日再来!”说完,转身就跑。
“嗯?丹彤!”
大步追出去,却那一身黑衣带着那轻巧的人儿早不见了踪影,慕峻延冲着看不尽的黑暗无奈地摇摇头…
第五十二章 心之极致
秋日午后,天高云淡。
山峦依旧秀美,却不复夏日的葱茏,藏青的颜色失去了错落的韵致,只显深暗,映着湛蓝的天,将原本柔和的起伏雕饰出了峻峭深邃的形状。偶有飞鸟,平翅滑翔,天地间一道长长的弧线,淡淡的日头下,伴着清冷的嘶鸣…
山间夹道上,两骑人马极速奔驰。山中静谧,马蹄飞快,翻腾在尘土间一串声响竟是异样隆隆。福能儿甩着马鞭,奋力追随却依旧不及,端端与前面错出了两个马身。看着那人倾身疾奔,一副架势似要脱了马缰,只做离弦飞箭,福能儿不由暗自叫苦:糟了,爷这是真急了!
这一别近两个月,爷不知熬了多少夜,写了多少信,也不记得悄悄派他回去探问了多少次,可馨竹园那边就是一个字不多,传来传去都是最初那一句“勿念”…可爷岂是肯听话的人,固执得把那信越写越长。谁知他拗,那边更拗,送回去,非但没什么起色,反倒再没了回音,问多了,也顶多一句“嘱他安好。”福能儿自己虽常受荷叶儿那叽叽喳喳的气,却从未看过大奶奶什么脸子,可每次得了这话,竟觉得从里到外连牙缝儿都是冷风,不禁悄悄叹,大奶奶看着性子绵和,实则却这样的本事,隔着门也能让人觉出那拒人千里的冷淡,让他心生敬畏,再不敢多言。
那边不敢惹,回到这边来,抓耳挠腮、想疼脑仁儿也编不出能宽慰爷的话,只一次自己闭了眼瞎说大奶奶接了信高兴得什么似的,可话音儿没落爷就一脚踹了过来,疼得人半天缓不得气儿。这么熬着,爷每日练功便像疯了似的,知道他恨不得立刻跑去见,可贺府距离清平太远,便是爷这般速度,来回马不停蹄也得整整一宿,但凡说句话,就要耽搁了遂再急再恨,也不敢轻易往回去。
好在人无望,老天还算长眼。眼看大爷的忌日降到,府中准备诵经打醮,大祭一番。大奶奶早早就开始吃斋,每日除了灵前上香,还要腾出半日抄写佛经。爷听说后,一连几日那信都厚得像一本书似的,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话。正担心这再没回音,爷非急疯了不可,却听说两日前老太太打发大奶奶先往山上祭扫吃斋,待到忌日才往回返。这可好了,只一个时辰的路程,爷得了信儿二话没说就出了门…
唉,大奶奶啊,这会见了,你可千万别再为难爷了,好歹给个笑脸儿,就当是饶了小的们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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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坳处,依山傍水,是易家选就的风水宝地,长孙承轩就安眠于此。墓地距离农庄不远,半腰之处,另建了三进两院的放射以供祭扫、守灵。
一路疾驰而来,承泽绕开了农庄,直奔山腰处去。明知道那一日分离,她也是不舍,也知道依她 的性子,若是起了他意,绝不会只是不回音该是根本就不会再收下他的信,可他还是屏不住就胡思乱想。这又到了大哥的忌日,听说她吃斋念佛、潜心抄经,他更是心急,真怕她又像在合宜园那般,一时想愚,又当这是她的业、她的命,此生只该守着“他”…
来到外宅子外,门人自是认得自家二爷,赶紧相迎。承泽丢了缰绳过去,大步往里走。家丁们只道是来祭扫,一路往正房迎。承泽心虽不耐,却也不敢造次。来到正房,待上了茶,才听人回说大奶奶早几日到了,正在后院歇着。承泽声色如常道,那该先去拜望。这一来,才疾步往后院去,一边使了眼色给福能儿,支走了依旧紧跟着的家丁。
二门上当差的是两个常年守灵的老妈子,都是岁数大了又无依无靠,老太太不忍打发,给了个闲散差事留下养老的。一见承泽作揖感恩,手脚反应却到底不如府里人灵便,不待她们跪,承泽一摆手,示意二人不必。看二爷急着往里走,像是有事,两人倒还辩得眼色,只道万福,不敢大声言语。
未及门口,正见荷叶儿挑了帘子出来。一眼看见他,不说见礼,两眼睛瞪得像见了鬼似的。承泽心正纳闷儿,却见她逃一般往回转,承泽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腕子,拖到近前,低声喝道,“跑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于这二爷,荷叶儿从来都是讨厌多过害怕,怎奈自家小姐受了委屈也不知争气,与他是亲、是恨总也不肯说清楚,可不管怎么说,自己一旁看着,又常有福能儿那小子来搅合,知道这爷是上赶着往跟前儿凑的,遂这一声“主子”的威胁听着实在是寡淡。此刻被握了腕子动弹不得,又惦记着屋里摆的东西,左右无法只得边挣边大声回道,“小姐!二爷来了!!”
荷叶儿敢如此放肆承泽不意外,可这一声嚷嚷却让他即刻就明白,这不是回话,这是在给屋里报信儿!承泽赶紧丢开荷叶儿,掀了帘子就往里去。果然见静香匆匆往卧房去,那惊慌的样子像是要失了命一般!自出了宜合园,从未见她如此害怕,看得承泽心惊不已,也顾不得荷叶儿还在跟前儿,急步追过去,“静儿!你…”
此刻静香已是慌得六神无主,不理会他,腿脚轻飘飘只管往房里奔。进了卧房,一眼看见挂满屋子的东西,又听得他紧随身后,只觉得头晕目眩,魂魄出窍。转身,也不顾人已在跟前,如救命稻草般用力将两扇门合拢。
“啊!”承泽一挡,手被狠狠夹挤。
他的手指被夹得都变了颜色,明明看在眼中,可静香脑子混乱得一片白晃晃,只知心疼,手下却一点也不知放松。
承泽知道她失了神,忍着疼,耐着性子道,“静儿,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啊,你怕什么?啊?静儿,你说句话。”
“承,承泽…”
“静儿!”终是又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应他、她叫他,紧绷了的心稍稍放松了些,“静儿,你怎么抖成这个样子?是不是病了?啊?”
“不,不,不,不是…”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门间还掩着他的手,眼前的窘境实在是无可收拾,再有什么借口都是徒劳,可即便是如此也比让他进来看到这一切强,遂静香依旧把这门,强作镇定道,“这么远来,你,你先在厅里歇,我,我就来,马上来。”
“我不累,静儿,你先开开门,让我看看你。”说着,承泽就要推门。
“承泽!”静香惊慌之下,不顾他的伤,用力掩紧,“承泽,我,我求你…”
承泽的心真是如在热油里煎熬,手上的痛真真算不得什么!“静儿!你,你到底藏什么?!这些日子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先是躲我的信,我只当你心里有,口里不敢说!如今,我人在你眼前,你这又是做什么??”
面对他的质问,她一个字也挡不住,口拙得只知抓了之前的话来说,“不是说了让你在厅里等,为,为何不肯?”
“静儿开门!”
“承泽,你,你若再推,我,我今生再不见你!”
“你总说跟我说这些狠话!今儿我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
“承泽!”
她颤抖的话音带了哭腔,却丝毫没有挡住那猛然加重的力道,与他的心急相比,她的决绝实在是微不足道…
门开了,她退了一个趔趄,他赶紧扶住。一屋子纸墨清香,抬眼望,长长短短,挂满了画幅。原来,她不过是在晾晒、保养她的旧画。承泽心纳闷儿,这有什么好藏的?正要开口问,目光突然定住…
秋日的阳光,淡淡的金色,映在宣白的纸上,将那沉了时日、沉了墨色的画中人脱出了纸面。或白袍剑影,眉清目朗,或单手执卷,浅笑指点,一页页,一幅幅,都只…一张脸孔一个人…
这一幅是他笑,那一幅是他恼,他蹙眉,他凝神,一个神态,一个动作,落在笔下,都是一整幅的精描细绘,甚或,一张景致却分作两处描画,都只为…那眼神,稍稍不同…
靠近,墨色喷香,栩栩如,他辨不出,一纸相隔,他与“他”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如何倾心,如何心静,才得如此笔触,且细,细至极,且柔,柔至伤…言语难诉,心思尽藏…
承泽痴呆呆地走着,看着,刚才那一刹已是雷劈电闪,整个人都遁入了虚境,此刻身临其中,更觉幻惑…
恍惚中,竟似与那画中人合体…夜深幽静,小烛淡光,近近的仰着,能触到她低头散落的青丝,能嗅到那淡淡幽香的气息,任她的笔尖在身上游走,轻轻抚过他的眉,他的鼻,似那无月的夜,细嫩轻颤的手指,落在唇边,柔柔勾画,连那微微一蹙的小纹,都软腻得让人心尖发颤…极致,极致…这是他,那也是他,小小的卧房,每一个角落都是他,一个只藏了他的天地…
且走且驻…再看那画中人,两指拈棋,双肩微耸,紧缩着眉,紧抿着唇,一脸的尴尬不服气,却又是一额头细小急躁的汗。这是合宜园那狼狈尽输的情景,想起曾经的朝夕相伴,心是缠绵,暖意融融,低头看,庚戊年二月初十,人一顿,二月…难道那时,他便已然如此存在她心里了么…
环视周遭,轻声细数,一幅,两幅,三幅…足足三十幅…三十幅,这不过半年之久,这般细致的描绘,他可是…天天都在伏案…为他伏案…
原来…小烛下,孤枕上,她与他一样,一直在念,一直在想,无时无刻…只不过,相与她的细腻柔心,他的莽撞懵懂显得那么浅陋…
心念苍天,今生今世,夫复何求…
猛然惊醒,看的什么画,那作画的人呢??承泽转身,见那可人儿低着头靠在门边,一抹娇柔,徐软无力,大步向她去…
所有心事就这样无遮无拦地展露在他面前,静香羞愧地恨不得立刻死去!曾经恨指他动了妄念,又说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斥他,打他,还大动干戈跑回了娘家,可那作画之期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其实自己才是那妄念之人,这份心思来得更早,更浓,更不堪…
叔嫂大忌,这一屋子明晃晃的证物,都指向了自己,一个寡居之人…何来矜持,何说妇道,羞耻心死,这一回,他不知要如何轻视于她…
狠狠咬着唇,只道今生苦死、闷死,也不见他,再也不见他!再也不见…
“静儿…抬头,让我看看你。”
刚才那一番经过,承泽直觉翻江倒海、天地再不同。此刻面对她,心里早就不耐,只想紧紧抱进怀里,将自己那不敢落在纸上的满腹心事都说给她。可是,看她靠着门,柔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他不敢碰她,生怕把握不好力道吓着她,只好轻声细语,求她抬头。
听在耳中,静香的头越低,心里所念都是求老天不活,再也不想活了…
承泽弯腰,碰上他的目光,她吓得赶紧闭眼,这一来,那努力屏在眼中的泪扑簌簌地掉了出来。
“静儿,怎么哭了?”
她不应,双肩越抖。
“静儿,静儿…”他的心又是疼,又是不耐,伸手去拉她,却不想被一把甩开,那力道,大得吓人。
“你走,你走…我再也不…”
承泽这一回心里可是有底,不管她嘴上不依,双手握了她的肩,将人揽进怀里,她自是拼命挣,可这柔软的小力气,他只是一手把在她的腰间,不需多用力,她就动弹不得。另一手臂轻轻拢着她贴近怀里,确认她不觉得闷,这才低头在她耳边道,“从今后,你想说什么狠话都由你,可你却再不能推开我了。”
静香一愣,看看,他就逞脾气了,这就轻贱她了,泪越涌,呜呜咽咽…
“这是怎么了?”承泽想看她,她更埋了头,承泽没办法,只好捏起他的下巴,看那白皙的小脸上泪水涟涟,不觉梨花带雨,只觉肝肠寸断,承泽惊讶,“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嗯?”
静香挣扎不得,在他近近的目光里,只觉得自己要羞死了,赶紧闭了眼睛,“你,你别看我,别看我…”
看她慌得如此掩耳盗铃,承泽在心里悄悄笑了,哦,原来是不当心漏了这儿女心思,害臊了…
放开她,任她又埋了头,承泽抱着晃晃,柔声哄到,“静儿不哭,静儿不哭,老天他其实不是要你难堪,是因为实在可怜我。”
她依旧是哭,不停地哭,可是虽不答话,承泽明显觉出那泪声小了些,遂略略收紧些手臂,继续说道,“老天可怜我,可怜我苦思不得见,变费尽心思想要生病,可这身子怎么作践都不够,不得已找丹彤要了那千年苦参。好容易自作孽害了那一场病,谁知,只一眼,你又转身,我恨哪,恨得我心肝肺都疼…”
怀中人微微小小一颤,泪悄悄缓了些,老老实实待着不动,听着…
“老天还可怜我,人愚,人笨,猜不透你的心,辨不得你的颜色,语无伦次,难近心肠,让你赏了我一巴掌还不知悔改,又跳崖惹伤,就想换你一句,今生不离…”
“啊??”再顾不得什么羞臊,什么廉耻,静香急急抬头,“你,你…”
承泽轻轻点住她的唇,,“你说,你,我,究竟谁的心,更急,跟切?”
泪还是流,止不住地流,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他…
“你早一步,是因为你比我聪明,我想不明白,其实我的心在偷闯合宜园那一天就再也不由我了…”
“承泽…”心被他说化了,可女孩儿的脸皮薄,还是想得一句他的保证,“你,你往后不许笑我…”
“都做了蠢事,怎么能不笑呢?”
“嗯?”
“呵呵,若说笑,你先小我愚,我再笑你痴,如何?”
“啊?你…”这个时候还说笑,静香撅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