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不是幸福的终结,如果真的缘尽,分开了,反到是好事。点点妈妈去年结婚了,和爱人生活得很幸福,她爱人对点点也很疼爱,我们相处得也不错。”
“你很豁达。”池小影说道,“那你怎么来滨江了?”
她不是八卦,更不是对眼前这个温厚的男人好奇,是夜太长了,她不知该怎么打发。
“我过来客教二年,在滨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他是个医生,池小影到现在才了解到他的职业。“那是不是天天住在医院里?”
“医院在憩园给我租了套房子。”
“憩园?”池小影浅浅一笑,“那是滨江市最好的小区,打开窗就可以看到长江。那座小区的房子是我校友迟灵瞳设计的,曾经得过全国设计的金奖。”
“是吗,你也是学建筑的?”秦朗有点惊讶。
“不,我是学工程管理的。”
“那她以后还有哪些有名的设计?”
“没有了,得过奖之后,她就改行了,现在她是网络作家。”
“这改得好像很彻底,只是有点可惜了。”秦朗真的想不通,一个房屋设计师和网络作家有什么关联。
“也许吧。因为喜欢一个人,会连同喜欢一份职业,当那份感觉没有了,对那份职业的喜爱也倦怠了,换一份工作,不见得是坏事,我理解她。”水好像喝太多了,池小影感到肚子有点涨,她朝外面看看,雾浓得都看不清对面的小商铺。
“我出去下。”她拿着包包,推开车门。
“等等。”秦朗叫住她,随同她一同下车,在她手中塞了把手电筒,“公厕不太干净,你照着点,包我来拿。”
池小影僵僵的,一种久违的情意从心头泛上,她感觉她好像又是那个少不更事,天掉下来都有父亲撑着的小女孩了。
像个木头人似的走进公厕,处理好一切,洗了手,走出来,秦朗微笑地站在公厕外,手里面拿着她的包,周身被浓重包围着。
为这样一幅画面,她有想哭的冲动。
在陌生的地方,有一个陪着你在深夜上公厕的男人,那种感觉,无法言说,很感动,很温暖,很安全。
他怎么会有一种这样郑重而又谦和的待人方式,这是池小影以前从未在其他男人身上发现的。她并不年轻漂亮,也不散发勾结的气味,为何会让一个男人如此殷勤看重?
也许是看在宁贝贝的份上吧!
“谢谢。”她微笑着接过包,夜里气温降了许多,手冰冰的,她放到嘴边呵了呵,小腹又传来隐隐的抽痛。
“你快上车。”秦朗替她打开车门,自已并没有跟着上来。
池小影捂着肚子倾躺在座椅上,不一会,秦朗上了车,随之一股泡面的热香飘了进来。
“吃一碗泡面,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把泡面里的毒排尽。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讲究那些。”秦朗按了一个按钮,池小影的前面突然多出一张小方桌。秦朗把面放在上面。
“只…毒我一个人吗?”池小影被泡面的香气诱得直吞口水,可是泡面只有一碗。
“你知道做医生的总有些职业洁癖,我吃不来这些,你的嘴唇都冻白了,快吃,把面包全给我。”
池小影摸了摸嘴唇,拿起汤匙,揭开碗盖,热气呼地一声对着脸扑来,她的眼眶不禁一湿,这一定是热气蒸的。
第十七章,节外生枝(一)
隔天早晨,九点后,浓雾才渐渐散去,汽渡口恢复正常工作。秦朗理了理头发,看着还歪着后座上睡觉的池小影,嘴角浮起一丝疼爱的笑意,笑意稍纵即逝,令人无法捕捉。
汽车一开动,池小影醒了,好一会,才想起身在哪里,忙不迭地坐起,看到窗外已是茫茫的江水。汽轮拉响汽笛,缓缓向对岸驶去,“终于能回滨江了。”她脱口说道。
一说完,池小影叹了口气。回到滨江,预示着将要与宣潇见面,要正式地谈论离婚一事。心陡地沉重得不能呼吸,小腹也跟着加重疼痛,疼得冷汗淋淋。
“不舒服?”秦朗以一个医生的敏感,看出池小影的异常。
池小影扭了扭脖子,摇摇头,“你进了市区,让我下车就好。”她不好意思再麻烦秦朗太多。
“嗯,我早晨有台手术,以后再和你联系,方便给我手机号码吗?”秦朗稳妥地开着车,没有客套地坚持。
“当然。”池小影找不到理由拒绝,也觉着没必要拒绝。秦朗和她的叔叔们差不多大的年纪,阅历丰富,工作出色,她不要想太多。报出一串数字,秦朗很认真地记录下来。
过了江,不一会就进了市区,在一个十字路口,秦朗停下了车,从驾驶座下来,站在车门,与她道别。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才转身回到车上。
池小影刚进小区,就听到手机有短信进来的声音,打开一看。
“正准备进手术室,小影到家了吗?”
她微微一笑,只回了一个字。“嗯!”灰暗的心里射进了一道阳光。
电梯门打开,掏出钥匙开门,只转了一下,锁就开了。池小影心里面一震,走的时候,她明明反锁的。
她惊恐地推开门,眼蓦地瞪得大大的,餐桌边,宁伊手里端着一边咖啡,正悠闲地坐在桌边,身上穿着她的家居装。再竖耳一听,浴室里不时传来哗哗的沐浴声。
承受是有限度的,这一刻,池小影真的撑不住了,站在玄关处,膝盖发软,身子颤栗。
她想起贾平凹写的《废都》里有一个章节,有个男人带着朋友到自已家里参观,一间间打开门,当打开卧室的房门时,朋友看到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男人的妻子,一个是另外的男人,两人赤裸着身子,紧紧抱着。朋友当时呆住,男人若无其事地带上门,走向下一个房间。朋友忍不住问:那个男人是谁,男人平静地回过头:还能是谁,不就是我吗?
她相信现在坐在餐桌边的那个喝咖啡的女人也正是她。
宣潇在外面怎么暧昧,怎么逍遥,她管不了,可是在她还没和他离婚时,就把女人公然带进家里来,这不是嫉妒,而是一种高调的羞辱。
心疼像得像塞了把锯,一点点地锯着,鲜血淋淋。宣潇可以不爱她,但不能这般不尊重她。
池小影觉得要崩溃了,她狠命地把指尖掐进肉里,感到疼,她才努力镇定下来。
“池姐,你回来啦!”宁伊听到门响,抬起头,脸一红,局促地走过来。“宣总他…”
“他在洗澡,我听见了。”池小影冷冷地盯着宁伊身上的家居装,素蓝的底色,手绣的白花,是她逛了一天,从精英商城里买回来的,看似普通,却非常昂贵。当时,她爱的不是那价位,而是那份素雅的静美。
现在,这件衣服毁了。她真切地听到了撕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稀里哗啦,一丝丝,一缕缕,化成了灰烬。
“我…我的衣服脏了,宣总…让我换上…”宁伊结结巴巴地解释,脸红得像烤虾。
池小影没有说话,越过池小影,往里走去。
很好,床单换过了,原先的床单和着宁伊的外衣还有宣潇的揉成一堆,扔在地板上。
她闭上眼,捂住心口,舌尖有股腥甜在盘旋。
撕心裂肺是怎样,山崩地裂是怎样,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也许她该回来得再晚一点,是不是?
“池姐,一切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宁伊跟着走了进来,十指绞着,神情怯怯的,“我们从上海回来,在高速上被堵了一夜,宣总不知怎么犯了胃病,我和司机送他回来,刚上床,他就吐了,床上,衣服上都是,我只好…穿了你的。”
池小影咬着唇,把夺眶的眼泪生生逼回去。
“宁伊,我没有多想,你有没想多呢?”她轻蔑地扭过头,咄咄地看着宁伊。
“池姐,我…”宁伊面红耳赤,眼神躲躲闪闪。
“你的手机尾号是1314,对不对?这个号码经常在深夜给宣潇发短信,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请问司机的衣服也被吐脏了吗?你的古道热肠,我从来没有觉得诚惶诚恐,你见过比人家的妻子还在意人家老公出轨的好心女人吗?”
宁伊真恨不得地上裂条缝钻进去得了。宣潇是在车上犯病的,疼得脸色苍白,她是故意让司机去买胃药,自已主动要求送宣潇上楼。她本意想与池小影拉拉关系,没想到池小影不在家,她一喜,扶着宣潇上床。宣潇一挨上床,突然控制不住把早晨吃的早餐一古脑全喷出来了,喷得她满头满脸。
这一吐,宣潇好受了些,爱洁的他,看都没看她一眼,急忙进浴室冲洗去了。她看到卧室里挂着一身家居衫,就换了,顺便也把床单给换了。
买药的司机还没上来,宣潇在洗澡,她在宽敞的房子里走来走去。走着,就生出一丝女主人的感觉来。
她自来熟地给自已泡了杯咖啡,刚坐下,门开了。
“对不起,池姐,我…年轻无知,会做些蠢事,我以后不会了。”宁伊胀红了脸,羞惭地只敢看着地下。
“不要和我说这些,抱起你的衣服,给我滚。”池小影凛然地瞪着她,指着大门的方向。“如果你急于登堂入室,可否给我一点搬出去的时间?”
宁伊脸青一下,紫一下,快没人色了,羞愧无比地捡起地板上的衣服,落荒而逃地往大门走去。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宣潇穿着浴衣走了出来。“怎么了?”他看到宁伊脸上的泪水。
“没什么!”宁伊哽咽地说,走到大门口,刚好司机买药上来,看着她的样,吃了一惊。
她把药放到桌上,拉着司机,连道别也没说,慌乱地带上门出去了。
宣潇眨眨眼,走进卧室,池小影背对着他,站在飘窗前。
“去哪了,也不说一声。”他把身子放平,躺到床上。
“为什么要让她穿那件衣服?”池小影回过头,清丽的面容绷得紧紧的,眼帘下是遮掩不住的失望。
“什么衣服?”宣潇一时没有听懂。
“我的家居装。”
“哦,一件衣服怎么了,她穿了吗?我没有注意。你要是喜欢,再去买几件好了。”宣潇闭上眼,感觉冲过澡后,胃好受了点。他的胃都是那时赶标书,没有按时吃饭落下的,现在一受累,就会犯,一犯起来,就会疼得昏天暗地。
“宣潇,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面对这些事,我很讨厌像个悍妇般,一次次地去守去战,我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如果这能增强你的成就感,那么让我退出,你换人上台。”池小影激动地挥着手,泪落如雨。
宣潇微微睁了下眼,又闭上了,“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如果你是气宁伊穿了你的衣服,也太小题大做了,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小影,你是我的妻子,对我的职工大度点好吗?”
她真的想大笑三声,双手把老公奉上,与别人共享,然后像个傻子,装着没看见,没听见,就是大度了吗?她没有力气和他理论了,宣潇是块诱人的香饽饽,别人爱抢就抢去,她倦了。
“宣潇,你收到我的短信了吗?”她凄楚地瞟了宣潇一眼,恋爱二年,结婚四年,一切即将成为过去。
她不留恋,只是有一点悲伤、挫败。
没有了感情,至少还应给她一份尊重,不是吗?
“我的手机摔坏了。”宣潇翻了个身,面朝里。觉得他一向文静的妻子今天有点无理取闹,他太累了,没有力气追究,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池小影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老天真会恶作剧,她走到床边,“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好了,宣潇…”
床上传来浅浅的鼾声,宣潇睡熟了。
池小影呆呆地看着宣潇,越看越陌生。她叹了口气,拎着还没收拾的行李包,再次走出了家门。
她想和他友好分手,平静地道别,做不了夫妻,他还会是她尊敬的学长,滨江城不大,街头不见巷尾见,不需要把彼此弄得太难堪。
现在看来,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了。
第十八章,节外生枝(二)
前面是一道鲜亮的斑马线。池小影左看右看,没有什么面善的女子可以和她搭伴同行。
没有人知道,自父亲去世后,池小影就不敢独自过马路了。急速的车流让她惧怕,光看着,她就腿抖得不能动弹。上大学时,邮局和超市在马路对面,每次去,她总拉着同学,挽着别人的手臂,她的心才安宁一点。工作了,过马路,她总瞅着有没长相面善的女子,然后牵着人家的衣角过去。
现在想起来,宣潇从来没有牵她过马路。他总在忙,不是出差,就是回到家累成了一瘫泥。
可他给了她很多,妻子的名份,大大的房子,还有同事、亲戚的羡慕眼神,以及表面上说不尽的荣光。
但这一切,池小影觉得还不及一双搀扶她过马路的手。
没有同行的人,她就等一下拨绿灯亮。终于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正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着,池小影赶了几步,把手轻轻地搭在他自行车的后架上,穿过了马路。
马路对面是家咖啡店,她随手推门进去,找了角落边的椅子坐下,店员送来一杯柠檬水,她轻声道谢。一般女人和男人吵架后,爱跑回娘家,她呢,去哪?娘家那么远,当然去不了,她首先想到的是宁贝贝。
宁贝贝为了自由,一个人住在外面,她去过,公寓很大。
“贝贝,我可以和你挤几个晚上吗?”池小影不愿意再回自己原先那个家了,不久以后,那家反正也要易主,早走晚走都是一回事。她不是冲动、赌气,只是想通了。
离婚,让我安安静静地走开。
再呆下去,她真害怕宣潇在她的心里变得面目全非,更不想与燕南南、宁伊之流争个头破血流。
“只呆几个晚上,我会很快去找房子的。”
宁贝贝有一刻的犹豫,“小影,你真的要离吗?”
池小影浅浅地一笑,“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不方便?”
“小影,你知道…”宁贝贝咂咂嘴,然后媚媚地嬉笑,“我认识许多房屋中介商,我让他们给你在最快的时间找到房子,明天你就可以住进去。今晚,你住酒店,我出钱。好不好?不过,小影,你那房子怎么能白白丢给宣潇,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那房子脏了,我不想要。算了,我另外找住处,你帮我赶快租个公寓就好。”宁贝贝是潮女,有时会带情人回去幽会,池小影想起来了。
“OK!”
挂了电话,池小影在咖啡店又坐了会,吃了一客商业快餐,就出来了。在路边拦了辆车,她脱口说出了一个江边的村子。
“那里要拆迁喽。”出租车司机说道,“还有人住吗?”
池小影盯着窗外的街景,没有说话。
通往要拆迁的村子,却有一条异常宽敞幽静的马路。滨江市在江边规划了一个观光风景区,有公园、游乐区,还有高档住宅区,憩园就在其中。
那一带的居民,差不多全搬到别处去了,还有几幢陈旧的二层、三层的小楼不合时宜的立着,墙壁上到处可见一个个大大的用石灰水写就的“拆”字。
池小影下了车,拎着行李向路边的一幢二层小楼走去。
大白天,门却关得严严的。池小影轻轻叩门,好一会,才听到里面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子蓬着头,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嗨!迟灵瞳。”池小影笑着招呼,“能借住几宿吗?”
迟灵瞳是她的学妹,低她一届,和她同校却不同系。两个人是在文学社认识的,只是认识,并不熟。
谁会想到,憩园的设计师竟然蜗在一幢要拆迁的危房中。
迟灵瞳眨了眨眼,接过她的包,“进来吧!我白天睡觉,晚上码字,正好,别让那床闲着,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她指着墙角唯一没有摆放书的单人床,一点都没好奇有夫之妇突然玩起离家出走的游戏是为了什么。这正是池小影现在需要的。
与宣潇有关的一切,她只想沉淀,不想喧哗。
和迟灵瞳虽然不熟,但她就觉着迟灵瞳会懂她的。真正爱过又失去的人,心意会相通。
迟灵瞳把她安排好,又爬回床上睡去了。
房间里到处都是书和稿纸,还有随手可取的零食,电脑的屏幕一闪一闪的,处处显示出一个宅女的封闭生活状态。
池小影算是有了个落脚点,心里面的郁闷稍微减轻了点。今天是周日,民政局不上班,明天是周一,找个时间和宣潇把婚离了。以后,他也不必再烦,她也不会再累。
从此,阳光道,独木桥,各走一边。没有了谁,明天还是会活出精彩来的。
池小影怕自己呆在屋子里影响迟灵瞳的睡眠,开了门,走了出去。路边植了许多柳树,这个时节,已是绿中带黄。行人很少,走着走着,便有不曾修剪的柳枝拂发而过,拂出几丝“人约黄昏后”的曼妙。
路对面,就是声名远扬的“憩园”。
憩园里面的房子,不仅清幽华美,还和别的小区不同。开发商从一开始就声明,只租不卖,而且租房者的资格还要严加审核,不是你有钱就能租得了的。这一招反而引得世人的好奇,滨江人都以租住憩园的房子为豪。
察觉到身边无人,暮色渐拢,池小影才任泪水夺眶而下。
宣潇犯了胃病,她应该留下来照顾他,给他熬易消化的粥,家里那一团乱,也要好好的整理下。她不冷血,更不是无情之人,可是她真的在那个家里一刻都呆不了,脑中总是情不自禁想起燕南南的话、宁伊身上的那件家居装。没有她,宣潇自有人抢着照顾的,她担忧什么呢?
不然都过去这大半天了,宣潇为什么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她对他,除了那件单薄的法律外衣,早已是可有可无。
婚姻走到这种地步,真是可悲。
无法评定对错,只说缘尽。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池小影一惊,好半天没有勇气打开。铃声催魂似的响个不停,她无奈打开,是宁贝贝的,心想可能是房子有着落了,她还真是个行动派。
拭尽了泪,确定声音没有异常,才按下通话键。
“小影,秦朗刚刚打电话来,请我俩吃饭。”宁贝贝的声音因激动而特别高亢。
“我有事人在外面。”池小影直接拒绝,有一会才想起秦朗是谁,觉得这人真是热情。
“不行,人家请的是我们俩个。来吧,你现在反正也一个人,一帮人出来聚聚,让心情放松放松。”
“以后吧,今晚我真的不想出去。”
“不要啦,平时你说不去,我就不勉强你了。今天不行,我不放心你,出来吧,告诉我地址,秦朗说来接我们两个。”宁贝贝很会缠人,口气不容拒绝。她没想到秦朗会这么快就约她,当然,这不是二人约会,她要稍微有点矜持,才显价值。这就需要池小影的出现了。
池小影哪懂宁贝贝的花花心思,秦朗只是宁贝贝的朋友,她挤个什么热闹,说不定人家只是一句客气话,换作平时,她也会拒绝,不谈她现在灰头土脸、沮丧到直坠谷底的心情。
“贝贝,对不起…”
“别,别,”宁贝贝适时的截住她的话头,“别拂了人家大医生的好意,不需要很久的,你把饭吃完就离开,不需要再参加后面的安排,怎样?”
池小影叹了口气,无法反驳,只能屈从,她怎么会交上宁贝贝这样的狗友。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而不是一群人杯盏交错的聚会。
“好吧,在哪里,我自己打车过去。”
第十九章,节外生枝(三)
聚会放在一个很奢华的日式餐厅,花园式的,环境幽美,菜式高贵。
领位小姐引领着池小影走进一个包间,她才知道不止是她和宁贝贝还秦朗三人,另外还有两对男男女女,秦朗介绍说是医院分管业务的院长和外科主任还有两位医生。
她仍穿着早晨的衣服,秦朗到是一身簇新,深色衬衫,灰色长裤,身材修长,一点都不像已过四十岁的男人,看上去英俊潇洒。
这些平时被别人当作神似的白衣天使,一脱下白大褂,就像换了个人,讲话恶趣、粗俗,特别爱说带颜色的笑话,毫无平时道貌岸然的样。这正投宁贝贝的所长,她今晚打扮得特别美艳,一下子就和那几个打成了一片,说话间,美目流盼,不住地瞟向秦朗。
秦朗话不多,只是微笑倾听着。池小影本来就是一个话少之人,由于心事重重,更是无心说话。
但只要池小影开口,秦朗就会接话。
餐桌是四张日式方桌拼成的,七个人盘腿围桌而座。池小影挑了个角落,挨着宁贝贝,宁贝贝自如地挨着秦朗。池小影面对着一个笑起来嘴巴差不到咧到耳根的女医生。
服务小姐进来点菜,那个院长恭敬地把菜单首先递给了秦朗,秦朗摇摇手,指着宁贝贝和池小影,说还是让客人点吧。
池小影心里面烦,应付地一笑,把菜单给了宁贝贝。她从院长对秦朗的态度和讲话的口气中,看出秦朗原来不只是一个医生,好像应是位地位很显贵的贵宾般。
宁贝贝熟稔地向小姐点了菜,姿态非常优雅、时尚。
女孩子长得漂亮总是招人的,宁贝贝的一言一行,虽然都有一点点矫情,难免带有撒娇的成分,然而是男人都会愿意和她闲谈聊天。她很快就成了聚会的主角,免不了成为其他两位女医生的公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