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跳了起来,用他那只完好的手臂紧紧地钳住她,“不,不,即使你这样,我还是不能放你走。你现在爱偏离了,但以后说不定还会回到轨道上,只要我们努力。”
池小影没有挣扎,神情很镇定。
“宣潇,做你妻子四年,我在身体和情感上没有背叛过一点点。现在我是秦朗的未婚妻,我转身投进你的怀里,这样一个始乱终弃的女人,你要吗?以后如果我再为谁动心,我说对不起宣潇,我爱上了别人,可以吗?爱情的开始是动心,然后是承诺、责任,才能让爱走得更久。我最不想欺骗的人就是你,现在我就是留下,那也只是躯壳,我的心里面脑子里装的都是秦朗。”
“你欺骗呀,我可以信以为真…”
“只要是欺骗,总会有一天会被识穿的。宣潇,你如此优秀,如此骄傲,不要这样委屈自己,我会难过。”她轻轻推开了他。
“现在难过的人是我,是我…”他揪着胸前的衣服,痛楚地嚷嚷。
“宣潇,对不起…我只能为自己而活…”
她拎着行李包,从他身边走过,打开了门。
“小影…”宣潇扶着墙壁,喊着她。
她拼命地咬着唇,没有回头,“嗯!自己保重!”
门轻轻地关上,宣潇盯着坚固的大门,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他只是趴在门上,却没有力气打开。
有缘相爱,无份相守的两个人,伤害是难免的。
他放任地任疼痛弥漫全身。
这一回,小影再也不会回家了。
第二天是个少有的微风轻拂的凉爽夏日,池小影只拎着一个小小的包包就上了出租车,她的手里面紧紧地握着那张飞机票。
她没有给秦朗打电话,她想给他一个惊喜,也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早晨的机场高速,车不很多,司机的车子开得飞快,池小影已经远远地看到机场的大楼了。
拐过一个大弯,出租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池小影讶异地问。
司机惊恐地看着前方,“你看前面那辆车。”
池小影哪里看得到什么,前面是浓烟滚滚,依稀看到三个男人站在一辆车的两侧,手里拿着灭火器对着车身猛烈的喷着,有一个胆大的跑上前,掀开了车前盖,呼地一声,一团火苗窜了出来,映红了整个路面。
“不好,是发动机起火,这车怕是要爆炸。不能再朝前。”出租车司机忙不迭地想往后退,后面的汽车搞不清前面的情况,堵在后面拼命地按喇叭。
“我们下来跑吧!”司机一脚踢开车门,撒开腿就向远处跑去。
池小影吓蒙了,本能地推开车门,脚还没踏着地,耳边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她条件反射的扭过头,只见刚刚还站在地上灭火的一个男人飞在了空中,他的身边是碎裂的车门、轮胎、玻璃…

85不过如此(一)
日子如本书,哗哗地一下子翻去六百多页。
这几天的天气很冷,大风一阵猛过一阵,不断地发出呼啸声。路上的行人大都身着厚重的棉衣,不停地缩着脖子。天气预报报告说这是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东北三省下了近一百年来未见的大雪,在蒙古,大风都把火车给吹翻了。
娴宁书店宛若这寒冷天气里的一抹春色,地热开得暖暖的,来看书的人一进门就把外衣脱掉挂在门边的衣架上。大冷天的,可以自如地伸胳膊展腿,不知多舒坦。
爱看书的爱往这里跑,不爱看书的人也往这里跑,跑多了,就爱上看书了。
店里一如从前的安静,没有高声喧哗,各自坐在地板垫上翻阅图书,神情如同坐在鲜花盛开的草地上一般惬意。
一进门的一架子书是店主推荐的各类畅销书,进来的人总爱先在那边停一下,近几个月,看书的人在那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走的时候都会买走一两本。
下午,赵娴宁约了几个好朋友来喝下午茶,里间的咖啡桌上一反以往的素净,摆满了花色典雅的陶瓷茶具和精美茶点。
朋友们都很敬佩赵娴宁的商业眼光,别人开书店都是拼命地购进世界名着,要么就是学生用的教辅资料,才能勉强撑下去,而她却大胆地订阅各类闲文、游记、养生的书籍,还把网络作者的书放在首要位置。
结果居然非常的好。
“那个远方的书让你赚翻了吧?”朋友扭头看了看进门的书架,羡慕地问道。这么冷的天,那儿还挤满了人。
远方是去年冬天突然横空出世的一位网络作者,她以前是写专栏的,后来改写网络小说。至今,她只不过写了三本书,但每本都是一版再版,网络上跟文的评论也出了专集,和她的文一样的火。
“她那本《如你在远方》,我看了四遍,每看一次都哭得不行。不懂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要一错再错,最后天各一方呢?书里面的那些事清晰得就像发生在身边,我们都看得到,听得到,可到了远方的笔下,都非常打动人。真是好奇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娴宁,你知道吗?”
赵娴宁温婉一笑,“我哪里知道,不过干吗要知道那些,支持她的书就行了。你们先坐着,我去招呼下客人。”
她站起身,并没有在各个书架前巡睃,而是推开了仓库旁边的一间休息室,屋子里辟了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在这阴暗的天气,室内明亮、宽敞,正中一间大大的樱桃木的书桌前,坐着一个短发戴着眼镜的纤细的女子,她整个人全专注在手里的一本书上,一边看还一边做着笔记。
赵娴宁走到她身后,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不自觉地身子一震,抬起头,发现时赵娴宁,淡然一笑。
“到点了吗?”
赵娴宁在她面前坐下,“还有半个小时,你就该去机场了。小影,你干吗要昨晚上的航班?”
池小影合上书,“天气预报说北京明天有大雪,我怕航班取消,就改签晚上的。”
“那你坐火车去呀!”赵娴宁很关心地看着她,说实话,对她真有点不太放心。
“做火车太费时间,再说我和妈妈说好了,到时见看不到我,她会担心的。没事,晚上做飞机的人多的去,北京的哥的人品又是全国一流的,我会非常非常安全。”她俏皮地挤了下眼,利落地把书塞进放在一边的行李箱。
“这次不只是要看你妈妈,还有别的事吗?”
“嗯,要和我的编辑见个面,签本新书。”
“新书一出来,一定要先帮我订个五千本。”
池小影捂着嘴,眼镜后的眸子瞪得溜圆,“这个小书店,你要五千本,也太多了吧!”
“多什么?你知道你前三本书,我卖了多少本。算了,不告诉你,免得你向我要分成。”
“我才不要呢!我自己有稿费。”池小影像个显摆的孩子,自豪地扬起头,眸子晶亮如星辰。
赵娴宁凝视了她好一会,“小影,你现在真的变了,比以前开朗太多、自信太多。”
池小影脸一红,地下眼帘,“那是我终于把自己找回来了。”
赵娴宁点点头,“嗯嗯,所有的债务都还清了?”池小影也就是网络作者远方,三本畅销书,让池小影收益不少,她知道池小影要负担妈妈无底洞似的医药费,还要还以前妈妈炒股欠下的一些债务。
“差不多吧!现在心灵轻盈,每天都阳光灿烂。其实我过得和猪一样简单,晚上写文,早晨散步、买菜、做饭,下午睡觉,完完全全的三点一线。一个月去一趟北京,和妈妈住上几天。时间很多,像白云大妈说的那样,顺便旅旅游,做做美容什么的。”
“那感情债呢?”赵娴宁接着问。
池小影不自在地皱皱鼻子,悻悻一笑,怯生生地看着她,“你…有他的消息吗?”
“你有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有,无数次联系过,可是他在国内的手机停用了,医院里的人说他随国际红十字会去了非洲,我还去了他的家,大门紧锁,我再也没有其他线索。”
“他离开滨江之后,就没和我联系过。”赵娴宁叹了口气。
自己能和池小影做朋友也真是个意外。
去年秋天,书店像平时一样开门,池小影已经早早等在外面了。她剪了头发,人很消瘦,脸上像受过伤,疤痕斑斑,还没消褪。
两个人打了招呼,池小影就看看书。赵娴宁觉得池小影的嘴边像是挂着几句话,可就是说不出来。
她买了本书,就走了。
过了一周又来,又买几本书,和赵娴宁一起喝咖啡,然后又走。
接着又来了。
从秋到东,池小影买了几十本书,那句话就是没问出来。
有一天,天下着冻雨,池小影被堵在了书店里,赵娴宁留她吃午饭,店里客人不多,吃完两个人聊天。
“不知道晚上公路会不会冻,汽车还能开吗?”池小影忧心忡忡地看着门外。
“你要去哪?”
“回家呀!”
“你现在不住在滨江了?”赵娴宁惊讶。
“我搬回老家工作了。”池小影说道。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她只是随口问。
池小影一笑,站起身走到推荐书架前拿了一本书,放在她的面前。
“你是远方?”赵娴宁的脑子提醒自己要保持优雅,结果她还是失态地把嘴巴张成半圆。
池小影脸红红地颔了颔道,“我现在以这个为工作。”
以这个为开头,那一天,两个人讲话就近了些。
池小影终于把嘴边的那句话问了出来:“秦朗离开滨江前,他和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谈以后的打算?”她记得那个晚上,憩园桌子上放着娴宁书店的书袋。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赵娴宁很纳闷,“他那天没什么讲话,只是说要回北京了。我问他何时结婚,他说等你一到北京就结婚。结了婚,他想带你和你的妈妈一起到国外去居住。北京居住环境不好,特别春季,沙尘暴满天。我还问他要不要再生个孩子,他一直在笑。小影,你…”
赵娴宁突然看到池小影脸上布满了泪水。
“没…没什么,我…有点感慨罢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想找你打听打听的。”
赵娴宁无奈地耸了耸肩。
没有打听到秦朗的消息,两个人却不知不觉成了朋友。
赵娴宁想起这些,心理面泛出对池小影的浓浓不舍。“我想他可能选择留在国外了吧!”
“嗯,我该去机场了。”池小影弯腰拎起了行李箱。
“我开车送你。”赵娴宁说道。
去年的夏天,小影在机场高速上遇到一起汽车爆炸,脸和身子都被炸伤了,来书店之前,她刚恢复。
和她熟悉的人都以为她会患上恐惧症,她一点都没有,好了后,坐出租车,坐飞机,一点也不受影响,人反而乐观了许多。
“宣潇现在和你有联系吗?”这么久,池小影的故事,赵娴宁全部知道了。
“海南不是要开发成观光旅游岛吗,那里现在机遇很多,工程也多,他把工作室搬到海南去了。想想我们这儿冷得天寒地冻,他那边还穿短袖吃冰激凌,真幸福。”莫微毕了业,也去了海南,田华说两个人现在经常见面,我们没有联系,偶尔过年过节发条短信吧!”像和普通朋友一样。
池小影的语气很平静。能把他当朋友,也就真的没有爱了。
宣潇现在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她也过得非常充实。
放手,并不一定是个悲剧。她这样认为。
她受伤住院时,宣潇赶过来,设计院的宁院长已经把一切安排好了,她是池小影通知的第一联系人。
他在那一刻,彻底清醒。她宁可接受别人的帮助,却拒绝了他,为的就是和他再不要牵扯。
三个月后,他去了海南,开始新的生活。
“你就像琼瑶剧《婉君》里的女主角,一开始是三个男人围着,结果却是孤单一辈子。”
池小影咧嘴笑笑,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了。
赵娴宁把车稳稳地停在机场候机楼前,替池小影拎下行李。晚上航班不多,机场里显得空荡荡的。
她一直等池小影安检过后才回头,上车前,给池小影发了条短信。
“小影,都二年了,岁月等不尽,青春却经不起耗费,别再等了。”
池小影俏皮地发了个笑脸。
赵娴宁长长地叹息,耳边听到一声轰鸣,夜色里,一架银白色的波音飞机展翅越过候机大楼,融进了漆黑的天空。

86 不过如此(二)
深夜十一点,北京,零下十四度。
首都机场锃亮的高射灯束下,一前一后两架飞机降落在停机坪上。出口处立时人影簇簇,传输带上一下子冒出许许多多大件小件的行李箱。
秦朗很有先见之明,穿上预先准备好的羽绒大衣,取了行李,深呼吸。上帝 ,南非与北京近四十度的温度落差,对身体真是个考验。他步出机场大楼,一团摄骨的寒冷扑面而来,他揉揉鼻子,一辆出租汽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先生,去市区吗?”的哥用中文和英文各问了一遍。
“嗯!”秦朗点点头。
的哥下车,打开后面的车盖,把他的两只大箱子放了进去。等候时,秦朗看了看天,一朵颤微微的雪花悠悠荡荡地漂浮在空中。
久违的下雪,他笑了笑,眼角的余光瞟到有一位穿得像个熊猫似的女子拎着一只轻便的行李箱走出大楼,向停泊的出租车挥手。
那身影怎么看着那样熟悉呢?秦朗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看过去,女子挥着手向的哥描述着什么,的哥是个年轻小伙子,顽皮地向她行了个军礼。
女子笑了,笑得那么淡雅,那么恬美。
“小影?”他不敢置信地脱口喊道。
女子放好了行李,的哥给她打开车门,她与他不过十米的距离。
“小影,小影…小影…”他又连着喊了几声。
出租车越过他的身边,扬长而去。
不会是小影的,离得如此之近,如果是,她会听到他的喊声,会回过头。
不是她。
秦朗落寞地一笑,摇摇头,上了出租车。
自从去年的初夏,在机票的最后一切期限,她没来,他就和她断绝了联系。
怎么一踏上国土,她的影子就冒出来了呢?
不应该的。
疗养院的早晨一向很热闹。在这里疗养的病人起得都很早,不管寒暑。天气好的时候,就在花园里散散步、晒晒太阳。天气不好,他们就聚到住院大楼的一楼大厅里,一块看电视,三五成群的聊天、打打牌。
夏秀芬现在是这群病人里面很活跃的一个。她的身体恢复得不算很快,但非常稳定。另一侧麻木的身子最近经常出现抽搐的现象,手指偶尔也能弯曲,口腔里偶尔能冒出一两个音。
有人说她女儿来了。
说起她的女儿,病友们都很羡慕,又懂事又漂亮,而且会赚钱,就是快三十了,现在还独身。
“快,快打电话让小胡医生到夏秀芬病房去。”热心的人催促道。
小胡医生是今年刚分到疗养院的小伙子,病友们私下就把他与池小影配了对,一直就要找个机会让两人见个面。
池小影先去妈妈的主治医生了解了下情况,把妈妈身体的变化也说了下,医生说这是好事,说不定后面有奇迹发生呢!
池小影听了,开心得像个孩子。
一回到夏秀芬的房间,看到有个清秀的男医生在给妈妈做介绍,她微笑地招呼,医生脸一直红到脖子。
她抿了抿唇,忙别过头去。
男医生一走,夏秀芬就急不迭地拉过她的手,一连划了三句“小胡怎么样?”
“他的岁数比我小吧?”
夏秀芬点点头,写到:“小有什么关系?要紧的是他的态度。他看过你照片,今天又见了你本人,想和你处处。”
池小影低下眼帘,“妈妈你不懂,他这个岁数的人没啥定力,见谁都敢答应处几天,不会想什么责任和承诺,跟玩儿似的。你乐意拿我让别人玩儿?”
夏秀芬划字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眶一红。
“妈妈,我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好,你就别乱操心了。我推你去和你病友们玩,我去下市区,和编辑约了见面。”
夏秀芬还能说什么?她想叹息,也只能是无声的。
北京交通部门对于下雪的天气处理很有经验了,雪下得这么大,路上的车却通行无阻。从疗养院到市里有公交车直达,池小影坐在摇晃的公车上,看着窗外的茫茫的雪色,怅然若失 。
出版社的编辑是个小姑娘,非常热情,和池小影签好新书合约,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她还自告奋勇地陪池小影逛了半天的街,两个人拼到天黑,才分开。
池小影没有立即坐车回疗养院,而是打了车来到了一条胡同口,她没有下车,对的哥说只呆五分钟就走。
其实她每一次来北京,都要到这里来转一下。
漆红的大门紧紧关闭着,看不见院子里的草草木木。她总是在门前站一会,然后上车离开。
“雪下这么大,别下车了,里面好掉头的,我给你开进去转一圈。”的哥很热情,什么样古怪的客人没见过,见过就不怪。
她想了想,把推开的车门拉紧,坐了回去。
出租车压着积雪,缓缓地开进了胡同,她趴在车窗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心怦怦直跳,突然她失声轻呼:“停车。”
漆红的两扇大门开得大大的,院子里的落雪被清扫在一侧,那棵大树依旧挺拔。
池小影不由地屏住呼吸,握着车门的手剧烈地哆嗦着,她看见秦朗站在走廊上,他好像比以前黑了许多,也壮健了些,但微笑温和如昔。
只是那笑意不是给她的,而是为了他怀里不住抹泪的一位红发优雅的女子。
他温柔地俯下头,像是在对女子柔声安慰,修长的手指安慰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女子噘起嘴,噙泪抬头,吻了吻他的脸腮,埋进了他的颈窝间。
池小影松开了握着车把的手,看到上面有一个清晰的湿手印。
“麻烦送我去天安疗养院。”她说道。
的哥吹了声口哨,车速加快,开到胡同底端一块宽敞的空地掉了头,飞速出了胡同。
池小影一直正襟端坐着,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非常非常安静。
正如她对宣潇所讲的那样,没有谁会永远在原地守候的,误了一刻,就是误了一生。何况秦朗是她误了又误的男人,她没有埋怨,只有祝福。
做错事的承认,要承担起错误的后果。宣院长说的。
后果,很苦,如黄连;很涩,像未熟的葡萄;很辣,似云南的冲天椒,几味相杂,生生咽下,她的泪忍不住如雨纷飞。
池小影在疗养院又陪夏秀芬呆了两天,“妈妈,新书合约签了,我就要闭门写书,春节我就不过来了,好吗?”
说这话,是因为池小影发现她妈妈在病友中间多了个爱慕者,那是一位老工程师,刚做过心脏手术,在这里修养。
两个人感情发展得不错,夏秀芬眉眼之间都是春意盎然。池小影看在眼里,替妈妈开心,觉得要让出时间让他们好好相处。
“那你去外婆家吃年夜饭。”夏秀芬写道。
“放心,邀请我的人多了去。”没有金钱的牵扯,亲戚间逐渐恢复到以前朴实真挚的状态。
夏秀芬歪着嘴笑笑,目送着池小影一直走到疗养院的大门,才收回了目光。
小胡医生站在后面。
她抱歉地摇了摇头。
天气一放晴,前几天因大雪取消的航班迅速恢复,机场里人流如潮。
秦朗也在机场,不过不是去南非,而是飞伦敦,他要赶过去陪点点过圣诞节。来早了,行李还没开始寄运,他随意四下张望。
上帝,他感到呼吸又快要停止了,他怎么又看到那晚穿得如同熊猫一样的女子了呢?依然拎着小行李包,依然穿得很多。不过进候机楼后,她脱了外衣,现出纤细的身形,俏丽的短发走起来一跳一跳的。
“小影?”他心底又冒出了这个名字,除了头发不对,其他每一个地方都很像很像。
女子顺着人流往国内候机厅走去,他不自觉地追了过去。
“小影,小影,池小影…”他走到她身后了,喊道。
女子大步流星。
他伸出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女子愕然回过头。
那样清澈的双眼,笑起来有点羞涩的样子,真的是小影。
他浑身像失去了力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惊愕过后,池小影迅即回复过来,痉挛的嘴角绽放出一丝笑意,她往耳朵里塞了个像耳机一般的东西,激动得两眼晶亮,“秦朗,你也在这里呀!”
秦朗犀利的眸光捕捉到那不是个耳机,而像是个助听器,“你的耳朵?”
池小影笑道:“隔壁邻居放炮,有点耳鸣。快说说,这两年,你好吗?”
秦朗深深地看着她,“我…不错,一直在非洲,哦,我结婚了…那是我的妻子。”他向后面指了指,池小影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是那位红发优雅女子,“她也是一位医生,我们都在非洲的红十字会工作。”
池小影拼命地点着头,“嗯嗯,志同道合。她很漂亮,气质真好。秦朗,祝福你了。”
她很真诚地对他笑着,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嘴唇。
他拧了拧眉头,打量着她,“你看上去也不错。”许多话不必问得太清,她没有来北京,就说明她的心里装的是谁。嫁给所爱的男人,两人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苦尽甘来,现在一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