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影挤了个笑容给他,挥一挥手,越过街上的隔栏,上了车。“设计院食堂放假了吗,跑到外面来吃面条?”柏远专注地看着前方,笑问道。
“我现在在宣潇工作室上班。”
柏远愕然地瞟了她一眼,哦了一声,其他什么也没说。
“不然我今天干吗去开标会,”池小影说道,“这次北京的龙安建筑公司委托我们工作室编标的。”
“龙安建筑公司那可是大公司,承建过许多水利工程和高速路段。”
池小影点点头,“我在网上查过他们的资料,好像是不错。”她扭过头看向柏远,“柏远,你知道工程总指挥换人了吗?”
柏远扬眉,“知道,原先那个老色鬼被挪职了。”
“不是,他被纪委双规了。”
“什么?”车突地一花,向路边的行人冲去,柏远吓得忙转方向盘,终算化险为夷,但两人都吓得脸色发白。
柏远把车停在路边,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消息可靠吗?”
“应该是真的。”
“小影,”柏远转过脸,
“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事特地给我打电话?”
池小影以微笑作了回答。
柏远突然大笑出来,笑声过于洪亮,就显得有点作假,“小影,他双规与我有什么关系?”
池小影眨了眨眼,“燕南南听到这个消息后,像惊弓之鸟,慌不择路,你们原来是夫妻,我担心你被她牵累。柏远,你有今天,挺不容易的。早知道,早预防,总是不错。”
池小影说这话的口气十分诚恳,不由得让柏远有些感动。
柏远强定心神说:“小影,谢谢你!但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不会被她牵累。”
“那就好。”池小影一笑。
柏远凝视着她清丽的面容,为自己来时自以为是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工作这么些年,戴着面具做人,在领导面前装孙子,在下属面前充老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早忘了真诚是种什么滋味,在他的眼里,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利用的,谁对你一脸的笑,别以为那是热情,其实那是笑里藏刀。
小影是他认识的人中,唯一的另类。
她不图回报地关心他,替他着想,就为他是她的学长、朋友?不,不,柏远心里面突然咚咚直跳,一个念头浮于脑海。人只有在单纯地爱着另一个人,才会这样纯蠢地付出。
小影的心里面还在偷偷地暗恋着他!!
为这样的认知中,柏远的心里一阵甜一阵酸,甜的是这世上还有人真心地爱着他,酸的是他却不能回应她的爱。
可是…如果…柏远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他大胆地下了个结论。
“小影,一个人生活还好吗?”
“挺好的。”池小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干吗看着她的眼神陡然多了几份狂热。
柏远咽了下口水,“我认识许多房地产的老总,我给你弄套带装修的公寓,租房子不是人事,有个自己的家多好。”
“话是这么说,但我现在没有这个经济能力。”
“钱你不要担心,我给你垫着。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柏远拍拍胸膛。
池小影愣了一下,坐正,笔直地看向前方,“柏局长,开车吧,不然我们该错过开标会了。”
柏远脸上有点挂不住,不懂池小影怎么突然就岔开了话题。
“柏远,我们是多年的朋友,碰巧我是个女人而已。生活已经够无奈了,能留得住的美好事物少之又可引用,不要轻易去毁了它。”
柏远脸一红,神色也慌张了,聪慧如小影,她什么都懂的。
“我没有…我只是想…帮助一下你。小影,我是真心的…”
“柏远,有家室的男人不要随便说这些话。”池小影凛然打断他。
“你也知道我的婚姻真实的意义,我有权利喜欢…”
“不,你没有权利。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拿枪逼你,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比别人少奋斗二十年,总要拿一点东西去换取。你怎样对别人我没权管,但在我面前请别这样。不要让我失望地掐断这份友谊。”
柏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半晌苦涩地一笑,“对不起,小影,我刚才犯混了,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些事。”
爱情是美丽的烟火,美丽过后,便烟消云散;而友谊是天边的星辰,在你孤单之时,总能照你一路光明。
一路上,两个人再没交谈,下车的时候,两人客气得都有点古怪。
竞标的各家公司都已经陆续进场了,主席台上,工程指挥部的人员也差不多坐满,在主席台的一侧,设了个公证台,两个穿着制服的公证员一脸严肃地坐在后面。
“池总,”龙安公司的杨总一看到池小影忙迎上来,“我刚刚还在问宣总,怎么池总没来呢。”
池小影眼角的余光看到宣潇在看向这边,面无表情。“我有点事先出门的。”她坐在杨总的旁边,把宣潇视若空气。
如果他真的是一缕空气该有多好!
池小影再次确定,他让她去宣潇工作室工作,就是要把他与她之间的一切剁碎了、抹平了,然后成灰,彻彻底底要她断了念想。
那么,恭喜他,他太成功了。
她真恨自己的理智,为什么在这种时刻,还要顾虑工作室,还压抑自己的感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面对他?她也许是麻木了,或者是太绝望之后,反到释然。
柏远坐在他们的前排,回过头对宣潇点头颔首。
宣潇一脸漠然。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柏远身上现在一定是百疮千孔。
主持人宣布开标会开始,在公证员的监督下,指挥部的副指挥撕开了第一标段的封条,主席台上的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公布标底。接着,几家竞标单位的标书也被拆开,主持人一一报出工程预算款项,结果很快出来,山东一建公司投中了第一标段,会场立刻响起一片欢腾声。
副指挥微笑地抬了抬手,继续第二标段。
龙安公司竞争的就是第二和第三标段,池小影屏气凝视,手紧张地攥起,突然,手机有了动静,因为是在振动状态,又紧贴着大腿,她吓了一跳。偷偷地掏出手机,是秦朗的,她忙按掉,发了条短信过去,说在开会,很快回复过来,秦朗问她几点下班,是去工作室接她还是去公寓。
这开标会不是平时那种长篇大论的会议,很快就会结束,池小影想回去稍微化个妆,换个衣服什么的。对于久居国外的秦朗,平安夜的神圣不亚于除夕夜,她总得正规一点。
“到公寓吧!”她回复了过去。
“嗯!”
“哗…”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池小影震惊地抬起头,只见身边的杨总满脸红光,兴奋得不能自已,双手紧握住宣潇,拼命地晃着,直说,“谢谢,谢谢!”突地,他又转过身,嫌握手还够表达心里的欢喜。他猛然抱了抱池小影,现场响起善意的取笑声。
宣潇的脸色沉得能落下一层霜。
“中了吗?”池小影脸红红地推开杨总。
杨总激动地点点头,“中了,而且预算还超标底呢!”原来,这二标段是工程最大的,各家竞标公司想方设法地想投中,生怕过了,就纷纷压价,结果一开标,超到没超标底,但低过了规定的万分之五,反而唯一超标底的龙安公司在允许的上浮标准内,这样的状况是投标里面最好的了。
池小影也替龙安公司高兴。拋却宣潇是她的前夫的身份,站在她现在的角度,她真的很钦佩他。
可能上帝造人是公平的,给了他出众的才华,却没有给他一颗细腻温柔的心。也许他是懂温柔的,只是她不是他的开掘者。
接下来的第三个标,龙安公司也有竞标,结果与第二个标相同。
这个招标会,龙安公司成了最大的赢家。
杨总笑得合不拢嘴,接受了各家同行的道贺后,他嚷嚷着今晚一定要好好宴请工作室的全体员工,特别是池总和宣总,他还说他在向老总汇报了结果之后,老总说希望以后能与宣潇工作室长期合作。明年,交通部要在北方几个大省之间增设几条高速公路,龙安公司想承建一条,这个项目想请宣总与池总新年过后一起去北京当面洽谈,顺便也让龙安公司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池总与宣总。
“高速公路的事,你和宣总谈就行。晚上我还有别的事,你们一起去吧!”池小影急着想脱身。
杨总一挑眉,不容分说地抓住池小影,“池总,你是不是嬚我们龙安公司先前怠慢了,故意不给我们面子?”
池小影摇手,“不是,我是真有事。”
“什么事能比我们两家长期合作的事重要?”结果完美,杨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热情如夏天灿烂的太阳,“池总,说真的,像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的女总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上次,为了价码,我们争议了几句,那是我有眼无珠。宣总这水平,不谈千分之六,就是七、八都值。今晚,让我向我们美丽的池总、才华横溢的宣总敬一杯,唉,你们这个俊男美女的组合,太般配了。”
北方人豪爽,不拘小节,杨总边说边靠拢过来,拍拍池小影的背。
池小影一头黑线,真的很想抽身走人。
一只手臂从旁边伸过来,抓住杨总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把它从池小影的肩上拿开。
“杨总,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池总不只是组合,还有另一层关系?”宣潇不紧不慢地说。
杨总来兴趣了,“什么关系?”
宣潇缓缓吐出两个字,“夫妻!”
杨总讶然看看宣潇,再看看池小影,眼眨了眨。
池小影冷冰冰地加了个注解,“已经是过去式了。”
杨总的眼不会再眨了,干瞪着,“那…那我们今晚更要好好去喝一杯,为我的误会,为你们的过去式。”
池小影再次欲回绝,这时,有几个人向宣潇走了过来。“宣总,祝贺祝贺呀 !”那口气却是一点没有祝贺的意思。
池小影拧拧眉,询问地看向杨总,杨总也摇摇头。
“水建公司的老总和工程科经理。”宣潇为他们作介绍,“龙安公司的杨总,宣潇工作室的池总。”
工程科经理高深莫测地一笑,“宣总,你真是精明,现在退居幕后了,把个女流之辈推在第一线,真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不过,想必大家还是只认宣总说话吧!比如我们,就处处念着宣总的情份。这次虽然我们没资格参加竞标,可是这不影响我们的交情,是不是?”
宣潇平静地说道:“如果有合适的项目,我仍会接贵公司的案子。”
水建公司的经理放声大笑,“衣是新的好,朋友是旧的亲,我喜欢宣总这句话。我们公司对老朋友也是非常关顾的,像我们以前的老领导,哦,就是那个洪指挥,我们就非常体贴而又周到地给予他应得的一切。”
宣潇一抬眼,黑眸迸出一丝惊愕。
“好了,不打扰几位庆祝了,玩得尽兴点,宣总。”水建公司老总挥手道别。
杨总是个精明人,很敏感地嗅出刚才一行人话语中的火药味,“宣总,你与他们有过节吗?”
宣潇摇头,“没有。”
“那我们去庆祝吧!池总,你来挑酒店。”杨总说道,“我去开车。”
池小影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了。
“还站着干吗?”宣潇扭头看她。
“你与水建公司没过节?”
“我行得正,坐得稳,不昧着良心赚黑钱,按章纳税,我能和谁有过节?”他反问他。
“希望如此。”她白了他一眼,心里面又被扯着疼了,刚才水建公司那些人说的话一定是那条内裤延伸的事件,真够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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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潜流暗涌(五)
顶着宣潇工作室总裁的头衔,池小影不能任性掉头走开,最后仍是被杨总一行人拉去了。工作室的其他同事,已经先到了聚会的饭店。
饭店今日爆满,幸好宣潇找了人,才好不容易腾出一个雅间。
池小影心里面急得很,想等酒席开始,喝过一轮后就告辞,她想给秦朗发条短信,哪知手机一拿出来,杨总像是怕她逃了似的,上前抢过,“池总,今晚你专情一点,不准有二心。宣总,你说是不是?”
宣潇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池小影。
池小影无奈,挑了个末位,想好一会不打招呼,直接走人算了。哪晓得杨总客气得很,三催四请让她上座,她万般不愿也只好坐过去,挨着杨总,另一边坐着宣潇。
杨总周到得很,白酒、红酒、啤酒三种全上了。一开席,龙安公司的几个人就全面开花,频频敬酒,那个爽快看得你小心直颤。
池小影只小饮了一杯白酒,便说不胜酒力,推辞起来。杨总不依,说池总是不是喝不惯,那我们换,扬手就给池小影倒了一高脚杯红酒。
红酒,池小影是真喝不惯,虽然听说很美容,而啤酒就更免谈了。她老老实实地说,“杨总,我是真不会喝酒,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再喝一杯白酒,好吗?”
杨总眯起了眼,暧昧地看看宣潇,“池总要是真不能喝,那找人代也行哦。”
“我来替小影吧!”宣潇伸手去拿池小影手中的酒。
“不要。”池小影突地一让,酒泼出一半,他是她什么人,她才不领他什么情,刚刚的同事已经轮流向他敬了一轮,他喝得也不少,她真恨她这时怎么会想起他那只常患病的胃,自己乍就贱呢?他有情人,有美人,有暗恋,有热恋,身边有,外面有,还要扯着她当观众,当听众,他到底当她是什么?心里面几股子气撞到一起,池小影脸色发白,牙齿一咬,握住酒杯,“我自己喝。”
话音刚落,一高脚杯的干红就落了肚,小脸跟着刷地升起一片红晕。
杨总一见,喜上眉梢,连说爽快爽快,他跟着也端起杯子干了。
这空杯子一放下来,身后的服务小姐立马上前倒满,杨总一使眼色,龙安公司的其他几位一个个地过来,向池小影一一敬酒。
宣潇冷着个脸,几次站起来欲拦阻,池小影眼一瞪,“我的事不要你管。”他一拉,她喝得更凶。
最后,她连白酒也来者不拒了,感到酒在舌尖里不是像团火,而是甜甜的。她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吐了好几次。到席散时,她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
工作室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走路都东倒西歪的,到是宣潇清明的很。
杨总大着舌头,笑吟吟地对着宣潇挤了挤了眼,“宣总,今晚…池总就拜托你了…小别胜…新婚….玩得尽兴…”他指着醉昏的池小影说,把刚才抢过来的手机还给宣潇。
宣潇脸板着,连再见都没说,抱起池小影上了车。
他直接把车开回了家,在电梯里,她又吐了一回,宣潇气得把那个杨总咒了一遍。进了家门,抱着池小影进卧室时,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日历,心里面一酸,小影今天终于回家了。
池小影像个祭品,软在床上四肢舒展,脸庞光泽闪耀。他褪去她带着秽物的衣服,只留下白色的内衣,她浑身是汗,他也是。她的身体在灯光下,到处亮晶晶的,毛茸茸的。他在床边坐下,指尖轻轻触及她的皮肤。她是真醉了,平静地躺着,一点反应没有。任凭他的指尖游走,任凭他的任何举动。
这样的画面,他不知想了多少回。心里霍霍响着,像是火车在山洞中叫嚣,也像是钻头在石壁上跳跃,所过之处碎屑横飞。他想起从前他抱着她在这张床上翻滚,她压抑着的嘤咛,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奔一处流去了,两腿间坚硬得他想低吼。他俯下了身,温柔地把她拥在怀里,细细密密地一点点地吻着她,用坚硬磨蹭着她的柔软。
“小影,别…赌气…我们从头来过,好吗?”他含混不清地喊着她的名字,一刻不停。
池小影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这个声音怎么这样熟悉?
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对上眼前一张放大的俊容。“啊…”她放声尖叫起来。
“小影,别叫,别叫,是我。”宣潇温柔地轻抚着她。
“别碰我。”池小影惊吓得往里缩去,看到自己身上已是近似半裸,眼前一黑,她想都没想,直接抬手,对准宣潇的俊容,“啪”地一巴掌,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宣潇愕然地愣住,“小影,你打我?”
那目光令池小影一阵心悸,“你不该打吗?”她拉过被子遮住身子,“我们不再是夫妻,你这是在轻薄我。”
“轻薄?”宣潇气得想抓狂,“我怎么会轻薄你呢?你喝醉了,我只是给你把脏衣服脱下来,然后…你就醒了…”不过,这话的口气有点发虚。
“你到是好心!”池小影冷笑,“我哪怕脏死醉死,也和你没有关系。我要回去。”她四下寻找脱下来的衣服。
“脏衣服在洗衣篮里,这么晚,回哪里去?”宣潇脸都黑了。
“回哪里都行,就是不要和你在一起。”任性而又固执。她跳下床,赤着脚往洗手间跑去。
宣潇这次一点没有晚,一把从后面圈住她的腰,紧紧地,“除了这里,你哪儿都不准去。”
“你放开我!”
“我不放!不放不放!”
池小影死命地挣扎,想把他推开,他的臂像个铁箍,越收越紧。
她无力挣脱,身体被他勒得生疼,呼吸也困难起来,气急之下,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连怒带恨,下了死劲。“宣潇,我…不是燕南南。”
宣潇手臂一颤,灼灼的目光黯下去,“我没有把你当作燕南南。”他痛苦地说。
“我不是说你把我当作她,而是我没办法做到像她和不爱自己的人随便上床。宣潇,我们…离婚了。”她痛哭失声。
“再结婚不就行了。”
“然后再离吗?”池小影含泪苦笑,“宣潇,我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日子,我们离婚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是我们之间出了事。”真想找块石头砸开他岩石般的头颅,他又像从前一般,认为只要他向她勾勾手,她就会投怀送抱了。
他永远把自己站在天神的位置。
“错一次是懵懂无知,再错一次就是愚蠢了。我只想谈一份平淡的恋爱,和一个普通的男人过简单的日子。”
他抿紧唇一言不发。
突然响起的乐声显得尤其刺耳,是池小影的手机,一遍遍地响。池小影头轰地一声,一定是秦朗,她想起来了,伸手想去接,宣潇不依,生怕那铃声要把她带走似的。
铃声锲而不舍,叮叮咚咚,绵而不绝。
池小影生生驳开他手,手机突地挂了,紧接着响起的是门铃声,轻轻柔柔,很有礼貌。
宣潇走过去开门,秦朗微笑颔首,“小影在吗?”
池小影手忙脚乱地穿好一身脏衣,走出来,一脸愧疚,不敢正视秦朗漆黑的眼眸。
“瞧你急的样。”秦朗走过来,替她把外衣的领子翻平,“天太晚了,回去吧!”他扶着池小影,经过宣潇身边,点点头道:“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小影她的酒量太差。”
“小影,不要跟他走。”宣潇突地拉住了池小影的手。
“宣潇,小影不是跟我走,她是回她的家。在这个时候,不要左右她的意志,让她自己决定好吗?”秦朗说道。
“我…回家。”池小影嗫嚅地动了动嘴角。
宣潇慢慢地放开手,看着他们打开门,走进电梯。他一直傻傻地站着,感觉像做了个梦。
秦朗的车开得很平稳,深夜的街头,欢度圣诞节的人还在狂欢,酒吧、咖啡厅里,灯光烁烁,笑语喧然。
秦朗沉默地看着车,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
池小影头歪向车窗,目光空洞,神情木然,她想解释一两句,发现说什么都很假,不如也沉默。
秦朗把池小影送进公寓,开了灯,给她煮了开水,看着她净口、洗脸,精神好了一点,然后拿起车钥匙。
“圣诞快乐,小影。”他在桌上放了一叠包装精美的书。
“对不起。”池小影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秦朗落寞地一笑,“不要这样,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事,不然一定会来的。小影,离婚对你可能冲击特大的,你还没整理自己,我不该冒昧地闯进你的生活。后面,我就暂不来打扰你,照顾好自己。”他抚了抚她的头发,“上床去睡吧。下次不要碰酒了。”
说完,他轻轻地替她带上门,消失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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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潜流暗涌(五)
圣诞余兴未尽,接着就是新年。
新年,工作室会放三天假,一帮工作狂们兴奋得不能自已,整天讨论着怎么安排假期,有和朋友约会,离家近的想回去看看父母,有的想睡个天昏地暗,有的想上街海拼…别人不管议论得多热闹,宣潇从来不参预。其他同事发现,自从平安夜之后,宣潇与池小影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了。两个人需要说个什么事,都是通过第三者来转达。有时,一个上楼梯,一个下楼梯,连对视的眼神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