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过去玩。世纪大厦工程要封顶,我比较忙,过两天去看她。”她笑靥如花。
他“哦”了一声,继续看天。
“你怎样?”她怕冷场,忙不迭地找话题。
“不坏。”
“叶哥
,你对我真冷淡,也不问我好不好?难道我们不在同一个公司,就得做陌生人?”她俏皮地噘起了嘴。
“做陌生人比较好,所以也别为我去讨好我妈妈,那不值得。”
“我没有讨好阿姨,阿姨那么疼我,我喜欢她错了吗?”
“我妈妈那个人容易浮想联翩,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不然她会误会。”
“那我们就让误会成真。”
叶少宁沉默了。车欢欢脑子一热,怯声道:“难道你有处女情结?”
“好像是有一点。”
车欢欢眼中生出一丝愕然。
“感觉我是老古董?呵,是的,我非常传统。不过这些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我欣赏尊重他人、珍惜自己的女子。失陪!”
车欢欢目光一暗:“现在把我当蛇蝎猛兽了,以前的好又算什么?我不会平白无故爱上一个陌生人的。”
“很抱歉,我一直欠你一个解释。乐董有多恨童悦的妈妈,你很清楚吧!而我却在泰华任总经理,虽然工作不应掺入家事,我能做到,乐董可以吗?童悦站在泰华大楼的外面,想进来看看我都不行。团年会上,所有中层以上的家属都盛装出席,我只得拉你充当女伴。这一切我早就预料到,不意外。如果继续下去,童悦在泰华永远是见不得光的。我工作上不管取得多大的成就,都无法与她分享。其实早在你回国前,恒宇就邀请我过去。我大概心急了,想在一两个月后就让你
接替我的工作。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你,甚至不惜牺牲我跟童悦的蜜月。对于工作,你并不用心,我只得顺着你的性情,用你喜欢的方式,哄着你接受、投入并喜欢。这样才造成了你的误会,很对不起。”
“你要是真的这么在意她,为什么还要和她离婚?”
“这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回答。”
脚步声渐远。她定定地看着廊下一汪水,看着里面自己惨淡的面容。原来根本就没有战争,没有输赢,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叶少宁只出席了会议,没有留下吃晚餐。他走出大厅,打电话给傅特助。
“叶总,稍等下,我就过来。”不一会儿,傅特助从外面跑了进来,他随意问道:“怎么跑外面去了?”
“有家公司关于内部控制管理的发言很不错,我借了去复印下,回去好好研究,然后我们恒宇也能推广。”傅特助答道。
“酒店商务中心不是可以复印吗?”
“刚才里面人多,我也怕熟悉的人看见了问这问那,就多跑了几步,刚好碰见……”傅特助突然抿住了嘴,呵呵笑了两声。
泊车小弟把车驶上斜坡,傅特助替叶少宁关上车门。夜色在雨中悄然降临。
“你碰见的是童悦吗?”车出了酒店,方向盘刚一转,他看到从对面复印社里走出一个身影。
傅特助点头:“是呀,聊了几句话。她也在复印资料,是一些证书和奖状,还有实中出的证
明。好像是弄履历表,童老师要换工作?”
他眼眨都不眨地看着那撑伞独行的人,走得那么小心翼翼,看到行人就停下,让人家先过。
对于童悦的辞职,郑治觉得是大晴天里砸下个惊雷。童悦虽然只带了一届高三,怎么也算是个名师。他试探地问她,是不是嫌实中福利不够好,如果她留下来继续带强化班,他可以悄悄地给她的课时津贴调一个级别,另外再争取奖金。童悦还是用回答何也的那番话回答了他,去意坚决。她说她不会在青台执教,甚至不在省内,绝对不会让郑治难做人。
现在都是各省自出高考试卷,教材都不同,这确实对郑治没什么影响,但童悦等于是重新开始了。郑治怎么也想不通,是不是有一个比他还伯乐的人看中了童悦的潜能?童悦说没有,她用了网上一句比较红的话来调侃自己: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走走。
郑治不得不放人。
“雨天不好打车,顺道送下童老师吧?”傅特助热情地建议。
有人来接她了,不,不是来接,是同行的。难怪走那么慢,原来是等人。苏陌提着两个纸袋,一个是席殊书屋的,一个是元祖食品的。他小跑着走到她伞下,接过伞,把纸袋递给她。她从里面拿出一块点心,可能真饿了,吃得很大口,饼屑沾在嘴角也不知。苏陌轻笑抬起手。
“我要下车。”
傅特助大惊:“这儿不允许
停车,前面就有交警。叶总……”
叶少宁等不及他停车,直接就推开了车门。刺耳的刹车声,让苏陌和童悦一同看了过来。
叶少宁旁若无人地穿过车流走向两人:“这么巧,苏局!”
童悦看着手里的点心,不知道是先吃还是先放回袋里。
马路中间,傅特助冲冷着脸的交警赔笑道,“呵,我听到一点异常的声音,下来看看,不是故意停在马路中间的。”
交警横眉竖眼,心想,你当我是菜鸟吗?“废话少说,违章停车,罚款三百。”
苏陌立刻就感觉到叶少宁的深深恶意,不过,这些都像微风,时过境迁,童悦现在是自由身,而他无官一身轻。他微笑道:“叶总,好久不见,你也路过?”
叶少宁朝路中间瞟了一眼:“哦,车抛锚了。”然后看向童悦,“和你说过多次,吃点心前先喝点水,点心掰成小块,细细嚼,慢慢咽。要是呛住怎么办?”语气不紧不慢,听着并不温柔,却是家人般的亲切。
童悦的脸上就是一个大写的囧。其实她很少这般狼吞虎咽。最近食量大增,一饿就觉着满心满肺都挠人,忙不迭地满街找东西吃。在书屋遇到苏陌,他说雨天路滑,让她在外面等着,他去买。这条街是文化用品街,附近都没有食品店。
叶少宁又说道:“嘴角有饼屑,不上课,连形象都不要了吗?”一条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递了过去。童悦
真想把那手帕摔他脸上,他太平洋警察呀,管那么宽。
苏陌在一边委婉地提醒:“小悦是女生,叶总留点面子吧,你瞧你把她吓得这样。”
童悦深吸一口气,手里的那块点心整个往嘴里一塞。这下,更是吃得眼突嘴鼓,一张俏脸都变形了。奶奶的,丢脸也是丢我自己的,与卿何干?
“哦,在家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握着手帕的手没有收回。
童悦瞪了他一眼,还是接过来,拭了拭嘴角。她想想,将手帕在掌心捏成一团,没有还过去。
叶少宁已安然把视线挪向苏陌:“那天在机场真是失态,我误会了苏局,一直想找个机会道歉。今晚可以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苏陌推出了局。他什么都知道了?苏陌大度地笑笑:“叶总说哪里去了,那种小事,我早忘了。我们俩还要去看个朋友,改天再约。”
我们俩,是她和他。叶少宁的视线在陆续亮起的路灯下慢慢僵硬,不经意地瞄了眼苏陌手中书屋的纸袋,最外面是几盘碟,封面上可爱的胖娃娃笑得小手直舞,旁边写着《胎教音乐》,他皱了皱眉,心中更是难受。他想起了与他无缘的孩子。
“你那位朋友的麻烦好像解决了。”苏陌看向马路对面。傅特助已把车挪了过去,双手叉腰,一脸无奈。
“再见!”叶少宁点下头,略略一笑,疏离而客套。
“我来开车。”他抢过傅特助
的车钥匙。
傅特助睁大双眼:“不是吧!”
“你要不要上车?”
傅特助委屈地上了车,急急地系好安全带,咽咽口水:“叶总,这里是闹市区,最快不能超过四十迈。”
叶少宁貌似没听见,脚下油门一踩,车嗖地飞了出去,车速表上的红针唰地指向六十、七十……
傅特助脸都白了,死命地抱住椅背:“喀,喀,刚刚我在复印社,还和童老师聊了会儿天,她问我叶总送她爸爸去医院那天,是叶总开的车还是我开的。”
车速慢了下来,叶少宁睨着后视镜,灯影、雨丝中,世界迷迷蒙蒙,什么都看不清了:“然后呢?”
“然后我说去是叶总开的,回来是我去接的。我继续说叶总最近越来越血气方刚,特爱开快车,为了青台市民的安全着想,我建议他做个乘客。童老师连着说了三遍‘这样好’。”
叶少宁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傅特助摸着头呵呵地笑。
苏陌从不开快车,车如其人,温雅从容。“不吃点东西再回去?”他又问了一遍。那盏路灯并无特别之处,童悦看得出神。
“小悦?”
“呃?你说什么?”她回过头,像吓了一跳。
他轻笑:“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
童悦摇头:“刚刚才吃了点心,饱着呢!”
“家里有没有备下什么食物?”
“有。”
苏陌温柔地笑笑,并不坚持,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本《十月怀胎》,“这本我先看
着,多点知识,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童悦感觉自己快失去说话这项功能了。也没有刻意,不知怎么,却是天天和他待在一起,有邂逅,也有约定,仿佛在青台,她只有他了。
“进去吧,晚上再给你电话。”宠溺的语气,无不暗示他们的关系与众不同。
离婚之后,童悦就搬回了书香花园。苏陌数次送她到门口,她从不曾邀请他进去坐坐,苏陌也不提。本来这周就去上海,上海这几天偏偏高温持续不下,他公寓装修的工程正如火如荼,索性再在青台待几天。
苏陌以前还会偶尔焦躁下,现在不急了。小悦终于离婚了,以后的日子,就像歌里唱的:陪你看细水长流。他这一生,示人的一面,都是阳光明朗,学者、领导,桃李芬芳,学术优异,但从一开始,在小悦面前,他就没掩饰过自己阴暗的一面,玩心术,玩诡计,做小人。只要不犯法,他都能运用得淋漓尽致。藏什么呢,小悦又不是别人,要是喜欢上他,就必须是他的全部。小悦大概是他唯一的执着,就像着了魔一般。这绝对不是因为得不到才觉得是最美好的。换了别人,估计早已放弃千百回了,以前有亦心,后来有叶少宁,谁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呢!这一天偏偏让他等到了,所以慢慢来,慢慢爱。
童悦低着头走进电梯间,不慎撞到了人,忙道歉。
“童老师,你在这儿呀,
我刚去你家敲了很久的门。”是楼上的邻居,有个远房亲戚在实中读书,托她照应过。
“有什么事吗?”
“我儿子这个周六结婚,你得过来喝喜酒,请帖在这儿。”邻居满脸喜气地递过大红的请帖。
“好的,好的!”大夏天办婚礼,够辛苦的。
邻居压低了嗓音:“没办法,都三个月了,肚子快看出来了。”
她一怔,条件反射地去摸自己的肚子,她也有三个多月了,小腹还是平平的,医生讲她太瘦。但现在她很能吃,估计很快肚子也要看出来了。如果再像今天这样与叶少宁邂逅,他看到,不知会是什么样?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陆续收到录取通知的学生们开始准备谢师宴,这是每年夏天各大餐馆的重头戏。一早童悦就接了好几个电话,热情铺天盖地,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童悦挑了个下午出门,去吃饭总得买点小礼物。女生,她会选一枚漂亮的发卡,附一张卡片;男生,有的是光盘,有的是文具。她熟悉他们的喜好,礼物不会挑错。邻居儿子的婚礼,肯定要参加的,她跑了几条街,最后选了一套情侣钱包,很有纪念意义。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开门时还气喘吁吁的。到底是两个人的身子,行动明显笨重了。
好好地泡了个澡,体力才恢复了些。照例先写日记,然后喝牛奶,接着听胎教音乐。那音乐声一响,她就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到一点异常。她睁开眼,发现声音的来源在门外,像是有人在开门,折腾半天了。她看了下时间,九点多,时间并不算晚,她大着胆子拉开门,震愕地看着一身酒气的叶少宁。
他晃晃手中的钥匙,埋怨道:“锁是不是坏了,难开极了,明天找个人来修修。”
他走的时候,不是把钥匙都给她了吗?
“我的鞋呢?”他越过她,一脚跨进来,歪着头问。
他的拖鞋,她也早收起来了,家里没有外人来,她只留下自己常穿的。没等她答话,他忽然扔下手中的公文包,冲进洗手间,吐得地动山摇。她皱起眉头,这到底喝了多少,吐成那样。
“童悦,毛巾呢?”他在洗手间里大叫。她走过去,从毛巾架上拿下自己的毛巾,淋了水,扭干,递给他。
他站起身,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拍脸,净了口,抹干之后,他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看立在一旁的童悦,眼睛缓慢地眨了几下,重重闭上,人醒了:“对不起,我搞错了,我忘了我已不住在这里。”
灯光幽幽地照下来,落在他身上,淡淡的白光,微微晕漾开。整个人像是在水里,眼神也带着湿意。
“我可能需要时间适应,习惯有时很可怕。好了,你休息吧,我走了。”他说完,停顿了两秒,把毛巾挂上去,拉拉边角,转身走向客厅,捡起公文包。
童悦那一瞬间有点发怔。
好像,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开门时,他的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她急忙托住他的腰。
他拍拍额头:“谢谢,没有关系的。”
“能走吗?要不要先喝点水?”完全不经过大脑似的,话就这么蹦出来了。
叶少宁别过头,看她。她想把表情做得随意些的,五官却忍不住有些僵硬。“方便吗?”
她叹气,让他坐到餐桌边等着。夏夜,她都会煮一壶开水温着,不能贪凉,冰茶对胃并不好。她给他泡了杯蜂蜜茶,加了点薄荷,特别爽口。他像不太喜欢,一脸嫌弃,喝得极慢。
“你听的这是什么音乐?”他捕捉到音响还在工作着,曲子轻柔,像妈妈慈祥的手抚过婴儿粉嫩的肌肤。
“随便听的。”她匆忙关了音响,神情惊慌。
“你现在品位比以前提高了许多。”他夸奖道。
“假期,时间比较多。”她离他远远的。
“嗯,是该做点有营养的事。”
她沉默,手指搅着,拉着勾玩。一杯茶能有多少,就是樱桃小口,也只能是一小会儿的工夫,他站了起来。她跟着也站了起来。
“谢谢你的茶,我好多了。”
“不谢,你走好。”她替他打开门。
“我下次不会再犯这么幼稚的错误了。”他向她保证。
她浅浅一笑。电梯也配合,刚好停在这一层。他走进去,挥手道别。门合上那一刻,她整个人突然一软,慢慢蹲了下来,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好悬。
李想的谢师宴是在自己家里举办的,有场地,有帮工,还有美丽的海景,当然物尽其用。那天,先下了场小雨,放晴后,海面上刮着小风。老师们约好下午一同坐船过去,乔可欣特地带上了泳衣,说今年还没游过泳呢!童悦穿了件宽松的长T恤,下面是银灰色的打底裤,人字拖,很悠闲的感觉。
李想到码头来迎接,有些日子不见,他好像晒黑了,头发修得很短,猛一看,真少了些少年的青涩气。班长和何也先到的,其他同学结队来的,谢语和赵清一起。船还没靠码头,赵清的手就挥个不停。
乔可欣睨着与赵清贴面低语的谢语,问童悦:“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有情况又怎样,没情况又怎样?”童悦反问。
乔可欣眺望远处茫茫大海,耸耸肩:“是哦,能怎么样呢?似乎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唯独我很失败。这大概是我和你们最后的聚会,实中我可能待不下去了,我准备去广州。”
童悦听郑治提过一句,好像是乔可欣刚交的男友是做理财的,不知惹了什么麻烦,人跑了,乔可欣就被人盯上了。虽然不会对她怎么样,却三天两头来骚扰一番,夜里她都不敢睡实。她没说无关痛痒的安慰之词,乔可欣无论在哪里,都会很快扎根,找到适合她的最佳生存方式。
孟愚没有同船过来。“孟老师大概要晚一点到,他现在在
火车上。”码头上有点湿,李想轻扶着童悦的胳膊。码头附近就有一片沙滩,老师们迫不及待地跑过去。班长笑眯眯地递过一只插了吸管的椰子。童悦摸着有点冰,双手先焐着,等稍微温些再喝。“其他老师没有吗?”她扫了一圈。
“等会儿和他们拼酒。童老师不能碰酒,就特别照顾喝这个。”班长说道。童悦欣然,他们一毕业,角色立刻互换,以前她把他们当孩子般照顾,现在受照顾的人是她。
李想陪着她沿岛散步,没有太阳的炙烤,礁石、海浪、一株株开满花朵的树木,微风,真是美妙的享受。
“听说你下学期不在实中了。”
“嗯,换个学校。”李想没有像别人问为什么,“会考虑上海吗?”
“上海离青台,得坐很久的车呢!”她委婉地把话题扯远。
“也有飞机的。”李想叹了口气,不敢有什么奢望,“我可以和你联系吗?”
“不可以。”
他扭头看她。
“我可不想成为你心中一道抹不去的阴影。”
李想大笑:“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尊重师长,过年过节向老师问声好。”
“那发邮件吧!”
“小气的女人。”
她抿嘴轻笑,是呀,别扭而又小气的女人。
李想爸妈在沙滩上搭了两个大的凉棚,酒席就放在里面。真的很热闹,像篝火晚会,学生们轮流表演,老师们也跟着疯,李家的亲戚朋友、小岛上的邻居就是观众。
李想敬了一圈的酒,然后就坐到童悦的身边,大男人般替她布菜、倒饮料。
童悦倒不好意思了:“老师那么多,你别只关注我。”
李想慢悠悠地回道:“那又怎样?”
她哑然。
“我没有太晚吧!”凉棚外多了个身影。
“不晚,不晚,重头戏刚刚开始。”班长抢先冲出去。
“那就好,只是我还多带了一位客人,可否挪个座?”孟愚呵呵笑着,从身后拉出个人。
童悦捂着嘴,眼眶不由得红了。
“凌老师,欢迎!”李想首先鼓掌,然后掌声响成了一片。
“祝贺你,李才子。”凌玲声音哽咽。
赵清拍拍孟愚的肩:“兄弟,有出息,来,咱们走一个。”他端起了酒杯。
凌玲被安排在童悦的身边,两人紧紧地握着手,都有点颤抖。
“我没有勇气,是他鼓励我,我才敢回来的。郑校长也邀请我回实中继续教课。”凌玲回头,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被众人灌酒的孟愚。
“真好,以后会更好的。”
“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童悦点头。凌玲是曾经迷失过,但她受到了惩罚,付出了代价,现在她又找回自己。只要还爱着,何必介意过去?苦尽甘来的大结局总令人唏嘘、泪眼婆娑。
“婚礼放在七夕节,他没和家人提过我的错,他一直都呵护着我,所以……我什么也不要担心。”
“嗯,孟老师很man。”
两人相视而笑。
“我想尽快要个孩子,男孩,像孟愚。”
童悦闭上眼,无法想象一板一眼的小孟愚是什么样,但她相信凌玲心中早已勾勒了百次千次。如她在静夜里,描绘小姑娘的轮廓,什么样的眉眼、嘴角,笑起来什么样,讲话时的神态,生气噘起小嘴的样子。有点像她,也有点像叶少宁。
众人闹到半夜才回市区,孟愚和赵清都醉了,一帮男生负责送。
李想陪他们坐渡船过来,这是晚上最后一班回岛的船,他在码头上与童悦告别。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他飞快地抓起童悦的手吻了下,“童老师,世上最美好的感情,就是还没来得及发生的那种。我会珍惜。”他转身上船。
童悦含笑目送他,她同样也会珍惜这份纯真的回忆。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名字,她没有回,直接删除来电记录。睡前,依然一杯牛奶,刚从微波炉中端出,喝了几口,座机响了。
“家里怎么没电?”她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温和的光晕,那是什么?
“我九点钟经过楼下,家里漆黑一团。”
她沉默。这人不会是被外星人换脑了吧,以前是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现在离家却开始恋家!
“是保险丝坏了?”
“……”
“童悦?”
“保险丝没坏,灯也没坏,我人也没坏。”她无力叹息。
“哦,晚安!”
怔怔握着话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在《怀孕日记》里写道:“宝贝
,你说你爸爸今晚是不是又喝醉了?难道醉酒会让智商下降?”

11:烟花易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