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看到她母女俩悲痛。可是你忘了,这世上没有第二个车城。欢欢的任性、胡闹造成了恶果,这样的结局,怨谁?”
“你在怪罪我?”
车城深吸一口气:“这个挫折虽然大,但也好,欢欢以后就会收敛自己的行为了,这世上不是什么都抢得来的。我没有离开她,我永远是她爸爸。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和我一起住。”
说来说去,他的人生里就是没有她的位置,乐静芬悲痛欲绝:“你哪里是我老公?处处都站在别人的角度说话。”
“你何曾把我当过你老公,我只是你战场上的一块领地。”他没有再看她,一步一个湿脚印,下台阶。
江冰洁今天正式下葬,天空灰暗,空气又闷又热,一动就是一身的汗。叶少宁买的墓地,在半山坡上,环境非常美,四周的邻居非常安静,她一生都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
到最后一刻,童大兵都没出现。童悦不忍讲父亲什么,毕竟逝者已去,而活着的人还要面对现实。人生,总得向现实妥协。
连续守灵几夜,身体与精力都透支到极限,从墓地回市区的车上,她一挨椅背就睡沉了。
从梦中醒来,她发觉自己居然躺在书香花园的卧室中,已换上了舒适的睡衣。身边还有一人,手臂横过她的身子,将她圈得实实的,仿佛怕她会逃跑似的。身体已经不习惯这样的亲密,肌肉一下子就僵硬了。她屏住呼吸,
想慢慢翻过身去。
突然黑暗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她没敢动,继续装睡。身边的人慢慢坐了起来,轻轻地解开她睡衣下方的几个扣子,温热的手慢慢摸上她的小腹。没有继续向上,也没有继续向下。他的手就停留在她的小腹上,指尖一寸一寸轻柔地抚摸、丈量,像在确定那里面藏着什么、有过什么、失去过什么……

9:公转自转
叶少宁起床的时候,童悦刚好走到楼下。她穿了件灰色的裙子,那种灰很像窗外的天色,灰里面透着若有若无的蓝色,让人想起黎明时分的大海,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忧郁。
她做好了早饭,收拾了屋子,客厅的茶几上放着那块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一沓照片,还有一句话: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成为别人的一段回忆,所以我们要努力使之变得美好。
柯南·道尔说,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这沓照片,大概就是所谓的真相。真相出来,就必须伏法吗?叶少宁抹了把脸,突然,他有种杀人的冲动。
这次来上海,童悦是坐的高铁,一个人,她要给彦杰买块墓地。她买了份报纸打发时间。头版头条上,在大西洋上空,一架从巴黎飞往古巴的飞机坠毁,机上一百多人,无一生还。那些人,也是别人的儿子、女儿、爸爸、妈妈、恋人。在这地球上,每天都会发生悲欢离合。活着多么幸运。
一出站台,居然看到华烨,他接过她的包:“我的车在那边。”
“你怎知……”
“苏局拜托我的。”
她只是在出校门时,保安问她去哪儿,她随口答了句“去上海”,那是苏陌的眼线?
华烨替彦杰在松山公墓买了块地,听着那价格,她真怕彦杰从小盒子里跳出来,说她败家。
彦杰终于也有
一个家了。那地方面江背山,风景很好。
时序正在步入盛夏,早晨一起床,地上就如着了火般,去了趟农贸市场,回来时人像从水中捞出来般。在路上,不小心撞着了一位老太,老太对着她用上海话吼了一大通,她怔怔地站着,一句都没听懂。
饭又做多了,只得倒掉。对面的公寓在装修,白天吵得无法在家里待着,她只得避出门去。无论是公交车还是地铁,都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专卖孕妇服的柜台里有件米白色的孕妇裙,其实她现在还用不上,驻足,习惯先看标价,长叹一口气,轻轻放下。
买了奶茶坐在外滩的树荫下看江船,四周不是情侣,就是举家出行的游客。巡警过来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她讶然地抬起头。巡警笑笑说,如果不太开心,找家人或朋友来陪陪。
去附近的医院办产检证,医生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掏出身份证、结婚证、房产证。
“你们两口子都在青台工作,为什么要到上海生小孩?上海不是香港,在这儿生孩子,不代表就有上海户口。”
她听得哭笑不得。
这个小区有所中学,不属于精英学校。校园是新建的,条件还不错,正在对外招聘老师。她去见了校长,真的如彦杰所言,校长热情地对她张开了双臂。听说她怀孕,忙不迭地替她算预产期,暑假后还能上几个月的课,然后连着寒假算产假,明年春
学期后面几个月也能上课。
学校需要她的工作简历、一些工作成绩证明、得奖证书。这些她得回实中办理。
十天后,她要回青台。明天,高考分数出来,她得和羊群在一起。
她给律师打电话,问协议拟好了没。律师非常抱歉地说人在外地出差,过几天才能回青台,协议拟好了。
华烨开车送她去火车站,她看到后座上有个行李箱。“我去青台也有点事,我们同行。”
华烨是个安静的旅伴,不是埋头看文件,就在电脑上忙碌。手机响了,她拿了去走道上接听,是座机,青台的区号。
“童悦女士吗?”是个男人,很礼貌。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太平洋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明天请带上身份证,九点到我办公室来下,我们谈谈江冰洁女士保险理赔的事。”
“她已经过世了。”http://www.diandianxs.com/
“我知道。她生前在我们公司办理了一份保险,因为她的死亡属于非自然。我们经过调查,也确定了这个事实,按照规定,应赔付一定数额的保险金,您是她保险的唯一受益人。”
“我可以知道那个一定数额是多少吗?”她托着额头,乏力地问。
业务员迟疑了下,说出一个数字。她咚地跌坐到地上。
那场火,真的是线路老化出的意外吗?她不知道了,如果不是,又怎么能骗得过警察与保险公司?如果是,那这份一定数额的赔偿款能说明什么,她很幸运?
一团乱麻,理不清了。
车在橙色的晚霞中驶进青台站,两人提出行李,走出站台。华烨四下看看,像在寻找什么人。他打了个电话,神情有点凝重:“我先送你回学校。”
“你住哪儿?”
“军区大院,我有套老房子。”说这话时,华烨没有看她。她没错过他脸上突然浮现出来的凄楚。
正是晚餐时间,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保安叫住她:“童老师,你有封信。”
她接过,普通的白信封,没有寄信人的地址,看看邮戳,是本市寄出来的。好奇怪,同城现在谁还会寄信?手机联系不知多方便,除非是公文。
正要拆开,看到赵清与孟愚两个人往门口走来,看到她,一怔。
“这反应,不会是看见我觉得长得太惊艳吧!”她打趣道。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赵清先说话,“你刚回青台?”
“嗯。怎么了,赵清,你不要表情严肃,这样子我想笑。”
“你没听说吗?”赵清抓头。
“听说什么?”
赵清推下孟愚,“你说。”
孟愚皱眉:“你别吓着童老师,这事和童老师没关系,是苏局长出了点事。”
“他能出什么事?”此时,她仍问得云淡风轻。苏陌是那种永远知道怎么维护自己良好形象的人,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机会来破坏。
“苏太太名下有个新时代电脑城,你应该听说过,在科技街最好的位置。现在国家非常重视党风廉政建设,党政领导干
部及其配偶、子女一律不得从事商业活动。新时代电脑城已经营业五年了,现在的资产过千万,日均销售额数十万元,员工六十多名。这事给纪委查到了,所以苏局在党内要背个处分,还要降职或调动。”
五年前,苏陌还是大学教授,家里有实业应该没什么的。后来从政,是他疏忽了,还是他以为没人知?
孟愚见她沉默不语,忙岔开话题:“我听高考办的人说,这次省内的高考状元出在青台,不知会不会是我们实中的?”
“纪委怎么会突然查到的?”童悦问道。
赵清摸了下鼻子:“当然是别人举报喽,这种事谁会知道,何况苏太太已过世。苏局中阴招了。唉,官场上就这样,勾心斗角,明枪暗箭。”
她不懂官场战术,她只知苏陌这次是受到了重创,虽然他正准备辞职,但辞职与撤职是天壤之别。“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在同事们的眼中,她算是和苏陌一个阵营的。她的大山倒了,也许有人欢喜有人看戏有人同情,她不便说什么。
“童老师,咱们靠的是教学成绩说话,这些和咱们沾不上边。”赵清叫住她,对她挤挤眼。她莞尔,有点欣慰。
回到宿舍,先洗去满身风尘。公寓里没有空调,只配了台吊扇,呼哧呼哧转悠着。那风吹在身上,只会让人更觉炎热。
她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给苏陌打电话。刚拨通,就有人接了
,仿佛专门等着她的电话似的。“冲过凉了吗?”温柔带着轻笑的嗓音,听不出有任何异常。
“嗯,都好了。您在干吗?”她小心斟酌着言辞。
“和华律师一块吃饭,看到你的电话来了,我到露台这边了,看灯,看海,吹着风。小悦,这一天过得真漫长,我一直想见你,想听你的声音。”
她的脸上一热,垂下眼帘看自己的双手:“其实没什么的,反正要离开青台了。”
“略微有小小的遗憾吧,本来想请华律师过来,把电脑城的资产估算一下,准备对外转让,没想到被有心人抢了前。这些都是小问题,最多以后被学生认为苏教授也是个贪财之人。”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又没偷没抢。”她打抱不平。
他朗声大笑:“是的,所以不介怀了。我去接你来吃饭?”
“不了,我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是重要时刻,不知学生们考得怎样呢?”
“这个我对你非常有信心。后面几天我要忙着工作交接,心情可能会非常失落,你得天天给我打电话安慰我。嗯?”
这么抑扬顿挫,哪里需要安慰?她支吾了几句,便挂上电话了。
睡到凌晨两点,门被拍得震山响。她坐在床上,有好半天回不了神。她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外面站了好几个人。孟愚眼睛亮得像凌晨的启明星,他后面站着李想、何也、班长,还有几个学生。
“成绩出来了?”高考热线
是零点开通,该死,她居然睡过头了。
“童悦,咱们班二十六个过清华、北大分数线,李想是咱们省理科状元。”孟愚那么内敛的人,声音都打颤了,激动得一把抱着童悦,直摇晃。
这是这一年、这个夏天里最好的消息了,什么心酸,什么委屈,什么伤害,都可以不再计较,上天给了她最好的馈赠。童悦哭了。“孟老师,恭喜!”
“我决定去北京了,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凌玲,我要把她带回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嗯,我赞成。”
“毛主席他老人家都说过,人无完人,孰能无过?知错必改就行了。还有、还有……我根本接受不了别的人。人要学会遗忘,学会宽容,爱情里没有界限分明的黑与白,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是不是?”
“是!”这次换她摇晃着他的双肩,泪水把他的衣襟都濡湿了,“你们的婚礼,我要坐贵宾席,要坐首位。”
“好!”
“喀,喀,孟老师,你和凌老师的事可否换个时间再说,现在我们该聊点正事。”班长清清嗓子,拍拍孟愚的肩。
孟愚大笑,忙松开童悦。童悦主动抱住班长,他很不自然地咧了下嘴,“童老师,你衣衫不整。”
“别和阿姨斤斤计较!”
“阿姨?太充老了吧,做姐姐勉为其难。”
“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哪里有什么姐姐?”
她又抱住何也,何也说:“老师,我想报考北航
,我要读地球物理学专业。你说,妈妈会开心吗?”
“必须开心呀,你是她的骄傲,以后进中科院,去西昌发射基地,坐飞船,穿越时空。”
“老师,你太夸张了。”
李想抱着双臂站在最后,俊眸幽深。她走上前:“我们不拥抱祝贺一下吗?”
“这事似乎该男人主动。”他用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说道。
她弯起眉眼,“好,帅哥,那我们握个手吧!”
他轻叹一声,张开双臂,羞涩地抱住她:“除了年龄,现在我应该配得上你了,童悦!”
“是我配不上你了。”她笑,“以后要继续这么乖,不要丢了我的脸哦!”
他咬牙切齿,不过,不愿去计较了,他要紧紧抱着她——这个在他青涩的岁月里带给他粉红色彩的美丽女子。
真是甜蜜的烦恼。
李想果真选了同济,班长去了浙大,还有几个去了厦大、南大,最后选择向北去清华、北大的并没有几个。郑治校长欲哭无泪。
李想不屑解释,谁也左右不了他。班长嬉皮笑脸:“杭城多美女,此时不去还待何时?”其他几人耸耸肩:“北方那沙尘暴受不了,又没名山,又没大江、大海,那两所名校这几年新闻不少,丑闻也不少,市侩气太浓,懒得去。”
最可怜的是谢语妈妈,眼睛都哭肿了。谢语分数算是正常发挥,挤不上一类名校,也能选个偏远地区的名校呀,她却死活要进青台大学。话
说青台大学风景是优美,但在资格上只能算本二。谢语妈妈求童悦帮忙。
童悦无奈,去找谢语。谢语很认真地对她说:“童老师,我是女生,并没有多大志向,读太多书以后也是要嫁人,也是要以家庭为重。我不想离赵老师太远,聚少离多,感情最容易变质。我不要他担忧我会被男生们吸引,也不要他再遇到像我这样的女生。我要好好守护我们的感情。”
“赵清何德何能啊!”童悦叹服!
谢语笑道:“遇到赵老师,我也很幸运。以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向他要零花钱花了,因为他是我男朋友。”
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又打来电话了,提醒童悦下午的见面。她回宿舍拿钱包,眼睛扫视到桌上的信,她忘拆了。带有几分心不在焉地拆开信,一看开头,她愣住了。
“小悦,很久没写字了,有许多字都忘了,别笑妈妈。有一天晚上,车城来了,我正在下面,听到敲门声,我回过头,后来面糊了一锅。以前,都是他下面,我跑堂。真的看不出来一个对汽车研究那么深的男人,面会下得那么好。不管是一碗还是十碗,他下的面永远不硬不软,汤是清澈的,覆在上面的牛肉片又薄又大,很诱人。我们赚的钱只够糊口,但累了一天,并排躺在床上,仍然觉得很快乐。
“那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这之前、之后,我都是靠思念度日。
“其实他那时已不再爱我了,我懂的。他爱的是二十一岁到三十七岁时的我,得不到的爱永远是最好的。在一起时,面对的困难太多,他女儿还小,他舍不掉的东西也多。背着这么重的壳,拿什么爱人?
“他为我办了一份保险,日期是两年前,金额很大。他要我以后不要再做事,享点清福。他说他一直不敢来见我,保险单压到现在。我问他有啥不敢来的,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他沉默。
“其实,看到这份保险,我的心就碎了。他走的时候,我的心只是裂开,这时,差不多是碎成粉末。这不是余情未了,而是他用钱来求解脱。他的心全在他老婆和女儿身上,我只是一个用钱打发的不识相的女人。
“这些年,我守着这个小面馆,要的就是让他六神不安。凭什么当初讲好了共进退,他却失信!
“我真的恨他,恨之入骨。
“爱情只有三个结局,要么结婚,要么分手,要么同归于尽。我已经为这份感情赌上了我的一生,同样,我也要他家动荡不安。
“我收下了保单,这是他欠我的,如果可以用金钱来估算。
“小悦,如果有朝一日,这份保单到了你手中,别拒绝,那也是妈妈欠你的。
“不要仇恨钱,别管它是怎么来的,只要不犯法。妈妈是深深体会到了,女人没有钱,就没有尊严,也没有爱情。钱不能带给你快乐,但在你孤立无
援时,它可以买到温暖,买到安全……”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已经看不下去了。真是自私自利的人,一辈子仿佛就为了爱情而活,在她十二岁时,江冰洁为爱情弃下了她,现在为了能在那个男人心中永恒,江冰洁又一次弃下了她。
人生跌入低谷,事实证明,低谷下面还有深渊。
彦杰因为不能爱她,给她买了房留下钱安排好了一切,江冰洁的保险金足以让她过得非常奢侈,就连叶少宁,也毫不吝啬地把房和车、存款留给她。
他们为什么会对她这样好?因为他们对不起她,所以才用金钱来弥补。然后她就会幸福地过下去?有了钱的她,仍然在哭;寒冷的时候,仍然只能抱着双肩取暖;无助时,仍然只能咬着牙撑;半夜醒来,床上仍然只有自己。
夜色很深时才回实中,她一眼就看见了停在树荫下的黑色奔驰。她没有避开,以后想见都很难。
刚站住,叶少宁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她嗅到浅浅的酒气,眉头拧了下,朝车里看了看:“傅特助呢?”
“我没那么无能,这点酒没什么。”淡漠的口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找我有事?”她恨自己的多嘴。
“一定要有事才能见你?”
她抿紧了唇。
“如果一定要我找个理由,好啊!我太太的学生考得不错,我带着香槟来找她庆祝一下。知道吗?我们都冷战很久了,这可是和好的好机会。你别
板着脸,这个理由不行,换一个,我脸皮厚,说话总不算话,说好同意放手,手还忍不住又伸过来。十多天没有联系,我气她,却又想她。看上去很聪明的人,宁可相信外人,却不相信自己的老公。我为她做得不够多,还是不够好?”
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这人这么的烦呢,反反复复,有意思吗?“叶少宁,我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很累了。”
“累就依过来,我的肩很宽的。”他拍拍肩头。
妈呀,这是要演韩剧吗,牙都酸掉了。她转身就走。
夜风送来他的叹息:“今晚,我和华烨一块喝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彦杰的事?”
叶少宁和华烨去了一个叫“天堂”的酒吧喝酒,老板是蒙古人。店里面草原气息很浓,墙上挂着一幅幅狩猎、游牧的图片,音响里放的歌曲是马头琴主奏的草原风。都不是纵酒的人,各要了一杯低度酒,慢慢地饮。
“这次回来是处理私事还是公干?”
“算是公干。一个朋友委托我帮他的一个店铺进行资产估算,准备转让。店铺遇到了点状况,暂时搁浅。”
叶少宁眉梢一扬:“那个朋友不会是叫苏陌吧?”
华烨沉默。守口如瓶,是律师从业的首要准则。
叶少宁轻笑:“青台现在就电脑城那个店铺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这不是什么秘密。你别紧张,我不问了。你和苏陌是怎么认识的?”
华烨迟疑了下,还是做了
回答:“在上海一起吃过几次饭,后来他又托我办了几件事。”
“听上去你和他的交情挺不错。他的资产到底有多雄厚,以至于一直麻烦到你这位大律师。”
状似说笑,华烨却听出一丝嘲讽:“不是资产,是帮着找个人。”
“找到了吗?”
华烨点头。
“那人对他很重要?”
“是他女友的哥哥。”叶少宁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心突突地跳:“他、他女友叫什么名?”
华烨低头喝酒。
“这个应该不是商业秘密。”
“我答应替人家保密。”
“她叫童悦吗?”
华烨没有抬头。
“我没有说错是不是?多么巧,我太太也叫童悦,她有个继兄在上海工作,名字叫韦彦杰。”
华烨愕然抬首。
叶少宁摊开双臂:“我们一起感叹下吧,这个世界太小了。”
夜色模糊了童悦脸上的表情,她仰起头,数着天上的星星,太多了,一会儿眼就花了,数不过来。她很想对叶少宁吼,他怎么能用这种责备的语气来质问她,她想依赖他的,当她说出华烨的名字,却引来他的雷霆之怒,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从前到现在,她最怕欠苏陌的情分,可是又不得不欠。她只是一只可怜的蝼蚁,力量微弱,她也想清高,也想强悍,行吗?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说,告诉你彦杰也不会有其他的结局。”还是保持缄默吧,即使打他一顿,又能改变什么,光已经熄灭了,
就让这一切随时光流走!
“但是我能不让你锁在自设的牢笼里,不会由着你,放任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他扳过她的双肩,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此刻童悦的脸好像比之前又瘦了一圈,他都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骨头,但依然人淡如菊,只是眉宇间透着些坚毅。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羞愧,百种滋味全涌上来了。这些日子,别说是她,就是换作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怕是也难不倒下去。她向来都是柔中带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