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他很想回给她一缕笑,但没有成功,蓝色的波浪温柔地缱绻着。


[正文:第二十一章,静默的树 下]


在叶小榆二十四年的人生经历里,“车祸”这两二个字犹如恶梦一般。二岁时,父亲血肉模糊的躺在医院的太平间,把小小的她吓得惊叫不已,她怎么都不敢承认那是爸爸。以后有很长一阵,她闭上眼,就是那一幕恐怖的景象。现在已很久,她没有再梦到了。但此时,坐在出租车中,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情景。

她心慌地揉搓着车中的座垫,紧张地看着前方。

“小姐,是家里人身体不好吗?”头发花白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苍白的脸颊,感染到她的不安,关心地问。

她无助地点头。

“不要乱想啦,医院里有医生、护士,什么病都会治好的。”司机笑着安慰道。

叶小榆感激地挤出一丝笑,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医院,估计会人满为患,北京一定是没有的。

司机也觉着言过其实,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憨厚地一笑,专注前方,街上堵车堵得很。“北京的车是越来越多了,不好开哦!”

“哪怕慢点,没有关系的。”叶小榆轻声说。

“嗯,嗯,这个我知道。我可是家中的顶梁柱,老婆孩子都指望我呢,我小心多一点,她们就少操点心。不是有句公益广告里说:你的安全,就是对家人的厚爱。呵,对吧,小姐。”

“是,让家人不担心,也是爱的方式。”叶小榆幽幽地叹息,生命不只属于自已,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无视生命。所以,心中再疼,能够好好活着,就要努力。

车停在医院的大门前,叶小榆下了车,看到一边有许多花店和水果铺,她犹豫了一下,买了一束香水百合,还买了一个果篮。看着手中花团锦簇的一堆,她微微有些心酸。通常拎着这些进病房的人,只是病人的同事和普通朋友,而家人和要好的友人是不会拿这些的。她如今也落到了与他很疏离的份上了。

医院终年都是人流如潮,电梯里挤满了人。贵宾病房在顶楼,干净又安静。

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个护士提着输液瓶经过,叶小榆一间一间地寻着,心跳的声音自已都听得非常清晰。

“叶老师?”付刚从一间病房送客人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她。

叶小榆停下脚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方便进去吗?”

“什么话,别人不方便,你还不方便吗?你是家人呀,有的是光明正大的理由。”付刚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花和果篮,“快进去吧,他一直在等着你呢。”

“等我?”她怀疑地回过头,然后她还想说,她和他已离异,不再是家人。可付刚不由分说,已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很宽敞,医疗设施精良。纪跃飞木然地躺在床上,眼睛紧闭,一只手臂和一条腿都被裹上了石膏,脸色有些憔悴,就车祸而言,这样的情况真的不算坏。

叶小榆轻轻吐了口气,一颗提着心缓缓落了下来。

病房里堆满了鲜花和礼品,护士正在帮纪跃飞撤输液瓶,吉星儿坐在床前,抚摸着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臂,眼中有些自责。

这个情景并不比昨夜障眼,可叶小榆没料到她还会痛得这么强烈,就像刺戳着!她不是嫉妒,而是绝望,清清晰晰的绝望。

付刚看到她瞬刻变化的神情,暗责自已的大意,忙站到她前方,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幸好是冬日,衣服厚,再加上车是侧边碰到他的,不是正面,不幸中的万幸,不然。。。。。。”付刚轻声说。

不然会怎样,叶小榆眼前又浮现出父亲的模样,她身子不禁摇晃了一下,脸上神情极是苦涩,腿怎么也迈不上前。这一刻,她一点也不计较他对她的忽视,他对她的嘲讽,他的花心,只要他好好地站在那里,怎么样都好,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如困兽般呆在床上。

吉星儿先看到叶小榆了,她防卫地瞪着她,一脸“你来干吗”的责问。

叶小榆淡漠地与她对视一眼,不加理睬,目光转向床上的纪跃飞。护士的身子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不知道她在。

“纪总,叶老师来了。”付刚把花束和果篮放在一边,提醒道。

纪跃飞忽地睁开眼,把手抽出吉星儿的掌心,推开护士,跃起身,他与她的目光正好相遇。

她微笑,比从前的任何一个时刻都甜美。

付刚悄悄地拉走了不悦的吉星儿。

纪跃飞贪婪地看着她清丽的容颜,舍不得错过一点一滴,似乎从未相识,她原来是这样秀雅,绿色把她的气质衬托得清新无比,没有从前,这一刻,他也会爱上她的。可是为什么总在无法挽回时,才猛然醒悟呢,他悲痛地躺回枕头上,心如撕裂一般。

房间里只有他和她,叶小榆微有点不自在,双手交叠着站在病床前,故作轻快地笑笑,“好象没有从前那么帅了,不过,还不算太影响市容。”

他没有笑,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虚弱的他却什么也没说得出来。

她望向他的眼睛掺着黯淡的伤,见不得一个优秀无比的人如此无助,她永远都记得十二岁那年的初秋,他迎着阳光,向她们跑来的帅气身影。他一直都自信满满,任何事都在掌控之中,除了媛媛的离开,让他有些失落,其他任何事,都没有左右过他的情绪,而现在,他虚弱地躺在这里,脸色苍白,象个失意的孩子,眼神里都是忧伤。

她的眼中不禁泛起泪光。

可她却不知能为他做什么了,付刚在,吉星儿在,公司里想要讨好的人太多,这个机会一定不会放过表现,而且还有医生和护士,她只能站在这里,做个礼貌的探病客人。

“小榆!”他终于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她点点头,走近了一点。

他深深地看着她,然后黯然地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流出。

“纪大哥!”她慌了,忙伏下身,轻柔地帮他拭去,宽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些都是暂时的,一两个月就可痊愈了,你还能和从前一样的。”

和从前一样?纪跃飞痛苦地摇头,从前她是他的,而现在她呢?

他睁开眼,直直地看着,手轻轻地抓住她的手,细细地抚着她的手背,真切地说:“对不起,小榆,我错了!”

她愕然地呆住了,他在向她道歉吗?因为昨晚的事?

她软弱地一笑,“纪大哥,没事的,你那是喝醉,我没有往心里去。”

他宁愿她发怒,宁愿她痛骂,而不要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只有漠不关心一个人时,才会无爱无恨,她对他亦是如此吗?

纪跃飞失望地缩回手,心碎地闭上眼,神情凄楚。

她以为他不想见她,眸中强忍的泪终于滴落,哽咽着说:“需要吉秘书进来吗?”

“小榆,为何要把我推给别人,你不想关心我了吗?”他睁开眼,责问道。

她定定地凝视着他,轻轻摇头,他是她魂牵萦梦十二年的人,对他的感受哪里是一个“关心”可以代表。她坦白地说:“我不会,对纪大哥我会永远关心的,如果纪大哥需要的话。”

纪跃飞不禁一喜,复抓住她的手,眼中交烁着希望,“小榆,留下来好不好?”

可能他在病中太无助了,她曾是他的亲人,他才会有这样讲的吧。可是在目睹了他和另一女人的亲密,她已没有任何勇气把头枕在那个与别人分享的胸前了。爱是一回事,尊严又是另一回事,她做不到时时守着、担心着他会被别人抢走,稍有晚归,就要联想到他是不是与另一个女人在缠绵,那种日子会让人发疯的。她单恋了十二年,分开后,最多还会单恋,她不奢望他的回应,她在她的世界里,想像着美好的爱情,就好了。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她不忍拒绝得太狠,她一点点伤他的欲望都没有,委婉地含笑,“我会天天过来看纪大哥的,竞赛中心的课不算太紧,时间上我抽得出来。”

希望的流沙,从纪跃飞的手中滑落。

他紧闭双唇,看她的眼睛充着血,像受了极大的伤害。苍白不见血色的面容无力地笑,放手,喃喃低语:“是因为那个外国男人吗?”

叶小榆的心象在泣血,为他的误解,为他的指责,不想多说,她选择沉默。

纪跃飞以为她是默认,灰心地屈缩在失色的世界里,他酸涩的爱,再也不敢说出来。。。。。。

“谢谢你来看我,我想睡会。”他明白地下了驱客令,承认输了,得不到的爱情除了放手又能如何。

她看着他疏离的神情,掩住自已的落莫,关心的话语梗在喉咙,化成了无声。珍惜地看他一眼,转身之际留下一句,“纪大哥,祝你早日康复,我说真的。”

她和纪跃飞,从此错开更遥远的距离。

上电梯前,她想和付刚打声招呼,没看到他的身影,但在电梯口却看到了另一个人-----吉星儿。

“情话绵绵结束啦!”吉星儿似笑非笑,神情有点迫切。

叶小榆没有答话,兀自看着电梯上升。

“知道吗?昨夜我和纪总在哪里渡过的?”她有些得意地说。“从餐厅出来,纪总等不及到家,就在车里缠上了我,我没见过他猴急得象个毛头小子,真有些招架不住。我们急切中什么措施都没做,如果没有意外,昨天是我的危险期,你认为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她冷然地转过身,“我想这么喜悦的消息,你想与之分享的人不是我吧?”

“啊,”吉星儿愣了一下,讪然地笑笑,“当然,我忘了你已是纪总的下堂妇,所以要认清自已的身份,不该来的地方少跑。我和纪总之间,不是谁想分离就能分离的,告诉你,他对我的迷恋不止是一般。”

女人真应这么强悍,才能在一帮女人中折得那枚桂冠,很欣赏她这份勇气和狩猎方式,但叶小榆选择不齿这种行为。不屑与她言语,电梯门一打开,她直直地走进去,不想多看她一眼。

冷雨只淋失意人,雪后寒雨下得可真是时候。

无意打车,叶小榆甩甩头,蜷缩了一下,伸手接一捧迷蒙的雨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正文:第二十二,诀别 上]


不愿成为一种阻挡

不愿,让泪水

沾濡上最亲爱的那张脸庞

于是,在这黑暗的时刻

我悄然隐退

请原谅我不说一声再会

而在最最深最深的角落里

试着将你藏起

藏到任何人,任何岁月

也无法触及的,距离

冬雨绵绵,把刚下的积雪融化了,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一片泥泞,清华园里还好,树木花草多,雪水流向了草木的根底,路上只是微湿。天色是铅灰的,怕是还要有大雪,冬日苦短,下午时分就如黑夜一般。

叶小榆埋头走进竞赛中心,这时候,学生们应该正在练习大量的讲义,消化白天的课程,现在,正应是她的工作。

没有去办公室,她直接去了教室。她的身影刚从窗外闪过,教室内的仲凯就开门出来了。看着她淋湿的样子,他冰冷的面容更加寒得彻骨。

“你的IQ是零吗?这样子会生病的。”

她无力地一笑,“我超棒的,这点小雨不会如何我。我进去啦!”

他拧着眉,深蓝的眸中极是不赞同。“你的工作,我都做好了。情况怎样?”

她怔了一下,低下头,哀求道:“仲凯,以后不要再问我以前的任何事,你当我就是个你刚认识的竞赛中心辅导员好吗?”真的不想再面对那些事了,当她是只驼鸟好了,埋在沙里,外面的一切与她无关。

仲凯猜也猜得出她一定受了什么强烈的刺激,不禁后悔起早晨自已的鼓励。抚摸一下她淋乱的长发,“到我寝室去吧,那儿近。”这么冷的天,一身的雨,她冻得嘴唇都紫了,身子有些哆嗦。

她没有拒绝,任由他拉着。

一进了屋,他把暖气开得超强,帮她脱下湿湿的外衣,递给她一件睡衣,推她进了浴室,体贴地关上门。

叶小榆机械地脱衣、沐浴,抬头看到浴室镜子中自已狼狈的容颜,泪水夺眶而出,明明已分离,却还做不到忘记,因他一个表情,别人一两句与他有关的话,她还要失控,要流泪,要痛,她该如何是好呢?

因自已的无奈,她捂着脸,嚎啕大哭。

哭到力气歇了,还要出来见人。一身肥大的睡衣,她脸肿肿地出了浴室。

仲凯一脸戚然,依在门边等她。“好些了吗?”他低吟担心的声音。

她忽地仆进他怀中,小手握着拳,喃喃不清地哭怨着:“都是你说出于礼貌,因为爱,要去看下,看到最后是她牵着他手,听她说与他的故事。。。。。。。。”

他任她泄愤地槌打,环抱住她的腰,爱怜地接着,心里有比她更多的不好受,气那个男人对他的不珍惜,真恨不得揍那男人几下。“我以为这是上帝的旨意,是给你们一个新的机会,没。。。。。。”他酸涩地笑,“如果知道会这样,我不会鼓励你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没有试过,怎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呢?

叶小榆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慢慢消止了,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松散,整个人软绵绵的,挂在他怀里。从医院跑到清华园,她累坏了。

仲凯喊了她一声,她没有答应,他犹豫的心做了决定,轻轻地抱起她放在床上,拿了干毛巾帮她擦拭湿发。他的世界里除了母亲,没有任何女子停留过,他不知女孩子原来这般纤细,这般虚弱。在数学领域,他有一块属于自已的广大天空,他自由翱翔,许多人渴慕着能相随于他,他冷冷一笑,如风惯了,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孤单,如果她能陪着他,他认为那不是牵累。

他和她只认识了才两日呀,却一下闯进了她的故事里。当她欢笑着说愿意做他朋友时,他是多么的开心。这般娇小,这般出众,却为何要遇到那些不幸的对待呢?

仲凯坐在床沿,看着她稍微红润了些的容颜,放下心来。

她其实是有个性的,因他的高傲,她回应了同样的冷漠。仲凯蓝色的眼中不禁轻泛出沉静的,难言的,深浓的情怀。

叶小榆安安静静,不见一丝反应。

她对他好信任啊,因为他是GAY吧,仲凯苦笑,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GAY,只是他最初深爱的一个人是男人而已,但一次爱就足以毁了一个人的一生,他现在没有爱人的能力了,心冷如冰,她以后也会这样。想到她有一日也象自已般不会欢笑,不知情爱,他不禁气愤起来。

叶小榆再睁开眼睛,已经天亮。

她有一会儿不知身在何处,直听到仲凯在讲电话,她才醒过神来。看着沙发上一团皱着的毛毯,还有一个枕头,想必仲凯在那里委屈了一夜,那么高大的身子,那么小的沙发,她内疚得自责不已。

仲凯放下电话,看着她沮丧的表情,好一会儿两人都没出声,然后他靠近,手上多了一杯温开水,还探探她的额头。

“喏。”他把水递到她鼻子前面,“你身子确实不错,没有感冒。”

“对不起,把你的床占了。”除此以外,叶小榆真不知说什么好,她居然在一个陌生的居室里安然睡到天亮,上一次和纪跃飞离婚时,莫名其妙地和纪超在酒店过的夜,这次创伤后,是仲凯,唉,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她却是有点随便了,要是妈妈知道,不知要训她成什么样了。疼痛还应自已忍着,不能再麻烦别人了。

“没有关系,以前搞课题时,我常睡沙发的。”仲凯极尽可能地让语音有些温度,来按抚她脸上明明白白的忐忑不安。

“我太冒失了,对你那样,还睡着了,一定吓到你了。”

他耸耸肩,“无所谓呀!”忽又蹙起眉,严肃地看着她。“小榆,你想出国读书吗?”

“出国?”她有些吃惊。

“是这样,我在清华的合同只一学期,新年过后我就要回美国了,我在耶鲁有个自已的研究室,我需要一个助手,你可以一边帮助我做课题,一边读书。”

叶小榆的心只兴奋了一会,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仲凯,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但是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的学识,远不够做你的助手。”

“所以你要继续读书呀!”

她摇头,“我不能,我二岁时就没有父亲了,现在妈妈一个人住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我要工作,需要赚钱,让她过好一点的日子。”

仲凯没想到她细弱的肩上还有这样一份重担。“你可以申请奖学金,还有做我助手,一样有薪水的,我承诺会比你现在的高许多。”

很感谢他的善良,也懂他正试图让她远离不想面对的一切,可她真的不能,妈妈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她紧抱着白胖的枕头,忧伤地面对透光的落地窗。

“不想离他太远?”他探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她。

“不是不想,而是早已远了。”她的声音有着浓浓的,向现实屈服的哀愁,“不忘也要忘。”

“要治愈失恋,其实有二种办法。”他说。“一是开始新的恋情,换一张面孔,覆上你的脑海,你就会忘记旧的了。再一种就是忙碌的工作。我选择的是后者,我想你也会这样。”

她又不是花痴,随随便便就能再找到喜欢的人,何况十二年呀,她执著地走着、挣扎了那么久的岁月,谁能有这么大能耐取代呢?

忙碌的工作?她低下头,愁眉紧锁。

“怎么啦?小榆,两种都不可吗?忙碌的工作会让人充实,会让人自信,慢慢地就会走出情感的失意。”他查过她的档案,很优异的女生,他确定她可以与他相随的。

她咬着唇,泪忽然无声地落在枕头上,一下,就湿了一大片。

“到底怎么了?”仲凯淡然的语气有了点起伏。

她抬起泪眼,可怜兮兮地一撇嘴,“仲凯,我想我有可能怀孕了?”

“怀孕?”仲凯瞪大了眼。

叶小榆无奈地点点头。电梯口前,吉星儿说昨夜是她的危险期,什么措施都没有,她猛然想起最后一次和纪跃飞一起时也是她的危险期,而且至今她的生理期一直迟迟没有来报到,她以为是心情影响的缘故,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被吉星儿一席话点醒,她慌乱无神,所有的事都复杂化了起来。

很象言情剧的通俗情节,可它真的确确实实发生了,“仲凯,我该怎么办呢?”高校老师离异却挺着个大肚子,那风景该有多少观赏者,她不禁害怕起来。

仲凯叹了口气,把她拥在怀中,“他不负责吗?”

叶小榆摇头,纪跃飞百分百会负责,但那代表她必须重新回到以前那种郁闷的日子里,永远守着一个不爱自已的爱人。她这次绝然离去,就一点意义全没有了,何况吉秘书的话在那里,万一她也有孩子,她如何面对呢?那情景,想一下都心悸。

“不要紧的,会有办法的。”仲凯喃喃地说着,小心地扫了一眼被中她单薄的身子,那里面会孕育一个孩子吗?他懂人言可畏,在中国这个很讲传统的国家里,她无法做一个单身妈妈。

叶小榆停止了哭泣,怅然地说:“如果,如果真的怀上了,我必须换份工作,要不然就是回老家。”不管多艰苦,她真的很想要一个与纪跃飞共同的孩子,那是她挚爱的结晶。

回老家?换工作?那他就不能看到她了,仲凯很不喜欢这句话。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他一下就否决了这种结果,“不好,我想真的怀孕,你又不想让他知道,唯一的办法是你需要一份新的婚姻。”

叶小榆苦笑,这句话说和没说一样,她新的恋情都不要,哪里还谈新的婚姻。只要说通了妈妈,她能把孩子抚养大的,象妈妈抚养她一般。

“对不起,让你也跟着烦心这些事,我现在好多了,过几天我去医院检查一下,也许不是真的。”她给他一抹微笑。

那笑容给了仲凯更多的撼动,他继续刚才的话,“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爱别人,也排斥婚姻,但如果结婚的对象是我呢,你还会坚持吗?”

那冰冷的面容没有一丝嘲弄,蓝眸中是厚重的认真。“仲凯,你不要乱说?”她愕然地摇头。他只是她才认识的朋友,没有必要为她付出许多。

“你怀孕,需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还有光明正大的姓氏,这些我都能给你,唯一我不能给的,就是伴侣间的爱,而这正是你现在不想的。小榆,不要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讲完,我的家族一直都无法接受我是GAY的事实,认为那见不得人,很渴望我能象正常男人那般结婚,生子,你知道我无法做到,但现在有你,他们的愿望就实现了。我们同病相怜,正好可以相互慰藉,行吗?”

不知什么念头,让他突然产生了这份冲动,他私心地就是想把她留在身边。

这种方式,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能算是好主意吗?

“仲凯,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也许以后你有能力爱人了,我们再离婚吗?”一而再,再而三,她成离婚专业户不成。

仲凯沉默了一会,“那种情况会发生的概率和你会不会爱上别人一样多。但你有这种想法,我同意。那么,我们都退一步,你当我是你的男朋友,在美国,我们就可以合法地生下孩子了,孩子父亲那一栏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