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之际,杨帆显得有些恋恋不舍。她依在他怀中,说,如果有缘,我们还会见面的。杨帆抚摸着她的头发,想着远在广州的舒畅,重重叹了口气。
女人真要较起真来,心计绝不输男子。谈小可很快向《华东晚报》寄去了履历,很快得到了答复。
一切皆如她所愿。
只是她没想到杨帆的女朋友也是《华东晚报》的记者,而杨帆在舒畅的哥哥死之后,又生出想重回舒畅身边的想法。
谈小可没有露出声色,她装出很无辜的样,对舒畅大秀她与杨帆的甜蜜,一边在杨帆面前轻描淡写提起舒畅与裴迪文的暧昧,尽展自己的温柔、体贴、专一。
“艳遇”如同一杯美酒,引诱着人不顾一切地去品尝。但醉过后清醒,才知酗酒是伤身的。
杨帆明白这一点时,已经有点晚了。
不管他如何厚颜哀求,那个笑起来一脸俏皮的小女子还是绝然转身而去。他在失控之中,又与谈小可发生了关系,她竟然是个处女。
事情发展得有些不可收拾了。
就是这个时候,杨帆心里面还在暗暗奢望:如果舒畅愿意原谅他,他会咬紧牙关与谈小可断绝关系。
机会如流星,稍纵即逝。
谈小可怀孕了,她家人来到滨江,他们很快举行了婚礼。
婚礼的场面很奢华,穿着婚纱的谈小可也很美,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抽烟。看着镜子里身穿新郎服的自己,泪,止不住地往外奔涌。
今生,他与她再也不可能了。
此时,舒畅在干吗呢?她还会不会恨着他?
他宁可她恨着自己,这样,他的心里还好受些。
婚后的生活可谓波澜壮阔。曾经温柔、体贴的谈小可突然变得面目复杂,她不满于罗玉琴的指手划脚,在他面前大发雷霆。他开始会劝慰几句,后来就保持沉默,要不然,会在外面呆得极晚才回家。
谈小可还爱把关于舒畅的事,回家添油加醋地说给他听。在她的口中,舒畅是一个私生活不检点、工作投机取巧的人。他只是听着,不吱声。恋爱的三年,他怎么会不知道舒畅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若为舒畅争辩,势必会让谈小可借机大闹。
她是个孕妇,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皇,他得忍着。
但是在陪谈小可去做产检时,无意中看到舒畅在做人流。谈小可回到家后,兴奋地向同事一个个地打电话。他急愤之中,推了她一把。不管怎样,他都相信舒畅不是个随便的女人。
当晚,谈小可胎动异常。第二天,他们的女儿出生了。
从此后,他的生活更是一地鸡毛。
罗玉琴与谈小可整天吵得不可开交,孩子日夜啼哭,丈母娘象是一个市井泼妇,对他想骂就骂,而他的丈人动不动开口就是我在你们身上花了多少多少钱,你如果对小可不好,你还算是个人吗?口气凌厉得如同训斥他的员工。
谈小可看他都是斜着眼,几天都不和他说一句话。
他的心里面就如同堵着块大石,无法自如地呼吸。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华东晚报》的门前,他看见了舒畅。而她只是淡漠地与他打声招呼,便开车而去。
他想,如果他今日要的妻子是舒畅,那么他的生活将会是怎样?
他已没有面目去想象那样的场景。
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留在了单位,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能出差便出差。对于他来讲,那座当年买了想和舒畅结婚的公寓已不是个家,而是个囚牢。
秋天的时候,单位里考取了几个大学生。有一个女生脸圆圆的,很爱笑,不时还俏皮地吐下舌头。他震愕地看着她,如同看到了从前的舒畅。
他没有生出什么歪心,他只是想在她身上寻找到一些往昔令他心动的痕迹。他己升作单位中层主管,他在工作上照顾她,在工作上关心她。现在的女孩太早熟了,在一次一同到外地出差时,两人都喝了点酒,她扑进了他的怀中,他亦没有推开。
女孩有男朋友,并不要求他的天长地久。
欢笑后,他坐起身抽烟,心里面没有一点点的快感,而是一片荒凉的孤寂。
她的身上哪里有舒畅的影子,舒畅是独一无二的。他苦笑。
他们的关系却保持了下来,和爱无关,他的心太冷了,需要一个实在的拥抱来温暖他。
谈小可发现了他和女孩的关系,某一次,将他们捉奸在床。
谈小可揪着女孩的头发,打了女孩一个耳光,威胁要把这事闹到单位去,女孩跪下来求她,答应与他断绝关系。
他看着这一幕,不感到任何羞耻,反而有种坠落的愉悦。
他是坏了,坏得透透的。
谈小可绝望的看着他,问他为什么会出轨?
他耸耸肩,漠然地说他是个正常的男人,需要生理发泄。
你没有把我当你的妻子吗?谈小可哭着问。
那你把我当成你的丈夫了吗?他反问。
四目相对,如两个陌生人。
如果你想离婚,我同意。他淡淡地说。
谈小可闭上眼睛。离婚能解决问题吗?男人分两种,坏的和好的,她遇到过坏男人,以为这次碰上了好男人,可好男人也是会变坏的。
天下男人都一个样。
她没有提出离婚,只是问他,你会不会收心?
他仰天长叹,他还有心吗?
日子如一潭静水,平静地继续往前流淌。
寒雪纷纷的黄昏,他给女儿买玩具,刚出门,突然停住脚步,舒畅挺着个肚子站在街头,微笑地看着手里拿着一块烤红薯的裴迪文。
“别急,有点烫。”裴迪文撕去红薯外面的皮,凑近嘴巴吹了吹,再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嘴边。“慢点咬。”
“我都想了很久,怎么舍得慢点咬?”舒畅娇笑着,大口大口地吞咽。
裴迪文宠溺地拭着她嘴角的碎末,揽着她的腰,向停在一边的欧陆飞也走去。
“唉,香港怎么没有卖好红薯的呢?不然,我太太想吃时,就不要坐飞机到滨江来了。”
“心疼钱了?”舒畅娇媚地看他,眼一转,看见了愕然呆立的杨帆,微微一怔,淡淡点个头,挽着裴迪文,从杨帆身边走过。
“我是心疼我太太,怀孕七个月,为块红薯,还得坐这么久的飞机。”裴迪文说。
杨帆久久地呆着,任雪花染白了双肩。
他知道,这样恩爱甜蜜的一幕,他曾经拥有过,可是他已彻底丢失了。

番外三:温哥华,春(上)

 

“宁,请节哀!”山姆拍拍宁致的肩,碧蓝的眼眸象海水一般闪烁着波光。

宁致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看着牧师喃喃地念叨着经文,漆黑的棺木缓缓放入坑中,不一会,上面落满了一枝枝长茎的白玫瑰。

“我没事。”他黯然地对山姆挤出一丝凄婉的笑意。

其实,对于他妈妈来讲,去天堂远比呆在温哥华开心得多。她这一生,从来没有在哪里定居过很久,现在,总算让灵魂安宁了。何况,在天堂的那一端,他的父亲已经在等着她了。

能和父亲长相厮守,是她最大的心愿。

“你有什么打算吗?要不,来我父亲公司做事?”山姆问道。

山姆是宁致的大学同学,算是宁致在温哥华最要好的朋友了。大三时,两个人相约去攀岩。宁致已经快到山顶了,山姆在他身后,突然脚下一滑,宁致伸手拉他。他没掉下去,宁致却因为重心不稳,一头栽入了山谷,在床上躺了半年,面部还做了大面积的整容。

从那之后,山姆对宁致总有说不出的内疚。宁致的家境不太好,父亲在他刚移民过来时就死了,母亲有些抑郁症。宁致课余时间都在外打工,贴补家用。山姆总是尽可能的给宁致一些物质上的帮助,还得不伤及到他的自尊。

宁致是一个骄傲的人。

宁致没有接话,抬头看看空旷碧蓝的天空,远处背景是连绵的洛基山脉,近处则是无边无际的草坪,一眼看去,是一片平铺着的墓碑。此时正赶上温哥华樱花盛开,到处一株株怒放的樱花树,大片大片的粉红、洁白烟雾般笼罩树顶,轻风吹来,花瓣如细雨洒落在绿茵茵的草坪上。

加拿大环境之好是全球闻名的,所以才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移民潮,而温哥华的环境却又是加拿大最好的。

“谢谢你,山姆,我想回国。”温哥华再好,也是异乡。没有了亲人的陪伴,他在这里,只似一片飘零的孤叶。

山姆拧拧眉,“现在海归派在中国大陆已不那么吃香了,工作不太好找。”他沉吟了下,“你去香港看看吧,我有个叔叔在那边一家保险公司做主管,我帮你推荐下。还有,宋思远也在那。”

宋思远是两人大学同学,没等毕业,因为父亲病重,急急地就回香港了。

宁致听取了山姆的建议,把温哥华的房子处理好,提着简单的行李去了香港,宋思远来机场接的他。

宋思远的父亲已病故,他现在恒宇地产公司做市场部经理,发展得不错,眉宇间意气风发。

宁致不由得对宋思远露出羡慕的神情。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其实我也是沾了堂姐的光,才进的恒宇。”宋思远耸耸肩,对宁致说,“我堂姐宋颖是恒宇未来接班人裴迪文的未婚妻。对了,你想见识下香港上流社会的生活吗?”

宁致有些不解。

“有时候,你不得不感慨上帝造人是偏心的。有些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坐拥千金。如裴迪文,恒宇董事长的长孙,如我的堂姐宋颖,荣发银行的千金小姐。他们的结合,简直就如锦上添花。我们就是奋斗一生,也不及他们的皮毛。而他们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宋思远愤愤不平地说道。

宁致微微倾了下嘴角,这些话,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体会到了。同样是父母生养老的孩子,人家娇惯如小世祖,而他,自幼就流离失所,背负着父亲携款外逃的心理阴影,忍受着母亲的埋怨。

这样的不公,难道他能指责上帝吗?

生活,除了忍受还得忍受。

他很快在保险公司找到一份工作,租了个陋室,象众多白领一样,每天在港城奔波着。

有一天,宋思远过来,带他去租了套礼服,然后去了香港最豪华的酒店。当他踩着松软的羊毛地毯走进鲜花簇拥的会场,看见站在最前端的一对男女,他第一次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存在王子与公主的。

“那就是裴迪文,让人扼腕吧,身家过亿,长相又英俊,真是天下的好事全给他一人沾去了。”宋思远给他端了杯香槟,轻叹道。

他眼一眨不眨。何止是裴迪文,身穿昂贵婚纱的宋颖不也美如天仙一般吗?

真正的一对璧人。

镁光灯响成一片,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他与宋思远只是角落中两个看景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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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着自己租来的衣服,再看看裴迪文手工制作的精致西服,嘴角掠过一丝苦涩。

爱情,是奢侈的消费品,距离他太远太远。

上班、下班,保单、提成,宁致忙得昏天暗地。在这一团忙碌中,他感觉到象站在浓雾之中,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他的一生就要在这忙碌之中度过吗?他很茫然。

宋思远打电话约他出来喝酒,神情很亢奋,“宁致,你知道吗,大陆现在如同一座金矿,香港人前赴后继地去那里淘金。而房地产业是金矿之中含金量很高的一块土地。我有个想法,这几年,我在恒宇也积下了这方面的经验,你是学建筑的,我们合伙开个房地产公司吧,去大陆发展。怎样?我连公司名称都想好了,就叫致远地产公司。”

宁致一震,“可是资金呢?”

宋思远自信地拍拍胸膛,“你弄个规划报告,我去找我堂伯,争取说服他投资。”

宁致听得心中撩撩欲动,花了一周的时间,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兴冲冲地与宋思远去了荣发银行。

宋思远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他坐在外面等。

时间漫长得象静止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宋思远耷拉着头,从里面出来,对着他苦笑,“堂伯说我是自不量力。”

他安慰地拍下宋思远的肩,谈不上很失望,毕竟成立一家地产公司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宋思远却被打击到不行,“我去那边抽根烟。”他把报告塞给宁致,指指外面的阳台。

宁致捏着报告,僵立在原地。

一阵诱人的香气从身后袭来,他侧过身,正对上一位高挑、火辣的女子灼人的视线。

“你……就是志远的合伙人?”女子似笑非笑。

他点点头,认出这女子是婚礼上的公主宋颖。

宋颖娇媚地噘起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象看一件待估商品。“其实呢,想说服我父亲投资也不难。你那报告我看过,开始可能有点难,但以后潜在利益不小。”

“宋小姐,你会帮我们吗?”他心中一动,结结巴巴地问。

宋颖一挑眉,轻挑地弹了下他的额头,“我的忙可不是白帮的。”

他苍白着脸,唇紧抿。

宋颖咯咯地笑了,凑近他,对着他耳边柔声细语,“如果你做我情人,这个忙我肯定会帮到底的。说真的,你长得很俊美,就是表情冷了点。”

他呆愕地瞪大眼,“你……不是结婚了吗?”她的老公是堪比完美的裴迪文呀!

宋颖脸突地一冷,“不要对我提这件事,我的婚姻形同虚设。你如果同意,我会在下周的晨会上帮你们力荐,如果不同意,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原来王子与公主的生活并不全然幸福。

他没有立即答复宋颖,他有自己的底限,有自己的尊严。隔天,他被一个同事斧底抽薪,丢失了一个大的保单,被主管骂得狗血喷头。他看着主管口沫横飞的扭曲的脸,闭了闭眼,尊严有那么重要吗?

他想出人头地,他想功成名就,他想如攀岩一样,登上峰顶,一览众山小。

他给宋颖打了电话,两个人约定,人前是合作伙伴,人后做情人,没有第三者知道。

当天晚上,宋颖象一朵出水芙蓉,在他面前盛开着,他托起她,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有一种颠狂的愉悦。

裴迪文,那个天之娇子,他的太太现在在自己的身上呻吟,这算不算是男人另一种成功呢?

致远公司顺利在北京开业,宋颖利用自己的人脉,为他们接到了一笔承建综合小区的业务。宁致发挥自己的专长,亲自测量,亲自设计房型,亲自拟写楼盘宣传语。

一炮打响,致远公司在北京的地产业占了一席地位,自然而然,下一笔业务就接得顺利了些。

他有了房,有了车,银行里的数字升至七位。

他和宋颖的幽会一直在暗地里进行着,有时他回香港,有时宋颖来北京。宋颖是个不让人操心的情人,对他,除了生理的索求,其他两人没什么牵扯。他隐隐觉得宋颖心里面是爱裴迪文的,激狂时,她曾喊出了他的名字。

宁致无所谓,都市男女,各取所需,不带感情。

北京一年一度的房展会,致远公司也有一个摊位。他和宋思远陪宋颖一同过去观看,两人正说着话,宋颖突然象见到了鬼一般,一脸惊恐。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恒宇集团摊位前站在一个散发出尊贵气息的男子,俊美的面庞犹如雕塑一般,男人正和一位眼睛大大的女子有说有笑。

“迪声。”宋思远上前向男子打招呼。

男子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看这边,点下头,手轻揽着大眼睛女子,转身走开了。

宋颖的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象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气得咬牙切齿。

“这是恒宇的二少,大陆分公司的总经理裴迪声。”宋思远低低对他说。

他听说过裴迪声的名,一位设计天才。他扭头看宋颖,不知何时,宋颖已经走了。

“我们以后不要再来往了。”当晚,宋颖给他打来电话。

他沉默着。

“但是只要是致远的事,我会继续帮忙的。”宋颖的口气听上去很疲累。

他接受了她的要求。

可是三个月后,他回香港处理公事,宋颖突然喝得醉醺醺的,冲进他的公寓,上来就狂乱地拨着他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吼着:“宁致,你说我美吗?”

他身体僵硬着。

她如同一个风尘女子撩拨着他,他终归控制不住,和她上了床。醒来之后,她已走了。

又过了三月,宋颖给宋思远打电话,要求致远公司去滨江成立分公司,她负责资金投资。

滨江只是南方的一座中型城市,经济发达,他不陌生,中学时曾在这读过一年的书。致远公司刚在北京站稳了脚,他和宋思远都没有向南发展的打算。可是宋颖很坚持,一次次飞来北京,要他们拿规划,甚至和他去滨江调研了两次。

谈诊还没有结果时,他们听到香港传来一个消息,裴迪声出车祸死了,接着,过了六个月,宋颖生下了一个纤弱的女儿。

从此之后,宋颖真的与他没有了牵扯。

他轻吁了一口气,事业上越来越风生水起。他与宋思远商量,准备公司向南发展。

在到滨江调研的几次,他发觉滨江的地产业真的有潜在商机。

致远公司高调地在滨江成立了分公司,为了方便工作,公司聘请当地一位律师事务师的律师做法律顾问。

他特地请律师吃饭。

律师一进来,他蹙起了眉头,觉得这人很面熟。

“宁总,你好,我是赵凯。”律师向他伸出手。

他脑中灵光一闪,“请问你以前有没有在滨江一中做过老师?”

起凯瞪大眼,“是的,我实习的时候在那儿代过高三的历史。你……”

他露出一个没有痕迹的笑意,“我有幸做过你的学生。那时,我叫刘洋。”

“刘洋?”赵凯不敢置信地摇摇头,“不会的,我记得刘洋的脸和你是不同的。”

“我的脸出过意外,做过手术。”

起凯哦了声,看了他半天,突然笑了,“那你记得舒畅吗?”

“舒畅?”他皱起眉,“她是我同学?”

番外四:温哥华,春(下)

 


赵凯责备地摇了摇头,“你要是不记得她,真是人生一大损失。舒畅,头发短短的,走起路来,活力十足般,有点象个小男生。十年前,她给你写过一封情书,不巧你刚转校。那信好象在我那里,我回去给你找找。”

宁致淡淡地哦了一声,脑子飞速地搜索着赵凯描述的模糊的轮廓,可惜失败了。

十年前,他读高三,喜欢他的小女生很多,那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少年时不识愁滋味的无病呻吟。

爱情,是镜中花、水中月、写书的人为争卖点而创的成人童话,其实并不存在。

“不必找了,我们说说合约上的事吧!”他从包里拿出聘请合约,抬起眼,目光平静。

刚刚那一瞬的惊诧己杳然无痕。

致远公司滨江分公司轰轰烈烈开张之后,他和宋思远分工,一个主管北方,一个主管南方。他高调地与滨江各界人士、众多媒体接触,很快在滨江便混了个脸熟。

别人夸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他浅浅地笑。

年轻有为,多么讽刺的一个字眼,能有几人知道有为背后付出的代价。

不久,致远公司在滨江一块不错的地界竞拍成功,承建一个三期工程的住宅小区,他起名为“聚贤苑”。这个小区的特点是位于书香路附近,距离闹市又不算远,闹中取静,静中求雅。刚开工,便吸引了滨江市民的关注。

为了扩大聚贤苑的宣传,他参加了滨江电视台一个企业家的访谈。主持人叫乔桥,一见面,他心底就掠过一丝讥诮。乔桥看着他的眼神,这些年,他在恋慕他的女人眼中己熟悉了。他很清楚,如果他脱去致运公司总径理的外衣,她们对他不会多看一眼的。

这就是现实。

乔桥非常主动,访谈后便给他留下了电话号码,暗示他任何时候都可以打来。

这个电话,他过了一周才打。

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宁致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首先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时会有身 体上的需求。乔桥长得很美,号称“滨江之花”,而且她在电视台做主持人,方方面面的人脉都有。无论他出席什么场合,她都是一个不错的女件。

顺理成章的,乔桥与他同居了。但他在同居前,告诉乔桥,他们只是男女朋友,没有结婚的可能。

乔桥一愣,昂起下巴,娇嗲地说:“你的话不要讲得太满,你是没有识得我的好,怕过不久,你就会改变想法了。”

聚贤苑第一期工程开工,楼盘销售一空。紧接着,二期工程开工,销售依然火爆。

有天,乔桥打电话给他,说心情不好,工作上触礁了。晚上,他带她去吃湘菜,乔桥被辣得两眼含泪。
“工作上遇到什么麻烦了?”他也算是一个称职的男友,只要不苛求,他会尽量满足女友的要求,这样有一天分手时,他才能走得潇洒自如。

“都是那个裴迪文,我邀请了好几次,让他参加我的访谈,他每次总我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今天我特地去他办公室,他又没给我面子。”

裴迪文?他怎么也在滨江?宁致一惊,“他座滨江任什么职?”

乔桥瞪大一对美目,“不会吧,他是《华东晚报》的总编,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