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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躲干嘛?难道要替别人养儿子,再戴个莫名其妙的大绿帽。我不干,姑姑那时你哪里听我解释。提刀就砍,我不溜,我傻。总之,没那事,我被冤枉了。”
“哟,怎么别人都不冤枉。这事就被你碰上了,还不是…”
听到这话,慕容祺郁闷地连连拱手作揖,解释道:“好好好,我的姑奶奶,我真错了。俗语有言: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也许就应了这句老话。”
慕容清云嘴角噙起讳寞的笑,脸色沉静如水,笑道:“你是想说:玩鹰的却被鹰啄了眼,是嘛?”
“呃,姑姑果然了解侄子,就是这意思。呵呵…”
“臭小子,要不是你整天沾花惹草,没个正经。别人会扒上你,苍蝇叮得就是你这有缝的臭蛋,哪一天才给我长进些?啊…”
慕容清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手指对准慕容祺的额头就是一阵狠戳,碎碎念牢骚了半日,终忍不住叹口气,落坐继续道:“还是怪我,宠坏了你这小子。唉,你母亲亡故的早,只顾着件件顺你的意来,反而忘了…罢了,算了,不提了,姑姑信你。
我哪有不信你,信外人的道理。卢家那事也老早解决了,是小姐与教书先生好上了。实际上我来时那会,卢员外已经上门道了歉了,也解释清楚了。只希望你上点心,别再整日混在脂粉堆里,甚么样子。你大哥在你这年纪时,早已战功赫赫…”
又来了,慕容祺耷拉着肩,乖乖听训着。纵使心里再多不满,也不敢轻易打断。祁暮清则回座继续忙自己的,母亲来了,那他走得就更放心了。
那厢,锦福宫内室,平阳卸去了繁重的礼服,解下发髻洗去铅华,换上件浅绯色半臂高腰襦裙,斜倚到榻上侧肘托腮静听着怜烟等人的回禀,不时开口吩咐提点上几句。
等正事都谈完了,紫鹃与凡雁对视了眼,上前几步笑道:“公主,正事谈完了。奴婢们可否问你几件俗事?”
闻言,平阳愣了下,坐正身子笑了笑,说道:“若是问闲话的,本宫乏了,不想作答。”
“公主,奴婢们不是好奇多嘴。只是,实在不明白公主何必这番委屈自己。天下这么大,谁不合适,偏偏认死理吊在一棵树上了。不过就是个地方节度使的儿子,公主乃是堂堂皇族,难道还怕他不成?”
凡雁甚是不满地说出压在心里一天的话,咬唇瞥了眼平阳,继续道:“奴婢倒是觉得,今日赏宴来的那些青年才俊,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那冰块棺材脸强!”
另三人亦气不过上来纷纷指责祁暮清的不是,从头挑剔到脚,最后甚是说出来不如索性回他娘胎再来一次,看能不能改了那臭脾气,整天摆着张臭脸,好像谁天生欠了他似的。
平阳静静地听着,怜烟一边敛帕默默站着,不时瞧一眼平阳,唯恐哪里惹得她不快。更一个劲的使眼色,可惜四婢没一个听她的,直到将心里的牢骚全都发泄出来,碍于怜烟越来越严厉的眼色,四人才勉强撇唇住了嘴。
“是嘛?我到没发现他有这么多的不是,挺好的。还有,他就要离京戍边去了。作为我的贴身侍婢设身处地地仔细考虑是对的,可这些牢骚当着本宫的面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说与外人,尤其是对二哥不利的那些人,本宫可不会手下留情。必当严惩不贷,听清楚了没?”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瞥了几眼,纷纷跪地告罪请求责罚。
“知道错就好,就都退下吧,今日都累了,你们说的,本宫也都忘了。”
话说到这份上,个中深意哪还猜不出来。五婢只得默默地福身行礼,乖乖地转身准备退出去。
“怜烟,你留下。”
怜烟嘴角噙起抹妩媚的甜笑,朝另四人安抚地眨了眨眼,挥手示意她们早些回去歇息。上前掩好门,落好了栓。依次将屋里的所有纱帐幔帘都放下来,熄灭其他的灯独留榻案上的那个,才转身慢步走回来。
“公主,为何连她们都瞒着了?”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时不比往日。况且就算我自己,也不一定知道。呵呵,但我清楚一点:任何与二哥为敌的,挡我去路的皆需尽数铲除,而能我为所用,也许尽力拉拢。”
“奴婢多嘴了,公主行事越发地爽利了。下一步,继续按先前的…”
“嗯。”
平阳轻轻颔了颔首,朝怜烟招了招手,凑耳低问道:“那贱人,可开口了?”
怜烟捂嘴一乐,水眸转了转,笑道:“公主,这番心急。才上路没几日了,呵呵,你放心。一切奴婢都安排好了,不剥她三层皮,奴婢就不叫怜烟。”
闻言,平阳眯了眯眼,愣了愣,思索了片刻,小心地探问道:“你早就认识她了?”
怜烟眸光闪了闪,丝帕搅了搅,嘴角弯起丝凄凉的笑,说道:“公主,想知道?”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秘密,若是你不愿,本宫也不为难。来,扶我去休息。”
“不,奴婢今日倒是想说,瞧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奴婢好像悟出了些,也释然和很多。奴婢这是旧事,没甚么不能说的。
奴婢有个小姨,十二年前,带着父母皆亡的我,不远千里来京城投亲。小姨长得很美,性子也很好。来到京城,表舅公一家对我们也很好。
就这样平平安安过了好几年,后来,小姨与小表舅互生情愫,舅公舅婆得知后也很高兴就给他们订了亲。日子都选好了,那阵子府里可忙了。有一天舅婆非要拉小姨出去逛庙会,说是要给待嫁的新娘子添置些首饰行头。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出了门,谁知,逛庙会时突然不知哪里跑出两个地痞无赖拦住了大家的去路,硬是要讹银子。偏巧就被路过的巡城御史刘运倡给救了。舅公舅婆是个爽利人,特意留了地址请他隔日有空上门来坐坐,吃顿便饭作为答谢。
当时刘运倡也应了,事后也确实来了。呵呵,就是那次宴请,那狗贼瞧上了小姨,先是软语诱劝后来发现行不通,就以谋逆罪将舅公一家下了大狱,逼着小姨含泪答应了他的要求,进刘府做了五姨太。
可做梦都没想到,那狗贼并没有放过舅公一家,以刺配为名将他们全家充军到了漠北。那时,我被小姨求着留了下来,住进了刘府。起初,那狗贼对小姨倒是很殷情,几乎日日往屋里送各式各样的宝贝。可好久不长,一年后小姨生下了一个女婴,那狗贼就再也没来过。
府里很快来了新人,小姨是个性子温顺懦弱的人,也就认了命,安心的照顾我和小表妹。可是一切并没有就此完结,呵呵,小姨身子莫名其妙地一天比一天差,汤药终是没能延续多久。
没到一年的功夫就病去了,你知道吗,那时,我才十岁。小妹还不满周岁。小姨下葬没几天,我们住的小院就来了两个牙婆子,后面跟着…刘府的正夫人何氏,还有她的女儿刘兰芝,那时她才多大,好像还不到7岁吧。我永远忘不了那日她的打扮,穿着小红袄褂蹬着小蛮靴。
几个仆妇过来用绳子绑起我,拿布堵了我的口。眼睁睁看着小妹被她们夺走,牙婆们嫌弃小妹年纪太小,不愿意买。那个刘兰芝居然一把夺过小妹,把她的头按进了水盆里。呵呵笑着活活溺死了她,我那时哭着求她们不要,拼命磕头,可惜,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
小妹的哭泣声渐渐止住,挣扎也停了。牙婆们吓坏了,可只有刘氏母女笑得好开心,刘兰芝过来狠狠踢了我几脚,也想照法溺死我。有个牙婆瞧不过眼,就出言止住了。说我年纪大些,买了划算。出了十两的银子买下我,我求那牙婆带走小妹的尸体。谁知道,刘氏母女居然出二百两的银子。我拼命磕头,头都破了,牙婆们瞧着不忍,就集体凑了身上的银子帮我赎小妹的尸体,还花钱替她定了个小棺材埋在了西郊。
买下我的牙婆们终没舍得把我往青楼卖,说已经害了一个,不想再添罪孽。又不敢将我卖给贵戚王府,我只得暂时住在了买我的牙婆家里。后来,没多久我的师傅,也就暗卫统领大人来牙婆这,说是想要些年纪小又无父无母的孩子——戏班里唱戏用。
我刚巧被他瞧见了,就带了回来。跟着回来,我才知道是做皇家的暗卫黑影。那时,我才知道老天爷是有眼的,底下的事情,奴婢不必再说,公主怕也猜到了…”
怜烟红着眼,敛帕拭着泪,倏地绽开笑颜,继续道:“老天爷总算长眼,奴婢的仇算是报了一半了。那个贱人就算公主不想处决她,奴婢无时无刻也想杀了她。可惜,现在想想,一死太便宜她了。奴婢要她受尽地狱之苦,一点点折磨死她。所以,公主放心,奴婢的手段绝对会让她悔不当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不愿再世投胎为人…”
平阳怔住,瞧着怜烟眼底的恨意,心里更是感同身受,也总算明白母后为甚么把怜烟派到自己身边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浅笑道:“我不该问的,抱歉!走,今日本宫的绣床就分你一半,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慢慢来。”
怜烟瞬间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擦干脸上的泪,挽扶起平阳往后面的绣床而去。
四四回 保护
某天,祈福堂南海观世音菩萨像跟前,三足鼎香火缭绕,平阳正虔诚地跪在蒲团上,手执佛珠,面前矮案上摊开着《观无量寿佛经》,默默念诵着。
一边,怜烟立在那候着。安顺挽袖擦着汗,猫着腰从外头一路小跑进来,刚想开口说话,瞧清里面的动静后,当即挪来蒲团正经跪好,双手合十,跟着一起念诵起来。
怜烟以扇遮唇,勾起抹浅笑。朝快步进来的长宁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莲步轻移过去,拉着嘟嘴不满的长宁跨出门槛,寻了个荫凉处站定后,轻摇宫扇笑道:“四公主怎么了?瞧这风风火火的劲,若是不嫌弃先说於奴婢听听。”
长宁四下瞧了瞧,出声遣退随侍的宫婢后,几步上前拉住怜烟的手晃了晃,柳眉蹙起,呢喃道:“那人说也要走,他走了,谁陪我玩?都说好了的,才几天就变卦了。队伍都出了朱雀门,我才知道。哼!”
话说到这停了下来,长宁表情难得的落寞,有些哀伤。怜烟默默瞧了会,心里大概猜出了那人、他是谁?执起长宁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四公主莫难过,好男儿志在四方。那人没有错,公主总不能因为自己贪玩,就把个大好男儿拴在身边整日陪你四处玩耍,平白浪费了这大好光阴。不是?再来,公主大了,总要嫁人。若是那人没这本事,只是凭着整日陪着公主耍玩,难道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成?”
听到这话,长宁撒开手背过身去,踢着脚下的青石砖,半羞怒地回道:“才没有,我只是气他说话不算话,就算走好歹说一声,哪有偷偷摸摸就溜了的?”
“偷偷摸摸?呵呵,四公主,三军将士承天门下集结。旌旗蔽日,号角战鼓声震天,一路浩浩荡荡过了承天门大街,出了朱雀门,现下正往明德门而去。奴婢糊涂了,不知道公主想说甚么?”
“讨厌,怜烟,你怎和二皇姐一样,一句话都要绕个十八弯,我就是不满意,不高兴,不开心,很生气!!也,也…好难过。”
瞧着长宁忽怒忽悲的样子,怜烟终有些不忍,伸手抓住长宁的胳膊令其转身,温柔地瞧了瞧她低落强忍着不掉眼泪的脸,浅笑道:“公主再大些就知道了,现在那人也许是公主认为的志趣相投可以深交的熟识好友,可,人都在慢慢改变中。他现在喜欢的,将来不一定会喜欢。
公主总爱偷偷出宫游玩,平日里侠女自居,最喜好打抱不平。反过来说,惹下的麻烦祸事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也许,现下瞧着,外人觉得公主是天生浪漫,憨真可爱的紧。可时间长了,娇纵刁悍,终非良配。
以奴婢看来,公主要么索性做那马背上的英雌,如开国时的娘子军梁玉公主,与同样名闻天下的柴大将军巧配成双,至今为人说称道。不然,就骄横到底,学安乐公主…
公主若是觉得两者都不好,那就该学…远的不说,二公主如何?公主就算学不得精髓,人前表面总该有个尊尊模样吧。莫再学那市井的无赖泼妇言谈举止,那可不是大咧咧,不拘江湖小节,而是不懂礼数,失了皇家的颜面,分不清场合乱说话,从来口无遮拦。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哪里是皇家公主的作派?莫说公主皇子们,就连奴婢们平常耳濡目染,都跟着学会了一些市井俚语粗话。
饶是大公主虽嫁前尤爱舞刀弄枪,嗜武成痴,平日里常常身穿铠甲腰配宝刀做军士打扮,可婚后却…奴婢多嘴了,四公主听进去也就罢了。没听进去,也只当奴婢无意撞昏了头,说了些云里雾里,偏又犯上大胆的话。请四公主惩罚!”
怜烟蹲身福礼告罪,长宁脸羞臊得酡红,咬唇眼泛泪光怔怔地瞧了会,低首闷闷地回道:“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说。也对,我言谈举止确实粗鲁的紧,经常脏字挂在嘴边,只会到处闯祸,偏偏老是打不过对方,要其他人帮忙料理善后。现在瞧着确实没啥,将来确实不好。
我也想做二皇姐那样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针线女工厨艺烹饪样样拿手,性子又好,更有贤女美眷的好名声,天下皆知。大皇姐,十八般武艺,能跟着大驸马驰骋沙场,甚至建功军功…
比得二位姐姐,我确实连个零头都不算了。我…”
“奴婢那番话可不是让公主自艾自怨的,奴婢只想公主做到一点:哪怕是装样子骗人,也要有我天朝公主的做派,免得被蛮夷外邦小看。居然有那两个换一个的鬼话,呸!我们的公主哪个不是一顶一的,他个蛮子也就外表瞧着不错,哪里配得上,还敢诳语。”
“噗,坏怜烟。你刚说了我,瞧你,这话说的,好像那些官员府宅后门口叉腰谩骂的多舌婆子,呵呵。好笑,好好笑。”
怜烟故意虎起个晚娘脸,一手叉腰腰姿晃了晃,学着那些婆子妈妈们的作派捋了捋发鬓,整整头上的钗簪,伸指戳了戳长宁的额头,轻叱道:“我道是说你了,不长记性的小蹄子,当心活撕了你的嘴,拿线缝上,打发出去做个光头姑子的烧火丫头,也没庵堂敢收容。活该你个死样…”
“啊,哼!气死本宫了,你把我平日里学丑角闹皇姐的闲话笑语都记着了。你…你,真是坏透了。我再也不学给你们看了,哼!没规矩的奴才,还不跪下。”
怜烟忍笑乖顺地屈膝跪地,磕头告罪。恼得长宁直跳脚,方才的忧伤难过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直追着怜烟挠痒痒折腾。笑声连连,秋日暖阳下和风阵阵,难得的快意灵动。
平阳由着冬梅的挽扶,立在祈福堂外,瞥眼瞧了瞧,回首娶了觑边上的凡雁,低声问道:“东西可送到了?可说了甚么?”
凡雁蹲身福了福礼,凑几步近身回禀道:“送到了,甚么也没说。只随手折断了一箭羽,箭头他留下了,将这后半截吩咐奴婢带回来。”
平阳低首瞟了眼,心里微微叹息了下,轻轻颔了颔首,嘴角噙起抹淡笑,说道:“走,去看看长宁她们。瞧个热闹去,其他以后再说。”
明德门,骑在高头骏马上的祁暮清蓦然回首深瞥了眼巍峨的城墙,像是想看穿甚么似的,剑眉微蹙了下,转身正色驰马继续前行。背影瞬间变得决然从容,少年壮志睥睨群雄之傲气。
慕容祺依旧是一袭白衫,轻摇折扇,嘴角时刻噙着温润的笑意,随性惬意的很。只当是边陲游历饱览苍莽景致去了。
李从让穿着铮亮的红缨铠甲,面相平和自然,眼底暗压着几分兴奋期待,回首瞥了眼立在城墙上怀里抱着襁褓的红叶曼妙身影,勾起抹暖意的弧度。打趣地偷瞄了下慕容祺、祁暮清,呵呵,最后还是他好呀,究竟是娶回家的女人,贴心。
光阴荏苒,转眼间又是一年,阳春四月,绿树成荫,百花争艳。二月份时,春闱会试结束,齐笑煜果不其然拔得头筹,中了会元。若是前日的殿试再得第一,便是状元,那可是连中三元。
一时间,齐笑煜齐大才子成了京城最热点的话题。风头甚至盖过了太子选正妃这件事,可以说无限风光。探得其至今仍无婚配后,邀宴说亲者更是不绝。
那些当权朝臣们卯足了劲,准备吸收招揽殿试后出现的新一批人才。家中有适龄待嫁闺女的,自然也要趁此良机,瞧准了快下手。齐笑煜的才学见地皆属上乘,自然被不少人瞧进了眼里,希望可以招入麾下。
殿试后,躲避各方的邀请就成了齐笑煜最头疼的一件事。自从去年李从让、慕容祺等过半数好友离京戍边后,他便在清凉山的后山草庐过起了半隐居苦读备考的日子。虽平淡冷清,少了与相熟挚友的谈笑论道,可也过得自得其乐,甚是安逸。
可会试拔得头筹后,他的宁静日子便消失了。幸得一熟人的相助,寻了个偏僻小院住到了殿试开考。现下实在不好再打扰,只得再回到草庐住着。可惜,每日的宾客临门令他不堪其扰,偏偏哪个来头都不小,他总不好冷面打笑脸人,最后索性称病闭门谢客。
锦福宫,平阳静静听着众婢七嘴八舌的描述,眉眼微挑默默忍笑。还真是个杠头,前世的评价倒是一点不虚假。相对于众婢对殿试状元到底是谁的热烈讨论,早已心里有数的平阳并无太大的兴趣,她只知道自己该下手了,前世的齐笑煜中得状元封了官并没有风光太久,便被庆山王党一众诬陷弹劾落得刺配漠北的下场,还连累他的老母亲连坐招罪,最后病死在了漫漫充军长途上。
这一世说甚么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撇开其他不谈,齐笑煜对李氏一族还是有恩的。她必须替齐笑煜谋一个安稳的职位,至少远离朝堂斗争的漩涡。虽然知道他是堪当大任的良才,可平阳并不能保证她的父皇是独具慧眼的伯乐。
那只能暂时让明珠蒙尘了,怎样的职位才能让这心气实则很高的齐大才子欣然领受,埋首安份,彻底隐其锋芒了?
平阳蹙起柳眉,眸光黯沉,甚是苦恼。恰在她愁眉不展时,七皇弟李朝昊一反常态,不等通禀,一路埋头小跑地扑进了平阳的怀里,抹着眼泪呜呜抽咽着。
弄得众人一阵莫名紧张,直到七皇弟的贴身侍奴德公公进来,问清缘由后,平阳有点忍俊不禁。原来是和教书的先生辩了几句,便气得先生吹胡子瞪眼当即背过气,请御医急救诊治。自然惊扰了父皇,七皇弟少不得被课业上一向严厉的父皇苛责了几句。
满腹的委屈,也难怪他失态了。平阳噙起抹温柔的笑,敛帕帮着拭了拭脸颊上的泪珠,取笑道:“怎大了一岁,反而越发地经不住了?”
李朝昊以袖抹泪,止住哭泣,哽咽伴着泪腔道:“二皇姐,求你件事情。替我换个夫子吧,自从秦太傅告老还乡后,现下的师傅只知道照本宣科,脑袋迂腐的紧,看似严格实则…总之,我不喜欢。要不然,这课我再也不去上了。兄长们也觉得好生没劲,却不敢置喙,只得忍着。哪里饱学之士,简直庸才!”
四五回 知己
好容易安抚打发走无比委屈的七皇弟,还没来及歇口气,长宁面带怒色甚是火爆地大步走进来,毫无形象地一屁股落坐到榻上,随手抓起个案几上果盘里的黄澄澄鸭梨,闷声憋气地嘎吱嘎吱啃着。像是要把甚么可恨的东西通通嚼碎似的,安顺撇着嘴耷拉着肩膀,边上俯身缩爪子想学兔子逗主子开心,可惜效果不佳。
听到边上压抑的闷笑声,长宁没好气地淡觑了眼,啃梨嚼食的动作越发地粗鲁起来。安顺急得泪差点当场喷出来,主子,这哪是姑娘家的行为举止呀?若是皇后娘娘瞧见了,奴才又要遭殃了。
想到这,安顺眼眶阵阵发红,可怜兮兮地抽搭着红鼻子,真想学鬼面獒萨多四脚朝天倒地装死,他的命好苦呀,怎么跟了这么个难伺候的主子。
平阳瞧了会,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际,出声探问道:“那家伙又做了甚么好事?恼得你到我这来发泄不满?不说,本宫可要下逐客令了。”
听到这话,长宁停住了啃梨的动作,将啃了大半的梨扔进渣斗里。接过紫鹃递来的湿帕静了静手,冷哼道:“小妹不敢,都是那混蛋不好,哼!前些日子,我送信说想吃过年时他边关捎回来的腌酸果子,今晌午时大皇姐派人进宫送来了…”
“哦!那不就行了。你还想如何?”
“才不好,听了来人的话,我才知道这种腌酸果只有一个地方有。混蛋,我一辈子不要理那个家伙,讨厌他,真的讨厌。再也不理那家伙…”
长宁红了眼眶,泪水眼眶里滴溜溜打着转。平阳瞧得只得心里默默叹息了声,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长宁的手背,说道:“没甚么好奇怪的,那家伙一直不就这样。再说了,特意从边关捎回来的,也是有心才这么做得。”
“有心?那霄灵臭丫头与我是死对头。我还犯不着为了几罐腌果子,丢了份。慕容祺,不是个好东西。就是个绿头苍蝇,专盯那有缝的臭鸡蛋,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