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却不说话。
许措莫名。
“我可以说,除了回家之外的选项吗?”南栀笑,“比如去游乐园,什么的。”
许措冷淡的眼睛,敏锐一动。
南栀已擦过他往前走。
反应过来后他大步一跟,一扣住她手腕、盯她眼睛:“……”
——是约会吗?
喉头滑动,他却没能问出口。怕被南栀认为是他依旧不死心,心怀不轨,还怕被她恶心。毕竟他前科累累,说了那么多无耻的言语。
南栀柔柔的,迎着他强烈探究的直视:“怎么啦?好弟弟,不愿意陪我去吗?”
说到后面,嗓音略微娇软下去。
眼皮颤动两下之后,许措哑着嗓子问:“…弟,弟?”
南栀微微笑着,“嗯。”
看着他黑亮的瞳仁,随即蒙上了一层纱雾。
就这样过了两秒,她认真跟他商量,“许措,你当我弟弟好不好?我们像亲生的那样。”
南栀摇头,“我没有爱人的能力,但我想我应该还有亲情。所以,你可以当那个永远不背叛、不离开我的亲人吗?”
城市的天空,杂糅着无数种生活气息。高高低低的建筑,住着无数个人,上演着无数关系和故事。
——他们,只是其中一个。
车经过马路,带起一阵风刮在许措右脸颊上,他嗓音变得低哑:“你,很想吗?”
南栀收起笑色,嘴角的伤痕已褪成浅红,眉宇逐渐冷静——
“想。我做梦,都想有这样一个亲人。”
黑色运动裤缝旁垂着的手指,缓缓握住,许措腮帮子咬得硬了又硬,眼睛逐渐溢上红血丝,才从肺腑里吐出话:“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们就像亲人那样。”
如果,这是你所期望。
南栀立刻眯眼,笑了,然后越笑越开心。一直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在不强的日光里——
“那说好了,我们就从今天开始。。”
—
人行道的地砖有经年累月的干灰。小白鞋一路往前走,却不染尘埃,洁白无瑕。
南栀回头招招手。
后面慢跟的男生不为所动,但把控着距离、不会让她超出他视线范围。
分明是阴天,但皮肤为什么会感觉暖?南栀想不透。
她背着手,往前走着。
想起昨夜睡不着,起来查字典。台灯下那密密麻麻的几排关于“有”字的解释。
她最喜欢第五条。
——“所属”
回忆着字典的内容,南栀转过身,后退着走。
看许措那张冷脸显然已有点不耐烦于这种无聊的压马路,只是大少爷耐着性子,没有发脾气。
他皮肤白,发色浅,整个人在阴霾的天空下依然明净得像有细微光芒。
南栀莫名有点想笑。
不是嘲笑,不是冷笑,只是觉得心情舒服。
——“许措。”
薄薄的眼皮一抬,许措莫名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突然叫他名字的用意。
结果并没下文,南栀微笑完就背着手一转回身。
只把长发及腰的背影,留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仙女们的营养液,么!么!
☆、龙槐
舆论, 是“众”字的力量。
一棵小树不禁风雨,百里森林, 可耐冰霜。隐藏在怯懦下的侠义,在安全的网络上被放到最大。
周彦在床上抽着烟看手机新闻。
标题带着“7.19案黑二代”, 评论多达8万条。各式各样的声讨、质疑、猜测, 要求严惩的呼声。
旁边的床头柜上, 摆着她上午逛街时无意捡到的、几日前的地铁快报。头版的加粗标题——
《有恶必除!长荣公安:鹿子巷豪言黑二代已被拘》
“7.19, 重案呐。”
她啾口烟, 眯眼吞吐愁思。圆细的脸眉,像上个时代遗留的美人。
转眼都快九年了。
南俊霖的名声在这个案子期间达到鼎盛,那也是她刚嫁给他不久的时候, 一切都很好。
那时网络没这么发达,报业发行量巨大, 每日清晨新鲜的报纸遍布街巷。
家里书桌换了最大号,却还是堆不下各种求助信、感谢信、揭发信……
时常深夜她推开书房的门, 还能看见那男人穿着白衬衣伏案的背影。
他喜欢在黑暗里思考,只开盏台灯。
明暗交织。
他是介于黑与白之间的第三种颜色。
光影黑灰交错里,他是唯一洁白绵柔的云……
“吭吭——”
陡然的敲门声。
“太太, 现在准备晚饭吗?小栀和阿措都回来了,先生也说回来吃。”是大张阿姨。
“措”字将周彦骤然拉回现实, 手里收拾着报纸,有条不紊回应着好。
晚饭时,周彦总看南栀出神,清文给她夹了菜:“多吃点, 天气这么冷,身体需要能量。”
低头见碗里的热饭菜,周彦心坎一暖,说了“谢谢”。
“这么客气,是不是还想回请我?”
周彦一愣。
许清文面带笑意,斯文的脸颊有轻微风霜。眼睛寒星璨璨。尽管看着不太柔情,但动情起来就根本不会理会旁边有谁。
这一点,父子俩如出一辙。
南栀低头吃自己的,旁边的许措就当看不见这两人。一张冰块脸,偶尔与她眼神遇上就不自然地移开,等她视线离开后才看她。
夫妻俩柔情蜜意完,许清文心情很好,问南栀:“小栀期末考什么时候?”
南栀停筷:“16、17号。”
他点点头,瞟一眼“不学无术”的儿子,觉得没问的必要,因为他期末考唯一的影响因素只有心情。
“那就19号,咱们去佛岭雪山滑雪。”
在两个孩子看来的眼神里,许清文只顾转头对周彦笑,“趁着怀孕前多出去走动走动,不然得憋上一年了。”
周彦洋溢幸福地直点头。
饭后,阿姨在楼下收拾洗碗。周彦上楼,在小走廊看向南栀没开灯的房间。书桌前她坐着,台灯白光勾勒她的背影。
和南俊霖白云似的背影唯一不同的是,她乌黑披肩的长发,整个人如黒缎子融在黑色房间里。偶尔转头时能看见点白皙的皮肤或者顺发的白手指。
心中叹了下,周彦往卧房走时振振有词:
“昨日之日不可追,明日之日,须臾期。”
—
赵品言高三,鹿皖、宋魁高二的,许措最近没出来一起混,好多天没见了。
三人勾肩搭背找去高一1班,和刚下课走出教室的任鲁坤碰个正着。在对方逼视里,三人只是耸耸肩,照样围去教室后门。
许措睡了两大节课,下课铃都没听见,头枕着小臂,脸盖着上上节课的书挡教室灯光。肩膀随着呼吸细微起伏。
“噗嘶——”
“阿措!”
“嘿,醒醒唉措哥!”
被一包烟砸中头,他搭在后脑勺的手指才动了下。灰发从指缝支出来,拇指摁食指咔地一响,慢吞吞坐起来。转脸。
表情不爽。
赵品言眼眉含笑地下颌一抬,意思走,鹿皖没皮没脸地笑有点贱贱的可爱。宋魁还是一脸敦厚。
许措站起来,捡了烟塞兜里。
汤菲尔回头刚好瞄见后门那几个男生消失,些许失落。
龙槐树光秃秃的,四个人又在这抽烟,隔不远就是学生处大楼外面。学校的小团体也不少,但敢如此造次的也只有他们。
鹿皖问许措这半个月干啥去了,都不见人,许措只说有点事。见他不便多说的样子,大家就不问了。
“夜晚干啥了,困成这样?”赵品言肩膀一撞许措的肩,意味深长。
宋魁认真地问:“陪女朋友啦?”
鹿皖挤开他,对许措神秘兮兮道:“都快一学期了,再不把你女朋友拉出来溜溜,我们可真要24小时追踪了啊?”
许措:“想看?”
“当然!”三人齐声。
许措眼不笑的扯下唇,举起自己右手。
鹿皖呆:“什么意思?”
他转头:“不是要看么?喏。”
三人这才明白过来,都是一“嘁”。不相信。
许措瞄一眼楼上,高三17班的教室,嗓音很淡:“我没女朋友,逗你们玩儿的。”
鹿皖和宋魁打趣许措浪费了脸,赵品言觉得许措这句认真的口气来得突兀,半信半疑。
他看看17班的窗户,又看看许措。
想到许措是不是莫名地消失,想起他手机上,偶尔打来的“栀”字。
教室前门边,赵云强把期末考的考场座次表张贴于墙上。围着一圈议论纷纷的人。
上次月考,17班一举夺得两个年级并列第一。何其威风,然而此次千人座位表排头的,只有“南栀”一个名字。
——那三个字,蒸发了。
弄得风风雨雨的黑二代同学事件,在段月檬转学中暂告一段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传言是拘役两个月,缓刑,家里也在被查,不过都是捕风捉影的传言。
官媒不公布,普通人接触不到一手确凿的信息。
汤立莎抄完物理卷子还回南栀桌上,抬头找找人,见南栀在教室后面的窗边看风景。
她一笑,撑着桌子站起来。
——“看谁啊这么投入?”
南栀没被突袭吓到,转过脸,对她淡淡一笑。
汤立莎手背在腰后,饶有兴味地打量她素白的鼻梁,然后往底下龙槐树一瞧,眼睛微微亮,“唷!又是这几个大爷。”
楼下。
看见那窗边也在看自己的影子,许措眼神亮起来。
注意他好一会儿的赵品言,终于脖子一探,凑过去,“哥们儿。”
“嗯。”
他瞄一眼楼上,才对他说,“帮个忙呗。”
许措眼珠斜向他:“什么?”
赵品言观察着他目光许久,扯出个笑脸道:“你帮我想想招,期末前约到冰山美人呗!”
许措散淡的眼睛一直。
鹿皖听见他们对话觉得奇怪,赵品言这根情场老油条,怎么问许措要战略?
他插到在对视的两人之间:“喜欢阿措的女生哪个不自动送货,他哪需要动脑子?言哥你这不是问错人了吗?”
“哦?”赵品言咬着烟蒂,笑,话回答的鹿皖,眼睛却始终与许措交汇:“我真问错了?”
“栀栀,你说。”汤立莎瞅楼下,“那个帅比是不是喜欢我啊?”
南栀缓缓转头,看她。
“我高中还没好好谈过恋爱就要毕业了,真是遗憾。”汤立莎说着,缓缓叹气,又勾起笑,“看那帅哥老在楼下转,看我,我就勉为其难吧。”
南栀手握了握,“哪个。”
汤立莎捂鼻子一笑,“你说呢?”
南栀看下头四个人一眼,问她:“笑眯眯那个?”
结果汤立莎摇头,一脸高深道:“不是,是有点拽那个。”
“你是说,许…措?”
“嗯哼。”
南栀怔了。
汤立莎振振有词地解释:“笑眯眯那个就是咱们年级的吧,他成绩那么差,估计跟我没法一个大学啊。啧,异地恋就么意思了!”
南栀:“……”
她回头看一眼教室门边围着的学生,“可你不是说,跟他一个考场吗?”
这次换汤立莎一怔了,然后挥挥手,“有吗?呵呵,没注意。”
“还有。”
想起上次月考,许清文看见许措月考成绩单脸发绿的样子,南栀就忍不住笑眼弯弯的,说:“你以为许措成绩很好吗?”
“我就说吧!”
结果汤立莎当即眼神高亮,围着她高深莫测地点着头:“你其实是在看许措!你喜欢他对不对?”
笑容一失,南栀才意识到被诈了话。她持续几秒失去表情。
楼下几个男生还在。
汤立莎背对窗,手里踮着手机,跟刚才花痴样完全不同,一脸得逞地写着“你就承认吧”。
南栀转开视线,心中思虑转绕,声音低了些:“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都观察你一学期了!”
汤立莎歪头去她耳边,说悄悄话,“而且那天早上分明你和他一起走来着,我都看见了。”
南栀低着眼皮没回答。
汤立莎热切地说:“放心,我肯定保密!毕竟那可是许措啊,你俩在一起的消息要传出去学校都得炸。你不告诉我,我也理解。”
南栀透过窗,看见许措。
他高窄的鼻梁,和后脖子的白皮肤。烟抽得很肆无忌惮。
耳边汤立莎还在兴奋地八卦,问进展到哪,有没有牵手么么哒什么的。她心里听着一阵慌。
“许措看起来挺高冷,但公认挺欲啊,亲亲肯定有吧?”
南栀渺远的目光收回,心一抽,随后淡声说:“你,真的误会了!”
她慢慢转过脸,对汤立莎轻松地一笑,说:“他是我弟弟。”
窗户风微微的,伴随一声手机落地的“砰”声!
惊动后排的几个学生看来。
汤立莎呆若木鸡。
“哈啊???”
☆、银河
上课铃打响, 南栀回座位坐下。
郝玲举着英语书在教室徘徊,念着单词。她一半心思跟读, 一半心思,飘在楼下龙槐树那。
许措手里的烟, 才吸没几嘴, 估计这节课他又是没打算好好上的。真是散漫啊。
南栀嘴角极细微地上扬着, 郝玲在教室转第二圈, 她一边握着笔在比别人都整洁的本子写单词, 一边想着:晚上放学,要买哪种口味的糖好。
寡言少语的。
要吃点糖才可爱。
晚自习下,校园人群熙攘。
最近段月檬像凭空消失了, 连骚扰短信都不再发,反而有点不寻常的瘆。
走到一楼大门口, 打发走追着要看许措的汤立莎,南栀看看短信:
【龙槐树】
许措
多一个字没有。
她忍不住笑, 朝一个方向看去。那树边,石阶上,手搁在膝盖蹲着的背影。
风, 徐徐翻动男生短发。
扫过鼻子的风突然带上微香,许措回头。面前一只白白的手心, 摊着颗蜜桃味糖。
他眼珠上扬,立刻对上一张微笑生动的脸。
南栀看他眼珠钝钝、一脸意外的样子,她干脆自己捡起糖果,剥开糖纸, 递去他嘴边。
心脏跳得猛一下,许措伸头,用牙齿把糖咬过来时眼睛还一直盯着南栀探究。可她脸上始终只有纯洁的笑容,没有其它女孩子看他的那种害羞……
“甜吗?”南栀撑着膝盖,弯腰去问。
许措舌尖一顶硬糖,尝到桃子甜。一点头。
南栀露出微笑,保持着弯腰的动作,过了两秒,说:“许措,你点头是在学乖宝宝吗?”
这词太恶心,许措一压眉。
“噢,原来还是很凶嘛。”
他眉头一松,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南栀。
结果她只是站直身,如常地笑着——
“我们回家吧,凶弟弟。”
说完人就走入林荫。
许措腿一用力,直接站起来。眼神对着她背影。
刚才,他几乎以为,自己被撩了……
可最后那两个叠字把所有胡猜拉回现实。是他想太多。
“来了。”他疏淡地吭一声。
糖纸被叠好,落进垃圾桶,男生收回的手插/入黑色长裤兜。走了几步,两只手一起插上,下颌微扬。
黑洞洞的夜晚,一些学生看见这走路的影子,不自禁侧目。
一高一矮的背影,在路灯下走远。
“我告诉我朋友你是我弟弟了。她看见了你。”
许措吃糖的动作一顿。
过了两三秒。
——“哦。”
听不出他情绪。
南栀偏头,看着他的肩膀:“你开心吗?”
许措不明地低头:“为什么开心。”
“因为…”
南栀眉眼跳动笑色,用眼神触碰他的,“从今以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一起走了。”
凯迪拉克穿越街道。因为前方修路,文致换了诺江二桥这条道。斜拉桥的钢索在车身晃下一条条黑影,沿江夜景倒映浩渺水面。
牙齿咬碎硬糖,耳心咯噔一响。许措斜睨旁边,南栀正在看手机。似乎是那女记者这阵子还在不时地找她。
微光映亮南栀白白的脸。
这张脸上最特别的是她鼻子。
风骨秀雅。
许措支着头看她,在想刚才学校的对话。
那句以后光明正大一起走。
大张阿姨来开的门。
南栀正脱鞋,许措就接到赵品言电话,脚塞回去,转身就出了门。片刻车库就有摩托车烟囱的声音。
许清文在客厅脸色铁青,低斥了几句。
南栀看那丢鞋柜上的夹克外套。
客厅里周彦在给许清文顺气、安慰,没注意这边。她将衣服拿上。
回到房间,背一抵门。
南栀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坐下,捧着衣服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弯起一点笑,鼻子埋下去。
——是薄荷烟味。
大概是白天运动过,有一点点汗。却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是独特的,只属于这个男孩的气息。
南栀细细把它叠好。内心抵触男性所以做了下心理准备,才把这充斥淡淡荷尔蒙的东西摁到胸口。
微硬的布料,摩擦到她脖子皮肤。
桌面的字典翻在那个“有”字的页面。
她看着小字释义,心里越发满实。
她“有”许措。
南栀抱着衣服,像捧着属于自己的宝物。
在那晚上许措说出那些话,在他答应永远不离开、不背叛之后,她觉得:不能错过这个人!
因为清晰地明白,这糟糕的人间,可能再找不到这种傻子。
在知道她的不堪,知道她狼狈的过去之后,还能如此傻乎乎地不求回报,说什么送她去别的男人怀里的那种,听起来无私、实际很天真的话……
诚然如汤立莎说的那样,她喜欢儒雅成熟的。
她不喜欢许措,至少那不是爱。
可是,拥有他的感觉不差。
事实上,她几乎被这种快/感攫取了理智。
一想到,有个人愿意什么也不图的陪着她,就觉得很好。
她要把许措留住。
用另一种方式。
一直,一直。
桌上的手机来了余冉的微信,南栀也没兴趣看。
心里些微的愧疚之后,她脸埋进衣服里。呼吸上面,苏打水与淡烟的味道。
——怎么以前,没觉得这么可爱?
一定是因为,变成了她的。
自己东西最可爱了。
夜晚,球场一阵拍球的咚咚声。
兄弟四个挥汗如雨地打完球,披着衣服在场边喝啤酒。
才回家一趟出来,赵品言就一张苦不堪言的长瓜脸。
听他一股脑吐了顿苦水,大家才懂了:原来是追女神计划还来不及想出步骤,回家就被他的博士爹搅黄!
“我家赵老大命我期末考不进前六百名,零花钱一毛没有,并且寒假开启地狱式培训班补习,让我好好掂量!这还不算,说高考至少给他考个二本,否则再扔我复读!我去,我可不想在没栀栀女神的高中再蹉跎一年!”
听完兄弟仨一顿笑。
宋魁:“言哥,你怕不是预备把我们三个都送毕业吧!”
鹿皖直摇头:“前六百,还、还二本?哈哈,这不逼母猪爬树嘛!”
赵品言作势锤人:“去你丫的!谁母猪呢?”
鹿皖抬手挡,向许措求助:“阿措你说,我哪儿说错了?咱们几个哪次考试丢出过后一百!”
许措仰头灌了口酒,慢慢想了想,“你当然错了。”
鹿皖:“啊?”
他回头一扯嘴角,“性别错了。”
在几兄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措没表情地补充:“这叫,逼公鸡下蛋。”
赵品言直呼“卧槽”,扑过来摁住许措。
两人一顿出拳拆招。
赵品言20岁了,比许措大,可论打架却不是许措对手。
几下把他给累得,喘着粗气坐一旁,盯着许措——
“中学快读完了我都没整明白。阿措,你到底是为了啥?每次打架都特狠!练得这拳脚真是。”
他摁住被许措扭疼的肩膀,转了转,“哎哟,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
许措腿分开地坐地上,也喘着粗气。
他仰望了会儿星空:“因为以前有人告诉我,我打架的样子,很帅!”
鹿皖和宋魁对视一眼,都是憋笑,一脸你好单纯、你真好骗。
赵品言拍拍他肩——
“那这人一定是个坏人,不想你好。而你一定是个傻逼,居然也信!”
旁边是三人闷闷的笑声,许措瞄他们冷笑了下。
“当然,还有第二种情况。”
赵品言坏笑着举起中指,假意是拨刘海,“那一定是女的,而你,想搞她。”
身边三人又聊到其它。
许措脸上疏懒的冷笑未散,视线装着天空、身体放松地往后一倒。
冰冷的水泥地,运动后热腾腾的身体。
冰与火纠缠。
他唇张开呼吸,喉咙和胸膛在动,脸颊脖子流下热汗。一种神经的敏感,从咽喉直达胃里,扩散五脏六腑都归至小腹。
栀子香在鼻腔里记忆着。
他觉得疲惫,又因为使尽了浑身力气而酣畅淋漓。
洗掉了身上的花香,却除不掉日积月累在骨髓里的味道。是她的发梢,裙角,和手指偶尔不小心碰到他手背血管的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