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明天就回去了,订了两张票,我们一起回去?”莫笑低头翻了翻手机。
“哦?这么快?你不是很闲的吗?”
“昨天晚上风打电话告诉我,rainbow的合同出了些问题。需要我们几个人都在场。”他瞥了芯瑶一眼,重复的问:“一起回去?莫谦总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你。回去了,就不会这么容易见到了。”
“你昨晚真忙。”芯瑶低头听着,怅惘的把头撇向一边,极轻的答了一句:“莫笑,也许我这次离开,就是永别了。”
莫笑撇了撇嘴,一双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没再说什么。
他们沿着展览厅的回廊往前走,灯光照在芯瑶手腕上的凤镯上,她就突然想到问:“这个镯子到底对你有多特别你一直都没说清楚过。你为什么这么坚持的想要它?我戴着它这么久,一直觉得它的年代不可考,也许就是近代的普通工艺品,也就没了多少特别。它对我重要,只因为,父亲那么多礼物中,它竟是最后的遗物。”
“你顾芯瑶也是一俗人!”莫笑不屑的掀起嘴角,转而又恢复了认真的神色:“我只说一次,你听好。我幼年做梦就总是梦见火红的天,一片红光中就有这个镯子。那个时候我就想,我是在古董堆里长大的,所以,睡着了也是一财迷,不稀奇。只是后来十几岁的时候,在承德老家的阁楼间,无意间翻到了我们爱新觉罗家的族谱,我翻着翻着,就看到胤字辈那一页,竟然鲜明的画着梦里一样的镯子。再后来我再去找,却发现那个镯子的图不见了,梦里却还是一直梦到它。直到,见到你,碰上这凤镯。”
“匡我的吧?”芯瑶扬起手,举着凤镯,在莫笑面前神气的晃了晃。对上莫笑杀人的眼神,她老实的点头:“是我在匡你,你的话,我信。”
想了想她又问:“胤字辈?康熙的儿子们?”
“嗯。”莫笑点头,跟了一句:“没骗你,我可不信迷信。但是有的东西,你要知道,就像人要死的时候会回光返照一样,是冥冥中的一种注定。”
“所以你想弄清楚?”
莫笑点头。
“那等我回光返照的时候你就拿走吧!”芯瑶玩笑般的开口。
回廊走到尽头,他们正对面的墙上,高挂着的是‘明黄地彩云金龙妆花缎貂皮朝袍’。
这是皇帝冬天穿的朝袍。圆领,大襟右衽,马蹄袖。那厚厚的皮毛,几百年了,依旧毛色鲜亮。
他们都不自禁的停下步子。莫笑看着,突然转头问芯瑶“这一身黄袍,你说当年,多少人抢着要?”
“康熙的黄袍吗?”
莫笑点头。
“那可是抢红眼了…”芯瑶叹了口气“读清史稿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康熙当初是何其骄傲,他笑朱家生不出一个好儿子,江山废得那么理所当然。他骄傲自己的儿子各个文治武功,果真是一群好儿子。可结果呢?到了晚年,九龙夺嫡,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们兄弟相残,他竟然悲恸到质问‘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当着我的尸体,争这个位置?’。莫笑啊…黄袍太重。更何况,寂寞,帝王心。那个位置,太绝情了。”
“他那几个文治武功的儿子你喜欢谁?”
“喜欢谈不上,我会最先想到太子胤礽,总有很多人说他无能,坏事做尽。记得有一次看清宫戏,开场就是太子如何昏庸好色只知道玩女人。把我给郁闷的…我就始终想,康熙亲教之读书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康熙不在京,都是他在代政,皇朝也并没有出任何乱子。就算他再不出众也决计不是庸才。错就错在太子位置他做了太久,康熙命太长,兄弟太厉害。”
莫笑眼一亮,竟然有些激动,他问:“你喜欢太子胤礽?”
“不是,如果说喜欢,我喜欢胤禩,皇八子胤禩。那个一生,都在失败的男人。”
芯瑶的话与莫笑的话重叠在一起,莫笑说:“我喜欢太子。”
然后,芯瑶笑了笑,没注意到莫笑激动的脸上片刻的怔忪。
她继续走,莫笑却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似的盯着那件黄袍。
然后他跑过来,拍芯瑶的肩膀,大力地拉住她,他说:“顾芯瑶,你的话说进我心里了。我也是这么想胤礽的。”
他放开她,眯了眯眼,命令般的:“你在这等我二十分钟,我回头来找你。”
芯瑶愣了愣,就看见他跑远,还有离开的时候那一句:“顾芯瑶,你这个毒药。”
及时行乐
“请问你是顾芯瑶吗?”当一个工作人员走到她身边,问她这个问题。她下意识的点头。
然后,芯瑶被工作人员带到凡尔赛宫镜厅的巨大拱形窗门前,她看着‘非工作人员止步’的告示牌,疑惑的看向带她来到这里的法国女人,那人热情的推了推她,说:“进去吧。你的爱人在里面等你。”
芯瑶错愕的被推进门,在这座由镜子组成的宫殿里,一切那么清晰的铭刻着。窗外的蓝天、景物完全被映照在这间宫殿的玻璃墙上,像海市蜃楼一样。烛台的蜡烛被全部点亮,在镜面的反射里,形成无数的光点,发散着,如同飞舞的萤火。
她每走一步,在四面都是镜子组成的墙上,都清晰的看见自己,她变成了很多个顾芯瑶,仿佛无数灵魂的刻板。她的动作,她的表情,她微微伸展的手指。她那么清楚的看见自己,看到害怕…
抬起头,在这凡尔赛宫最奢华的宫殿正中央,她看见了莫笑,在巨大水晶灯下,他的周身都侵刻在光彩中,如桀骜的王子,仿佛在等待着自己。她微微扬起嘴角,僵硬的。她就那样站着,没有再前进的看着他。
这一刻,看见莫笑,芯瑶不想知道,内心深处那恍然一突是为什么…
然后,莫笑看着她,目中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他朝她颔首,潇洒的把小提琴架在肩上,微微低头,哀伤而幽怨的旋律响起,震慑在只有他们的大厅里,清晰明了,不论是他们眼底的色彩,还是那倾泻的乐章。
然后,她看见莫笑挑起眉头,傲气的掀起嘴角,复而自信的闭上眼。一连串高难度的颤音流淌而出。这一刻,芯瑶才想起,这首曲子的名字。
魔鬼的颤音…
它的作曲家是塔蒂尼。传说,为了学到世界上最神奇的小提琴技巧。有一次,在梦中,他向魔鬼出卖了灵魂,然后,他得到了这首优美而极具难度的曲子。
她想起最初的时候,莫笑伸出手,看着她说:“除非,你愿意和魔鬼做交易…”
如今,她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曲终,莫笑放下琴,走到她面前,他伸出手,掌心有一枚明媚的戒指。
他似笑非笑的瞅着沉思中的芯瑶。微勾的唇角如勾人的魔魅,他说,居高临下的:“顾芯瑶,宁愿和魔鬼做交易的你。到死,都将会是我的妻子。”
她站在那里,看着经历几次修缮后依旧金碧辉煌的镜厅,突然想笑。
这座凡尔赛宫中最华丽的宫殿,修缮后的它如何的金碧辉煌,也不可能是完好如初的。如同,我们被磨平的菱角。
时间已在它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它们虽然不会被普通游客一眼看到,但却逃不过专家的眼睛。
就像一个光彩夺目的老妇人,精致的面皮下,只是手术的痕迹。就像我们,掩埋的热情下,腐朽的心。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留下痕迹的。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窗明几净的地方,她会如此惧怕。当你深刻的去认识自己,所有的一切暴晒在阳光底下,最真实的,才最伤人。
谁都没有勇气,去透析自己的每一个毛孔。如果去看,你也许会发现,原来,我们是由肮脏组成的…
她无法去骗自己的心,在这么透彻的地方。她是那么的想回家…在踏进镜厅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多么希望,抬头看见的,是莫谦。
有人告诉她,她的爱人在等她,然后她抬头,看见莫谦…
可惜了…
她接过戒指,笑得很大声,在莫笑片刻错愕的目光下,自行给自己戴上。她伸出手,高高的举过头顶,看着钻石在镜面上洒下一片流光。却无法刺伤他们的眼。
她说:“我出卖我的灵魂,是因为,我没有心。”
莫笑的眸色黯沉,转而,也张狂的大笑,他说:“顾芯瑶,那玩意,我也没有。”然后他拖起她的手:“既然这样,我们就去找个地方撒野吧!没有心的我们,怎么会害怕?”
他怂恿般的推她。“我改了今晚的机票.所以,我离开这里之前,让我保护你?”
她呆呆的看着他,因为意外,或者是他的眼底少有的真挚,鬼迷心窍的,她点头说:“好。”
于是,她坐上了莫笑的车。
他说:“芯瑶,系好安全带。”然后,车子像飞一样冲出街道,她吓得脸色发白,握着车门上的把手瞪大着眼睛。
他问:“有没有很爽?”
她憋了半天,只蹦出一句:“爱新觉罗家都是疯子。”她想,如果这是那种烧柴油,行驶的时候会喷出黑色‘云彩’的车,整座巴黎城此刻都会乌云密布。
然后他说:“这么好的路况,不飙车实在太可惜了。”
最后,车子停在一栋高高的围墙外,举目望去,里面是高高的城堡,灯光鲜亮,隐约的歌声传来,芯瑶扬眉:“里面在举行酒会?你有请帖?”
他咧开嘴,放肆的大笑:“要那种东西干嘛?"说完,爬上车顶,“来,我们翻墙进去。”
“我不要!”芯瑶反射性的退开,打开车门就要坐进车里去。“你要疯自己去疯,有请帖的地方不去,半夜来爬人家墙角。”
“我的职业就是挖墙脚的,只不过是死人的。”抢先一步,莫笑用声控锁上车。一脸挑衅的看着芯瑶:“你是不敢还是不信我?”然后,他一跳,平稳地站在墙头看着她。
看她僵硬的表情,他的心软了软。“我保证不会有事,你上来,我会在那头接你。”他举起手,发誓一般的说,“相信我。”
她拉着车门,对上他认真无比的眼睛,有些不甘心的看着他:“真的不会有事?”
“我确定你不会有事,我今天真的是良心发现。”他点头,自嘲的开口。
然后,芯瑶瞪着他,犹豫的爬上车顶,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上,动作笨拙的爬上墙头。
莫笑伸手把她扶稳。转身帅气的拨了拨头发,芯瑶看着他就那样跳下去,利落干脆,风吹动他的头发还有几分潇洒。他自信的对她笑,张开双臂对着她喊:“芯瑶,跳下来。”
“我说,肖莫笑。我从小体育就没及格过…”她缩了缩脖子,有种骑虎难下的错觉。
“跳下来啊!”
“我说,莫笑啊。你接的住我吗?"
“跳啊…”
“我说,我这身老骨头,一摔就散架的可能性很大…”
那头,莫笑急躁的爬了爬头发:“你就相信我一次!”
“我说,人家都是红杏出墙,我干嘛进墙啊…”
“顾芯瑶,相信我,我一定会接住你!”
她闭着眼睛,脸上有一股执拗。最后,不甘心的看着他,一双蔚蓝的眼里还是写满不安,她说:“好吧,好歹我灵魂都卖给你了。”
然后她闭上眼往下跳…
然后,她的双手紧紧的挂在墙头,整个身子像下午在凡尔赛宫看见的黄袍一样挂在墙上。莫笑叹着气从脚把她抱下来,捂着眼睛都不忍心看她,他说:“顾芯瑶,其实,你还真是怕死…”
她低头搓了搓有点红的手,垂着头站在墙角灰暗的阴影里,说不出的尴尬。
“算了算了,怕死是好事。”他叹了口气,侵身靠近,眼一亮,邪气的对着芯瑶笑:“准备好了吗?在午夜的钟声敲响之前,我们要去换上王子公主的盛装,参加这场华丽的化妆舞会。”
芯瑶蓝眸动了动,任他拉着,随着小径一起往城堡跑去。
在古老的楼道间,莫笑熟练地把她拉进一间巨大的更衣间里,里面都是十七十八世纪的华丽衣裳。
莫笑挑了一件金黄的华服,他拉上布帘换好衣服,戴上金色的法老面具。闪烁的眸子带着笑意,他说:“挑上你喜爱的衣服,这个晚上,没有人可以认出面具下的你。”
芯瑶用手触了触他的面具,笑着点了点头。
再次打开布帘,换上白色长裙的芯瑶,戴上了已经选好的白色金边面具。她勾起唇角,魅惑的对莫笑晃了晃手指,她说:“来自东方的王子,当南瓜马车没有变成食物,我的水晶鞋还在脚上,我们,去敬情狂欢吧!”
离别
暗夜,月光下透着影子,在那高耸的围墙边,有三个鬼祟的男人,跟着跑进城堡的莫笑和芯瑶也利落的翻身而入。
树荫下,小声讨论着。
“怎么办,她一直没落单。找不到机会下手。”
“城堡就那么大,她进去的总会出来。”
“你是死的啊你!等她出来,要是又跟丢了怎么办?我们到女厕所等她,这样那个男的就不会跟在身边。”
“白痴,想办法把那个男的弄开。”三人又讨论了一阵,跟着进入城堡。
莫笑拉着芯瑶顺着那华美的旋转楼梯,自如的来到化妆舞会大厅,金碧辉煌的古堡随处都是精美的雕刻品和华丽的挂毯,水晶吊顶闪着绚丽的光映衬着大厅里,人们翩翩起舞。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打扰到舞意正浓的大家,只是零星有几个带着精致面具的宾客抬头,嘴角微微勾起,不认识,却相互颔首致意。
舞池里,打扮成各式各样的人们簇拥在一起,在优旋的华尔滋舞曲中优美舞蹈,带着精致面具和纱帽的女士们,长裙曳地、舞步翩翩。男士们穿著优雅的礼服,在面具的遮掩下,依旧遮不住高贵的气质,当然,那个带着南瓜头的男士不算。
莫笑把芯瑶拉进舞池,邪肆的勾起唇角,他说:“亲爱的公主,请与我共舞一曲。”
芯瑶笑着拍开他的手,又调皮的拉住他,说:“跳吧!”
她说:“莫笑啊,我很笨,也许我会踩到你的脚。”
然后八寸高的高跟鞋跟直直的踏在莫笑指尖上,皮鞋被压出一小条褶皱,金色面具后的莫笑皱起眉头:“你故意的?”他的手一紧,拉着芯瑶靠近了些。芯瑶的脸直直抵在他胸口上。
“今天鞋跟太高了。”芯瑶皱皱鼻子,往后退了点。
“亲爱的公主,我们是那么的契合,请你嫁给我。”
“噶?”
“本来我想一曲终了,这么告诉你的。”他挑眉。
“所以?”
“太痛了!”他皱着眉头,差点没跳脚的抱起来,手一松,拉开芯瑶就往一边的餐桌边走“不跳了,吃东西吧。”
芯瑶点点头,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鞋跟,小小的吐了吐舌头。
“你这女人,我对你好一点就会倒霉。”
“你哪这么小心眼啊!不就是踩了一脚吗?你踩回来啊!”芯瑶心底小小的愧疚如烟雾散。
“我们换了鞋再踩啊!”
计较!“我的鞋你穿的下吗你?”芯瑶瞪了他一眼,走到一边取了杯橙汁。
莫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可以用手穿了再踩下去。”
…芯瑶表情僵了僵,退开了好几步。
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停止,突然间,舞池上的宾客都往两边散开。锣鼓声瞬间响起。芯瑶摸了摸耳朵,没听错…又拉了拉耳垂,还是没听错…退了几步退回莫笑身边,她问:“听见没?锣鼓声。”
“嗯!”一脸了然。
随着锣鼓声,从大厅的侧门来了五个穿着红褂子的东方人,前面三个,拿着小刀就开始抛橘子一样抛起来。引来在场蓝眼睛黄头发的各位阵阵掌声。
他们身后的两个人拿着木棍子,木棍的一头两人互相点起火,一个表演活人吞火棒,一个开始不停的吹起更大的火球。
卖艺?杂耍?
芯瑶蒙了…
“这是法国吧!”
“是啊,你傻了?”
“刚才还在跳圆舞曲呢,一转眼就玩杂耍了,这也太离奇了。”
“那是因为…”芯瑶侧过脸透过面具看着莫笑,正期待着回答。可就在这时,杂耍艺人的小刀失去了准头,惊险的就直直射向他们这边。
莫笑手一伸,把芯瑶推开,芯瑶一个没站稳,就直直摔在地上,她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抬起头正气得要骂人。就见莫笑自己反手一挡,刀锋一闪,原本要划在莫笑脸上的小刀,直直在他手上划出一道一指长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参加舞会的人赶忙围上来,围成一个圈,看着这里发生的意外。
看见血像泉涌一样从他手背冒出来,还有围拥起来的人群,芯瑶愣住了。一些回忆涌入脑海,冷的她发寒,眼睫不停的眨动,僵硬的没有办法停下来。
她仿佛看见一双手,在替她擦拭自己鲜红的眼睛,然后,他对自己笑,微弱的笑里,那小到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说,“我爱你…”
木村…
表演因为意外停止了,人群中让出一条道,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亚洲老人快步走了过来。
莫笑看见他,嘴一勾,把面具一扯,捂着伤口走到芯瑶面前,蹲下身,对着她有些迷蒙的眼,挥了挥手说:“吓傻了?哎!我正想告诉你,这次举办化妆舞会的就是华人商会。所以才会有这种节目,上次是京剧,没想到这次直接改杂耍了!起来吧,这位就是在商会主席,他可是看着我长大的,叫刘伯伯就好!”
他伸手拉她,芯瑶手一缩,退开他的手“我自己起来,不要扯动你伤口。”抿唇,站了起来。
莫笑笑着看她起身,把她拉近了些:“提前告诉你,可别漏泄了!其实我们有收到请帖,只是换了种方式进门罢了。”对这她的耳朵,带着调皮的口气小声说。
还问:“有没有很刺激?”
“没有。”她撇过头,“很惊吓。”
私人医生被请上二楼,莫笑对着大厅正墙上的大摆钟看了看,他说“你留下来吃点东西吧,晚些我让刘伯伯送你回去,我包扎好要直接去机场了。你回来的时候,我给你接机?”
“嗯。”芯瑶别了一眼莫笑手背的流着血的伤口,点了点头,又说“我会打电话会酒店派人来接我,不要麻烦别人。”
莫笑深看了她一眼,点头说好,语气缓慢的又重复了一遍:“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就捂着手背,转身快步离开。
优美的圆舞曲又一次在大厅里响起,一切还是那么热闹。她转身,走到大厅华丽的圆柱边,寂静的,坐了下来。垂直头,看着被自己手上橙汁弄脏的裙摆,她费力的眨着眼睛,苦笑的问自己:“怎么,会那么巧?”
一杯橙汁递在她面前。她呆愣的抬起头,一个男人,黑色礼服,黑色羽毛面具几乎遮住他整张脸,但是很华丽。他很高,很绅士,身上一股淡淡的气息。很熟悉,很温暖的感觉,她想上前,又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她再把头仰的再高一些,仔细看他,然后,在那面具下,她看见了,那双和她一样蔚蓝的眼睛。她吐了口气,却有些失望。
不是莫谦,还好…不是莫谦。
莫谦的眼睛,是很黑很黑的那种,轻易地,就可以让人掉进去…
然后她问:“Tu sais parler chinois?”你会说中文吗?
男人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又抬头用英文问了一遍:“Can you speak Chineses? ”你会说中文吗?
依旧摇头,芯瑶笑了,她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男人看着她,撇了撇头,坐了下来。
她不怕被人说成是疯子,她本来也快成疯子了。她说,低着头,她感觉那个男人坐在身边,没有走开的意思。现在的自己,戴着面具,在这个暂时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她想躲起来,然后倾诉…
这个人,给她熟悉的感觉,但是他们是不认识的,他听不懂她说什么。她不用担心那是童话故事里国王的树。会在听见秘密之后,第二天,拿起树叶,国王的秘密就可以吹响整座城。
“我很害怕…知道曼陀罗吗?西方的邪恶之花,我不信那些的!我是中国人,我为什么要信西方的传说?但是,为什么?我的爱情都没有好结果?我爱的那么深,好像爱了一辈子,却爱上自己的亲哥哥!那不是我造的孽呀!为什么要算在我头上?”她说着,手不住的抖动,男人在她身边动了动,专注的看着她。
“我痴痴傻傻的爱了那么久,我的亲哥哥终于还是哥哥,她娶了别人,也早有了孩子。我抱着死掉的爱和死掉的孩子在心里哭泣。然后爱我的人,却为我死了。他叫木村,对我很好很好的木村!我就在他怀里,眼睁睁看着他替我死掉,然后丢下他一个人,像遗尸荒野一样。我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今天,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他要娶我,然后为什么?不偏不倚的是他?为什么?那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