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高级干部巡视公司的莫谦,听见对话,黯沉的眸子微微一挑,握着文件的手猛然握紧,魔魅的眼瞪着窗外,听见顾芯瑶这三个字,仿佛灵魂都被震动。转过身,大喊一句,“老陈,备车!”推开身后的高级干部,如同中了魔咒一般,连电梯都忘了等,竟是疯了一般往下跑。
才走出莫氏大楼,视线移向马路,一辆大货车横在街口,他急促的往一边看,几米远,血泊已经把大地染红了一大块,他失焦的眼如黑洞一般死目,脸色一片雪白,重重的咳了几声,全身僵直的往前走,人群中间,两个人,躺在那里,血泊之中。他的心颤抖着,僵硬的向前,脚步却变得虚浮,紧皱着眉头,手心不住的颤抖,再走近,直到听见那压抑的哭泣声,突然,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芯瑶以为要在这个怀抱里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她被人拉开,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她。莫谦深晦的眸子望着她,轻轻的说:“瑶儿,别怕,没事了。”然后试着把她的脸埋进他的胸口。她可以感觉到,这个坚定而又淡然的男人,抱着他的双手却微微发抖。
她看着莫谦的眼睛,突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用尽了力气推开他,站在离木村最近的地方,她看见让出一道口的人群,被围在血泊中孤零零躺着的木村,破碎的…死亡的…她走过去,走的很慢,慢的像她的希望,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可当她蹲下身,拉着木村的手,冰凉僵硬的手,在看着惨不忍睹的局面,她知道,原来,真的是,死亡…
仰起头,看向已经被自己染着一身血的莫谦,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悲伤还是自嘲,那种难言的表情,就像莫谦看着她,再无法自制的担心和提心吊胆…她却再也无法快乐了…“我,是来找你的,想和你,去祭拜父亲的墓。”垂下脸,不去看他,只是看着木村有着泪痕的脸,“你不该来。曾经,倒在你公司外的我,你不来。倒在你婚礼外的我,你不来。现在,又做什么来呢?木村不会想看见你的,一直没有赢过你的他,死了,把我抱在怀里,都被你拉开,这样是不是太残忍。而你,如果不能给我什么,就远远的走开吧!也许,我也是,到死都不想再见到你了。莫谦,我,不爱你了。”她的心,只感觉到低沉的压抑和冰凉,再也不要爱了,再也不要…
场面变得复杂,赶来的记者,还有路过的rainbow的歌迷,惊叫声,吵闹声。沉重的乌云清晰地在莫谦眉心浮现,他推开人群,再一次走近芯瑶,一语不发,只是强硬的拉开芯瑶的手,强制的抱起她,不顾她的泪水,和控诉的泪眼。二话不说,钻进已经开在一边的车里。
然后,车门被锁死。
然后,所有的一切,如同慢慢向后退的街景,宽而长的皮椅,他们一人坐在一头,看着对方,坚定的,对峙的。芯瑶像个僵硬的布偶娃娃,同样惨白的脸看着莫谦。控诉的带着怨愤!
“送我回去!”她蔚蓝的眼,对上他,有的,只是坚定。
“谁都不能保证,激烈的歌迷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记者怎么样编撰事情伤害你。还有,警察到了以后,会怎样逼迫你去回忆,让你一遍一遍的去重复木村是怎样死的。所以,乖,我送你回去。”莫谦眼里,只是仔细的看着芯瑶,看到她毫发无伤,弯下身,从车里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葡萄酒,倒在高脚杯里,手一扬,递给芯瑶。“我知道你吓坏了,喝杯酒,定定神。”说着,自己也小酌了一口。
芯瑶无法置信的瞪着他,手一摆,酒杯打在莫谦身上,顺着已经被鲜血染晕的西装上滴答的流下来。“为了那些该死的可能,我就要这样把一个爱我男人弃尸街头吗?”她举起双手,额上青筋暴起,“我的手,都是血!他为了救我,替我死了。被车撞到抛出几米远,我却依旧紧紧被他抱在怀里,毫发无伤!我却丢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大马路上?一个为了我,血流成河,脑浆都蹦出来了的男人,我却丢下他,自己跑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我和你莫谦一样冷血吗?他也是你的朋友啊,从前,他也是你的朋友啊!”
“对!就是为了那该死的理由!”莫谦晦暗的眸子对上芯瑶,不顾她的控诉“对于要死的人来说,活着的人才是重要的。更何况,木村锦已经当场窒息了。所以,你才是重要的。我要确保,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莫谦扶起滚落在座椅边的高脚杯,放在一边的桌案上。
“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芯瑶自嘲的放声大笑,笑中去参杂着泪水,滚烫的,落在鲜血染红的病服上,再次绽开一朵渲染如死的冥花。她抬起指头,指向莫谦,“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纵使我找不到你。纵使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纵使,你和别人有了孩子。纵使,你爱上别的女人。纵使,你把喜帖送给我,让我亲眼看着你娶别的女人。不论你怎样对我,我都想,你不爱我,是因为你无法逾越那道命运的鸿沟,你莫谦,无法接受超越人伦的爱情。你那样对我,只是想让我快点死心,快点去过自己的日子。这样想,纵使我再痛,痛到要死掉,都无法恨你。可是现在,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木村?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你到底,有没有心?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都不会有感觉的吗?爱我的代价,他用生命做了代价!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怎么可以看不到这满手的鲜血!放我回去!不要逼我恨你,不要逼我报复你!”
“瑶儿,不要激动。”缓慢的说着,莫谦深深的凝视她,坚定的,摇了摇头,转过头,不再看她。
“我的爱情,就一定要用命来偿吗?爱你,爱不得,我死了好几次。爱我,爱不得,他竟然为我死了!知道我来找你,还想说什么吗?我要求你放了我!既然不能给我什么,就不要背地里关心我,帮我。你不知道,你一次次的对我好,总是给我错觉。可是,那错觉后,就像瞬间跌倒低谷,比绝望还绝望。饶了我吧!既然不能爱我,既然不爱我,就不要再给我任何指望。连你这个哥哥,我都不要了。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既然不爱我,就不要给我任何指望,放了我吧…更不要,让我恨你!”
芯瑶悲凉一笑,冲上前抓起那个高脚杯,费力往车窗上一砸,碎裂的杯角割伤了她的手,望着丝纹未动的车窗,她转身看着莫谦,剩下的一大块杯子碎片握在手上,玻璃光映衬在右手腕的陈旧刀疤上,闪着扎人的光,她嘲讽一笑,扯动几滴泪珠:“不爱我的你,我为你死过不下一次了。木村那么爱我,我却什么都没给过他。现在,为他死,也没什么不好!我斗不过你,只好用死来威胁你。送我回去,否则,我死在你面前!”
撕心裂肺般的话语,仿佛如利刃□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嘴角,什么表情也没有,挣扎的眼底,有苦痛的影子。
“好。”他点头,靠近芯瑶。
那么一瞬间,芯瑶的手一软,他的手重重击中芯瑶,芯瑶的意识逐渐脱离,眼底模糊的泪水映衬着最后的迷蒙,她倒在他的怀抱里。最终,头发如丝的残绕住他的脖颈。
他的脸,惨白到几近透明,表情模糊的僵着。绝魅的眼睫微掩着,轻抚着芯瑶的发。握着她的右手,仔细看,那一道道的疤痕,深的浅的,转换进他眼底,那忧伤的白雾笼罩着他,如雾似影。
什么时候,你连我是否爱你,都开始怀疑了?他墨黑的眸子转浓,伸出手,拿出高脚杯,高举杯口,仰口接下猩红的酒液,滑落在他唇角的,如血般猩红。
伸出手,轻巧的张开,看着酒杯落地,粉碎…他勾起唇角,不知是悲是喜的轻笑,“瑶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他的神色很温和,如阳光般温暖人心,眼底却冰冷如铁,“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包括,我自己。”薄唇极轻,缓慢的吐出。
倾身,抓起一道碎片,往右腕上一划,滴落的血,让他不禁讽笑。
还真疼…
他,才是,最该死的人…

从此,只有笑了…

这一切是怎么了,她真的不知道…
多少人,曾经有这样的执念,你爱的得不到,爱你的你不要。想要逃开,就像是久处在尘世,想要逃到山林,去呼吸自然的向往,但那个逃离的向往,却绝对不是,谁的死亡。
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最爱她的两个人。在同一天,死了…她知道生命脆弱,却决计不知道,生命,可以脆弱到她以为一切都只是梦。
逃避,就是你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就像,你掉了东西,那样东西,也许对你重要,也许对你不重要。但是它在那里,哪怕在记忆的角落,你都清楚的知道,它在那里。然后有一天,你找不到它了。那一刻,你的迷惘和不可置信,你会去寻找,搜寻着曾经它出现在什么地方,想着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哪里,在所有可能的地方,你去寻找,一遍又一遍,像是明明锁好了门却在下到一半楼的时候,又急急的跑回去检查,是不是没没锁好一样。那样,不自信的找一次一次,然后,才终于沮丧的相信,真的,找不到了…
不是记忆骗了你,而是,你不愿意相信罢了。
芯瑶回想,最后一次见杰克叔叔,机场,他热切不舍的拥抱她,然后,像个父亲一样,真诚的看着她,告诉她,亲爱的宝贝,去找你的爱吧!那最后的一挥手,仿佛,她踏上了永远的幸福。然后,她始终没有回他身边,哪怕,他的日子变得如何艰难,他被舆论压迫成什么样子,悲伤的自己,忘了这个如父亲一样的长辈。一别,竟再也无法再见了。
最后一次见木村,他们从没有的争吵,他们争锋相对,陷入僵局的分开,他悲伤的指着她的心口,指着她的心告诉她,‘你这里,没有我。’那一刻她没有哭。他绝望的离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那一股倔强决然的爱,像是一个战士,坚决的踏上明知会战败的战场,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却还是倔强的宣告,他的心里有她,永远都有。执着的,像个傻子…那个时候,她吝啬的,竟然连泪水都没有落下眼眶,风萧萧兮,易水寒,没想到,那竟是最后的离别…
新闻的头版,似乎永远都离不开芯瑶,她如养父一般的人丹尼斯杰克死了,这个虽然诸多流言却依旧在魔术界如神祗一样的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魔术师死了。间接的死因,是他把施救的最好时间,给了芯瑶,邵梅却找他,可能,已经晚了…
然后同一天,ROINBOW,这个亚洲天团的队长,日本木村财阀的下一届家长,顾芯瑶的绯闻男友,死了。死因,是车祸,车祸的原因是为了救顾芯瑶。
这一次顾芯瑶没有生病,没有呆在医院,她走了出来,去到公司,维持公司的股价。去到媒体面前,和ROINBOW一起召开记者见面会,面对歌迷漫天的骂声,面对媒体的口诛笔伐,她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笑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娇媚。
日子会过下去,得不到的终是得不到,死了的不会活过来,哭泣挣扎,只是给上天看的笑话。她再也不会哭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哭了,她这样想,骄傲的笑着…于是,对于木村的死,她只是笑着说:“很抱歉,但这是一场意外。”
她请手下去参加杰克叔叔的葬礼,她请风带他给木村献上花圈。葬礼那一天,她哪里也没去,一个人坐在屋顶上,任呼啸的秋风吹寒她的衣裳,唇已经冷到发紫,却没有任何感觉,她没有发抖,没有哭泣,只是看着头顶飞过的飞机,想象,那是去到了哪里…
她也没有再提去亲生父亲的墓。她拒绝见莫谦,不论一次一次的造访,子末不再笑嘻嘻的看着她,不再亲热的叫她芯瑶姐,他会带着不理解的眼神,大大的眼睛瞪着她,他大声的问芯瑶,‘你怎么可以丢下木村哥不管,你怎么可以笑的这么开心。’她也只是笑,不做任何回答。风替她支撑着夏奇拉的营运,莫笑,站在一旁,永远似笑非笑的看着…
媒体开始给杰克叔叔平反,在他死了以后,那个一纸诉状告他猥亵的男孩,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男孩,终于在杰克死后,亲口承认,那些话,都是父母让他说的,为的,只是钱。然后媒体报道曾经永远灯火通明的魔幻庄园,坏掉的摩天轮,即将拍卖的大门,没有人整理的花圃和草地。和被某个记者扭曲剪辑之后的新闻报道的原版和剪辑版本的重现。还有那些述说杰克叔叔无力支付庄园管理费和佣金,在案件之后孤独和贫窘受尽唾骂的生活。
媒体追着芯瑶要说法,芯瑶只是笑笑不予置评,她要说什么,捧杰克叔叔的是媒体,摔他的也是。把杰克叔叔污蔑成臭虫的是他们,到现在又来平反的又是他们。真的不知道真相吗?为什么当全世界都指控杰克叔叔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家媒体站出来为他说话?当捧他再也起不到轰动效益,再也获取不了更大的利益。于是,当发现揭露一条杰克叔叔不好的流言,当打压他可以获得更大的经济利益,也就再没有人开始说真话说好话了。现在,杰克叔叔死了,说真话,又有了利益,于是大家又开始给他平反。这样的现实,让芯瑶说什么,她只能笑笑,什么也说不出…说后悔,说后悔当初没有相信杰克叔叔这样的话,对一个死人,才是最大的讽刺。
只可惜,那些恶毒的人不能下地狱去,那些编织丑恶的人不能被暴晒在烈日下,让走过的人,都闻闻什么叫恶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杜甫,他不苟且于官场,一辈子颠沛流离,守住了风骨,却眼睁睁的看着幼子活活饿死。为了活着,风骨不算什么:为了活的好一些,于是道德也不算什么…于是,杜甫是诗圣,我们,只是凡人…
所以,芯瑶只好苦笑…
木村的母亲,终于还是忍受不住悲痛,不远万里从日本赶来,在夏奇拉的门前,拦住正要上车的芯瑶,“我的儿子怎么会爱上你这样恶毒的女人?”那个昔日优雅的贵妇,那个说话永远都细声细气的中年女人,头发蓬乱,眼睛红肿的瞪着她,仿佛她是恶鬼般咆哮,不顾贵妇的形象就这样推倒芯瑶。
芯瑶摆手阻止,要赶上前的保镖,挺起僵直的背,垂眸对上磨破的手指,不带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老人,冷漠的开口“你的儿子难道希望我殉情吗?他爱我,不就是希望我好好的活下去吗?”说完,不顾身后呆滞的妇人,弯身钻进车里。
她想,说后悔当初没有爱你这样的话,对一个死人,也是最讽刺最亵渎的话…
还好,时间不长的,我,总是会下去陪你的,木村…

木偶的梦

“你来我这做什么?”芯瑶抬眼,合上电脑,看向半个多月未见,却不请自来的莫笑。
“没想到你躲莫谦,都躲到你姑姑这来了。”莫笑径自坐下,挑眉一笑“你不是和你姑姑也不合吗?”
“合不合是我的事!新业银行有一大半是我的,我在这里,有什么问题?”芯瑶艳眉一挑,对上莫笑调笑的眼。发问道:“木村的练习室不好吗?跑到我这来晒太阳?”语毕,讽刺的掀了掀嘴角。
“挺好,要不然我怎么会他一死就迫不及待的占了他的练习室?”无所谓的耸耸肩,竟接着说:“你不知道,我那间练习室啊,虽然就在他房间旁边,但是一到冬天,就一点太阳都没有,背阴的房间冷的人要死,不像他的那间,向阳的,到了正午翘着二郎腿躺在椅子上晒太阳不知道多舒服!”末了,还感叹的拍了拍皮椅的椅背。
木村车祸去世的当天,当噩耗传到整个经济公司,有人呆滞,有人哭泣,有人不愿意相信。只有莫笑,确认了一下是不是真的。然后,竟然向所有人宣布:“那木村的练习室就归我了,我会把他的东西清出去,ok?”然后,堂而皇之的抢了木村生前的工作室。
“我不明白,你莫笑要买下那整间大楼都没有问题,干嘛要抢那间微不足道的练习室?”
“我也不明白,以前你费尽力气去找莫谦,现在他找你,你却不见,你又是为什么?”说着,玩味的回视芯瑶。
“你和我有仇吗?”芯瑶不满的瞪向莫笑。
“没有。”他垂眸,抬首眸色变得更深了些看著她嘴角噙著挑衅的笑道:“也许,只是无聊。”不顾芯瑶变冷的脸色,愉悦的打了个响指:“你该谢谢我要了那间屋子晒太阳。”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两张已经被折皱了的白纸。
芯瑶不解的接过,疑惑的抬眼看他。
他见了,笑的更嚣张:“演唱会如期在圣诞举行,木村家族再恨你,想毁了你顾芯瑶,也不会忍心毁了木村满心期待的演唱会,舞台幕后,他一个人费了太大的力气,至于这个曲谱,是他为了你写的歌,我也不小心翻到了他拍好的准备在演唱会当天放的VCR,所以,我已经可以肯定,这个是他要在个人SOLO上专门唱给你的。既然那个傻子自己唱不了,我想了想,日行一善,就让你亲自唱出他的心声比较好。”
芯瑶的手一僵,木然的低下头,看着那明显修改过无数遍的曲谱,问道:“歌词呢?”
“三天后,你来了演唱会现场我自然会给你,我相信读谱对你,不是难事。”笑笑,摆摆手起身准备离开。
芯瑶不理会他,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曲谱。
“我说,你对莫谦,难道是想欲擒故纵?”莫笑突然靠近办公桌,弯下身,倾身在芯瑶耳边问,吐出的气息,顽皮的挑动芯瑶的发。
芯瑶抬起眼,蔚蓝的眼睛直视进莫笑眼里,那样的漠然,另莫笑一惊,但迅速转成玩味,也回视芯瑶。芯瑶看着她,轻笑出声,嘲讽的开口:“我还有命和他玩吗?你抢死人的房间也没什么不好,死人是不会和活人计较的。”语末,退开身子,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淡漠的不再理他。
莫笑无谓的嘟嘟嘴,转身离开。
圣诞的气氛是浓烈的,纵使,这在东方并不是新年。我们的领导人不会抓起一只火鸡,然后大声的说,我赦免你。就像,我说,‘我是不杀生的。’但是我吃已经煮熟的鱼,因为,那不是我杀的。
东方的孩子,圣诞节不会把袜子挂在床头,就算挂了,我们也没有圣诞老公公,袜子还是袜子,里面不会有礼物。因为,这不是我们的节日。我们的春节里,没有袜子,有的,是真正装了钱的红包。明明禁止,却还是屡禁不止的烟花爆竹声。大红的灯笼,新年的钟声,春节联欢晚会,水饺。或者,响一个晚上的麻将声。
圣诞,纵使大街上有街灯的装点,大商场上有高高的圣诞树,但圣诞,对于东方,终归是单薄的。因为,它没有深入我们的骨髓。
对于芯瑶,这个圣诞,不光单薄,而且沉重,不是西方新年的钟声,而是告诉她,一切,已经结束…
ROINBOW的演唱会照常举行,只是,昔日的那一片红色海洋,所有的红色气球下都绑着一块白布条。芯瑶来到贵宾席的时候,很不例外的被歌迷推挤,甚至被矿泉水瓶砸中,她只是阻止保镖动粗,依旧面无表情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并且庆幸后台的四个人,没有看到这一幕。
然后,她看见离她不远处,坐着的莫谦,他没有和自己说话,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她,灼热的视线让她感觉到他,她能做的,只是漠然回头。她清晰的记得,他把她敲晕,温柔的抱着她,然后,当她醒来,正睡在姑姑的房间。醒来,前尘总总,让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他,恨不是,爱不是,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了,于是,她只有逃…
演唱会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全部按照木村生前的设计演出,只是,莫笑和楚雨轮着唱木村的部分。当大屏幕上一次又一次出现木村的脸,整个场内都是一次又一次的沸腾,所有的人,高举着手中的名牌气球,她们高声的喊着木村的名字,有的喊木村,有的喊Messiah,只是,所有的人,都在哭泣。
芯瑶一直木然的看着这一切,偶尔接到舞台上大家的眼神,或者是楚雨摆出的红心,她都会笑一笑,然后招招手,让他们安心,直到舞台上一片寂静,突然大屏幕上又一次出现木村的脸,那张帅气潇洒的脸,那么熟悉,却已经再也触不到的脸。
一系列的剪辑出现在大屏幕上,他们在宿舍,互相抢着冰箱里的冷饮;他们在公司录歌,然后画面中出现芯瑶,木村很投入的弹着琴,芯瑶很不屑的用曲谱敲他的头,说:“弹错了。”然后,那个男人,竟然孩子气的饶饶头,可爱的拉着芯瑶的手,摇晃着说:“一定是你听错了。”一面狡辩,又一面偷瞄曲谱,认真的再弹一遍。
还有,他们在舞蹈室排练,然后累到一个个没有形象的倒在地上,提着便当来的芯瑶,径自走进来,跨着他们的‘尸体’走到中间,把食物摆在中间,就径自吃起来,然后一群男人闻到香味,像饿狼一样爬起来,就往便当盒冲,就听见木村大喊一声:“不许抢。”众人顿住,只听见他接着喊一句:“芯瑶全是带给我吃的。”大家猛翻白眼,莫笑嗤了一句“吃死你!”然后大家又继续扑上来,只留了一大碗白饭给他。画面上,大家都在笑,芯瑶笑的直打颤,木村一脸委屈的看着大家,最后也跟着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