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姑姑都给你。”顾萱的眼里,有不容错认的认真,和坚持。
芯瑶看着晃眼,“等芯瑶想到刁钻的愿望再告诉姑姑。”
芯瑶总觉得自己变得勇敢了,当她看到所有关于莫谦的报道,比如他把名下的房产过户到自己妻子名下,比如他又签下了什么大生意,比如他给儿子办酒席,她都默默的看着,然后微笑,很努力的微笑。
有好几次,反而是莫笑看不下去了,他啪的把电视关掉,又坐回一边“不想看到就不要看到,还逼自己笑干什么?”
芯瑶只能很无奈的摇摇头:“我没有勉强自己,我是真的希望,希望他幸福。”
然后,莫笑如刺的眼神伤了她的眼…
因为,她自己,也该幸福了。
在最后的日子里,她要让自己幸福,要留下些什么,她想要婚姻,想要孩子,夏奇拉需要继承人,她的自私,总该有个了结。
并且,比起莫谦不爱自己,更让自己不能接受的,就是莫谦深爱着别人。
这样的痛苦,这样的心结她了解,终其一生她都无法忘记。
所以,她会有自己的丈夫,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婚姻,会像从没有爱过他一样。
没有人,可以接受曾经说着深爱自己的人,突然间就不爱了。而且,以爱你的方式深爱着别人,不论你是不是爱着那个人,都会觉得疼痛。
珍宝在自己的手里,并不觉得稀奇。一旦归了人家,却又满腔是气。
这是,最基本的人性。
希望上天可以原谅自己,就当,这是我最后的报复吧!
爱了一辈子,没有恨,没有缘,就留一些任□…
病房里只有芯瑶,姑姑临时有事离开了,芯瑶独自看着白白的天花板,终于,起身下了病床,有的事情,她该去面对。
才走不远,莫笑就和子末一起从走廊那边过来,芯瑶和他们撞个正着,想到医生再三说,要好好休养,没有大事这些天都别走动,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莫笑盯着他,黑眸若有所思的凝视她问:“怎么?想好理由了没?为什么出来?”
“上厕所?”悄悄抬眼看莫笑,如芒刺背。
“嗯哼?你房里不是由吗?”
“芯瑶姐,你是不是怕打针?”子末从莫笑身后探出一个头,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芯瑶身后,推着轮车过来的护士,帮芯瑶解围。
“额!是!”在莫笑审判的眼里,呐呐的回房间。
子末跑过来扶她,一边安慰,一边说:“芯瑶姐,其实我也怕啦!打针真的好恐怖哦!有一次我打屁股针,结果太用力,等护士拔针的时候,额…针头没出来!”
芯瑶憋着笑,拍拍他的头。
“其实后来想想,打针也不那么恐怖。打完针病就会好啊!所以芯瑶姐你不要怕哦!”
“恩。”手上的刺痛,还是让芯瑶微微的皱眉。看着护士替自己擦抹酒精,她回头看坐在身边的子末,“那你现在怕什么?”
子末想了想,一张纯真的脸扬起笑:“那个,我比较怕猫,如果看着猫拿着针头,我可能会晕过去。”
芯瑶笑着推开他。
抬首问靠窗站着的莫笑:“木村呢?”
“你还是第一次找他!”莫笑回身,凉凉的开口。又看了看子末,“子末,芯瑶可能饿了,出去买点吃的。”
子末一双大眼睛看向芯瑶:“芯瑶饿了吗?”
芯瑶默然,点了点头。
子末起身,拿起包包,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莫笑,有些不情愿的对芯瑶说:“虽然,子末也不喜欢木村哥凶芯瑶姐,可是,木村哥,很可怜…像被赶走的小免子…”说完,转身就跑了。
“木村呢?”芯瑶斜睨了莫笑一眼,又一次问道。
“我告诉他,就算中日再友好,对于中国来说,历史上,日本人,还是日本鬼子。所以,就是看在国仇家恨的份上,你也不可能给他机会,让他滚了。”莫笑眼里满是调笑。
“你胡扯什么!”芯瑶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我确实是胡扯啊,我看他不顺眼不行吗?”唇角轻扬轻劣的笑,扫了一眼芯瑶,眸色一转“邵梅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还问我。”
“你!你偷听我们说话?”芯瑶瞪大眼,紧盯着他。
“我可没有偷听,是大大方方的坐在大门口,你们自己没发现,可不怪我!”说完,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我可不是木村,蠢到只敢偷偷看你,天天过门不入,切。”
芯瑶震慑的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觉得找木村结婚生子太没有说服力?莫谦那只奸狐狸会上你的当?”他黑中透蓝的眸子疾掠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再一看,只是一抹讽笑。
“反正我要死了,找个爱我的,有什么不对?”一双蓝眼如玩笑般直视莫笑,毫无所谓。艳眉一挑,“好戏你是看不到了,演完这一出,我也该没力气了。至于你,你反常的这么注意我,难道是,你爱上我了?”说完,眼神极魅的对上他。
莫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为所动的回视她,“要是我也爱上你,你就不怕我是匹豺狼?”
“你这种人,活脱脱就是适合站在场外,一边嘲笑一边大喊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绝不可能不清醒的也走上台。我看你…”芯瑶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是还想着收购我的手镯吗?难道它真的是什么老古董?”说完,玩味的看着右手腕上的手镯,凤目对着自己的眼,栩栩如生。
莫笑扑哧一笑,带着一脸孤傲,“早没兴趣了。你等子末回来吧,我走了。”不一会,又从转角走回来,脸上的笑的好阴沉,一派无趣的对着芯瑶道:“没戏看,还真无聊。”
阳光拉长他的身影,渐渐走远,他的唇渐渐平缓,慵懒,孤傲的走向黑暗…
参加拍卖会,一次一次的收购古董,开办展览,古董,是他的事业也是他的责任。
作为一个中国人,作为一个有收购能力的人,收回流失海外的文物,是他的力所能及的义务。
作为满清后裔,收回祖先无能而败掉的古董文物,更是他的责任。
作为职业,他靠这个赚钱活命,自然更加尽力。
但是,芯瑶手腕上的凤镯,却是他,一直寻找的。
记忆里,总有那样一个凤镯,仿佛他看了几世,而且它深切的知道,凤镯会挑人,不是自己的主人,是带不住的…而他,要定了那个镯子。
第一次遇见芯瑶,她就站在自己身后,当她交出护照时,他已经离开柜台。
却突然,不知为什么,转过身去看她,正好与她四目相接,他困恼的撅眉,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上机以后,她就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她伸出手拿报纸的时候,他看见了那枚凤镯。
再抬眼看她,被她蔚蓝的眼睛震慑住,凤镯上刺红的眼,再一次提醒他,他回过神,很不客气的开口“你这个镯子,我要了。多少钱?”
芯瑶抬眼看她,低头看报,没有理会他。
于是他又说了:“我是真心想买,多少钱?”
只记得她终于不满的抬头看他,从头到脚认真的扫了一遍,目光很复杂的看着他开口:“先生,你是暴发户吗?”转而,眼底流光一转“或者,你是神经病哦!”说完,干脆闭目养神,不再理他。
那个时候他想,反正她是带不住的…很不屑的嗤了一声,也不再去看她。
结果,那凤镯她一直带到现在…
他轻佻一笑,是他的总是他的,不就是个镯子。
哎,可怜,人生如此无趣…
不如,相忘于江湖…
阳光落在窗上,金黄的光像温暖,在房内照出一道暖暖的弧度,斜斜的倒影,映衬出两道纤长的身影。芯瑶靠窗而立,手轻轻抚着浅蓝色的窗帘,阳光在她脸上,落下睫毛长长的倒影。她回头看坐在一边的风,埋着头处理着小山一般高的文件,偶尔翻页的碎纸声,刷刷的映衬着窗外零落的叶。风静的像不存在一样,连呼吸声都极浅,她闭上眼,专注的听,才感觉到,原来,他是在呼吸的。
“我不是个孩子。”她轻轻的说,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街灯灭了,阳光笼罩,在有光的地方,用不着它。
风抬头,悔暗的眸子对上她,宽大的白色病服,在芯瑶身上显得尤其的大,极腰的波浪长发被风吹起,缠绕在一起,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却不自觉,只是看着窗外,单薄的身子背对着,仿佛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在衣架上拿出一件纯白羊毛开衫,走近,披在芯瑶身上,也靠着窗,学着她,看着窗外的风景,轻声的回答:“你当然不是孩子。”
“所以不用陪着我,寸步不离的,你们一个接一个,好像我是不能自理的孩子。”她的脸色,因为没有血色,在白色要冒外套的映衬下脸的有些发白,她的声音很轻,却有着坚决。
“你该明白,在这样忙的时候,大家都来陪你,不光光是因为担心你。”风的话一顿,眸色一变,又趋于平静,继续道:“更是因为大家都喜爱你。”
芯瑶不做声,细白的指尖贴上冰冷的玻璃,暮然间,房里走近一个人,入门,就不再前进,只是玩味的看着窗边的人,也不发出声音。
芯瑶蓝眸一眯,对着玻璃上多出的人影划了一个差。须臾,又开口道:“不用看见有关莫谦的新闻就转台,不用藏起所有有他的报纸,莫谦在哪里,做什么。我总是会知道。不用护着我,跟着我,好像哪一天,我又会受刺激晕过去。而且,我要出院。”眸色一转“并且,今天,我要去见莫谦。”蔚蓝如海的眸子,如繁落的星海,其中,又似乎有一丝妖媚,转瞬即逝。
“芯瑶。”一声重重的叹息。反握住拉住自己手腕的手,芯瑶摇摇头,不去看风担心的眸子。
“你以为我又要去寻死吗?我是要去求莫谦放过我,求我自己一条活路。哥,你想过吗?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走在极寒之路上,你会怎样?冰冷的天和地,阳光在好远好远,你看到的,只是枯萎的枝和叶。荒芜的,可能连曾经□下都能重生曼陀罗也已经冻死了。那个时候,你再也没有什么坚持,没有什么姿态,什么喜好。你只是想把所以可以御寒的东西披在身上,不论你喜欢或者讨厌。你只会想想,快点走过去,不论姿态是好看或者难看。而,我只想,把这路走下去,狼狈的,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坚持了。”
她的手,轻轻的指向窗外的落叶“你看,不论它曾经多么翠绿,在冷酷的西风里,一样会凋零一样会褪色。只不过,有的,是抽心烂。有的,是卷边焦。如果,我再执迷下去。你说,会是它们中的哪一个结局?”脸上呈现半透明的色彩,芯瑶戏谑的笑,伸出的手指没有收回,
只是出神的看着,又继续道:“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惟草木之零落,恐美人之迟暮。我也会老,会死。我的身体不听我的使唤。就像我的心,曾经不听使唤的执着一样。现在,我累了。想过正常的生活。不希望人生只剩下等待。我也想要婚姻,想要孩子。我也有我的责任。我要去找他,自己去,不需要任何人陪伴。我见他,只是告诉他,我很好,我不爱他了,我死心了。然后请他,带我去亲生父亲的墓园。然后,不要再见了。”
你费尽了力气跑,拼命拔腿去追,用尽所有的力气,然后看见世人。他们有许多人,僵硬着身子,枯等在原地,然后茫然若失的:也看见许多人,他们错过后,就遗忘,遗忘到从没有发生过一样。你却还是跑,不论,是否只是庄生晓梦,被蝴蝶迷了心,被执着迷了心。却还是一直追一直追,明明是小女子,有的只是一抹纤细的女儿心,却愿做那夸父。
你作那只蝉,明知是火,却还扑上去,不是不知道会死。
而是,那么不小心,你就爱上了火。能怎么办呢?我拿命来爱你,可好?
就像,你知道,夸父不是追上太阳,就是死亡。
而你顾芯瑶,追不上,只能是后者。
成了那叶,凋零的,即是抽心烂,也是卷边黄…
如果,是世界末日。
如果,你告诉我,芯瑶,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你要怎么办?
我想,我一定是,笑的最快乐的那个。
我会说,我要去抢劫,我要去把我的莫谦抢回来,比从前还嚣张一百倍的对所有人宣告,这是我的莫谦,我顾芯瑶的莫谦。
反正大家都要死了,那我,当然要和最爱的人死在一起。
可是,明天不是世界末日。
明天,只是我一个人的世界末日。
我会死掉,每天生活在可能会死掉的恐惧之中。也许,我正在笑。也许,我正在想念谁。也许,睡着睡着,我就这样死了。
这样的我,被爱情伤透了心…这样的我,已经被磨干了骄傲,没有了,坚持的理由…
这样的我,或许会想起你,想起你莫谦,
就像,一朵再也无法重开的花朵…
有谁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你问:“人为何而活?”
佛曰:“寻根。”
你只是,找到了根,那根却落在了别处罢了。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还好,你顾芯瑶躲过了一劫。
这苦,都尝尽了,还好,逃过一个老,便没有那么苦了…
锦绣成灰,一朝逝
“你不拦他?”风转身,脸上的温柔表情,顷刻转成漠然,目光对上一派闲适的莫笑,“你不拦她?”
莫笑挑眉,双手环胸,犀利的问:“真好笑,你怎么不跟着她?”
风不理睬,走了几步,往门外望去,莫笑掀起嘴角讽刺一笑,撇了撇嘴,搭上风的肩膀拖住他:“别看了,木村早就跟上去了,你以为谁都像你,耗子打喷嚏都听得见?”
风不以为然的一笑,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拿起文件。
“我说,你抓到他几次了?他怎么说也是个大财阀的继承人吧,还是偶像?队长!天天干这样偷鸡摸狗的勾当,不三不四的藏起头偷窥偷看,丢不丢人?”莫笑讥讽的走上前,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我说你们看什么?”无趣的吹了声口哨,直接架腿坐在病床上。
“偷鸡摸狗的勾当你也不差!”风头也每抬,头顶对着他说。
“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听。”莫笑耸耸肩,满脸的不满。
“绅士懂得避让。”风不愿再多言。
“我才不当绅士,藏着心思的人渣!”莫笑不屑的撇嘴,又接着说:“演唱会就是圣诞当天,结束之后我要直接飞英国,和你说一声。”
“你该和木村说。”
“他?看着晦气!”莫笑不理,摆摆手,插着口袋离开。
只是在病服外套着风替她披着的纯白羊毛开衫,芯瑶就这样一路走,离开了医院。
走了好几条街,她一路像个游客一样,看着路边的风景,看着路边的人,偶尔停下来听别人的对话,或者会心一笑或者撇撇嘴。终于她来到这个熟悉的十字路口,滚滚车流的对面是莫氏大楼。
等着红灯过去,她也跟着往街的那头走,手机响了,她低头掏出电话,继续跟着人流往马路那头走,直到电话那头的声音震慑了她,她惊憾的双手发抖,怔怔的站在那里,忘了自己站在哪里,整个人瑟瑟如秋风中的落叶,披在身上的外套也显得格外的单薄。
然后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被重重的推开,抱在怀里,巨大的轰鸣声,还有滚烫的液体落在她的眼睛上,她艰难的用手去擦,艰难的睁开眼,一片刺目的红沾染住她的睫毛,一双温暖的手抚摸上她的脸,替她,擦拭眼前的灰蒙。就那么一下轻微的碰触,恍惚间,她看见木村对自己笑,嘴角微弱掀起的笑。浓重的呼气声,带着微弱的声音,她听见,想了好久,才明白他是说:“我爱你。”然后他的手落在她的脸上,遮住她的眼。她颤抖的推开。却没有办法不哭泣。
木村倒在血泊中抱着自己,温热的血,像是绽放的莲花,承托住他们,他倒在血泊中,再没有一句话,闭着眼,嘴角却是笑的。她被他抱在怀里,很紧很紧,她没有挣扎,只是呆呆的看着血泊越来越大,人群围得满满的,像她的世界一样,黑压压的一片,脑边还有邵梅的声音在回荡,电话那头,她听见她疯了一样的喊“芯瑶,杰克死了!他死了!”
她的眼泪一直流,不受控制,这一次,却发不出声音。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
“芯瑶,你这是在伤我的心,我们还分什么彼此,你不知道我的心时刻是为你跳动的吗?”
“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我想爱你,如果我早一天认识你,我真后悔我没有早他一天见到你!”
“知道为什么我要组rainbow要叫Messiah吗? 因为你曾经带着最美好的笑,在那个雪花飞舞的冬天对我说,音乐,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灵魂.因为我想让你重见光明,让你听见声音,我不想当上帝主宰谁,只想当你的上帝,让你死而复活.”
“芯瑶,认识你以后,我变得喜欢看蓝蓝的天,就像看你的眼睛.”
“我爱你,我从一开始就爱着你。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从来不爱我。”
“芯瑶,我不逼你了,就这样吧,你看着莫谦,我看着你,陪着你,只要你快乐就可以,我再也不强求了,这样,就醒过来吧…”
那个永远阳光的天之骄子般的男人,会为了她,像个孩子一样在雨中等待,见到她,小小声的说“我在等你。”然后仓皇的拉着她的手,像要哭了似的,担心的说“我以为你不见了,不要我了,我打电话给你你都不接.”
那个永远自信到没有惧怕的男人,为了她,竟然会悲伤到,那样绝望的说:“我在一个人的角落看你,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看不到我。我们曾经靠的那么近,却无法到达…我以为,我们,就可以这样在一起,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直到永远…现在才知道,属于我们的时间,那么短,它那么短,我却不知道省着一点过。”
那个骄傲到,明明眼眶里有泪,却不流泪的男人,沙哑的嗓,却还是,坚定的像是在宣告,指着自己的心口,宣誓般的告诉他:“我这里,有你。一直都有,永远会有。”
…
不能离别的离别
剧烈的撞击,他抱着她,挡住所有的伤痛,重重的飞起落下。她却始终在他的怀里,毫发无伤…他的身体,却变得冰凉,后脑泛开的血如同流逝的江。还有惨白的,不愿再看到的液体。预示着,一个生命的结束,那么快,那么沉重…
炙热的拥抱渐渐变凉,如同指尖逝去的生命,血把她白色的病服染红,像是一朵醉了的莲花,红的妖娆。木村的目光在没有温度,死白的如同他的脸,芯瑶去触摸他的鼻息,努力的听他的心跳,却还是,徒劳无功。她颤抖,她哭泣,木村却冰冷的躺在那里,没了一丝反应。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芯瑶却看不见,只能看着木村睁得大大的眼睛,泪水和炙热的血都迷了她的眼,她努力的半睁着,破碎的表情,看着那张如此熟悉的脸。
“木村!木村!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莫谦不爱我,你,也许就是最爱我的人了。你知道吗?我还想,最后,用我的生命去爱你,也许我做的不会很好,可是,我真的以为,我们会相爱,会有婚姻,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想在你的怀里死去。而不是现在,现在这个样子。木村,木村…你不是说,你要当我的Messiah吗?你要当我的上帝,让我起死回生,那你起来啊!你起来啊!木村!木村!”
喧嚣的街道,寂静的,只有永远不会再醒来的木村,和芯瑶的心。她不由的惨澹一笑。她以为,失去孩子,失去莫谦以后,她以为,知道自己要死了以后,就在没有什么不可承受的。她以为,她已经可以承受所有的失去。但现在,才发现,她已经无法再承载什么了…
可是,她好想问,如果上帝,毁灭一个人之前必先让她疯狂、绝望,那为什么她绝望了这么久却还没有被毁掉。为什么是木村?为什么是木村?
木村的身体慢慢变凉,紧拥着自己的力气却没有放开,芯瑶动不了,只能依旧看着用生命拥抱着自己的男人,仰起头,吻上他的唇。然后,她的额,感受到冰凉的液体,是他的泪。她恍然的抬起眼,木村的泪水划过他的脸颊,睁大的双眼却奇迹般的闭上。她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什么时候?她的一个吻,竟然能让一个男人死而瞑目,甘心的,用生命,看着她活着,看着她好好。而她,究竟给了他什么?
这场离别,甚至连个悼念的场所都没有…
她突然想,就这样靠在他怀里,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在他冰冷的怀里,在他鲜血流成的温床里,告诉他,真的想要爱他的自己,告诉他,不用担心,不用多久,我就去陪你。这样,似乎是,唯一的救赎…
莫氏的员工,有的因为马路上巨大的碰想往外探出头去,被围观的群众挡住,看不清楚也都摸摸头,继续手上的工作,知道出外买咖啡的工读生咋咋呼呼冲进来,大喊“出车祸了,出车祸,天啦,木村锦和顾芯瑶啊!死人啦!死人啦!”这一喊,莫氏的员工也都忍不住又往窗边走,嘴里不断询问,“死人啦?”“真的看清了吗?”“是木村锦?还有那个顾芯瑶?”“夭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