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就有歌舞小品等的表演。均是各部门自己抽人才编排的,有一些节目的质量还算上乘,比如物流部一个女孩跳的孔雀舞,一袭磷光闪闪的华衣,在舞台强烈的灯光和优柔的舞曲下或快或慢,或柔或刚曼妙的飞舞,连我都看呆了。
有个节目比较搞人,是拉各部门的头头上去跟着老师学跳拉丁舞,第一组被拉上去的人里居然有陈总,我们又好笑又好奇,实在想象不出以陈总年过半百的岁数和一贯持重的身份,跳拉丁舞会是什么样。
钟俊海凑近我说:“我敢打赌,陈总不会跳的。”
果然,陈总不顾台下热烈的鼓掌声和欢呼声,接过话筒道:“我这么个年纪跳舞实在是太为难我了,但是站在这个台上,肯定是要表演节目的,我就给大家唱段京剧吧,好不好。”
虽然欣赏不到拉丁舞,大家还是很给面子的又鼓了掌。
我在陈总宏亮的唱腔中讥讽的对钟俊海说:“你就等着下一拨上去献丑吧。”
他满不在乎的抬起双臂做了个扩展运动,冷不丁对我抛了个媚眼,“看我的。”
我毫无防备的被他电了一下,赶紧回过头去,不再理他。
没有任何悬念,请第二组的时候,他果然被拉了上去,和行政部经理一起表演了一段,赢得满堂喝彩,女粉丝的尖叫声简直络绎不绝。这家伙难道真是天才,学什么都快?
淘气的娜娜并不打算放过钟俊海,拉他留在台上,甜美的声音向着下面说道:“钟经理舞跳得这样棒,想来歌唱得也应该不错,我们接下来请他给大家唱一首怎么样?”
钟俊海脸上挂着一丝笑意面向观众,修长而匀称的身影站在银色的舞台灯光下,十分的赏心悦目。娜娜的挑动令台下沸腾,鼓掌和尖叫一浪高过一浪,完全忽视钟俊海脑门上爆出来的晶莹的汗珠。
“唱歌就免了吧,我怕大家听完了都没胃口。”他有点狼狈的说。
台下爆笑,然后是更热烈的鼓励,他的推却对众人来说无异于欲迎还拒,唯有我了解他其实没在说谎。
这厮从小五音不全,每回音乐课都是老师摇头叹气的给个安慰分了事,大概是他迄今为止最不自信的一个弱项了。
眼看今天自己没有脱身的可能了,钟俊海只得乖乖的去挑歌,当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我及时逃往厅外,躲过一劫。
我在清冷的夜色中吸够了清新的氧气,看看手表,过去了近十分钟,想来里面也已经被他摧残的差不多了,才又偷偷的溜了回去。
还好,还好,没有见到预期的惨象,大伙儿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稍顷,钟俊海也满头大汗的归了位。
“抱歉,吓着大家了。”他边拿纸巾擦汗,边还不忘自我解嘲。
“钟经理,你得经常去卡拉OK厅练练。进步会很快的。”市场部的女孩子都是热心人。
钟俊海碰碰埋头吃菜的我,“你别光顾吃啊,我现在很受伤,好歹安慰安慰我。”
我乜斜他一眼,“你呀,没治了,死心吧。”然后又低头猛干。
钟俊海叹气良久,才道:“歌星怎么就都有一副好嗓子的呢?”
我不觉接口,“爹妈给的呗。”
“我爹妈只给了我一个好脑子,没给我好嗓子。”
我用湿巾擦了擦手,到底菩萨心肠,忍不住劝慰他道:“歌星也不见得脑子都好,上天很公平,不可能什么都让一个人占全了的。”
他瞥了我一眼,忽然嘻嘻一笑,“你怎么就两者兼具了呢?”
我意外的望向他,难得他还有赞扬别人的时候,可他接下来的那句话顿时令我怒从心头起。
他无比轻快的继续道:“脑子比歌星好,嗓子比我好。”
一桌人都听到了,背着我默默的笑。
为了这句话,我没再答理他,总是这样,借贬损别人来抬高自己。
宴会一结束,我乘乱找到老宋,搭他的车逃离了现场。

十三

农历新年一过,史书就算又翻过去一页,我都29了,念及此就忍不住想找个角落唏嘘一把,真不知道能不能在二字当头的这最后一年如愿把自己推销出去。
妈妈的唠叨比去年来得更猛烈一些,也更频繁一些,显然是坐不住了。
也是,谁家要摊上这么个老嫁不出去的姑娘都不省心。
刚过完年的这一阵,办公室又明显人气不足起来,大多数人还没从暖洋洋的新年氛围中苏醒过来,连张婷都借故多请了一周的假在家逍遥快活。唯独我,什么借口都寻不着,只能老老实实的上班,被资本家老板狠狠压榨。
这天下班时间已过,我料理完老板交待的最后几件事才慢吞吞的下楼来,反正对我来说,早回去晚回去没啥大区别。
到了门口,却意外的看到了钟俊海。
“找我?”我犹自不敢相信,他甚少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
“当然。”他面无表情的答。
“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巴巴的在这儿等,脑子进水了不成?”我习惯性的挖苦。
他乜斜着我,居然没反唇相讥。
我心里顿时不安起来,“是不是小静出什么事了?”
温静过完年就如约去了深圳,为了这件事,我多少有点不能原谅他,虽然人常说感情的事勉强不得,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毕竟是他造成的。
他啼笑皆非的看着我道,“秦秀妍,你脑子里的构架到底是什么样的?怎么尽装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我暗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懒得跟他费口舌,边往外走边问:“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带你去个地方。”他跟在我后面道。
“对不起,没空,我答应我妈回去吃晚饭的。”我断然拒绝,
钟俊海轻松的说:“你妈那里我早就打好招呼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疑窦顿生,停下脚步盯住他问:“你们搞什么?”
他目光有些怪异,嘴角却挂了丝顽皮的笑,“带你去相亲。”
我顿时头晕目眩起来,定了定神道:“钟俊海,听我一句,你不适合当媒婆,有时间就把你自己跟温静的事情搞搞清楚再说吧。”
我气呼呼的甩包就走,没想到他还真把我妈的话当回事,可他们拿我当什么,牵线木偶不成?我再潦倒,也不用他来操心终身大事。
到了门口,不提防被钟俊海老鹰抓小鸡般绑上了他的车,淑女风范尽失。
我羞怒交加的跌坐在车里,忍不住大叫起来,“你土匪啊,我的事不用你管!”
今天真是邪了门,居然碰上个横的,难道就因为年初一没听我妈的话去庙里烧高香?
我也顾不了别的了,推了车门就要往外冲。虽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好一会儿,人少了许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至少几个保安就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这边的好戏。
钟俊海守在门边,挡住我,威胁道:“你敢出来试试!”
“你能拿我怎么样?”我虎虎生威的去掰他撑在车身上的手,我干杂役这么些年,什么三教九流没打过交道,什么狡猾的人物没摆平,还会怕了他,居然敢跟我玩绑票!
两人在车门边缘扭成一团,我到底是女生,力气上稍逊一筹,其时整个人都已经被他抱住,根本动弹不得,顿时血往上涌,小时候那些打架斗殴的劣根性全泛上心头,想也没想,就往他手上咬去。
他丝毫不放手,一声不吭的任我咬。
我突然松了口,瞠目结舌的望向他手腕上新添的那一圈白白的牙印,还好,没出血。
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反应如此激烈,仿佛刚才那个并不是我,要么是…鬼上身?
抬头看钟俊海,他清亮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我,眼里居然有一丝心痛,我顿时迷茫起来,他这个样子是为了谁,为我?为温静,还是为他自己?
“闹够了没有?”他的嗓子沙沙的,和往日有些不同。带了一点磁性,不知这个时候去唱歌会不会好听一点。
我垂了手,退缩回车内的位子上,感到有点无力。
钟俊海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力关好我这边的门,绕了半个圈过去坐进驾驶位,很快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我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问,满心的沮丧和诧异,为刚才那奇怪的一幕,无论是他的举动还是我的反应,不是都很诡异么?好像灵魂深处的两个小小的恶人,隔了这么多年,历经千山万水,终于又得碰面,于是跳脱出斯文的伪装,狠狠表现了一把。
我居然又咬了他!
也不知开了多久,车子停在一间酒店面前。
“我们先去吃饭。”他简短的解释,然后推门下车。
我异常乖顺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上了三楼的包厢,反正打也打不过,他蛮横起来的时候,气势上面确实要略胜我一筹。好在应该不会被他卖了,这点我有信心,否则,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点了几道家常菜,都是我爱吃的清淡食物。
开吃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收敛了尴尬,恢复了正常成年人应有的礼仪,简直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边环境还挺不错。”我四下望望,给了句很大陆的评语。
“嗯,可以吧,很地道的杭帮菜,你试试。”他笑着补充。
“吃完饭,去哪儿活动?”我近乎谄媚的问。
“唔,城西的一个酒吧,有个聚会,都是我以前的同学和朋友…有些条件不错的男士,你可以接触接触。”他说着,将手边的一盏茶一饮而尽。
“哦。”我作认真思考状,然后诚恳的说:“我妈应该把我择偶的条件都如数跟你说了吧,要是没有符合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免得到时抓瞎。”
他的眼神虚虚的朝我晃了一下,“应该有的,到时我给你介绍。你自己看着办。”
我沉默。
“不用紧张,这种聚会我们经常有,况且,我也没跟人说破你是去觅郎君的。”
我这才嘻笑道:“那敢情好。”
吃完几片水果后,我拾起餐巾抹了抹嘴,很豪爽的朝他一挥手,“我们走!”
也许我表现得有些过火,钟俊海明显迟疑了一下,才踌躇着站了起来。
车子又悄无声息的行驶在了大道上,他的车性能很好,坐在里面,没有噪音,颠簸也极微小,我总是一坐上去就想睡觉。只是今晚不一样,我的眼睛始终瞪得大大的,像一只随时准备迎战的螃蟹。
快到酒吧的时候,车速明显放慢下来。
钟俊海缓言道:“如果你觉得勉强,我们就不去了。”
我的火蹭的一下又上来了,咄咄逼人的问:“你什么意思,耍我玩儿哪?”
车子猛地刹住,停在僻静的一隅。钟俊海侧过身,面向我,借着微弱的路灯,我看到他一扫往日的嬉皮笑脸,异常的正经和严肃,水亮的眼眸闪闪烁烁,仿佛要穿透我的心事,耳朵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却完全陌生。
“秀妍,告诉我,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有某个人的影子?他时不时牵绊着你,让你这么多年都举步不前。”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我承认自己一向迟钝,尤其对不太愿意谈论的事情。
他极缓慢的说出了三个字:“卫黎军…是么?”
犹如一枚炸弹准确的投向心间,轰然爆响。
一直以为这三个字对我无法再构成伤害,可是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连同自己继往的惨痛历史被牵扯出来,仍然具有很大的杀伤力,那三个字和它所代表的含义已经几乎成为我近30年来的人生旅途上一座难以逾越的碑,高高的伫立在我面前,提醒着我曾有的失败和痛楚,令我无法见到阳光。
时至今日,我已无法分清到底是当初爱的太深,还是被伤的太深而到今天还念念不忘。
我面无人色的回视钟俊海,原来他都知道。
可我也不想追究他是怎么知道的,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送我回去吧。”我无力的靠在位子上。
钟俊海没有动,他不再看我,目光投向车窗外,在昏暗的灯光中沉寂了片刻。
“秀妍,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一定要拉你出来吗?”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和缓了许多,“我想让你走出那堆阴霾,你在里面埋得太久太深了。你总说自己没人要,可你有没有真正问过自己的内心,你的眼里何曾真正看得见别人。”
我怔住了,这一直是我扪心自问却又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
“人生短短几十年,会遇到一些人,也会不得已的放弃一些人,只有做到拿得起,放得下,你才能真正去拥有。你看看你现在,嘴上跟人油嘴滑舌,内心却拒人千里之外,固执的哀悼一段不值得你珍惜的感情,任时间一年年的流逝而不自知,不觉得自己很傻吗?”
仿佛被击中了心事,我顿时哑然。
我承认他说的有道理,这些道理其实自己也明白,但是此刻经另一个人的嘴巴说出来,似乎更具有震撼力。只是,我从不知道他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语。在我心里,钟俊海一直是个对什么都胜券在握,满不在乎的人。
我蓦地发现自己鼻子有些发酸,暗恼自己的矫情,轻轻吸了口气,想吞咽掉那一点软弱,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在异常寂静的空间,我的每一丝响动都不会逃过他的耳朵,他在昏暗的灯光中掉过头来扫了我一眼,喟然说出了最后一句:“人只有先学会爱自己,才能去爱别人。”
我终于想到要回应了,清了清嗓子,望向他,“你呢,你做到了吗?”
心里忽然掠过温静所说的那个神秘女孩来,忍不住想借此机会盘问,我被迫在他面前显示了脆弱的一面,多少有些不平衡。
钟俊海原本俊秀严肃的脸上一下子打散了凝重,重新换上惯有的笑颜,“好好谈你的问题,怎么又扯上我了?”
我不服气道:“这样很不公平!”
他睥睨着我,“世界上的很多事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这些道理是不是你从自身的经验教训中归纳出来的呀?”我狡猾的婉转相问。
他似乎忍着笑哼了一声,单手作了个打住的动作道:“别妄想从我这儿挖出什么八卦,我不吃这一套。”
我气愤不已,缩回自己的位子上,闷头不再说话。
钟俊海连瞅了我两眼,才笑吟吟道:“好好把心情收拾一下,我们就进去,忘了相亲那回事罢,就当是纯粹来玩的,难得你妈妈也支持。”
我鼓了半天嘴,终于还是扑哧一声漏了气,心里却感觉松快了许多。
跟钟俊海在一起,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他小时候就是个很好的玩伴,现在才发现,原来一直都是。

十四

我去过的酒吧很少,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这大概和以前跟的老板有关,他不喜应酬,尤其是光怪陆离的娱乐场所。我爱屋及乌,自觉自愿的将此条作为禁忌拉到自己的准则中来,因此几乎不染指任何与之相关的地方,虽然感情没有开花结果,但有些习惯却无形中保留了下来,懒得再改。
酒吧给我的印象永远是喧嚣,嘈杂,任何人置身其中,都可以放肆的张扬自己的个性,借着灯红酒绿,扯下一切累赘的面具,用金钱去买醉,即使只是一晚的轻松,也是瞬间的释放。
所以当我跟着钟俊海走进这间门面小小的酒吧,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昏暗灯光和迷离的人群时,心里还是掠过了一些小小的惊讶。
整个吧间不大,暗红色的基调配着简洁明快的装饰,深色的木质桌椅,看似随意的隔三叉五的摆放在各处。九点还没到,来客不顶多,但也占去了近一半的位子。低低私语的人群,时不时传来浅笑声声。耳朵里萦绕着柔美的《致爱丽思》,一拐眼,原来角落处有架钢琴,一个长发美眉正沉浸其中,弹得如泣如诉,虽然乐曲老调了点,但比起要人命的摇滚,这样的气氛已经很令我感动了。
钟俊海一亮相,就有好多人高声和他打招呼,看来确实是他们的专场,即使声音大点儿,也不会引起旁人的反感。钟俊海颇随意的一路走过去,笑意盎然的应付着各路问候。大多数的寒暄都没什么新意,无非聊聊天气,谈谈近况,说说故人。我是作为他的昔日同学兼现任同事被介绍的,众人虽然免不了好奇,但碍于新人,即使想开玩笑,也得把握一点分寸。我知道微笑是最好的武器,所以一味挂着笑,向任何套近乎的人点头示意,其余就不归我管了,反正不认识。好像也有人偶尔提起温静,钟俊海只是淡淡的带过,并不多作解释。
我们在角落的一个二人座的圆桌前坐下,即刻有服务生殷勤的先奉上清茶两杯,紧接着问喝什么酒。
钟俊海问我,“你能喝么?”
我虽然很少喝酒,但来了酒吧还滴酒不沾,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便道:“来点啤酒吧。”
于是钟俊海点了两扎啤酒。
他扯起笑容对我说:“今天再跟你做回黄花鱼。”
我不禁莞尔,眼光好奇的穿梭于吧间的各色来客。
“这些都是你认识的?”
“嗯,很多是一起留过学的,也有一些回来才认识。”他忽然凑近我,神秘道:“看上谁,明说,我带你去搭讪。”
我作色迷迷状浏览了一圈,道:“都不错,有点犯晕。”
相似的情形很自然的在脑海里掠过。大学时和同学去专门的丝绸一条街挑方巾,花花绿绿的门面一一选过去,眼中所见是好几万条不同花色的丝巾,直选到头晕眼花,脚底虚浮还是没有确定下来。看来贪心确实不是件好事。
“你又笑什么?”钟俊海不解的看着我问。
我还没来得及给他说这个典故,身旁就有个黑影矗立过来,挡住了几分光线,我们俩同时举头望去。
我再次展开万能的微笑,因为不认识。钟俊海倒是站了起来,手上用劲拍了那人的肩一把,大声道:“吴军?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一声。”
吴军也是一脸笑意,他长着绝对称得上英俊的五官和一张即便已经过时但看了仍不讨厌的国字脸。两人闲扯了几句,忽听吴军说:“俊海,这个妹妹很漂亮。”
我微怔,该不会说自己吧,仰头一扫,果然见他目光清亮的看定我。
钟俊海飞快道:“她不是妹妹,比我大。”
我本来妩媚的笑容略僵了一僵,如果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位帅哥,我真有可能伸出自己的玉腿,让钟俊海尝尝我二十多年功力不减的扫堂腿。不提这句他会死么?
听完钟俊海对我三言两语的介绍,吴军十分有内涵的朝我点了下头,眼里的好感藏都藏不住。我也是好几年没见着这么优质的帅哥了,不觉心神荡漾,想都没想,就站了起来,老仰着脖子看人,不是很礼貌吧。
吴军一见,笑意更深,他似乎思量了一下,随手在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我,“希望以后还能有缘见到秦小姐。”
我慌不迭的接过,目光随意一瞥,也没看清是什么公司,头衔好像是技术总监什么的。心里直犯嘀咕,按着礼尚往来的原则,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回敬一张名片?果然,面前的帅哥接下来道:“如果秦小姐方便的话,我能不能要一张你的名片?”
我连声道:“好,好。”一边抓过包来上下翻腾,很久没给人发过名片了,我甚至对包里是否有名片都没把握。
幸哉,终于在包的一个小夹层里翻出了仅有的两张,我摸出一张,因为常年不用,边角都有点磨损了,但总比没有强,恭谨的递了过去。眼瞅着帅哥十分珍惜的将其放进自己的衣袋里。
“那么,不打搅你们了。”吴军很绅士的退场。
我这才注意到钟俊海一脸的不高兴,是不是因为那张破不垃圾的名片让他觉得没面子?反正也是丢我的人,跟你又没关系。我偷偷瞟了一眼远去的吴军,心情骤然大好。这一晚真不错,前有钟俊海给我上了堂心理课,接下来就有顺眼的人撞过来。
服务生把啤酒呈了上来,两个硕大的杯子,盛着满满的黄色液体。
我低头啜了一口,立刻皱起了眉头,难怪有人说这是猫尿呢,一点没错。我有点懊悔要了这么大一杯,肯定是喝不光了。
“真难喝!”我断然道。
“酒呢,不是让你品尝美味的,是用来灌醉了人套真话的。”钟俊海悠然的小口饮着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谬论!”我脱口而出,忽然念头一转,遂笑道:“要真是那样,你快快喝,我倒想听听你肚子里装了什么秘密呢。”
“嘿嘿,我酒量好,灌不醉的,倒是你,要小心。”他半真半假的望着我,呵呵浅笑。
我撇了撇嘴,“我有什么秘密啊,有你不也已经知道了么?咦,你凭什么对我的事这么了解啊?说,是不是温静告的密?”我一想到他掌握了我最软弱的一面,心里就没来由的别扭,再怎么说,小时候我们在任何方面比拼都是不相上下的。
“我雇了私家侦探,把你的情况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切,你有病啊!”我自然不相信。
他一脸的淘气,双眸汪着笑却深不见底,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的炫惑人心,我心里蓦地一动,很轻的。不觉皱了下眉,镇定一下,好像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他迷惑,真是不可思议。
“说真的,你能不能对温静好点儿,老这么分分合合的,我都替你们烦了。”我很正色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