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了一声,花花公子的本性流露出来了。
“我在跟老师商量,能不能也上她那里报个名学琴,她很认真的看了我的手,说是棵好苗子。”
我将头扭向一边,轻轻嘟哝道:“还苗子呢,明明是棵老草了。”

十一

晚上温静给我来了电话。
“秀妍,今天真对不起,都没玩痛快。”她的语气含着抱歉和一丝颓意,令我不忍。
“别这么说,我觉得挺好的。”我安慰她。
温静语气颇有些迟疑的说:“秀妍,我可能…真的会去深圳。”
我吃了一惊,“你想好了?”
温静不语。
半晌,我才喃喃的问:“是为了那个高师兄?”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道:“不完全是,我只是想换个环境,最近觉得很心烦。”
“你和阿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隐隐觉得温静给我打这个电话是想倾吐些什么。
果然,温静唉声叹气道:“上次因为他工作的事搞得我爸爸很恼火,爸爸几次都明确表态让阿海去他公司做事,将来…这份家业也肯定要他接手的。没想到阿海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自己找了份事儿做。”
“他也是想见见世面,磨砺一下吧。”我顺嘴说着,充当和事佬。
“我也这么跟爸爸说的,老要为这种事情从中斡旋,想想真是累。”
我深以为然,有些时候,反而是身边的亲人最容易让自己为难和伤脑筋,又要避免他们有冲突,发生问题还要给各自找理由来解释,一个不留心就会撞车,就象我跟自己父亲一样。
“爸爸妈妈老早就想让我们结婚,如今大家都回来了,更是催得紧,可是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得了的。”温静的烦心事还真不少。
“阿海是什么态度呢?”
“这种事,怎么好问呢?他如果想跟我结婚,自然会提,我若逼着他,他一定以为我没人要了呢。”温静赌气道,小丫头自尊心一向挺强。
我笑了,“你们俩在一起这么久,结婚也是很自然的事,有什么说不开的。”
温静吃吃艾艾了半天,忽然沙哑着嗓子道:“秀妍,其实我没告诉你,我和阿海之间一直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呀?”我不解。
“他的心里…始终藏着另外一个人。”
我的心不知为何,莫名的轻跳了一下,“这怎么可能?”
温静急道:“真的,他亲口说的,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控制住自己浅浅的一丝紧张,淡淡的问:“会是谁呢?”
温静黯然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是他大学时的同学。”
听她这么一说,我立刻平静了下来,暗嘲自己的荒谬。
温静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她轻柔而有些哀伤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象极了午夜电台的谈心节目,我索性斜靠在床上,静静的听她诉说。
“那时候我们才上大二,有一回同乡会组织烧烤活动,我很想参加,所以拉了他一起去。可是整个活动中,他情绪低落,一直沉默寡言,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一直到快结束的时候。那时大家都忙完了,坐在草地上闲侃,他才对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秀妍,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他,当他这样告诉我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么?所有的人都以为我跟他是男女朋友,可是他却告诉我他喜欢上了别人。”
我不觉叹息,这种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A爱上了B,可B爱的是C,爱情的模式似乎总也逃不出这俗气的套路。
“那他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女孩?”我很冷静的发问。
“他说她遇到了些事情,现在不想恋爱。所以他只能等。”
我嘴角牵起一抹笑,没想到玩世不恭的钟俊海还有深情的一面。
“我也很傻,明知道他心里没我,却还固执的守在他身边,直觉告诉我,他们不会有结果的,那女孩只是在搪塞他而已。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
正如钟俊海所说,温静的确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虽然从小被爸妈宠着,却仍然善于分析,思路缜密,且极有主见,不像我,遇事冲动,还爱反悔。
我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的那段无望的情感,如果当时象她这样抱定信念守下去,是否会有结果呢?摇摇头,早已是不可能的事了,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我缺乏的正是温静那特有的执著和自信。
“终于毕业了,本来学校立刻就有个出国的机会,可是阿海放弃了,坚持要回家工作,我记得当时钟伯伯十分震怒,但最后还是没有拗过他,我心里很明白,他是为了谁。”
“工作了大约半年后,有一天我在常去的一间酒吧遇到他,他喝得很醉,我送他回去,因为和钟伯伯关系不好,他在外面租了房子。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酗酒,他什么都不说。等我要走的时候,他却拉住我的手道:温静,你要是她该多好。我当时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我知道他又去找那个女孩了,而且一样的没结果。”
“这以后,我们好像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不久他说要出国,我也立刻跟家里商量了,义无反顾的陪他去。”
“这些年,我们虽然是情侣,却总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红过脸,吵过架,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有时候看见别的恋人之间互相争执,我居然觉得很羡慕。”
我有些唏嘘,为温静,总是生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里,不知道为了这样的感情坚持下去,到底值不值得。
“我承认,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阿海只是被动的接受。可是当感情的天平过于失衡的时候,付出的那一方会很累。就像我现在这样。”
“所以,我想要改变一下,至少让我们双方都冷静一段时间,再来看这样坚持下去是否还有意义。”
“小静。”我只是喊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去劝慰,因为在感情的世界里,我其实比她更失败。
温静平复了一下心情,声音又轻快起来,“你别在那里绞脑汁了,我也只是想跟你说说而已,以前碍于骄傲,一直没告诉你我和阿海其实有这么多的问题。现在看开了,才能这样自如的说出来,不用替我担心。”
一直喜欢温静这样爽朗的性格,我不觉道:“如果我是男人,我会毫不犹豫的娶你进门。”
温静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却分明听出了一丝哽咽。
“小静,你不必急着下定论 。再怎么说阿海也不可能跟你说的那个女孩在一起了,他心里其实是有你的,只是人的感情不是那么快就能转变的,或者有时候,转变了却自己还不知道。你现在放弃,不是有点可惜了?”我喟然而叹。
温静淡然道:“你不是阿海,又怎知他的想法,我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结果还不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况且两个人走到一起,并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还有彼此的家庭,牵扯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近来,爸爸那边对钟家的意见也有点大,不光是阿海对我态度上,有些事情,钟伯伯并不是太愿意帮忙,我自然理解他是为了避嫌,可爸爸那边的思想工作却很难做得通。我也不想老是做夹心人,左右为难。”
见我没话,温静又反过来安慰我,“好在天底下不只阿海一个男人。以前那么多人追我,我都没正眼瞧过,现在想想,实在可惜了。从现在开始,我会珍惜每一个对我有意的人,好好考量他们,争取早早的把自己嫁掉。”
我忍俊不禁,“大小姐什么时候沦落成我现在这样的想法啦,看来我们真要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啦。”
温静随我一起直乐,末了,才悠然叹道:“我就是想试试,自己的眼里是否还能看得见别人。”
我的心一荡,她的这句话就象一片羽毛,不经意的飘落在我早已宁静的心湖上,虽然很轻,虽然掀不起风浪,却也撩动了几圈涟漪,我不觉自问,我的眼里还能看得见别人么?
那晚于是有些失眠,困扰我的另一个问题居然是:那个让钟俊海念念不忘的女孩,究竟是何方神圣?
周一在饭堂里又遇见钟俊海的时候,我就有点走神,天人交战的挣扎到底该不该跟他谈谈。
“你减肥么?怎么才要了这么点东西。”他看着我盘里稀疏点缀的几根青菜萝卜有点惊讶。
我沮丧道:“这两天肠子闹事,所以还是谨慎点好,我妈再三嘱咐我外面的荤菜不要吃。”
他一本正经的说:“唔,真够可怜的,都想往你盆里扔钢蹦儿。”
我扑哧笑起来,“你当我乞丐啊。”
“嗯,那个…”我斟酌着打算开口,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成不了句子。
钟俊海埋头吃着,见我没动静,抬头看我,“你想说什么?”
我张口结舌了一会儿,才泄气道:“没什么。”
终于没说出来,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三言两语也扯不清,而且,我忽然觉得他们俩的事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旁人给不了多少实质性的帮助,反而可能添乱。
他狐疑的望望我,又低头去进食。
幸好一个洋妞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两人用流利的英语交流着,我一下成了摆设。
“慢慢吃,我先走了。”我礼貌的起身先撤,一方面受不了那股能把人薰晕的香水味儿,同时也有些汗颜,我那三脚猫的英语跟他的一比,差距不是一点点。
“你吃饱没?”钟俊海还在后面徒然的叫。
我浅笑着对他扬扬手,快步离去。
下午,我接到个特殊任务,陪一个印度人KATIK去看病,他的无名指在印度的时候被窗子卡了一下骨折了,随身携带的药物又在海关被没收,一筹莫展之下,只能求助中国医院。
本来这个光荣的任务是张婷的,但她现在是孕妇为大,所有要挪动尊体的事务一律由我代劳。
我们去了离公司最近的有资质可以给外籍人员看病的医院。
进了门,先挂号,然后去外科,外科大夫热情的介绍我们去骨科,说是今天有专家门诊。
骨科的主治医师是个中年人,喜欢歪着头看人,眼睛不停的眨巴,怎么看也看不出专业二字。他打量了一下KATIK,语出不凡:“SIT DOWN.”
我心里一喜,总算没我什么事儿了,专家就是专家,语言当然不是问题。
三个人静默了一会儿,我正感奇怪,医生凑过来对我道:“问他一下,哪里有问题。”
我瞠目,原来专家就会一句。
把大致病情作了下介绍,医生低头作思索状。
我机灵的把KATIK在印度拍的片子递上,医生看了良久,才道:“嗯,印度的医疗水平还是很发达的。”然后就没了下文。
“是不是要用一点外敷的药啊?”我谨慎的建议。
“没用的。”医生很干脆,一句话拍死,“先去验个血,再拍张片子吧。”
验血处的美眉是个实习生,比病人还紧张,她努力的让KATIK握紧拳头,以方便把血挤出来,全然不顾KATIK这条手臂下方那根很受伤的无名指。
见KATIK始终不得力,美眉表现出了无比的敬业精神,她打算帮人帮到底,主动把KATIK的手掌握成拳头。
KATIK快疯了,痛得嗷嗷直叫。
“护士小姐,请注意,你捏到他受伤的手指了!“我不得不郑重的提醒那个微微冒汗的小姑娘。
折腾完验血,又去拍片。
冷漠的医师看了一下单子,就示意KATIK亮出手掌,然后捏住食指反复摆弄,越摆弄越蹊跷,没问题啊,这个。
我赶紧解释,是无名指。
医师皱眉又将单子反复看,“是写的食指啊!明明白白的。”
我再一次强调了一遍是无名指。
医师这才非常不满的把KATIK的无名指搞过来拍了片子。
等报告时,我和KATIK坐在楼梯口的椅子上闲聊,两人就两国的人口政策,风俗习惯做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听说印度穆斯林的男人可以娶七个老婆,我好奇起来,“那他们不是要打起来?”
KATIK一笑,“maybe.”
我跟进一步,“你有几个老婆?”
KATIK忙道:“我就娶了一个。”
我无意瞥到KATIK的病历封面上注明的他的生日,没想到他还是一80后,遂道:“我比你大。”
KATIK作惊讶状,“是吗?看不出来,你很年轻,顶多象20岁出头的样子。”
我禁不住得意的偷笑。20出头?那可是好多年前的事咯。
报告拿齐,也快5点了,两人飞快的回到主治医师的房间,医生正在噼里啪啦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对我们的再度出现有些呆愣。但还是接待了我们。
哼哈半天,就是没给出个明确的治疗方案,我一时急了,“好歹来一趟,总得给个说法吧。他晚上疼得都睡不着觉。”
医生这才道:“那就开点止痛药吧。”提笔疾书。
顿一下,“消炎药也来点吧。”
“不是验血报告说没发炎么。”我奇怪道。
“消炎药又不要紧的,没炎症也可以预防下的呀!”
我再一次住口,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他在这里呆多久?”医生的一根筋突然转了过来。
“两周。”
医生立刻眉开眼笑,“那不结了,先对付着,过了两周让他回自己老家治去。”

十二

元旦过后,激动人心的“换轮胎”时刻终于来临了。
整个上午,我和小唐都心无旁羁的守住现场作协调,在两个昂贵的美国专家和一群中国搬运工之间鸿雁传书。
正式挪机器的时候,搬运的头头老范拿了根撬棒在机器的底部东一杵西一插的,惹我和小唐无比心痛的大叫:“轻着点儿,小心机器!”
他提的各种方案都被小唐否定了,最后光火起来,“你们去洋人那里弄弄清楚,到底要怎么搞。”
小唐只得过去征求专家的意见,那两个工程师立刻走过来,接过棒子对着机器底部就是一通敲打,目瞪口呆的老范立刻来了民族情绪,“我说小唐,这就是你们不地道了,他们那样粗暴,你连个屁都不放,我们才摸着机器,你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小唐嘻嘻一笑,“老范,我可是心向着你的,他们要是把机器弄坏,二话不罗嗦,直接让他们赔,人美国佬赔得起;你万一搞砸了,我找你赔?你这做一趟也就赚个三四千,回头再让你掏几百万美金出来,不值当啊!”
老范气不恁的说:“那也不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你好歹也说说他们。”
“行!”小唐一点头,他不就是干协调的嘛,如果供应商撂挑子,没得耽误时间,当下也没废话,走过去跟两个美国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那两个洋人瞄了瞄他,继续干活,手下仍是不知轻重。
“瞧见没,我可是把话带到了,他们不听,我也没辙。”小唐无奈的摊摊手。
“我们可是你说啥就是啥的。”老范脸部线条扭曲起来,实在太没面子了。
“谁让我说什么,你们都听呢!”小唐打起了哈哈。
我赶紧别过身子去,以掩饰来不及收敛的笑容。
小唐笑着拍拍老范僵硬的肩道:“行了,别跟我扯了,咱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帮中国人的忙,那就真让老外看笑话了啊!”
老板比我更着急,隔半个小时就打电话过来询问进展,我干脆找了个电话接在现场,让他听实况转播,总算安抚了他那颗无比焦躁的心。
终于,终于这个伟大的工程在下午二时许全面顺利竣工了。
老板一高兴,豪爽的说,找个时间把对这次项目有功的相关人员拉上,好好聚一聚,他买单。地点,费用都我说了算,我明白他是因为对我了如指掌才肯这么拍板的,知道我胆小,不会胡来。
放下电话我嘟着嘴道:“他要把这请客的钱折了现发给我们多好啊!”
张婷白了我一眼,“你就想吧!没听人总结过我们公司的一贯政策嘛:只许浪费,不许贪污!”
还没等我把聚餐组织起来呢,公司的新年酒会却先来临了。
我单刀赴宴,身后连个跟班也没有。张婷一向不喜欢这种闹哄哄的聚会,乐得借着怀孕的事由推了,我虽然也不想来,可这边一共就邀请了我们两个,如果一个都不去,以后还怎么过来混啊!
进了宴会大厅,眼前一片闪烁,今年行政部也时尚了一把,一人发了若干亮闪闪的胸针,女孩子们别在胸前,或是耳垂,顿时成了一个个闪亮动人的仙女。
我来的晚了,大多数人已经落座,小唐和薛微他们一干熟人周围早没了空位,只是遗憾的向我摆手。多才多艺的娜娜同学更是身担重任,当起了主持人。
我在离主席台不算远的靠边的一桌找了个位子,在座的人多半不认识,仿佛几个是市场部的女孩子,另有几个是规划部的老将,都是各聊各的。
所幸没多久又加进来三个工程部的小伙子,也是因为晚到,自己部门没位子了。
这几个吃饭时经常坐在老宋旁边当陪衬的,居然也都是油嘴,说起话来让人忍俊不禁,解除了我不少的寂闷。
各自打招呼后就听他们聊起了某工跳槽的事。
甲工道:“他可是跳槽大王,这次不知去了哪里?”
乙工撇嘴:“哼,估计还是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丙工摇头道:“非也,是去了东莞,工资翻了两番,但签了卖身契,两年后才回来。”
甲工讶然:“他老婆孩子都在这里,怎么抛得下?”
“有什么办法,要供房子呢。”
甲工沮丧道:“说起房子就愁,我的房子还不知在哪里飘呢,没有房子,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乙工嗤笑,“你们都是定势思维,总想着房子-老婆-车子的路线,何不学学我,先买辆二手车,自然有姑娘愿意搭我的车,一来二去女朋友就搞定了,一年下来,女方家里催着结婚,她爹掏腰包给我们的房子付了首期,轻轻松松就把老婆娶回家。总结我的路子就是:车子-老婆-房子。”
我去洗手间,迎面看见过道上中方最高级的领导陈总正和钟俊海谈笑风生。
陈总拍着他的肩道:“小钟,好好干,前途无量的。”
临走又对钟俊海嘱咐:“哦,别忘了替我向钟院长问好,改天一定登门拜访,好些日子没联络了。”
我立刻恍悟,原来钟俊海也是凭他父亲的关系才如此顺利的走到这个位子上的,心里居然有一丝失望。
钟俊海显然也看到了我,以及我眼里那浅显易懂的神色,不觉快步走向我,张嘴想说什么,我一闪身进了女洗手间,暗自得意,小样,有种你进来啊!
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又出来,谁知他还在门口候着,一脸温暖的笑容。
我狠命拽下两张擦手纸,一边动作,一边皱眉道:“你在这里干嘛?想打劫?”
“等你啊!”他难得这么温柔的说话。
我扔了纸团,看也不看他,直接从他身边经过。
“我是进了公司,才让陈总给发现的。”他在我身后慢声细语的解释。
我驻足回身,对他笑笑,道:“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个,我既不是你上级,也不编辑八卦周刊。”
可其实心里也是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他不仅聪明,还很骄傲。
“你坐哪里?”他还跟在身后,好脾气的问。
“角落。”
后面传来笑声,“你又不是黄花鱼,怎么老喜欢溜边呢。”
我有些恼了,想起他最近对温静那不咸不淡的样子,顿时有点恶向胆边生,扭头凶狠的对他说:“钟俊海,我溜不溜边,与你何干,别再跟着我,行不行!”
重又回到自己的位子,刚定了会儿神,那个赶不走的阴魂就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别的地儿都没位子了,不信你自己去看。”
我碍着其他人的面,不能发作,只好拿他当空气。
对面市场部的几个女孩一见到他,顿时眼睛发亮,四目生辉。
规划部的一员老将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钟经理,听说你儿子很可爱,有没照片让我们看看。”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拿通了上千瓦电的灯泡般的目光照到钟俊海身上,尤其那几个女孩,眼珠都恨不得瞪出来,这绝对是条非常卖座的新闻。
当然最吃惊的还是钟俊海自己,他惊愕了数秒,才开口道:“不瞒您说,如果有照片,我也很想看看。”
始作俑者顿时有些尴尬,“哦,那估计是他们看错了,我也说嘛,钟经理好像还没结婚呢,怎么会有小孩呢。”
钟俊海直拿眼瞄我,一副怨恨的样子,我立刻领悟,应该是上次帮忙接凡凡的时候,被不知哪只业余的狗仔瞅见了。
看见了也只作不见,我也不是不想给他平反,但是有些事恐怕会越描越黑,索性就来个沉默是金。
台上开始有领导相继上去发言,中文夹杂着英文,仿佛祝酒贺词时少不了的一道背景,我稍微听了一听,大动向的脉还是得偶尔把一把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创建和谐公司。”完全模仿党中央“创建和谐社会”的号召,真是既没创意,又没新意,唯独有的大概就是投资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