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堂姐,大我两岁,算得上我们这一辈长得最出色的女孩了,因此早早的就结了婚。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十岁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奶奶因此特别疼她,一直放在自己身边养,结果继承了她老人家一模一样的火爆脾气。记得读书那会儿去奶奶家,奶奶开了个西瓜给大家吃,秦丽居然把每片西瓜都舔一下,然后声称都归她所有,其蛮横程度可见一斑。
秦丽的老公赵凯,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当初他俩谈恋爱,赵家也是风闻秦丽的彪悍,唯恐儿子将来吃亏,死活不肯同意,后来秦丽自己上门求情,声泪俱下的表示她是真心喜欢赵凯,一定不会欺负他的,加之赵凯也是摆出了一副非卿不娶,寻死觅活的架势,才无奈点了头。
谁知结婚没满两年,吵架已成家常便饭,隔一阵就要闹点别扭,如今秦丽儿子都五岁了,两人还跟小孩子似的打打闹闹,把离婚当成了口头禅,整得家里鸡犬不宁。
所以我见到她就颇为头疼,妈妈虽然也有些为难,但终究不好赶人家走的,只悄悄对我说了句:“你劝劝她吧。”
我忙了一天,早就头重脚轻的想躺倒了,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可进了房门,却见她正抹着眼泪,一副梨花带雨的神情,心又软了下来。
“大小姐,这次姐夫又犯什么错了?”我叹着气在床沿上坐下。
秦丽气哼哼的说:“还不是他跟他爸妈合着伙的欺负我。”
接下来,我自然就成了垃圾筒,由着她畅快淋漓的倒了个痛快,听来听去也无非是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扯出来的恩怨是非。我也懒得劝,深知她不过是为了倾诉,并不需要解决方案。头几年我还挺认真的跟她做过探讨,并曾经一度狂热的研究过结婚心理学之类的课题,结果发现完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这里还顺藤摸瓜的找解决途径呢,她那边早擦干了眼泪和夫君相携着手去买吵架时打破的电视机了。简直比喜剧还喜剧。
晚上,两人挤在一张床上。我因为不太喜欢跟人合睡,就有点辗转反侧。
秦丽发泄痛快了,又没事儿人似的聊开了别的。
“你跟你爸爸的关系现在好点没?”
我恹恹道:“还不是老样子,同在屋檐下,却老死不相往来。”
“也不能怪你爸,你都这么大了,老不结婚,他能不急嘛!”
我头痛不已,没想到她八完自己又来八我,就有点口不择言,“要象你似的结了婚还闹成这样,我宁愿一直一个人好了。”
秦丽也不生气,叹了口气道:“也是,想想结婚真没什么意思,当初好的要死要活的,如今让生活给磨得就剩鸡零狗碎的烦心事了。”
我只得道:“遇到问题大家都退一步不就行了?别老是争来争去的,都是一家人,有必要么。”
“哼,等你自己经历了就知道了,秀妍,我跟你说,找老公千万别找家里条件太好的,否则会有压力,他也不会太宠你。”
我失笑,“当初那么多人追你,你说什么来着,找老公除了看他本人外,家世也很重要。”
“唉,我那时年轻不懂事,现在才开始明白了。”
她隔三差五就能明白些事理,可惜于解决现实问题一点用都没有。
“拜托拜托,早点和好吧你们。”我又累又困,苦不堪言。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象馋猫盯着耗子洞似的监督着小唐,他因为我的威胁,也不太敢怠慢,事情倒也是做得有条有理。
这天在办公室刚煲完和老板的电话粥,小唐的电话就追来了。
“秀妍,你们订的那批工具到了,供应商在门口守着卸货呢,可是我这边工地上脱不开身,你要不直接去仓库的吴主管那里借他的叉车和人用用,把东西挪到你们一楼再说。”
我立刻答应了,挂了电话就直奔仓库。
吴主管是新来的,正好在,我特别客气的跟他提了要求,他眼皮都没抬一下道:“哦,知道了,我们有空会去卸货的。”
我怔了一下,陪笑道:“能立刻去叉一下么?供应商在门口等着呢。”
吴主管也笑了一下,反问我,“按照规定,用叉车要提前预约,你约过了吗?”
“那倒没有,我也没想到供应商这么快就运来了,所以…”
“没预约就只好等了,叉车组的人很忙的。”
我眼珠子转了转,看到叉车工小周就在不远处,于是忙道:“吴主管,我跟小周挺熟的,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去问问他,如果现在不忙,就先帮我运一下,不会超过二十分钟的。”
“对不起,我们只按公司的policy(政策)办事,不靠私人关系。”
我气得转身就走,靠,没见过这样拽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不懂人情世故。
可是生气是一点用也没有的,还白白的伤肝伤脾,我定了定神,匆匆忙忙的跑去工厂找老宋帮忙,他们是关键部门,只怕这位仓管还能通融通融。
我在车间狂奔了一路,没看到老宋的身影,估计他在二楼的办公室,于是又往楼上蹿,今天蹬了双职业女鞋,跟又细又高,跑起来颇费劲。早知道要做百米冲刺,我会穿双球鞋来。
上了二楼,走得太急,在过道的转弯处不小心脚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就要向前扑去,心里又羞又急,今天怎么诸事不顺,看来以后连上班都得查查皇历。
幸好半当中伸出一只手,及时有力的挽住了我的腰,将我扶起。
我感激的转过脸去,看到的却是钟俊海。
“想什么呢,走路都这么心不在焉的。”他微蹙着眉道。
我略扭动了身子,巧妙的挣脱他的手,“多谢。”
刚一挪步,钻心的疼就袭了上来,那只脚根本无法自如的走动。我的脸不由自主的扭曲了一下。
“脚崴了?”钟俊海见状问道,同时弯下腰去查看。
我下意识的把脚往后面藏一点,掩饰道:“没事,你先走吧。”
隔着长长的裤管和皮鞋,压根看不出什么。他直起腰来,略一思忖,猛的一把搂起我就朝走廊那头走。
我惊吓到口吃,“喂,你,你要干什么?”
他侧过脸轻蔑的瞟我一眼,“别拿那种遇到匪徒的眼神看我,青天白日的,你以为我能干什么?”
我脸蓦地红了,轻语道:“那你放开我。”
他却并不理我,径直朝前走。幸好是在靠近扶梯的侧廊,来往人很少,我才不至于太窘。
那样近距离的接触,让我有点莫名的紧张,很奇怪的,每次只要他靠得太近,我就会有不自然的感觉。
他应该是不抽烟的罢,身上的味道干净清爽,有点淡淡的香,但绝不象任何香水的味道,许是浴液,很清新。
一直把我挟持到一间无人的会议室,将我小心的扶进了一张椅子里他才松了手。
“我刚才一直在你身后,叫你都不理我。”他说。难怪能这样及时的出手相救。
“遇到点麻烦,想去找老宋帮忙来着。”我轻轻的解释。
他在我面前半跪下来,直接要去脱我的鞋,“让我看看。”
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要!”感觉耳根都在烧。
怎么说脚也是很私人的部位哦。
他便停下来,仰头看着我,“你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我送你去医院,一来一回后,你可以直接下班;要么我现在帮你看看,也许就可以顺带治好。”
我狐疑的望着他,“你怎么会治?”
他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左脸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以前居然一直没留意到。
“我们祖上是医学世家。”
我不信,“你蒙谁呢?”
“就蒙你呢!”他刚说完这几个字,就神情一肃,沉声道:“把脚给我,以前又不是没见过,稀罕呢!”
我只得不情不愿的伸了过去。
他缓缓的卸掉我的皮鞋,然后迟疑了一下,就要去脱我的袜子,白净的脸上居然也是微红。
我慌不迭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的手指纤长白皙,很适合弹琴,是我最羡慕的一种手型,总觉得有这样一双手的主人,应该是聪慧而优雅的。掌心很温暖,轻轻的握住了我冰凉的脚,一圈一圈极缓慢的转动。
他略低着头,可我仍能看到他黑黑的睫毛下无比专注的眼眸。
我一时有点失神,想起物流部几个小姑娘有次评价他说,钟经理虽然不是我们公司最帅的,但绝对是最有气质的男人,尤其是他跟人讨论问题的时候,那种犀利幽默以及专注的神情简直能迷得死人。我记得当时自己在心里很不屑,气质?迷人?想起他穿开裆裤的时候被我耍得团团转的情形,我就暗暗好笑。现在看起来,还真有点道理,连我这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人也差点被迷惑到了。
“你现在还练毛笔字吗?”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
他抬头飞快扫了我一眼,“早不练了。”
我便没再发问。暗自嘱咐自己收敛心神,不去看他。正在想着一会儿怎么去找老宋呢,忽然感觉他的手稍一用力,有骨头碰触的“咔哒”一声,我还没来得及惊叫,他就已经放了手,笑嘻嘻道:“好了。”
我愕然的扭动了一下脚踝,果然没再有牵绊的感觉,然后站起来,赤足走了两步,真的没问题了,只是仍有点微微的疼。
“刚才有点脱臼,现在正了位,但还是要小心点,注意休养。”
我彻底服了,好奇的问:“你们家真的是医学世家?”
他吃吃的笑,然后才道:“当然不是,只是我对医学一直比较感兴趣,所以闲时读过几本医书。”
“那你为什么不报考医学专业?现在的好医生实在太少,你去做,应该不差的。”
“我听说读医大,还要抱着死人睡觉,有点那个…怕怕。”
我噗嗤笑起来,“真是个胆小鬼。”
“是啊!”他这次没反击,叹道:“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胆小的。”他的目光就那么深深的投射过来,仿佛有别样的意义,我顿时觉得胸闷气短,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是那句,诸事不顺。
好在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耸耸肩道:“我得走了,还有个会要开。”
“哦,好,我也得走了。”我如梦初醒般的道。
我终于在办公室逮到了老宋,由他出面,果然顺利的把事情搞定了,吴主管,唉!

隔天是周六,早上九点才起床,家里空无一人,爸爸照例出去会老友了,妈妈退休后在外面找了份小工做着,既能贴补点家用,也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休息日。
脚仍是隐隐作疼,这跟喝黄酒一样,当时没觉得什么,后劲却足。我只得按耐了出去逛街的想法,虽然为了工作已经好久没出去过了。
吃过早饭我继续躺回床上,阳光照进来,身上暖暖的,心里就有了实在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冬季。
随手拣起《浮生六记》接着读。这书其实还是在高中时买的,但从来没耐下性子来看过。
前一阵心灵闹饥荒,就去整理书柜,翻出了这本书,顿觉文笔隽永,字字清丽,那些几百年前的小情小趣,悲欢离合一时激荡了我的心神,几度落泪。近来总有沧桑之感,对人生也多了些感悟,大概真的是老了。
十点多钟,温静打来电话,说是要给我庆生,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阳历生日,因为家里总是按着阴历过生日,所以我也没在意。
“免了罢,我脚有些不舒服,走路费劲。再说,现在这个年纪,简直是怕过生日,过一次老一岁。我倒宁愿忘了它。”
温静咯咯的直乐,“哎呀,你就来吧,我和阿海都订好位子啦。不过是找个借口聚聚罢了,你要不喜欢,咱们换个别的理由。”
不容我拒绝,那丫头又抢着道:“不用你动,这就开车去接你,一会儿见。”
我叹了口气,也不忍拂了他们的意,只得挣扎着起身换了衣服。
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门铃响了,我单脚跳跃的过去开,门外却是钟俊海。
“咦,小静呢?”我朝他身后望了望。
钟俊海也不进门,就地解释道:“她事务所临时有点事,可能要耽搁一会儿,怕你等的急,所以让我先来接你过去。”
温静真是个细心的孩子。
“那,我们走吧。”我拽过椅子上的包,锁了门,跟他一起下楼梯。
走得很慢,钟俊海终于忍不住问:“要我扶你吗?”
“不,不,不用。”我连忙拒绝。
那天给我看脚的事已经令我很不舒服了。怎能再节外生枝,无论如何,我觉得应该跟他保持距离才行。
他慢慢的跟在我后面,一步一步的往下踱着,竟不说话,显得异常沉闷。
我只得主动开口,“小静才工作了没几个月就这么忙啦?”
“唔,你也知道她的,外表柔弱,内心其实很要强。”顿了一下,他又道:“你和她刚好相反。”
嗬,那个正常的钟俊海又回来了,一天不揶揄人就会浑身不舒服。
我气馁道:“何必绕那么大个弯子,你直接说我没出息不就得了。”
他哄哄的笑,不再说什么。
上了车,彼此又轻松起来
“你知不知道公司里很多人都满佩服你的,说你办事干练,聪敏,幽默…”
“有没说我帅?”他打断我,直截了当的问。
我遗憾的摇头,“那倒是没有。”
他长叹一声:“这年头懂得欣赏的人越来越少了,尽是被物欲,金钱,权势蒙蔽了的双眼。”
然后我们一齐大笑。
笑声中,他随手递过来一个小饰盒,“生日礼物。”
我意外的接了,打开,居然是一对Tiffany的纯银星形穿针耳坠,做工极好,均匀的泛着浅浅的白光,十分夺目。
我惊喜不已,“谢谢,好漂亮!是你和小静一起挑的吧?”
他神情微愣,过了一会儿才道:“不是,我自己买的。”
不知为何,这副耳坠我总觉得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记起来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买过一对相似的,有一次还戴了去参加过学生舞会。
盒子里有个纸质的小硬卡,翻转过来一看,是关于这对耳坠的介绍,底下是手写的一行日期,我仔细辩别,居然是五年前的。
我立刻抓了个现行,嚷道:“哈!肯定是你以前想买给哪个美眉的,结果人家没收,现在就做个顺水人情送了我,对不对!”
钟俊海瞅我一眼,微微点着头道:“孔子说的真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更别说这个人既是女子又是小人了。”
我顿时横眉立目的瞪向他。
他一见我气势汹汹的模样,立刻扯起嘴角笑着投降,“好好,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关键是你喜欢就行,放在我那里也是浪费。”
“那你可以给小静嘛,这么漂亮的东西,她也一定喜欢。”我口没遮拦的说着,然后才恍悟自己又造次了,给别的女孩的首饰怎么还好送温静呢,真是榆木脑袋。
钟俊海果然一声不吭,专心的开车。
到了餐馆,温静还没来,两人只好先品茶,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说说你这么些年在国外读书的状况吧。”
“读书就那样,不过我经常跷课出去逛,倒是收获颇丰。”
我摇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到了那片土壤,怎么还能死守一隅,不好好参观参观呢。”
“那你觉得什么地方最好?”
“很难说得清,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巴黎圣母院,我去的时候,正好见到唱诗班,当时人也少,气氛很肃穆,那些唱诗的女孩的声音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天籁之音’,不是用好听就形容得了的,仿佛心灵也得到了净化。”
“我最大的心愿是能个在巴黎圣母院举行结婚。”我作陶醉状。
“嗯?”他不解的看我。
我笑道:“这是《纵横四海》里红豆妹妹的台词哦。”
他失笑,“你这几年真是没长进,尽看文艺片了,我以为你好歹也会提一提爱斯梅拉达呢。”
正说着,门一响动,温静穿着玫红的大衣闪了进来,脸上也是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她脱了手套和大衣,在我身边坐下,一边一迭声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
我打趣她,“真的想做女强人了?”
“哪里,不过带我的师兄很认真,我跟着他,自然偷不得懒的。”
我不觉留了意,最近跟温静通电话,十次有九次都在说这位新轧的高师兄,隐隐觉得不妥,不觉偷偷望了眼钟俊海,后者的脸上只有平静。
温静又呈上了她买的礼物,一套BENEFIT的彩妆,“秀妍,你平时化的妆都太淡了,不够精神,试试这个。”
我笑着收下。
菜很快上来,这次是吃中餐,比较家常,颜色也清爽。
“我专门关照他们做清淡点,怕你的肠胃不舒服。”温静笑着解释。
我感激的捏捏她的手,有友致此,夫复何求。
今天的钟俊海,话异样的少,令我觉得有点突兀,反而温静,东一榔头西一棒的说着事务所里遇到的各种案子,神采飞扬,我也间或插几句,心里却总觉的有些惴惴的。
吃到后半茬儿,温静的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位高师兄,她的声音十分兴奋,“真的?当事人找到关键证据了?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抱歉的看向我,“唉,我又得走。”
我只得道:“那好,我也差不多饱了,我们一起走吧。”
温静对着钟俊海道:“阿海,你帮我送送秀妍吧。”
钟俊海点了下头。
等钟俊海结完账,三个人一起走下楼。温静忽然道:“高师兄过了年要去深圳发展,邀我一块儿去呢。”
我顿时呆住,目光看向钟俊海,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但并不言语。
我无措道:“那,那怎么行,深圳那么远,去了见面都不方便。”
许是没等到钟俊海的回答,温静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只朝我笑了笑,道:“我也没决定呢,再说吧。”
目送她的车离去,我还是心乱如麻,可是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我们也走吧。”钟俊海在我身后道。
我闷闷的上了车,两人一时都没找到合适的话题,一壁的沉默着。
直觉告诉我,温静和钟俊海之间有事发生,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干涉,如果是对着温静,我会很自然的问她,但是面前的人是钟俊海,我们有七年没见过面了,他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跟我亲密无间的兄弟,眼前的他,撇开脑袋里残存的那些幼时的记忆的片断,实际上对我来说,和任何一个陌生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生分,一样的不可捉摸。我能劝解他或是询问他什么呢。
可我到底管不住自己的嘴,总想替温静做点什么。
“你和小静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概是到了七年之痒了。”他淡淡的玩笑,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也只得闭了嘴。
“你去哪里? 回家还是…找个地方逛逛?”他开口问。
我叹了口气,“送我回去吧。”现在什么心情也没有。
快开到家门口的时候,秦丽居然给我打来电话,她今天加班,央我去帮她接一下正在学钢琴的儿子凡凡。
我没好气道:“你就不能让赵凯去接一下嘛!”她回去了好几天了,也该消气了呀。
“我跟他们还在冷战呢,不想求着他,再说,你认得那个钢琴老师,你去接比较方便。”
秦丽说的没错,钢琴老师确实是我托了周铃去找的,相当不错的一个女孩子,但是现在很后悔给他们介绍,因为那对母子给老师惹了不少麻烦,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五岁的凡凡简直跟他妈如出一辙的顽劣。老师大概也是看在周铃的面上,一直没好意思退掉,搞得我现在见了人家倒很愧疚。
我实在无语,挂了电话,心里堵得慌。有些人就是这样,一点都觉察不出别人的为难,总是以自我为中心。
“麻烦你在前面那个街口放我下来。”我沮丧的嘱咐钟俊海。
“你怎么去接?”钟俊海诧异的问。
“打车过去。”
“反正我也没事,带你去吧,在哪里?”
我想想也好,省得我再动自己这只老爷腿了,于是告诉了他地址。
到了楼下,泊好车,老师家在五楼,我朝上望了望,不觉吸一口气。
“你在车里等我,我一个人上去就行了。”他说着,已经钻了出去。
我心里颇为感激,没想到他也和温静一样细心,不觉又在心里念叨了一遍,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打了个电话给钢琴老师,说明情况,免得她不放人。
足足等了十分钟,才见钟俊海抱着那小子有说有笑的出了门洞。
他把凡凡塞到后座我的旁边,然后绕到前面上车。
“怎么这么久?”我不觉问。
凡凡揪着我的手套就笑嘻嘻的说:“叔叔和殷老师说个没完。”现在的孩子大概都早熟。
果然钟俊海头也不回道:“老师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