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不好,家里和茶馆的活儿都是他干的,从不让我动手。”纪莲芳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温柔。
苏小茉撞她的胳膊肘,坏笑着说:“这么说,应该要个孩子吧?”
纪莲芳看她一眼,没有理会打趣。知道她淡漠的性子,苏小茉吐吐舌头不再乱说。
当晚三人围坐,各自述说别后种种,好不尽兴!
第二天就是中秋。纪清风要上集市,购买中秋的各种果品。莲芳让苏小茉跟着去玩,自己留在家里准备晚上赏月的东西。
蓉城虽然只是个小县城,但集市上热闹非凡,比肩接踵。纪清风带着她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苏姑娘,请跟紧我,走散了就不好找了。”
“纪大哥,你就随莲芳姐叫我茉莉吧。一口一个苏姑娘很生疏,咱们小人家讲究那么多礼数干吗!”苏小茉笑呵呵,委婉地指出他的迂腐。
“对噢,咱小人家不应该讲究那么多。” 纪清风口气中不知为什么竟有些自嘲,微低的黯然。这时有个路人因为太挤,不小心碰了一下纪清风的手臂。纪清风往旁边轻轻一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抬手掸了掸衣服。
苏小茉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觉纪清风家教一定很好,一举一动都优雅从容,礼数周到,一点不比康平王爷差,但少了份尊贵和自信。
中秋节每家每户都要挂几盏兔子灯应景,所以每年到了中秋佳节,各式各样的兔子灯便新鲜出炉。在卖兔子灯的铺子里,好多孩子哭闹着爹娘买这个买那个,吵得叫人头痛。在孩子们震耳欲聋的嚷嚷声中,老板气定神闲地介绍:“我们的兔子灯有好几种。这边上面挂的是贵的,20文钱一盏。也有便宜的5文钱一盏,一串五个可以给您19文钱,客官请随便挑。”
当纪清风伸出手想要最贵的那种涂得五颜六色的兔子灯时,苏小茉在另一边叫起来,“纪大哥,我们买这种吧,我觉得这个挺好看的!”
说完她拿起一串最便宜的纸糊的兔子灯,把19个铜板递给老板,拽着纪清风走出门。她掰着手指计算,“19铜板买五盏,一盏花不到4文钱!纪大哥,我们家又没有小孩子,买几个增加节日气氛就好了!买贵的多不划算,挂一晚上就扔掉的。”
纪清风跟上她的脚步,“慢些,我听你的便是。你要是摔倒了,回去芳儿得数落我了。”
苏小茉吐吐舌头,“莲芳姐才不会数落纪大哥呢,她轻轻扫一眼,大家都噤声啦!”
纪清风唇角翘起,温柔地说:“芳儿心地很善良的,她只是不太懂得表达心情。有时候她看起来很不和善,那是她在关心你。”
“我晓得——哎呀!”
一个小乞丐从人群中钻出来,急急地奔跑,一不留神就撞到了苏小茉身上。苏小茉一个趔趄就要摔倒。纪清风一手拦住她的腰,止住了跌势,另一手紧攥住那小乞丐。
苏小茉跌入坚实的怀抱中,一丝淡香撞入鼻子,不由有些脸热,忙站直了身体,忽然听到那个小乞丐痛叫,“放开我放开我,痛死了!”
纪清风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把钱袋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小乞丐把钱袋扔到地上,呜呜直哭:“我交我交,大爷绕了我吧。”
纪清风松开他的手,弯腰去拣钱袋,趁着这工夫,小乞丐撒丫子就跑,苏小茉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他已经钻入人海不见了影子。
“纪大哥,他跑了!”苏小茉焦急地对纪清风喊道。
“跑了就跑了,钱没损失。”
苏小茉钦佩地看着他,“纪大哥,你怎么知道他撞我是为了偷钱?”
“我看见他扯下你的钱袋。”
苏小茉呵呵地没再说话,一转身,却若有所思地望着小乞丐逃跑的方向。
耳环
两人经过一间胭脂水粉铺时,纪清风站住脚,仰起头看店铺的招牌。
苏小茉惊讶地跟着他进去,问道:“纪大哥你要买什么?”
纪清风低叹一声,“这两个月来拮据,竟没有给你姐姐买过东西,今天借着过节,我想送她根簪子。”
苏小茉听了恍然大悟,不禁为纪清风的细腻体贴感动,看来他心里眼里时时忘不了莲芳。两人趴在柜台上挑了半天,纪清风选了一根苏木镶银的簪子,付好钱。苏小茉举着那根簪子左看右看,“莲芳姐一定高兴极了,这簪子多漂亮啊!”
纪清风看着她在阳光中笑靥如花,微微一笑回头对老板说:“请给我拿那副耳环,对,右边,淡蓝色的。”
苏小茉嘻嘻笑道:“还买?纪大哥,你今天太大方了。”
纪清风把耳环递到她面前,“这是给你的。”
苏小茉的笑容凝住了,又惊喜又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给我的?”
纪清风把铜镜放到她面前,“傻妹子,带上吧,让我看看。”
纪清风选的耳环是光润的翠玉,坠子只有米粒大小,雕琢成水滴的形状。在苏小茉小巧的耳垂下若隐若现,在光线下时而闪出一点淡蓝的光芒,衬着她两颊的小酒窝,美不胜收。
苏小茉照着镜子左顾右盼,欢喜得转不开眼。
抬头一看,纪清风一眨不眨看着自己,黑眸温润如墨,含着微微的笑意。
她有些不好意思,“纪大哥,好看么?”
纪清风收回眼神,“很好看,买下吧。”
老板见客人是个谦谦君子样的书生,在一边不遗余力地称赞:“客官真是慧眼识好货!这副耳环和尊夫人的气质容貌真是绝配!上好的玉质,精细的做工,这是本店师傅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纪清风和煦一笑,向他解释:“这是妻妹,小姨子,来过节探亲。我带她出来玩的。我夫人在家呢。”
老板露出一副“男人都明白的笑容”,“哦,小姨啊,那更好办了,呵呵。客官买下吧,五两银子博得佳人欢心,值!”
苏小茉一听吓一跳,三下五除二摘下耳环,拉着纪清风往外走,“纪大哥,行啦,你给姐姐买就好了。我不需要这些东西,这算什么呀,要五两银子!”
老板见状急了,忙追上去喊道:“唉,客官,客官,姑娘!好东西不能错过啊!我给你便宜点,四两银子怎样?”
纪清风挡住苏小茉,温和但坚定地说:“茉莉,纪大哥送你的。一番心意,你不要推却。”
说完他掏出钱袋。
“纪大哥!”苏小茉跺脚。
纪清风不听,付钱买下了那对耳环。
苏小茉见无计,只得接过盒子,低头一笑。
纪清风见状,摇头一笑,走出店门,“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却说那个小乞丐跑出人群后,来到偏僻处一户大院,径直从角门走了进去。进了一处厅堂,中有一位官人,便是康平王爷的心腹任承宗。
任承宗见到小乞丐,急问:“怎么样?”
小乞丐说到:“手法非常快。但深藏不露,看不出武功深浅。应该就是他!”
“莲芳姐,我们回来了。”两个人大包小包地推开篱笆门。
“怎么去了那么久?”纪莲芳从厨房走出来。
纪清风避开她要接东西的手,“芳儿,你歇着,我来就行。”
苏小茉笑嘻嘻地说,“集市上有便宜卖的红枣,我就拉着纪大哥挑了几斤回来。”
纪清风举起手,用袖子给莲芳拭去额头的汗,边说:“我本想买那种选好了一袋的,虽然贵了点,但方便省事。可茉莉非要买散的,在一堆烂的里面挑,耽搁了大半个时辰。”
苏小茉嚷起来:“我们要学会节省,莲芳姐你看我挑的这些,个个饱满光泽,还便宜,费些时间不好么?!”
纪清风把购买的东西搬到厨房,转身微微笑着看她兴冲冲的样子,“当然好。茉莉比我们会过日子,我和芳儿时常对付过去就完了。”
纪莲芳回厨房继续和面,轻轻地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哪像我,连面都和不好。”
看那案上的面团,果然揉得糊糊烂烂的。见此光景,苏小茉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们大约原本是富贵人家出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于市侩生活多不能适应,两个人开个小茶馆挣一点钱,平日不懂如何过日子,肯定很有些苦头。虽然两个人感情甚笃,相濡以沫,但过日子的琐屑烦恼,又哪是随便就能对付的。
纪清风急忙拉住莲芳的手,让她坐到凳子上,“芳儿,都说了你身体不好,得好好歇着,什么都让我来做。”
纪莲芳垂下眼睫,“清风,我不是玻璃做的。”
纪清风搂住她的肩膀,“我放心不下,要不我们雇个小工,钱的问题再想想方法…”
苏小茉悄悄退出厨房,转身到院子。树下种的茉莉有些叶子竟开始凋零,枯叶落在一堆灰烬中,那里原本是纪莲芳给她立的“牌位”。
苏小茉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堆灰烬,又抬起头望着院外头,孩子的喧闹声从巷头传到巷尾,拿着各自的兔子灯互相比漂亮。大人们则相约晚饭后带着吃食到山顶去赏月。一切都是那么地生活,那么地平静。
可是她隐约嗅到了平静的背后隐藏的硝烟。
厨房里传出叮叮咚咚的声响,纪清风夫妇大概开始忙活了。苏小茉想了想,还是不打扰他们,转身走到卧室。床单、被子、窗帘都是莲芳喜爱的粉色。
书案上笔墨纸砚井井有条,一张宣纸铺在上面,苏小茉好奇地拿起来一看,眼睛顿时亮起来,贪婪地读着上面的曲谱。
“我道你忽然不见了,原来在这里。”纪莲芳清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小茉抬头看见她站在门口,笑开了,“莲芳姐,这是你作的曲子吧?怎么不填词?”
纪莲芳一看就明白她的心思,淡淡道:“闲时乱作的。词填了几回都不满意,你喜欢就涂去。”
苏小茉词性被勾起,当下竟不顾别的,坐下来,用笔蘸了墨,就开始写写划划。
秋风飒飒吹开窗帘,吹乱了头发。菊花酒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月亮悄然出现在尚未暗下去的天际。
苏小茉浑然不觉,心思全在词稿上。纪莲芳几次来看她,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全神贯注,便一笑由她去。
终于夜幕落尽,家家户户都把兔子灯挂在门上树梢,天上的玉盘发出皎洁的光辉。苏小茉撂下笔,大叫:“写好了!莲芳姐,不负你作的曲子。”
纪清风恰好来叫她开饭,将她一副痴态看在眼里,笑叹道:“古有为道不疯魔不成活者,尔今为一曲。”
“纪大哥,你可不能单怪我。莲芳姐作的好曲子,不好好填她会生气的。”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飘过,苏小茉已抓着宣纸一阵风似的跑出去找莲芳了。跑得太急,连腰间系的手帕掉了都没有觉察。
纪清风弯腰捡起那方丝帕,抬头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又低头看帕上绣的精致的一朵洁白茉莉花,不禁一笑,将手帕装入怀中。
在庭院中摆一张桌子,放上满满的柚子葡萄,炒好了田螺,煮熟了面疙瘩汤,斟上香喷喷的菊花酒。五盏滑稽的兔子灯挂在门廊上,红色的烛火在里面摇晃。明月投下摇曳斑驳的树影,清风徐徐拂来。
纪莲芳命令:“快点净手焚香,祭拜嫦娥娘娘后吃东西。”
三人跪在草席上,对着月亮拜三拜,撒上菊花酒,就算完成了祭拜。吃完东西,按例讲一遍嫦娥奔月的传说,纪莲芳又说:“没事干,拿茉莉做好的曲来演一次如何?”
苏小茉当然拍手赞成,纪清风没有异议。
当即莲芳奏琵琶,纪清风吹箫,苏小茉弹琴。
悠扬的调子在月光下响起,莲芳清冽如泉的歌声轻轻敲击着人们的心。纪清风迎风而立,吹乱的长发撩在身上,折射出月光的润泽。
“行到水穷,坐看云起。望春风又绿,杨柳依依。醉月迷花,深闺梦里。看春风乍起 池水凄凄。
佳人何去,远山万里。惜春风无迹,夏野郁郁。秋叶无心,芳草无情。纵马前驰,落雪寒梅香满蹄。
笑春风,春风笑,笑看红尘多寂寥。醉倚斜阳,桃花盛放,依稀看到你惆怅。
笑春风,春风笑,笑看浮生多纷扰。问君归否,牵你衣袖,天际流云随风幽,繁花尽,两相凝望成背影。春风尽,空留残梦到天明…”(注1)
一曲奏罢,纪清风放下箫,面对明月怅然道:“此曲让我也想去快意人生,行走江湖,闯荡一番了。”
苏小茉望着她们,吃吃地笑。
忽然篱笆外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叫嚷:“哥哥姐姐,我娘叫我给你们送石榴!”
注1:清响,《独醉笑春风》,收听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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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深陷其中
纪清风赶去开门,原来是邻居大娘家里石榴树摘了新鲜果实,让小女儿二丫送给邻里尝鲜。
“二丫真乖。来,哥哥给你带点东西回去。”
纪清风手忙脚乱地想找点回礼。还是苏小茉拿了一袋红枣递给他,“喏,颗颗精选的红枣,送人应该不失礼,又便宜又补身子。”
纪清风朝她感激地笑笑,随手又抓了点葡萄塞进去,“二丫,拿回去给你娘,就说哥哥姐姐谢谢她,知道了吗?”
谁知胖胖的二丫傻乎乎地瞅着他瞧,不接袋子。纪清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二丫,还有事吗?”
二丫忽然蹦出一句,“娘说哥哥好,叫我以后长大了也嫁给哥哥。”
一阵沉默,秋天的乌鸦嘎嘎飞过。
“哈哈哈…”苏小茉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纪莲芳也忍俊不禁。
纪清风望望她俩,一张俊脸竟也飞上一丝淡红,尴尬地朝小丫头片子说:“二丫,那个… 你快回去吧。”
苏小茉一听,笑得更大声了。
二丫的到来让三人大笑一顿,不久便夜深了,赏月的人们困倦,纷纷从山顶涌回家。最后只剩下一轮明月挂在天上,蟋蟀的鸣叫愈加清晰起来。
茶馆的院子里,苏小茉歪在椅子上,眼神迷离地望着月亮,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
纪莲芳踢一脚凳腿,“困了回房睡,别赖着。”
苏小茉清醒了一些,起身望了望四周,“什么时候了?”
“将近子时。”
苏小茉揉揉惺忪的眼睛,忽然发现纪莲芳在自己身边坐着。夜深影重,她的粉纱衣轻飘飘地扬起,一头青丝在月光下泛起银色光泽,眉如翠羽,眸若明星,真若花仙一般。
“莲芳姐,你可真美。”苏小茉愣愣看着她。小时候她跟莲芳一起睡,常常就这么羡慕地看着她,幻想自己将来变得跟她一样美丽,穿上粉纱裙,倾倒众生。
纪莲芳瞪她一眼,“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
“你留下来,别回王府了。”
苏小茉坐起来,“为什么?”
纪莲芳拉住她的手,“你也说过秦玉岑傻,到了你自己头上,就想不清?你在王府里面能好过么。那样的人家,跟深宫没区别。我明天就让清风捎信,告诉王府一声你病了多住些日子。不用半个月,王爷就记不起你了。再往后,给你找个好人家,茶馆虽然小,置办一份嫁妆不成问题。”
苏小茉默然。在王府过得的确不好,她和纤尘总缩在房间里,无所事事,经常遭下人奴才白眼,甚至有时饭菜是馊的,就像上次要点热水都很艰难。
“可是…可是,莲芳姐,王妃对我很好…”
纪莲芳说:“王妃对你好怎么?我就来自那种门户,你清风哥对我够好了吧?那些恶奴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多的去了。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孩儿,最受欺负,跟我少时一模一样。”
苏小茉表情趋近呆傻,努力想着不能留下的理由,“那,那纤尘还在王府呢!”
“明儿清风捎信,顺便把她接过来。”
纪莲芳说的一个字不差。在王府很艰难,但是依然心甘情愿留在那里的理由…苏小茉转眼看见纪莲芳的头发上已经戴上了那根苏木簪子,她幽幽地说:“莲芳姐,让你离开纪大哥,你愿意么?”
纪莲芳愣了愣,“你喜欢康平王爷,已经与我和清风自小患难与共的情谊一样了么。”
我和他也自小患难与共,一样的啊。但是这话她不能说。
这时纪清风端了托盘出来,笑道:“我把菊花酒烫了烫,吃了好睡觉。”
纪莲芳遂罢了话题。苏小茉端起一杯酒到唇边,芳香四溢,这时她瞟了一眼院外边,动作定住了。
纪莲芳喝了一口,“在这里日子清闲,你不喜欢么?”
苏小茉手中的杯子一下子跌在地上,“喜欢。可是,美梦总要醒来的。”
“什么?”纪氏夫妇不明所以。
苏小茉忽然浑身颤抖,面有豫色。
纪莲芳担心地摇她,“茉莉?”
苏小茉挣扎一番,眼圈发红,嘴张了又闭,最后终于抬头,对着纪清风低声但又似乎用尽了力气地说:“快走!”
纪清风表情霎时疑惑万分,死死盯着苏小茉。
苏小茉点点头,咬牙又说了一遍,“快走。”
纪清风立时出手扣住莲芳的手腕,往外狂奔。可是来不及了。
院外的行人忽然化作弓箭手,密密麻麻把茶馆包围起来。连树枝上、屋顶上都站满了士兵。
震得人耳朵生疼的声音传来,“这周围有三百六十个训练有素的御林军,谁再动一下,我保证他身上多出三百六十支箭。”
纪清风凝神望去,感到有无数股杀气锁住他,又像只有一股,刺得他生疼。那种万众合一的杀气,的确是久经沙场的人才发得出来。
一个人从御林军后走出来。苏小茉认得他,是常跟在康平王爷左右的心腹任承宗。
任承宗看着他们,“纪清风,束手就擒罢。刺杀皇族与谋大逆,任何一条都是死罪无疑。”
纪清风很干脆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任承宗冷哼,“你还想抵赖么。八月初二,恭王世子与长公主遇刺身亡。八月初三,又有刺客出现在普天寺。本将已查明,那个刺客就是你!”
纪清风不理,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上前攻向一个缺口。他的武功确实深藏不露,出手如电,不到片刻便撂下十几人。可是他一手抓着纪莲芳,有所顾忌和限制,加上双手难敌四拳,行进十分困难。
饶是如此,他也快要突围出去了。任承宗见势不妙,果断地拿起副将递来的弓箭,瞄准,发射,准确地射在纪莲芳脚边。
“纪清风,你再动,下一支箭就射在你妻子身上。”
脸色苍白的纪莲芳遭此大变,一声不吭,只紧紧挨在丈夫身边。任承宗不得暗暗佩服她的胆色和冷静。
浑身浴血的纪清风环视一周,发现御林军的包围圈插翅难飞。他抿了抿唇,转身对苏小茉低语一句“对不起”,锋利的剑鞘就搭在了她脖子上。此时纪清风眼神锐利,出手利落,与平常温文儒雅的他大相径庭。
纪清风冷冷对任承宗说:“抓我可以,但是放了我妻子,否则她亦性命难保。”
苏小茉一点都不怪他。她咬着下唇,轻轻地说:“没有用的,纪大哥。”声音中充满了悲哀。
果然任承宗见他不肯就范,冷下脸道:“你以为圣上会为了一个女人放过谋大逆的刺客吗?既然你誓死不降,休怪本将无情。”
说完他大手一挥,万支箭就要朝他们射去。纪清风第一反应就是将莲芳扑在身下。苏小茉在一边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住手!”一声暴喝,一人骑着马从远处赶来,对任承宗怒斥道,“谁准你如此大胆妄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想起色戒?哈哈哈!!!
通告一声,下个星期正式进入考试复习周,直到一月十六号。这期间的更新将会断断续续,不能保证一个星期四章节了。
当然,考完之后会恢复速度。
嘿嘿嘿。。。。。
手下留情
“住手!”一声暴喝,一人骑着马从远处赶来,对任承宗怒斥道,“谁准你如此大胆妄为?”
马蹄踏碎一地的月芒星辉,自夜幕的尽头飞奔而来。雪白骏马驮着银白衣袍的少年,就象月亮上走下来的月之使者般圣洁。
手勒缰绳,马停在众人面前。少年横扫全场一眼,眼睛明亮的光辉连星辰都比不上。他单枪匹马,却有君临天下的气势,连那杀气都被高高在上的光辉压了下去。
那便是皇帝。
苏小茉在一旁僵立。看见他胸前挂的珍珠流苏反射出银质的冷光,跟少年的表情一模一样。
皇帝如天神般的降临令任承宗惊诧不已,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捉拿刺客,不是他的本职吗?为什么皇帝要对他杀刺客如此生气?
月华闵泽眉眼一转,神色复杂地看了苏小茉一眼,然后对纪清风一字一句地说:“靖南侯世子,久仰大名。”
纪清风一惊。他并不知道那是皇帝。只道在普天寺看见苏小茉与他一块儿,便以为他是康平王爷。
月华闵泽继续缓缓说:“八年前先帝平定南疆少数民族叛乱,攻入南骊国沂水城,守城的靖南侯一家全部被俘获斩,但靖南侯世子不知去向。想不到世子爷竟然在这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