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彪慨然道:“臣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皇上,微臣就待在燕平,看他老贼能怎么地!”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长胜此时发言:“陛下,臣以为如今准备未充分,时机不成熟,而伊图卡手握重兵,一切仍需从长计议,韬光养晦,不可冒进。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啊!”
“李爱卿所言极是。”
几人又商议一阵,文康皇帝决定明天就派差事,将付兰多和周振彪调出京城。商议完毕,几位大臣告辞。

文康皇帝悄悄把任承宗留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任侍卫,麻烦你把这瓶雪莲玉露带回王府,就说…呃…就说…”
任承宗接过瓶子,“卑职明白,此药是给苏姑娘用的。”
文康皇帝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当着重臣大将面前他不便问起苏小茉,恐寒了忠臣义士的心。现在剩下任承宗一个人,好像也不大好问出口。
忽然门外一声长报,“伊图卡大人求见皇上——”
文康皇帝脸色一变,“快,你到朕寝殿里翻窗出去。不要让伊图卡看见你。”
“遵命。”任承宗利落地身法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灭九族
忽然门外一声长报,“伊图卡大人求见皇上——”
文康皇帝脸色一变,“快,你到朕寝殿里翻窗出去。不要让伊图卡看见你。”
“遵命。”任承宗利落地身法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伊图卡大步踏进大殿里来。
他满脸络腮胡须,高大威猛,武功高强。年轻时跟随崇仁皇帝大败辽东边防重地,为月华皇朝统一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被崇仁皇帝超升二等公,授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在。而后在贵族内战中,伊图卡坚定地站在月华皇族一方,成为皇帝最受宠的一名大臣,遂让他辅佐幼帝。

“老臣参见皇上!”他略一拱手弯腰。
“不必多礼,”文康皇帝虽然年轻,但表面功夫已学得十足,微笑无懈可击,“爱卿此时到来,有何要事?”
伊图卡冷“哼”一声,抛出一张奏折,傲然说道:“皇上,臣奏请将一等公擢大理寺正卿付兰多凌迟处死,诛其九族。”
“哦?”文康皇帝抬头,猛地盯住他。

伊图卡阴沉地说:“皇上,付兰多前日派人将老臣的家业查封抄空,竟欲图诬陷老臣贪污贿赂,如果不是老臣察觉得快,早成他的刀下冤魂。这口气,臣是吞不下的!”
文康皇帝在背后攥紧拳头,口中劝道:“爱卿莫急,且将事情慢慢说清楚。付爱卿绝对不会如此莽撞无知的。”
“还有什么好说?付兰多三番两次针对老臣,就是欲置老臣死地,以便他独揽大权。且他对皇帝亲政一直怀有怨怼情绪,不想拱手交出权力。又三番五次对皇帝不尊敬。此等奸臣佞徒,罪大恶极,如若留下必定后患无穷。就请皇上准了臣奏,诛杀付兰多九族!”伊图卡大声说道。

文康皇帝想不到伊图卡竟如此嚣张过分,把事实歪曲到这种地步。明明是他自己对皇帝亲政怀有怨怼,明明是他自己对皇帝极大不尊重,却矢口赖到付兰多身上!文康皇帝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爱卿,这一定有误会。付爱卿一生秉公职守,兢兢业业,可能他只想…”
“皇上,不要再说了!”伊图卡公然攘臂咆哮,“老臣与付兰多不共戴天。老臣戎马一生,披荆斩棘,到头来被人冤屈,皇上竟袖手旁观,偏袒佞臣吗?皇上不动手,臣可要亲自动手了!”
听了他的威胁,年少的皇帝惊恐万分,但仍说:“爱卿的奏折先扣在朕这里,改日再批吧!”

伊图卡大步走到乾清宫的院子里大发淫威,滔滔不绝把他编造的“付兰多二十四条大罪”高声念出来。
文康皇帝决不同意他处死付兰多的要求。伊图卡便把内侍卫纠集在殿门口,竟然一个时辰之内强奏三次,气势汹汹。
少年皇帝惊恐无奈,无法挽救付兰多命运,只是将死亡方式从凌迟改为绞刑,希望能减轻付兰多临死前的一点儿痛苦。
伊图卡在圣旨上印下玉玺,对皇帝阴森森一笑,“皇上,这些天京城不太平,连臣的家业也有人胆敢查封。皇上龙体贵重,在臣处理完奸徒之前,就呆在乾清宫好了。老臣去跟内务侍卫统领说一下,看好皇上。臣现在就去将付兰多府邸,执行皇命。”
说完猖獗之极地大笑离去。

文康皇帝又忧又愤,把茶杯摔到地上,“伊图卡欺朕幼小,竟敢软禁朕!”
刘得利战战兢兢地陪在旁边,“皇上,皇上息怒,还是快点想出对策为好。”
文康皇帝花了点时间冷静下来,“对!刘得利,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刚才付兰多好像说会去皇兄府上弯一下再回家。我们立即偷溜去王府,希望能在他回家之前把他截住。”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和煦。协和门的侍卫们来来回回走动巡逻。忽见两个太监从宁安桥鬼鬼祟祟走过来,被侍卫头领喝住:“谁!拿出腰牌来!”
老太监谄笑道:“大人,是乾清宫的刘得利。皇上让咱家去给太后捎个话呢!”
“哦,原来是刘公公啊!您带的谁呢?面生得很那。”
那个小太监低着头不敢说话。
刘得利忙塞了锭银子过去,“大人,这是咱家新收的徒弟。小民子,还不快给爷请安!”
小太监讷讷地,“奴才…小民子给大人请安。”
“走了走了!”刘得利使劲拽他,对侍卫嘿嘿笑了两下,“大人,咱家不多耽误了,先往慈宁宫去。”
收了银子的侍卫放他们走,心里有些嘀咕,他们去慈宁宫为什么绕远路?

刘得利把小太监推进一棵大树后面,猛擦冷汗,“吓死奴才了。万岁爷,连最远的协和门都重兵把守,这下难办了。”
“小太监”皱起眉头,“只有爬墙出去了!可是…宫墙有五六米高!该死,建那么高的墙干什么!”
刘得利一拍脑袋,“对了,宁寿宫后面一个破院子里,一堵墙比较低,三米多,可以爬上树翻过去!”
“小太监”大喜过望,“赶紧去!宁寿宫那么偏远,应该无甚防守。”

小皇帝和刘得利躲躲闪闪来到那个破院子,靠墙的地方果然长着一棵大树。
“呃…那个,万岁爷,奴才自己爬上去是没问题。可是抱不动你…”刘得利巴巴看着他。
“谁要你抱!你先上去,再拉朕!”少年不耐烦地推他一把。
刘得利施展轻功,轻轻跳上树。然后转身把手伸给月华闵泽,惶恐地叮嘱,“皇上,您小心点儿。摔坏了奴才有十颗脑袋也赔不起。”
一辈子都没爬过树的月华闵泽使出吃奶的劲,一手扶树,一手拽刘得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攀上树枝。

“啪…”
刚坐上树枝擦汗的月华闵泽停下动作,“刘得利,那是什么声音?”
“据老奴推测…应该是树枝断裂的声音…”刘得利哆哆嗦嗦地说。
月华闵泽低头一看,刚好树枝又是“啪”一声,完全断裂了——
“啊——”两个人尖叫着跌下树枝,不过幸好,跌在了宫墙外面,没有白爬。
“哎哟哟,老奴的老腰啊…”刘得利龇牙咧嘴扶住腰。
“刘得利,该死的你为什么不选根结实的树枝!”文康皇帝捂住屁股,痛得直骂。
“谁在那里!”忽然一声暴喝,一组巡逻侍卫从远处冲过来。

少年一跃而起,拉起刘得利,“快跑!”
两人拔腿望反方向就逃。后面的侍卫紧追不舍,“有刺客,大家快跟上!”
文康皇帝脚下不停,在心里大骂,奶奶的我还能刺杀我自己了!
刘得利一边跑一边哭腔道:“我的爷,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重赏那些侍卫,太尽职尽责了。”
两人拐了个弯,文康皇帝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别跑!给我停下来。”侍卫越来越近。

刘得利在紧急关头生出无穷力气,挽起少年的手臂,施展轻功,“呼呼呼”飞身上瓦,掠过几条街道,将侍卫远远抛开。
在一个巷子里,刘得利带着文康皇帝倒在地上,筋疲力尽靠在墙上滑倒在地,喘不上气,“吁——老奴这回半条命都没了。”
月华闵泽站起来四处张望,“这里是哪里了?”
刘得利打起精神,看了看周围,“这里离康平王府后门那条街不远了。”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月华闵泽拉起刘得利,两人搀扶着向王府走去。

两人千辛万苦来到康平王府,亮出腰牌,急急地往内室走去。王爷见到他们一副满身泥污、狼狈不堪的模样,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文康皇帝第一句话就迫不及待地问:“付兰多呢?他还在这里吗?”
康平王愣了愣,“一刻钟前他刚走,怎么了?”
月华闵泽大急,“快,派人把他追回来!伊图卡已经去他家,要诛九族,千万不能让付兰多回家!”
康平王一听事情重大,马上急召任承宗,“你带五十人,快马加鞭,应该还能追上付大人的马车。拦下付大人之后,蒙上脸去他府邸截场,能救几个就救几个。”
任承宗领命而去。
文康皇帝在室内焦急地踱步。康平王爷劝慰:“万岁爷,稍安勿躁。现在也就尽人事,听天命了。”
文康皇帝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去看看小茉。”

来到深院,一位坐在门口纳凉的老嬷嬷见到他们来,站起来请安:“苏姑娘刚喝了药,睡下了。”
月华闵泽点点头,说:“我进去看一下就出来。”
那位老嬷嬷想说孤男寡女的不好,可是康平王爷朝她使个眼色,她很识相地闭上嘴巴。
月华闵泽轻轻推开房门,一阵幽幽药香扑鼻而来。他走到床沿坐下。苏小茉眼睛紧闭,呼吸悠长,睡得沉沉的,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
月华闵泽轻轻掀开被子,把她的手拉出来。手指仍然包着纱布,但明显已经消肿。解开纱布,他重新给她涂一遍雪莲玉露,动作轻柔得竟没有把她惊醒。
他怔怔盯着她恬静的睡容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洒进来,窗台上养的一盆植物在阳光中舒展枝叶。一切非常静谧。
苏小茉忽然动了动,呓语:“深儿…”
月华闵泽听了,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伸手在她脖子上一拉,那块血玉好好地挂在那里,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末了,他轻轻给她盖回被子,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耳语般低喃,“小茉,我发誓…”

“皇兄,小茉病好了之后,你给她随便派点什么活。她这个性格,好吃好住是不能安心的。”文康皇帝出来之后,这么对康平王说。
半个时辰后,任承宗他们带着付兰多和一个婴儿回来。侍卫们个个浑身浴血,一看便知刚经过一场苦战。
任承宗跪地,沉痛地汇报:“卑职无能…赶到付大人府邸,已经血流成河,只来得及抢下一名婴儿!”
他们没有说什么,在那种情况下,抢救婴儿是最明智的选择。任承宗做到最好了。

付兰多浑身颤抖,受不了如此打击,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抱着襁褓里的孙子涕泪俱下。除去一身爵位官职,他只是一个希望含饴弄孙的老人而已。如今,他所有亲人魂归黄泉,只剩他和刚出世的孙子苟延残喘。
“伊图卡,老夫与你誓不共戴天!”他目眦眶裂。
文康皇帝在一旁默默看着一切,握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自责。
也是从这一刻起,他下定了要彻底铲除伊图卡的决心。

第二天,燕平城所有街道贴满了通缉令,缉拿朝廷要犯付兰多。百姓们纷纷聚集在通缉令前,窃窃私语,弄不明白。
为了安全起见,付兰多藏身在康平王府深处一个偏僻的院子里,只派两个最可靠的嬷嬷照顾他和孙子的起居。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史记:付氏贵族和阿儿剌氏贵族的斗争由来已久,早在崇仁皇帝时期的“换地之争”而互相排挤。文康八年,阿儿剌?伊图卡擅权矫旨,□帝意,制造了震惊全国的“付门惨案”。惨案发生之后,文康皇帝意识到,铲除摄政大臣伊图卡已经势在必行。
伊图卡对付政敌的残酷手段,让众多与阿儿剌氏有过节的贵族惊恐万分,生怕有一天厄运也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皇后

第二天早上,康平王爷进宫给皇太后请安。月华闵泽混在侍卫队中顺利地进了皇宫。到了岔口,康平王爷往慈宁宫去,文康皇帝和刘得利则悄悄回到了乾清宫。
到了殿门口,文康皇帝摘掉帽子,随口吩咐:“快点换衣服,看看能不能赶上皇兄,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刘得利答应一声,“奴才遵旨。”
太后的声音忽然传来,“不必了。”

文康皇帝怒气冲冲骂刘得利,“刘得利,你扮太后说话来吓朕,好大的胆子!”
刘得利几乎要哭出来,“皇上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学太后说话啊!”
“皇上,你还不进来。”仍是太后的声音。
文康皇帝干瞪刘得利…好像还真的不是刘得利捣鬼…
两人面面相觑,打开了殿门把头探进去,一瞧,太后端端正正坐在殿里面,几名宫女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刘得利一个哆嗦,“扑通”在门槛上就跪了下来,“奴才参见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康皇帝在门边磨蹭。太后叹口气,仍说道:“哀家还能把你们吃了?皇上,过来吧。”
文康皇帝走到塌边,“儿臣见过太后。”
太后打量着皇帝,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皇上这里怎么划了一道小口子?”

文康皇帝想起昨天爬树,怕是被树枝划伤了,也没留意到。“回太后的话,儿臣不小心擦伤的,没什么大碍。”
太后有些嗔怪,“昨天皇上一整天没有来请安。今儿哀家一早赶来,竟也不见人影,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文康皇帝乍舌,天啊,昨天为付兰多的事情忙得团团转,竟没有去给太后晨昏定省。惨了…
太后看着这个几乎要抓耳挠腮的少年,沉默了一下,忽然温和地说:“皇上大婚了,这代表你成人,要挑起担子。以后你干什么,哀家不能管了。”
文康皇帝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太后拉住他的手,“付兰多一门的案子,你不必过多自责。伊图卡毕竟身历两朝,政治经验比你丰富得多。你现在斗不过他很正常,还需忍耐些时日。哀家老了,这往后,指靠你的日子多了去。”
“太后…”她知道付兰多的事了!文康皇帝咬住嘴唇,用力地点点头。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伤感,“您没老,儿臣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向您请教学习。”
“傻孩子,你呀要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太后的眼里充满了希冀。文康皇帝低头看着太后握着自己的手,发现她手背皮肤竟然有些皱,青筋清晰,这与记忆中总是光鲜整洁、端庄完美的太后太不一样了。这个发现使文康皇帝的鼻子蓦地酸起来,但听到太后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抿抿唇把泪忍了回去。

太后甩甩手帕,把话题转回去,“见你没来请安,以为你和皇后新婚燕尔,把哀家这个老婆子忘在脑后,这情有可原。可是昨天皇后来请安,哀家问了问,皇后才透露,皇上竟一次也没去过。”
这段时间和几位大臣策划着查封飘香楼的事,哪里还记得皇后…文康皇帝头大如斗,不知该怎么跟太后说。
幸好太后并没有为难,只嘱咐道:“皇上再忙,也该抽时间去皇后那儿走一趟。哀家知道皇后不是你选的,你心里不高兴,可皇后毕竟能给咱月华家带来些什么。况且几日相处下来, 哀家看皇后是个贤淑温柔的好孩子,你不该亏待了人家。”
文康皇帝答应道:“儿臣今天就去皇后那里,请太后不必太过操心。”

坤宁宫里,皇后正和几个宫女在作针线。
忽然殿外传来长报,“皇上驾到——”
几个女子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皇后慌乱地站起来,“他来了!皇上来了!巧儿,快看看我的…本宫的头发衣裳,乱了吗?”
一个伶俐的侍女快速为她整了整衣饰,“挺好的,镇定镇定,千万要镇定!”

她们瞥到一角明黄的衣裳,立即跪下来,“臣妾(奴婢)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只金丝绣龙的靴子踏进来,皇帝的声音有些恹恹,“平身吧。”
文康皇帝自顾自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抬眼打量皇后。第一眼,嗯,挺端庄秀丽的女孩。第二眼…咦,有些眼熟?不由得直起身子仔细打量。
“淑惠姐姐!”文康皇帝震惊地喊出来。
“皇上英明。”皇后缓缓福了福身。

文康皇帝又惊又喜,“朕竟不知道鄂尔干族把你嫁过来…”
皇后微笑起来,“大婚典礼上万岁爷都没瞧一眼臣妾,自然不知道是谁。”
“呃…”文康皇帝不好意思起来,“那个,那个…巧巧没有跟你一起进宫?”
旁边那个侍女扑哧笑出来,“万岁爷,您都认不出巧巧啦!您小时候景王爷带您到东北住了半年,天天黏着要奴婢带您去捉狍子那!”
童年的记忆一下子蹦出来,狍子,小鹿,獐子…文康皇帝又高兴又感慨,“想不到转眼那么多年了。”眼前的皇后与记忆中的淑惠姐姐也大不一样,高挑窈窕了,成熟稳重了。
皇后温柔地应答,“对啊,一晃就十年。皇上,臣妾带了许多您爱吃的东北特产。今儿您留在这里用膳的话,臣妾就去吩咐厨房做去。”

文康皇帝还没回答,巧巧就抢着说:“这还用说吗,万岁爷最爱吃的腌腊肠,还有干制鹿脯,山核桃,榛仁!半年前得知要到燕平来,小姐就开始盘算要带什么东西过来啦!万岁爷,您一定馋了吧!”
文康皇帝大笑起来,“好你个巧巧,就冲你的话,朕非得留下来了。”
巧巧呵呵笑起来。皇后叫人下去准备,顺便把其他下人都遣了出去。
鄂尔干?淑惠是敬贤皇太后的亲侄女,在名分上算是文康皇帝的表姐,实际上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淑惠姐,季北表哥有同你一起进京吗?”
皇后脸色凝重下来,“臣妾正要跟皇上说。季北表哥现在是东北三省提督,总管三十万军队。”

皇后从腰间解下半块玉璧,双手捧给皇帝,“临走前,父王千叮万嘱,一定要把这虎符亲手交给皇上。有了这虎符,可以随时调动季北表哥的军队。还有随臣妾来京城的两千侍卫和其他女眷,一个月后就可以进驻皇宫。”
文康皇帝把虎符接过来,默默不语。他就知道,太后让他来找皇后,一定不会没有原因。
皇后在他旁边坐下来,迟疑了一下又说:“万岁爷,还有一件小事。就是父王另外择好派来的二十个千里挑一的美人儿,一直住在臣妾这里也不好。明天就能不能让刘公公安排她们到乾清宫去?”

文康皇帝诧异地看着她:“美人?淑慧姐,左翼兹英王想必误会朕了。朕不贪恋美色,二十个美人皇后还是留着,多些人伺候你也好。”
皇后笑了笑,“万岁爷既不贪恋,美人放在哪里都无妨。但留着她们在坤宁宫,外人未免会说臣妾不识大体。万岁爷就算为了臣妾收下吧。”
皇后这么委婉一劝,向来固执的文康皇帝也不再坚持,只瞧着她笑说:“有淑慧姐这么好的皇后,还要其他美人作甚。”
皇后脸颊一红,不答话。
这时巧巧进来大声说:“御膳备好了,请万岁爷移驾用膳!”

文康皇帝站起来,当先走出去。殿外,一片阳光灿烂,他眯起眼睛望向天空。一直以为皇后只是增加政治资本的筹码,却不料左翼兹英王大花血本,将大女儿淑慧嫁过来,赌的就是他会心软。知道他和淑慧自小感情好。
左翼兹英王啊左翼兹英王,你这招高呀!这将来,到了要废后的时候,他情以何堪?
文康皇帝一时间迷惘起来。

史记:正德八年文康皇帝与东北左翼兹英王联姻,皇后乃左翼兹英王大女儿。这次联姻,皇后带来了丰厚的嫁妆——三十万兵力,为文康皇帝对付伊图卡打下坚实基础。


只道君未入我心
九月的一天,和煦的阳光十分温暖。话说王府深处的一个院子里,苏小茉的手指完全好了。她坐在书案前,第二十遍对纤尘说:“啊——啊——慢一点,看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来。”
纤尘长大嘴巴,喉咙使劲鼓气,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苏小茉黯然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没事,明天再来。今天先练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