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康平王爷的声音唤回了神。
“虽然相貌相似,茶的滋味却大不同。”
文康皇帝回过神,对康平王爷说:“夜深了,皇兄赶紧回去吧。朕这里没有什么事了。”
康平王爷放下茶盏,说:“但是臣有事要奏。”
裁缝家
文康皇帝回过神,对康平王爷说:“夜深了,皇兄赶紧回去吧。朕这里没有什么事了。”
康平王爷放下茶盏,说:“但是臣有事要奏。”
他沉吟半晌,左右腿换了个姿势,似在斟酌词句。文康皇帝见他不说,就低了头继续看折子。足足批了五本,康平王才道:“听付兰多说,陛下最近跟尚书省商量,要外派穆玛里?”很不肯定的语气。
文康皇帝笔尖一顿,笑了,“吏部小谢是不是被收买了?朕不过昨儿提了一提,你知道得比伊图卡还快。”
康平王爷想来想去,还是干脆一点,“陛下想怎么做?”
文康皇帝答:“调他去做两淮盐运使。”
“朝中大臣必反对。”
“那也由不得他们。”
穆玛里乃伊图卡胞弟,掌管皇宫内庭侍卫,官阶不高,权力很大。现在调去两淮做盐运使,无异于放虎归山。两淮盐运是一件肥美差事。盐是生活必需品,南北海盐调度全由盐运使负责。运河一路又是富庶的省份,大把金银贿赂盐运使从不眨眼。全国上下谁不打破头争这个空缺,一旦争上,富得流油那是小意思,富可敌国不是没有指望,连顶头上司江淮刺史也要看他脸色。穆玛里在燕平还能看着点,远到江淮,天高皇帝远,成了土皇帝,难办了。
这不是为伊图卡添翼么?此令一出,全国上下除伊图卡党羽,必定大骂皇帝昏庸。
康平王爷眉头紧皱,消息被文康皇帝自己证实,难道真要眼睁睁看伊图卡坐大吗?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调穆玛里做盐运使,是伊图卡要求的?”
“不,是朕提出来的。”
两人没有再说话。康平王甚至连“三思”说不出来。朝政日益混乱,而自己只能再度沉默。月华闵泽在苏小茉离开之后逐渐疯狂,一种在沉静表面下不动声色的疯狂。这种局面,皇太后也无可奈何。
三国英雄传里所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朝局乱到一定程度,也必然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颠覆,回归平衡。只是不知道,文康皇帝是不是那个惊天动地的人。
文康皇帝找了很多学识渊博的人,建立了文渊阁,日日跟着他们研究学习,专攻历史,刻苦钻研,悬梁刺股。他早晚读书,从无间日,累得咳血,仍然坚持学习。儒家经典烂熟于心,一篇文章他要诵读一百二十遍,直至倒背如流。
一半奏折转给了尚书省处理,反正重要的事情都呈报到伊图卡那里,文康皇帝干脆不管了。
澜沧公主梅影被封了贵人,不久就为皇帝生下一名健康的婴儿,升为梅妃。人们都说皇帝很宠爱她,读书之余,有空就到她那里坐,连皇后都冷落了。还为她在宫殿里种满了梅花,冬天的时候,无边的花海使梅妃的宫殿就像仙境一样美丽,而梅妃就是那梅花仙女。
到了开春时节,梅妃再度怀孕。
豆腐西施把这些小道消息讲给苏小茉听,她已经很平静了。
文康十一年的冬天,是茶缘小居最困难的时候。那个小孩子被抱养回来后,没多少天就传遍了邻里街坊,大家都说他们是好人。于是,竟有人趁着夜深人静,把不要的女婴放在他们门口。不单女婴,已经四岁大的女童也有。
他们不忍见死不救,如是连三,他们一共养了三个女孩。
本来茶缘小居供他们四个,日子有点紧巴巴的,一下子多处三张嗷嗷待哺的嘴,拮据得厉害。生意又没有好起来。亏待谁也不能亏了孩子,大人们常常饿着肚子给孩子们买牛奶。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了半年,苏小茉开始带领纤尘和孩子们,在院子里种菜种花卖,给街坊刺绣,或上门给富太太们梳发髻,增加收入。
苏小茉最喜欢自己抱回来的那个女孩,给她起名叫婉佳,苏婉佳,觉得她是长得最漂亮的。另外的女婴和四岁女童,则跟纪清风姓,小的叫纪羽兰,大的叫纪简彤。
孩子们最喜欢纤尘,天天跟在不会说话的纤尘姐姐屁股后面,叽叽喳喳。
日子简单而开心。夏天来临时,孩子们跟着纤尘,在苏小茉窗前种了好多好多茉莉花,风一吹,整个茶缘小居都是浓郁的香气。苏小茉被熏得要死,捂着鼻子说:“你们这是让我高兴,还是故意整我?”
话虽这么说,她舍不得拔掉。皇帝给梅妃种梅花,孩子给自己种茉莉花,打平了,呵呵。
到了秋天,一日,苏小茉到隔街的绣庄里,跟老板女儿一起刺绣。老板女儿叫红芍,比苏小茉小三岁,高大丰满,五官大气,喜欢穿鲜艳的衣裳,十分夺目。有一种厚实浓丽的美。
红芍不喜欢做绣活,但无奈生在裁缝家。前年奶奶病重时找了高利贷,利滚利到如今也没有还清。雪上加霜的是爹爹熬夜裁衣,太累了不慎打翻烛台,将布政使家里送来的昂贵布料烧坏了,上百两的银子,去哪儿赔啊?红芍也只能老老实实跟着爹娘,日日赶工了,盼早些还清,也好给自己找个好婆家。
他们看上苏小茉一手灵巧的绣艺,遂请了苏小茉来,每日做一个时辰的活儿,给二十个铜板。红芍明知一天二十个铜板,要苏小茉不停地绣,实在是亏待了人家,但爹爹只付得起那么多了。于是她处处让着苏小茉。一个豪爽大方,一个安静淡定。倒也成了好朋友。
这日,红芍织成了一幅带有鸳鸯戏水花样的被面,大红的被面上,一对鸳鸯悠然自得,曲颈交缠,栩栩如生。
“茉莉姐姐,我的鸳鸯戏水绣好了!”红芍十分高兴地嚷嚷。
红芍爹娘围拢过来,一面看一面纷纷称赞。“红儿真聪明!”
“技术提高了不少。”
红芍乐呵呵地,心里很高兴,她自认为这是跟苏小茉学习套色提花技术以来织得最好的一幅被面了。
苏小茉走到近前一看,呀,好一双活灵活现的绿鸳鸯!她不禁点点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惜呀…”
裁缝夫妇和红芍愕然了,异口同声地问道:“茉莉,怎么了?”
苏小茉用手指着那只母鸳鸯的眼睛说:“红芍,你仔细看一看,这鸳鸯的右眼织高了一线,和左眼不对称,显得没有精神了。”
裁缝夫妇聚精会神地察看着。红芍说:“茉莉姐姐,两个眼角织的线数一样多,我记得一清二楚。”
苏小茉点头笑着说:“是呀,红芍。问题正出在这里。这鸳鸯的头是向右歪的,右眼角就应当多提一梭,少织一线。如果两个眼角织的线数一样多,右眼角就显得高。只有少织一线,才显得对称。你再仔细看看。”
裁缝夫妇和红芍一面端详,以免不住地点头。可不是吗,就是应当少织一线才好。裁缝夫妇对苏小茉的技术和经验更加心悦诚服了。
苏小茉抿嘴一笑,“红芍,我现在提醒了你,以后你大喜洞房,就不怕没有好被面了。你该怎么谢我?”
红芍抡起圆润的胳膊,掐住苏小茉:“打趣我呢!姐姐比我大三岁都不急,我急个什么!”
苏小茉边笑边躲,“我这辈子是不嫁了,难道你也是?”
裁缝老夫妇在旁听到了,忧在心头,近来布政使催得紧了,说再还不上钱,就带走红芍抵债。布政使那个厚颜无耻的霸王,看上哪家的闺女漂亮一点,就要强抢。这回栽在他手里,已经三番两次放话出来,要红芍去做小老婆,钱就可以算了。
可怜他们只得一个女儿,哪里舍得她入虎口。熬着日子,从来不敢跟红芍说,怕吓了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想着,忽然前厅闹起来,有人大声嚷嚷:“陈家裁缝,出来!俺家布政使老爷说了,今日期限已到,你们还不上钱,就让俺们拉你女儿回去抵债!”
裁缝老夫妇大惊失色,对女儿和苏小茉两个说:“你们在这里千万别出去!我俩去应付他们。”
他们颠颠跑出去,陪着笑给那歪嘴家丁上茶,“爷,昨天出货的衣裳,还没有收回款。您回去禀告老爷再宽限个几日,小的一定不敢再拖了。”
不料那歪嘴家丁打掉茶杯,恶狠狠道:“别说了,老子给你求了几次情,被老爷骂个狗血淋头。这回说什么也不管用,今天就来个了断罢!”
“爷,小的求求您了…”
推搡、哀求的声音传来,忽然听到老裁缝痛苦地“哎哟”了一声。
红芍从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里,哪里见过爹娘这样低声下气,火气呼地蹿上来,甩开苏小茉的手,蹬蹬蹬冲出去。
“爹,你摔着了?”
苏小茉一个人,不再好意思留在后面,也跟着出去。发现布政使竟派了十多个家丁来,把门口围个水泄不通。
“哎呀,红儿,你,你怎么出来了?”老裁缝急得要命,推她回去。
那家丁见到红芍,眼睛一亮,然后看到苏小茉跟着出来,更加垂涎三尺,“好你个老东西,居然藏着两个漂亮女儿,这样吧,干脆两个带回去,布政使老爷一高兴,给你老夫妇吃香喝辣的,这往后日子还愁?”
说完毛手毛脚往苏小茉身上靠去。红芍急了,胳膊一撞,把那家丁顶出老远,“臭流氓,敢惹你姑奶奶!”
“哎哟——”歪嘴家丁趔趄了几步,撞上后面的打手,才停下来,胸口被顶得阵阵生痛,他不禁恼羞成怒,指挥那十几个打手,“废话少说,给老子上!把那俩女给我绑了回去!”
老裁缝夫妇呼天抢地,上前拉扯,被歪嘴一脚踢翻在地,动弹不得。左邻右里都不敢出来阻止凶神恶煞的家丁。
红芍虽然泼辣,到底是个女子,哪里抵挡得了训练有素的打手,被牢牢地五花大绑起来。苏小茉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被背后悄悄扑上来的家丁死死捂住嘴巴鼻子,一点气都不透,不一会儿就背过气晕过去,连背带扛被家丁们拖上马。
红芍破口大骂:“乌龟王八蛋,绑我好了,别把别人家的姑娘也绑走——唔——”
那些人哪里听,塞了一团破布进她嘴里,直接抬上马。一群人扬长而去,把老裁缝的求爷爷告奶奶抛在身后。
见人走了,街坊们才敢走过来,“老陈,赶紧去官府,看看能不能解决事情吧。钱的事大家好商量,实在不行,咱凑一凑再说。”
另一人说:“你个老糊涂!官府,官府敢管布政使老爷?!这年头,官官相护。我看那,认倒霉吧。苦了纪家大嫂的妹子,平白牵连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近日三篇长评,我都看了。集中起来两个问题,一个是场景与场景之间的连接不圆,切换突兀。
另一个是情节没有张开,往往撒开一张网,半途又收回来,令人如鲠在喉。
这两个是我的老毛病,由来已久。我决心要改。于是接下来想挑战自己,试着写紧张一些的情节。至于连接不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从我写第一篇文开始就有人这么说了。。。55555
不管怎么说,多谢三位大大指教。你们真是明察秋毫!一针见血!英雄所见略同啊!!
布政使府邸
苏小茉没有晕多久,被马一颠簸就醒了。她被横放在马背,起伏的马鞍顶着肚子,头朝下晃荡晃荡,脑□,几乎把昨天吃的饭菜吐出来。一个大男人一手摁着她,一手打马,没有发现她醒过来。
到了一处府邸,她们被粗鲁地扔进一间废弃的房间,“砰!”锁紧门。
门一关上,苏小茉就爬了起来。由于之前苏小茉昏过去,没有被束缚手脚。她走过去拔掉红芍嘴里的破布,三下五除二把五花大绑的红芍解放出来。红芍跳起来,猛撞门,“王八孙子,这是什么猪舍,放我出去!”门被撞得砰砰响。
苏小茉拉住红芍,有气无力地说,“省些力气吧。骂也不会有人来管…呃…”苏小茉话没说完,胃一阵恶心,跑到墙角呕吐。
红芍惊慌失色,“茉莉姐姐,你怀孕拉?”
苏小茉差点把呕出来的胃酸噎回去,咳得惊天动地,脖子憋得通红,“你…你,你别胡说成不?我这是,被马颠得恶心。”
这间房挺宽大的,看样子废弃了好久,地上积了满满一层灰,墙角有一堆木柴,也是灰尘满满,缝隙中长满蜘蛛网。红芍扶她在柴禾上坐下,被苏小茉阻止,“我们坐在地板上就好,别坐在这些东西上。”
经历过天牢里藏着蟑螂的柴禾事件,她这辈子都不会随便坐在一堆不明就里的物件上。
红芍轻轻拍着她的背,歉疚地说:“真对不起,我家的事连累到你。”
“别说这种话。现在我们要想是怎么逃出去。你爹娘和我姐姐姐夫,一定担心死了。”
红芍托着下巴,忧愁地说:“逃出去又能怎么样呢?我家还是还不上钱,还是要被抓回来的。”
苏小茉安慰她:“街坊们一起想办法,把钱凑了还上再说。真把你做布政使老爷的小妾,你爹娘下半生怎么办?东家大哥怎么办?”
红芍啐她一口,“他干我什么事儿?”
门外传来喧闹声。“哗啦”,门又开了,歪嘴家丁指挥一群人把两只装满水的大木桶搬进来,还有两套五颜六色的衣裳、水粉胭脂等。
红芍跳起来指着歪嘴的鼻子大骂:“王八蛋,你又来做什么!快放你姑奶奶出去,要不有你好看的。”
她的话实在没有什么威胁力。这里是他地头,歪嘴才不怕呢,嘿嘿假笑道:“姑奶奶,爷劝你还是老实点,以免受皮肉之苦。爷给你们两个抬了洗澡水来,赶紧好好洗了打扮,晚上带你们去见布政使老爷。”
说罢两只眼睛往她们身上来回扫视,猥琐不堪。啧啧,这两个大姑娘,一个丰腴艳丽,一个娇小玲珑…
红芍又怒又恨,“什么?叫我们两个姑娘在一群大男人面前洗澡?你做梦去吧,我们不洗,打死也不洗!”
苏小茉惊恐地望着那一堆打手,他们用起强来,哪里轮到她们不肯。果然歪嘴家丁挥手吩咐:“把她们两个摁到桶里去!”
打手们带着色迷迷的眼光上来捉住她们,老鹰捉小鸡似的,丢进水桶里。
哗啦!水花溅起四散,苏小茉和红芍在水里挣扎,水淋淋地哭喊:“放开我,不要…”开始带了哭腔。
歪嘴走近苏小茉那只桶,□地盯着她,哈哈大笑,“剥掉她衣服,洗干净一点!”
苏小茉死死扑腾,衣服还是被撕烂了,白晃晃一片胸脯露出来。歪嘴想着给老爷之前先过过瘾不要紧,便伸出手摸去。
忽然银光一闪,歪嘴惨叫,手掌心被狠狠划了一道,鲜血淋淋。
苏小茉在水里勉强站直身体,手里攥着一柄锋利的裁衣小刀。她被抓来之前在裁布准备刺绣,红芍嚷嚷之后顺手把刀别到腰间,这回子用上了场。
打手们没料到她持有利器,愣神之际她已用小刀抵在自己脖子上面,抖着唇说:“你、你们敢再碰我一下,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歪嘴捂住手,龇牙咧嘴,恶狠狠骂道:“臭□,敢用刀子扎你爷爷。走着瞧!”
实际上他不敢真的怎么样,毕竟还得把她们整得好好的献给老爷。如果日后得宠,生了儿子,他还得赶在人家屁股后头,毕恭毕敬叫一声“姨太太”。很崩溃的是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歪嘴家丁骂了一通难听的话之后,悻悻走人,找了两个管事媳妇,监督苏小茉和红芍完事。
苏小茉已做好不死也重伤的决心,结果歪嘴轻易放过她们,她反而愣住了。静下来想想,细心的她就明白过来。
衣服撕破了,浑身也湿淋淋的,苏小茉和红芍干脆在两个面无表情的女人面前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
到了晚上,布政使在外面有晚宴,没有把她们送过去,而是关在另一间干净得多的房里。两人又饿又累,并排躺在床上。
“茉莉姐姐,幸好你带了一把刀。要不今天还不定怎么样呢。”红芍后怕地说。
苏小茉翻了个身,问:“是啊,我也是情急之下才想起来的。你身上有带了什么东西吗?”
“有。”红芍摸了摸胸前,掏出一个布包,里面一排粗细大小不一的绣花针,“唉,绣花针有什么用啊。要是红烧排骨就好了。”
苏小茉拔了三根粗的针别在自己裙角上,剩下的让红芍收好,“针也能派上用场。我们瞅准时机逃出去时,可能就用上了呢。”
第二天一早,歪嘴家丁又来了,这一次他把两人拎到后院,要她们打扫茅厕,命令一个粗黑汉子看着。两人动作稍有点慢,汉子就挥鞭打过来。
苏小茉和红芍蔫蔫地,又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在鞭子下劳作。歪嘴来看过她们一回,冷笑道:“果然给点颜色就老实了。”
红芍跪在地板上,一边擦地一边呜呜哭着,“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呢。别打我了。”
苏小茉在另一边洗脏得要命的帷布,咬着牙不出声。挨饿她比红芍在行,空肚子干活她也受得了,但是被鞭子抽无论谁都忍不了啊。
两个姑娘累死累活干了一上午,到了午饭时间,有人送了饭给那汉子,顺带分她们两个冷窝窝头。红芍头一回干重活,累得浑身酸痛,小腿像灌了铅似的,抬一步都像跨过千山万水,只想咕咚咕咚喝一大碗莲子汤或者躺下来翻白眼。
对这冷硬的窝窝头,她一点食欲都没有,肚子空得难受,但就是不想吃。
苏小茉吃得很香,她不挑嘴,深知把肚子填饱比什么都重要。
午饭时间一过,汉子挥鞭子把两人赶到马厩那里,要他们刷马。看到马厩里五匹高大健壮的骏马,红芍欲哭无泪,休息过之后,似乎仅有的一点力气都消失了。苏小茉也难受,但只麻木地看了一眼,拿起刷子就干起来。
“快点!”汉子一鞭打在红芍身上。
“哎哟——”红芍痛叫一声,赶紧捞起刷子,咬牙干起来。
到最后,红芍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脑中意识被抽空似的,一片空白,手臂没了感觉,举着马刷,麻木地上下上下,上下上下。
突然,“扑通”一下,红芍跌倒在地,那比泰山还重的马刷掉在一边,她哑着嗓子短促地啊了一声,“打死我也动不了了…”
汉子估计是没想到大个子的红芍比矮小的苏小茉还不中用,居然先倒下来,瞪着她一时愣住。
逃跑不成
汉子估计是没想到大个子的红芍比矮小的苏小茉还不中用,居然先倒下来,瞪着她一时愣住。
见红芍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用脚踢了踢,喝道:“起来,别装死!”
红芍摊成一滩烂泥似的,没有动静。汉子犹豫了一下,蹲下去察看。
一直在旁观察的苏小茉心里一阵激动。汉子站着,苏小茉只能到他肩膀。而现在他背对着蹲下,整个后脑勺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她面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恰好马厩只有他一个人监视…
苏小茉举着大马刷,咬着嘴拼命抑制手腕的颤抖,一步步朝汉子走过去。
汉子拍拍红芍的脸蛋,掐人中,“醒醒,哎,醒醒!”
红芍睁开眼睛,望过来,惊吓了一样猛地瞪大眼睛。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咚”老大的声响,后脑勺剧痛,昏倒不省人事,正正压在红芍腿上。
“啊,啊——”红芍惊叫,又惊又喜。
苏小茉扔掉马刷,对她“嘘”了一声,“快,起来,他只能昏一会儿。”
两人合力把汉子搬走,互相搀扶着往苑门外跑。心底有了希望,两人脚底呼地生出无穷力气。她们在转角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从这里到尽头一扇小门处都没有人,门外传来喧闹的声音,应该是大街。
她们对望一眼,心中想到同样的东西——只要出了大街,恶人应该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强她们回来,俱是一喜。
再不迟疑,苏小茉和红芍使出吃奶的劲往小门冲去,昏头昏脑地拉开门栓,什么都没看清楚就朝外跑。
满满是重获自由的喜悦。
“哎哟——”两个姑娘撞上温热又坚实的□,被狠狠地弹回来,摔在地上。
“我屁股裂开了!”红芍大叫,忽然袖子被拉了拉,听到苏小茉颤抖不成音,“我、我们快调头吧…”
红芍抬头一看,呆傻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扇连着外街的人没有人看守了!
离她脸不足一尺处,锋利的獠牙闪着森寒的光,皱巴巴的面孔丑陋至极,尖尖的耳朵竖起来。五、六条半人高的壮硕狼狗瞪着他们,鼻子喷出的腥臭热气音隐约可闻。这种狗一看就知道凶残成性。
而且…狼狗身上居然没有拴链子!
“啊——”两个女孩齐声惨叫,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刺。见到她们狂奔,狗兴奋起来,猛吠着如离弦的箭追赶她们
苏小茉和红芍慌不择路,左躲右闪。布政使大院内顿时鸡飞狗跳,菜篮子撞翻,米箩反转,衣架崩塌。有些下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傻傻地看着两个姑娘被五六条大狗追赶狂奔,一不留神, 被巨大狗体带倒,摔个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