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鸿飞在上面忽听到她的惊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冷汗都下来了,“梅玉!梅玉!”
“别担心,只是脚崴了。”梅玉忙忍痛安抚,脚已经肿起来。
心中却涌起恐惧,獬豸为什么要引她掉入这个大坑?难道她是罪人?

“你等等,我去弄个火把!”
洞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赵鸿飞心急火燎跑到那边燃烧的树叶堆,随便拿了根树枝点燃,连汗都顾不上擦,又跑回来。

梅玉单脚站在洞底,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因害怕而牙齿打战,想探探这个獬豸引她来的大洞有什么特别之处。
洞极深,有两人多高,但不算狭窄,扑鼻是泥土的凉腥味,四面坚实的泥壁没有暗门。
并没有任何异常。

头顶传来火光,和獬豸的沉吼,夹杂着赵鸿飞的呼喊。
她忽然知道为什么了。

借着明灭不定的火光,模糊看到坑底的另一端蜷缩着一小团毛茸茸的圆球,两只小小的眼睛映着火光,闪出一丝怯意。

梅玉扶着泥壁跳过去,弯腰察看那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绒球,发现它的小脚被一只冰冷的铁夹钳住了。她把它连同铁夹子一起捧起来,小绒球跟海绵一样柔软温暖。
它挣扎地蠕动了一下身躯,仿佛羞怯不安,轻轻软软地“嗷”了一声,如果不是离得近,就被赵鸿飞的呼喝盖过去了。

那声柔软如同呢喃的“嗷”把她的心都融掉了,化成一片泛滥的湖水。

在上头急得团团转的赵鸿飞竟然听到坑底传来她的一声低笑,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笑什么?”
而獬豸在听到小绒球的喊叫后,也急促地低吼起来。

梅玉高高举起双手,“二少爷,獬豸是要我们救她的孩子!想不到是只雌仙兽。啊,你看小东西多可爱!”
想不到这么巨大的妈妈,生出这么小的孩子。
看那个铁夹,肯定是哪个猎人布置的陷阱,要捕捉狐狸或者狍子的。没想到小獬豸陷进去了。母獬豸无法拯救,就日夜守护在旁的吧。

赵鸿飞把火把插在坑沿,无语地看着她。她忘记自己处境多危险么?
他看向不断低吼的獬豸,无奈地说:“大仙,现在怎么把你家孩子和我家姨娘弄出来?”

獬豸听了,直起身子,走到它原本栖息的古榕树下,头一低,衔起一根长长的富有韧性的藤蔓,拖到赵鸿飞跟前。
赵鸿飞明白它的意思。
他把藤蔓一头绑到旁边那个树干上,另一头探下坑底,“梅玉,你把小仙兽绑好,我吊它上来,然后再拉你上来。”

梅玉轻轻把铁夹的开关旋开,把小獬豸的腿解放出来。那条腿上的血已经凝滞,变成深黑色。
这过程中,小獬豸仿佛知道她是来救自己的,一生不吭,软软地任她摆布。
她轻轻把藤条缠在它身上,打个结实的结,然后说:“好了,二少爷。”

赵鸿飞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把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獬豸吊上来。
然后将它放到母獬豸面前,拜了一拜,“仙兽,我也不懂怎么替它疗伤,能帮的就那么多了。”

獬豸默默上前把孩子刁起来,转身慢慢走了。随着“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它渐渐没入密林的夜色中。
一身冷汗的赵鸿飞舒了一口气,回头对坑里喊:“你快把藤条系在腰上。我拉你上来。”

梅玉依言行动。
但在赵鸿飞用力往上扯的时候,她却无法攀爬。
毕竟是一个大活人,赵鸿飞再怎么使劲,也无法像小獬豸那样轻易吊上来,需得梅玉也用力攀爬。
可梅玉的脚踝稍一动弹就痛得十分剧烈,每一次尝试向上攀,都因为疼痛而摔回去。

渐渐地赵鸿飞体力不支,大口大口地喘气,“梅玉,你加把劲啊!”
梅玉在坑底,已经站不直了。能感觉到脚脖子肿得吓人。
全身大汗淋漓,既是累出来的,也是痛出来的。
力气也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逝,同时恐惧开始慢慢溢出心头。
她忍着不痛叫出声,保持声音的平稳,“二少爷,你别管我了。你先回去找人吧。我在这里等你。”
赵鸿飞想也不想就回答:“胡说八道!留你一个人,出了意外,我爹不得把我皮剥了。”

这时夜已深。傍晚还能听得到的栖鹄怪叫、小虫子低鸣,这会儿都消散了去,剩下寂静得可怕的夜幕,浓浓笼罩着天地。
赵鸿飞收回目光,说:“我们再试一次。一次务必成功。”

可是这一次,梅玉还没有开始用劲,藤条就“啪”地断了。
赵鸿飞把断截的藤蔓撇到一边,怒气冲冲骂道:“他奶奶的,去死!”

梅玉心里明镜似的,清楚他高声叫骂并不是真的发怒,这只是一种发泄恐惧的方式。
她还没来得及应答,忽然一阵风声响起。
赵鸿飞竟然跳进坑里来了。

梅玉大惊, “二少爷,你…你傻了吗?”
赵鸿飞抹一把额头的汗,吭哧吭哧喘气,“没办法了。你踩着我肩膀,然后拉着上面那断了一半的藤条,这样应该能上去。”
“可我拉不动你上去啊!”她急得不得了。
赵鸿飞瞟她一眼,轻描淡写,“我还像你一样没用么?快来,再等下去就要饿死加冻死在这里了。”
说着他蹲下身。
他身上的衣服半干了,又被不断冒出的汗水打湿。
一阵很大的汗味飘过来,令她想落泪。

自己真是没用啊。只会拖累人家。
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咬了咬牙,踏上因为年轻还有些单薄的肩膀。
脚踝还是很痛,但她不认为自己还有再次摔下去的权利。
她拼尽了全身力气,加上赵鸿飞在下面托着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得以爬出那个大坑。

她匍匐在坑边,还来不及喘息一口气,猛然听到坑底传来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她连忙转头看下去。只见赵鸿飞瘫坐在下面,明灭不定的火光映出他一脸苦笑,“让我歇歇,累得不行了。”

梅玉“嗯”了一声,不敢多说。生怕多说一个字,就要哭出声来。
四周围黑沉沉的,除了这里燃烧的火光,别处一点亮都没有。

她用系在树干那头的半截藤蔓绑住自己的腰,趴在坑边,把手伸下去,“我拉你上来!”
赵鸿飞挣扎着站起来。

几次握住她的手,却再没有力气爬上去。
出了汗黏滑的两只手一次又一次脱开。

梅玉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少爷,少爷,你振作一点啊!”
赵鸿飞的脸色,就连在摇曳不定的昏暗光亮下也能看出来苍白不堪。
他有气无力地安慰:“哭什么,等我恢复一下力气。”
话是这么说,他却感到一阵阵昏眩,如果不是梅玉嘤嘤的哭声刺激着大脑,他怕是早已倒了下去。

梅玉心头袭来一波又一波的绝望,望着憔悴虚脱的他痛哭流涕,肝肠寸断,“怎么办啊?现在怎么办啊?都是我不好,我害死你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大奶奶…少爷,你千万别出事…”
赵鸿飞撑着洞壁勉力支撑着,听到她哭得那样伤心,心里头酸酸涩涩,万般滋味,却再没力气开口。

梅玉正一筹莫展,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低吼。
回头一看,那只獬豸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它望着梅玉,乌黑眼眸把所有光线都吸了进去,黑沉沉无一丝光亮。
它眨了眨眼睛。

梅玉忽然就昏死过去,躺在那里。
坑底里的赵鸿飞不知怎么的也睡着了。

(注:獬豸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是法和公正的化身。而在西方文化中,叫做“独角兽”,是纯洁的象征。嘻嘻,因为我在政法大学,图书馆里面供了一只獬豸的雕像,成为我灵感的来源。)

百度百科的资料:獬豸,也称解廌或解豸,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体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类似麒麟,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通常长一角,俗称独角兽。 它拥有很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性。它怒目圆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当人们发生冲突或纠纷的时候,独角兽能用角指向无理的一方,甚至会将罪该万死的人用角抵死,令犯法者不寒而栗。帝尧的刑官皋陶曾饲有獬豸,凡遇疑难不决之事,悉着獬豸裁决,均准确 无误。所以在古代,獬豸就成了执法公正的化身。

 

作者有话要说:胡乱赶完了。
大家午夜好啊,千万记得彩虹杯开始投票了。。。我真希望我能得到哪怕一张票。。。

至于安排这个獬豸,既是要写鸿飞共患难生情(恩,只是他自己生情),也是为将来埋下伏笔。

大家看了注,都知道獬豸就是古人迷信天判神罚,用来判案的一种手段了吧。
然后赵文素在官府里面工作。。。。然后他得罪某大官。。。。

我就不多说了哈。嘿嘿。

 


吐蜜语两厢热缠绵


梅玉虽然昏了过去,但脑子却是清醒并且伴有纷繁杂乱的念头。
她能感觉到四周围暗沉沉的夜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很努力地寻找出口,寻找哪怕是一丝光亮。但无论她跑到哪儿,那个人影还是紧盯着她。
她受不了地停下来,朝它大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透明的人影幽幽叹息:“我?我是你的心魇。”
她慌乱地问:“心魇?什么心魇…”其实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
人影的声音忽远忽近,“别怕,我只是在守护你…我是兰卿…”

她满头冷汗,一下子挣扎醒过来。眼前一片朦胧的晨曦,笼罩着茫茫密林。
身体不能动弹,但她已经听到朝这边靠近的纷乱人声。
“那边…有冒烟的灰烬!”
“快过去看看!”

有人奔跑过来,把她软塌塌的身子抱进怀里。
她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她知道,她和赵鸿飞得救了。
那人把她抱到担架上,俯身在她耳边说:“等等,我去看鸿飞。”

她听到很多人在说话。
“我下坑去抱他出来。”
“二少爷昏迷不醒。”
“发高烧,都烧脱水了,快抬回庄子,请大夫!”
“鸿飞,鸿飞,混帐东西!你给我挺住…”

梅玉想转头看看,却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只能空睁眼。并且由于流泪,连视线都是模糊不堪,看不清东西。
她努力地把眼珠朝人声那边转过去,混沌的人影又回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别怕,我这就带你们回去,没事了。”
她想说话,急得身上出了一层汗水。

大约是她脸上的表情过于焦急,也大约是心有灵犀。
他竟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赵文素温柔地对她说:“你放心。我没有中王寡妇的迷魂计。”
她蓦然放松,彻底而安心地陷入昏睡中。

有赵文素在,她放心地很。
这一觉睡得相当安稳,再没有杂乱的梦境。
她睡得天昏地暗。酣睡中知道有大夫来诊过脉,赵文素给她喂药,给她掖被子。
能感觉到力气一点一点回到身体里面,舒畅极了。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窗外满天红霞绚烂,她才被一阵异常的响动吵起来。
有人在外间里翻东西,动静很大。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晚霞将屋里映得一片通红。她隐约看到外间有个人。
他们的行李箱打开,被翻得一片狼藉。
“简白,你找什么啊?”

那个人回过头来。
她猛然发觉那不是赵文素,而是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上了年纪,相当面生。他手里还拿了一把金银珠宝。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那男人大概也没想到大白天的会有人在里间睡觉。
她怔了一怔,当即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惊声大喊:“有贼!快来人啊!”
那男人慌不择路,急忙打开窗口跳出去。
梅玉手忙脚乱地跳下床,胡乱趿了鞋追出去,“抓贼,抓贼!”

赵文素和棠宁恰好从外面走进来,与盗贼打了照面,差点被撞倒。
棠宁吓了一跳,皱眉说:“你是哪院的下人?怎么冒冒失失的?”

还是赵文素听到梅玉的尖叫,首先反应过来,把棠宁拨到身后,与盗贼缠斗起来。
那盗贼身怀几分武艺,虽然年纪大了,手脚依然灵便自如,一双拳头虎虎生威。
赵文素竟是一时奈何他不了。两人迅猛地交手,噼噼啪啪眨眼就过了几十个回合,直把棠宁和梅玉两个看得目瞪口呆。
幸而很快家丁们便赶了过来帮助他。仗着人多势众,三下五除二将那贼子摁倒在地,绑了起来。

赵文素命令下人把那小偷拖到庄口,绑在那里的木柱上示众。
庄上的人听到消息,都赶过来瞧个究竟。
那李婶朝那贼吐了一口唾沫,大声地说:“这不是西口看门的那个老刘头吗?近几年好几户人家都失窃过,连我家都丢过一只金手镯。猜来猜去,捕头来了好几回了都没抓着。没想到竟是一个老头子做的案!谁能怀疑到他头上去哟!这赵老爷真是为民除害啊!”
人渐渐多起来,赵文素赶紧扶着衣衫不整的梅玉回房。

她刚醒过来就遇上这么件事,心里扑通跳个不停,紧抓住赵文素的手说:“那贼会怎么办?”
赵文素用手绢给她擦汗,“还能怎么办?会交给官府啊。你先歇着,我出去处理。”
梅玉还想说什么,但是赵文素已经起身走出去了。

他先打发人去报官,然后来到庄口。
庄人们一向痛恨小偷小摸的人。这才一盏茶的功夫,那老刘头已经被人用石头砸得头破血流了。
赵文素制止了他们,走到那贼的面前。

老刘头看上去已年过花甲,有一个大酒糟鼻子。虽然受了唾骂和虐待,精神头竟还不错,面上丝毫不显倦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赵文素看罢,问他:“你武艺不凡,看也不像那等穷困潦倒之人,应该是生路无忧的。怎么要走偷盗这条见不得光的路?”
老刘头瞥他一眼,说:“年轻一直干到现在,习惯了,没甚别的。今日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赵文素听他言辞干脆利落,并不似那贪生怕死的无赖之徒,更觉蹊跷,肃然问他:“就算是惯偷,年纪大了,也会为积德而金盆洗手,归家娶妻生子,安稳度日。你却为何年岁这么大了,仍要作梁上君子?”
老刘头嗤笑一声,“娶妻?生子?不敢想。再说,天下最毒的,莫如女子。老子避之唯恐不及。宁愿一辈子做那不见得光的老鼠。”
赵文素也笑了,“你怎么有如此说法?若是心毒,又岂分男女?”
老刘头却闭上了眼睛。任凭疑惑更甚的赵文素再问什么问题,他都不肯开口了。

未及,官府派的人到了。赵文素把事情经过和蹊跷之处,一并和庄民们的控诉,写在一张纸上,交给官差。
捕头谢过赵文素,将老刘头押回衙门。
一阵忙乱,压下不提。

且说梅玉等了大半天,棠宁逼她喝过药之后,才见赵文素回来。
他把事情略略说了一遍,坐在床头,兀自想不通,“你说老刘头,究竟是为哪般呢?”
梅玉道:“人的历经遭遇千般万种。或许他小时候遭母亲虐待过,又或许被其他女人伤过心,所以立志此生不娶,未为不可。”

这一番话触动了赵文素心事。
他年轻时和兰卿情投意合,不料她却撒手先去。他也曾万念俱灰过,幸好还是恢复了过来。
那老刘头如此痛恨女子,可能他没有像自己这么幸运遇上的都是美好纯真的女子吧。
不过毕竟是别人的事,他很快抛在了脑后。

赵文素再抬起头时,表情变得沉重起来,握着梅玉的手紧了紧,“鸿飞很不好。”
她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嗯?”
他严肃地看着她说:“大夫来把脉,说你吃过散元粉,而鸿飞吃过那龌龊的药。没想到王寡妇如此歹毒,除了想给我下药,连你和鸿飞都没有放过。”
其实刚才棠宁也告诉她了。
赵鸿飞吃了那种肮脏药,体内发虚,然后一次次地经历极冷极热,一下子就病倒了,高烧昏迷,并伴有呕吐不止。

赵文素将她紧抱在胸前,埋脸在她颈间,低声但语气很严厉地说:“你们两个到底搞什么名堂?可知我和棠宁听到你们俩失踪了,都要急疯了?!找了整整一夜,所有人都出动了。”
梅玉在严厉中还是听出了软弱。想想也真是后怕。
她轻拍他的后背,柔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硬要跑到深场里。”

赵文素大约也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喃喃念叨,“礼正有出息,他和棠宁终究会自立门户出去。万一你们俩找不回来了,叫我孑然一身,怎么办?啊?”
那样寂寥的语调让她的心疼起来。用力抱住他,下颌磨蹭着他的肩膀,“简白,我会陪着你,无论到哪里去,一直一直陪你。”

梅玉忽然感到脖子间一阵凉凉的,形成一小汪湖泊。
他哽咽着说:“幸亏,幸亏啊。你们被救了回来。如果鸿飞有了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对得起兰卿?到了黄泉路…怎么给她解释?”
他身上一阵战栗,“兰卿,最疼爱鸿飞了…他小小的,在襁褓的时候,兰卿就不舍得冻着饿着他一下…”
这个高大的男人,以这样一种软弱的姿态,在她面前释放情绪,肆意怀念另一个女人。
她心脏针扎一样疼得厉害。

梅玉使劲把眼泪忍在眼眶中,轻拍安抚这个男人,怜惜地说,“不会的。二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大夫不是也说了,好好调养,会好起来的…”
原来,你还是想着她啊。
忽然想起那个森林里那个梦,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还是算了,或许这是她和兰卿的一个秘密,只存在心中。

就在踌躇间,不知不觉,赵文素紧抱她压倒在床上,密密亲吻她的眉毛,一边疑惑地问:“你们两个,到底怎么跑去森林迷路了?”
不说还好,一说梅玉就想到王寡妇喂他吃酒的情景,顿时又气又酸又涩。
她翻身推开赵文素,故作从容,声音却有些颤抖了,“你就是怀疑我跟二少爷吧?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谁对不起谁,还说不准呢。”

赵文素顿了顿,迟疑地说:“听说昨天下午你回来之后,又去了一趟射箭场,然后就跑了。”
“那你还问?”她抬起眼眸,盯着他掷地有声。
她要讨一个说法。
“我不是怀疑。”赵文素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你别气。我一喝那酒,不久就知道不对劲了。立即叫人遣了大夫来看。你放心吧,我赵简白决计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已经通报了本地官府,一定好好查一下王寡妇怎么会有禁流通的药。竟然这样设计我们,居心叵测,不可轻易放过。”说着他语气不好起来,虽然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但丝毫不碍他凌厉的眼神。

梅玉望着他坚定沉静的神态,心里一片安宁。
从一开始赵文素就以强大的形象侵入她心里。这样稳重自信又淡然恬适的赵家家主,叫她心生欢喜。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在疼呢?
她伸出手,轻轻擦拭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听到自己怔然的声音,“简白,你…心里,有我吗?”

赵文素的表情似乎有些疑惑,又好像在逃避。
他低着头:“傻丫头,你又在胡思乱想了。能不爱你吗?”

爱有深有浅?我在你的记忆里又能占据几分?
梅玉想,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太贪婪,独一无二从来就不属于自己,能够拥有一点点,就知足吧。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赵文素解开彼此的衣扣,有些发狠地亲吻抚摸着,“再不许跑丢,也不许胡思乱想。听到没有!?”
他喘着气,亲吻变得狂乱起来,手指和她的交缠,喃喃地说:“我们要相信对方。你现在就是我的唯一,我们只看将来,没有过去…永不分离…好不好?”
她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呜咽,算作答应。
她想,就这样也很好。没有过去,只看将来。将来自己和他永不分离。
知足常乐啊。
于是她似乎释怀了。

身体很热很热,急迫地想要解放。他的亲吻非但不能缓解,反而使火烧得更大。
她仰起脖子,喘息着。双手在他坚实的背部摸索,一手的汗。
赵文素的手臂大力得似乎要把她捏出水来。而这样密不透风的搂抱正是她渴望的。
身下的撞击令人欲罢不能,仿若饕餮一般,越来越饥渴。以至她后来失去了控制,呻吟出声来。
呼吸里满满是他的味道,但还不满足,她还要吻上去、啃咬,把属于他的一切吞到肚子才好。
做了很久很久,淋漓尽致,颤抖着释放,世间极乐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呃。。。大家不要怀疑,我就是卡H了。。

55555555,我要写一个完完整整的H,可是删来改去,大家又等急了。所以就先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