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玉哪里听得到他的话。马儿风驰电掣奔入山峪中,呼呼风声灌满耳朵,却吹不走胸中满满翻滚的情绪,也吹不干扑簌扑簌落下的泪水。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用力挥鞭打马。心里有一股怒气支撑着她一直跑了很远很远。每一马鞭下去,那清脆的响声似乎就能发泄出一点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梅玉累得再也抬不起手臂,马也累得停了下来。
她跳下来,躲到一棵树后。
不一会儿,得得得的马蹄声在身后停下,一直跟着她的赵鸿飞也下马,走到那棵树前。
树后传来呜呜的哽咽声,愁断人肠。

赵鸿飞挠挠头,发觉自己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大了,“小黄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你这么伤心?”
“你别管我!”梅玉没好气地哽咽道,干脆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
赵鸿飞无计,看她这么火大,只得说:“那你接着哭吧,我等你。”说完,他寻了块石头坐下。

这是一片狭窄的峪谷,四面郁郁葱葱的树林,山涧一条潺潺小溪。
赵鸿飞看看天空,看看树叶,又看看偶尔飞过的鸟雀,最后还是把视线定在了梅玉身上,忽然口吐惊人之言,“小黄毛,你喜欢我父亲吧?”

梅玉正在伤心哭泣,听到这一问,猛地咳嗽起来,憋得满脸通红。她抬起头来,气急败坏,“你,你胡说什么…”

“别忙着否认。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看着我爹的眼神,一直在说‘喜欢喜欢好喜欢’?”说完,赵鸿飞带着老奸巨猾的笑容凝视着彻底化为雕像的梅玉。
他欣赏着小黄毛目瞪口呆的表情,肚子里笑翻了天。

“我父亲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对人又体贴温柔,你想不喜欢他也难哦!你看王寡妇做梦都想倒贴就知道了。”赵鸿飞的语气理所当然,顺手摘下旁边的一朵蒲公英,嘟起嘴吹,状似不经意地说,“你也奇怪,王寡妇黏着爹,你应该大大方方上去把我爹抢过来,高声叫她滚远一点!偷偷跑掉躲起来发火有什么用?气坏自己,寡妇又不知道,还在那边乐呢!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梅玉张口欲反驳,却想不出说辞来,一时怔在那里。
是啊,自己为什么气愤地跑掉,而不是上前抢夺呢?
潜意识里,还不曾把他当作自己的吧。

“你呀,就是太呆了,有啥好自卑的?你是我家正正经经的姨娘,比那寡妇强了百倍去。我爹虽然有些迂腐,又不是真正计较出身的人。”赵文素说得头头是道,一本正经。
梅玉看了赵鸿飞一眼,忽然觉得他今天同平时很不一样。

“旁观者清,我看得出来,爹他对你很好,是很喜爱你的。但你总是不回应他的好,他很伤心的哦!小黄毛,不,小姨娘,喜欢就要勇敢地表达出来嘛!相信自己,你长得很好看,其实也不笨!”
梅玉不自在地别过脸,躲过他灼灼的目光。
心中反复咀嚼着他的话。

真的吗?自己,也有权力去求得简白的独一无二吗?她怎么敢妄想呢?
刚才,她的确不应该那么懦弱,竟然连打照面都不敢,就偷偷跑掉了。
其实那一瞬间,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害怕。她深深地害怕知道赵文素脸上的表情——如果她上前跟王寡妇吵架的话。
会是袖手旁观、漠然视之,还是面露不悦?
所以她下意识转身就跑了,再不敢看第二眼。

说到底,她还是对赵文素没有信心,抑或说,对自己在赵文素心中的地位没有信心。她不敢妄想占有他的独一无二。
这一场怒气,既是痛恨王寡妇,也是痛恨自己的自卑退却吧。

其实简白早给过她那么多提示,他总是要自己放心。
自己却不断地猜疑踌躇。如赵鸿飞所说的,伤了他的心。
真不该啊。
好吧,这一次回去,她一定要问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天边的霞光渐渐火红起来,映照得山峪中也是一片通红,傍晚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她深深地一口气,抬起眼睛,猛然看到赵鸿飞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知道多久了。
她像被窥探了秘密,脸突地热了,半恼半羞:“你看什么看?”
赵鸿飞说:“看你会不会因为我的话脸红啊!”

梅玉这下更窘迫了。她狐疑地斜眼打量着他:“你到底是谁,是二少爷吗?二少爷从来对我都不是和颜悦色的呀。”
“嘿,人家好心好意安慰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嘛!”
赵鸿飞急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对峙了一会儿,同时破功笑了。

赵鸿飞站起来把手伸给她,“好了,笑了就好。哭完该回去啦!不然天黑赶不回去了!”
远处的夕阳又大又圆,斜晖将他粲然的笑容映得更加灿烂。
梅玉心头感到一阵暖意,借他的手站起来。

走到马儿边上,正要上马,梅玉忽然发现自己浑身绵软无力,虚脱了一般,一下子瘫软在地爬不起来。
赵鸿飞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她,“你怎么了?”
“不知道,一下子没有力气…”
“肯定是你刚才跑太快,现在脱力了!哎,到水边洗把冷水脸,醒醒精神吧!”说着他托住她的腰,扶她站起来。
梅玉却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身体有些异样,跟平常的虚脱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所以然。

她在赵鸿飞的搀扶下,来到小溪边,捧了一掬水洗脸,虽然溪水凉爽清甜,但她并没有因此恢复了一点,反而愈发觉得心慌气短、胃部一波波奇异的空虚感,四肢疲软,十分蹊跷。
她喘息了一小会儿,干脆猛灌自己几口凉水,冰冷的刺激涌入胃部,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去。她才稍微觉得自己好了那么一点,忍一忍应该可以挨到回庄子,便想要回头招呼赵鸿飞起程,蓦地发现太安静了。

赵鸿飞呢?

她疑惑地左右四顾,看见赵鸿飞猫着腰往远处溜,不由惊讶喊道,“二少爷,你去哪里?”
赵鸿飞回过头,脸竟是红得很不正常,拼命摇手,“别靠近我!”
梅玉大惑,“啊?”

赵鸿飞挣扎地看了梅玉一眼。
不知就里的她瞪着盈盈双眸,眉尖蹙了起来。白腻的脸庞上淌着晶莹的水珠,滑过嫣红的唇,顺脖子蜿蜒而下,没入衣领中。沾湿了的衣襟贴着皮肤,隐约透出…锁骨…

赵鸿飞用力把脑袋扭到一边,双手扶着膝盖,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仍是弓着腰,使劲甩头。

“二少爷?”她又叫起来。

“快滚!别让我看到你!”赵鸿飞粗声骂道,一头扎进溪中。
“哗啦”水花高高四溅,兜头兜脸浇个透心凉,他还加把劲拼命往脸上泼水。

梅玉心惊肉跳地看着溪水中央,听到他粗鲁的声音传来,“怕是被人下了药!你快走,不然我控制不了!”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梅玉哪里还能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没说不更新啊,哭,我这不在作者回复里面说了原因么。现在经济危机啊,我下了好大决心才去买无线网卡的。一百一十五块钱啊。
这个月只能吃青菜了。
先修改修改哈,待会儿再发下一章。今晚看来要熬夜。

还有一件很郁闷的事情。 我在本校的论坛上被爆马甲了。有个师妹居然把我写的《雨梦迟歌》放上去,还说明清楚是本校XX系XX专业的某个省的师姐写的,他妈的,爆得这么详细,就差直接说我的名字出来的。
我暴怒啊,写得这么烂的文,让同学们都看到了,丢脸啊,55555。

 


惊迷路丛林黑影生

她马上撑着溪边大石站起来。
尽管浑身疲软无力,倒不至于走不动。她费了一点时间,拖着身子挪进林中,扶着一棵大树坐下。
尽管只是不长的距离,但已令她心跳剧烈得几乎跳出嗓子,脑子也乱成一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被下药的?
自己这样异常的虚脱,也是因为被下了药吗?

她按住剧烈起伏的胸脯,努力平息呼吸。
忽然电光石火间,眼前浮现出王寡妇给她递雄黄酒时一闪而过的诡异笑容。

是了,肯定是她!
下药陷害她和赵鸿飞,要他们做出苟且龌龊之事。
她自己去找简白…天啊,简白也喝了她的酒,万一同赵鸿飞一样也掺了春药…
这真是一石二鸟的毒计!
梅玉抓紧衣襟,一头冷汗,又惊又怒。
不会的,简白才没有那么好骗!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回去。

忽然小溪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男人呻吟。
梅玉浑身一紧,已作人妾的她当然不会听不出来那是什么状况。
她僵硬着身体,思忖自己是否该挪得更远一点。

这时天渐渐黑了,鸟雀纷纷归巢,偶尔传来一两声啁啾,和着清浅的溪流声,愈发衬得山涧幽静和赵鸿飞声音的…清晰。
梅玉紧捂耳朵,只觉脸颊发烧得厉害,从来没有这么心急如焚过。她喃喃地念叨,阿弥陀佛,快快过去吧!

枝叶在暗蓝苍穹下模糊起来,远处的景物逐渐看不清楚,一两点早现的星辰已挂在树梢。
仿佛有天荒地老那么久,梅玉捂得手都酸了,才听到有气无力的叫唤,“小黄毛,你在哪里?”
梅玉松开手,犹豫了一下。马上又听到赵鸿飞极不耐烦的声音,“不会走远了吧?”
梅玉这才从树后钻出来,扶着树干朝他招手,“二少爷,我在这儿。”

他大步走过来,踩碎地上,树枝咯咯作响。
苍茫暮色中,隐约看得到他浑身湿漉漉,头发散乱,狼狈至极。
“你还成吗?真的晚了,快回去吧。”他胡乱拨了拨刘海,声音有些沙哑。

梅玉偷偷瞥了一眼,恰好看到他裤子上的腰带乱七八糟系成一团,湿答答的还在滴水。
轰地一下,她脸涨红成一只大番茄。

此时此刻的赵小少爷,全身上下散发着狂野落魄的味道,跟平时嘻嘻哈哈的顽劣小子截然不同。
梅玉忽然意识到不妥,意识到面前是一个已经长大的男人。
不敢多想多问,她提脚往马那边走,口中讷讷答道:“那快走吧。”
赵鸿飞望她一眼,不再作声,跟着向马匹走去。

两人上马往回走,皆默不作声。
暮色苍茫,视线不好,马跑不了太快。

梅玉觉得两人之间静得让人心生不安,便开口胡乱说些话,打破沉默:“二少爷,你衣服都湿了,很容易感冒。”
“那要怎么办?脱光吗?”赵鸿飞粗声粗气。
她乖乖闭上嘴。

来的时候跑得太猛,这会儿似乎离庄子还很远。
梅玉想他们耽搁得太久了,猛然惊觉她和赵鸿飞孤男寡女,从树林里狼狈地回去,别人会怎么想?她顿时十分不安。
又想起简白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会不会真的中了王寡妇的奸计。
一时心内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堪,恨不得马上就到达庄子。

她正出神,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吓得一哆嗦,回过神来发现赵鸿飞示意她勒马停住。
她看看周围,茂密的枝叶在昏暗暮霭下影影绰绰,有些阴森可怕,“怎么了?停下来做什么?还是快点赶路吧!”
赵鸿飞皱着眉头说:“我们好像迷路了。回去的路不像是这里。”

梅玉一惊,忙打探四周,却因天色黑尽,只能勉强辨认五米内的景物。
周围俱是参天古树,藤条蔓爬,地面是厚厚的腐泥落叶,不见人迹。
果然不像回去的路。

她倒吸一口凉气,努力压下涌起的惊慌,保持着声音的平稳,“这个时候,在山林很难辨方向的。老人们常说,迷路不能乱跑,在原地呆到天亮是最明智的方法。”
赵鸿飞扒拉着湿透的衣领,咒骂说,“天煞的,我要冻死在这个鬼地方吗!”

他跳下马,叉着腰四处踢了踢,最后来到梅玉的马前,瞪着她说:“看来也只能将就一晚上了。”
梅玉躲开他的注视,立即也跳下马,“我们应该生堆火,把你的衣裳烤干。不然你真的要生大病——立秋过了,晚上很冷的。”

话音刚落,就平地刮起一阵秋风,赵鸿飞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摸入衣襟里,掏出火折子——却竟然在滴水。
黏糊糊的衣服贴在身上,令他极其不舒服,人也变得烦躁起来。
赵鸿飞把失效的火折子甩到地上,不耐烦地说:“去!火折湿了。现在怎么办?”

梅玉非常歉疚。都是自己任性,害得他们现在陷入了困境。
如果赵鸿飞因此染了风寒,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她已经知晓赵文素很是忌惮这个的了。

她赶紧找出自己的火折子,局促地说:“我还有一个。二少爷,您坐着,我弄一些树枝和枯叶,很快就好。”
说完她弯下腰,开始收集枝叶。药力似乎已经过去了大半,虽然仍有些疲累的感觉,但没有刚才那么气息短促的难受了。
她手脚利索地很快弄起了一小堆枯叶。一边捡一边忧心着赵文素。
今晚上不能回去,他真的被王寡妇拉进房了怎么办?
不由得慌乱和烦躁。

赵鸿飞喘了一会儿粗气,也蹲下来帮忙捡树叶,一边拿眼睛瞪她,“小黄毛!你为什么叫我坐着,你自己干?”
正在想别的事情的梅玉随口答道:“你是少爷啊。”

赵鸿飞朝天翻个白眼,“搞了半天,你还是没有明白啊。”
梅玉莫名其妙。

他说:“不才叫你别自卑吗?虽然名义上你是爹的小妾,是我的姨娘。但我们年纪差不多。你我也不必少爷丫环的分得这么清楚吧。做个朋友还差不多呢。”
梅玉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他。
赵鸿飞捡起一根树枝,丢到她面前的柴堆上,晶亮的眼眸在暮色中发光,“以前我因为我娘讨厌你、捉弄你,但是今天我发现你其实就一小黄毛,既不懂耍手段把我爹迷得神魂颠倒,也不会恃宠而骄,依然傻乎乎又自卑,唉,教你都不懂,没得救了。”

见赵鸿飞恢复了平日那顽劣少爷的模样,她悄悄松了口气。
随即感激地对他笑了笑,低头堆叠收集好的树枝,轻轻说:“是呀,我是不聪明。不过有二少爷这么聪明的人教我,名师定会出高徒吧。”

赵鸿飞被这顶高帽逗笑起来。
他看见不远的地面上一根枯枝,伸手去拾。
却不曾想梅玉也去捡它,两人的手指碰在一起。
冰凉触碰到温热。

赵鸿飞猛然缩回来。指尖像被灼烧了一般,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他垂下眼睑,离远了一点。
他看到周围的枯枝收拾得差不多,便起身去够那树上的。
那只手在身后握成拳,上面的温度似乎久久停留不散。

梅玉堆好了柴火堆。下层是易燃的干叶,上面是留了空隙透风的树枝,一看就知是有经验的。
然后抬头看赵鸿飞,“二少爷,你别费力折那树上的枝条了。那些虽比掉地上的粗,但含水分多,不好烧的。”

“哦,是这样啊。”赵鸿飞手一松,树枝“刷”地弹回去。他又顺势踢了踢树干。
林间古木葳蕤,枝干粗大,树皮纹路狰狞而深黑,怕都是百年以上的生命。不时有栖鹄惊起磔磔飞上云霄。
当他踢到旁边一棵足有五人合抱粗的榕树时,忽然树后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奇怪吼声。

赵鸿飞没有心理准备,被吓得一屁股摔倒。
梅玉正要把火折子吹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唬得立时站起来,惊惶失措地问:“什么声音?”

天黑,她看不清树后面的情形。
只看到赵鸿飞撑着地面往后退,牙齿打战:“小、小黄毛,快跑…有、有怪兽…”
梅玉身上寒毛几乎是立即竖起,惊恐睁大了眼睛。

看到了,树后荫翳里有个巨大黑影动了动,慢慢挪出来,逼得赵鸿飞步步后退,却害怕得发软站不起来。
那黑影体大如牛,双目在黑夜中闪闪发亮,一声又一声低低地吼叫,似乎不满被惊醒了美梦。

梅玉强忍恐惧,上前拉扯赵鸿飞,“二少爷,上马走!”
赵鸿飞几乎是被她拖着往马那边去。
尖锐的砾石刺得他股肱生疼,他方回神了一点,翻身一跃而起,拉着梅玉的手加速奔跑。

两人手忙脚乱地解马绳。
梅玉边解边回头看。
那怪物竟慢慢朝他们走来,粗大的足蹄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居然还能发出“咚咚”的厚重的脚步声——可见其体积庞大。

梅玉心中慌乱得一团糟。
二少爷啊二少爷,你是水帘洞美猴王转世吗,居然踢出一个牛魔王来!

那怪物很快来到马前,蹲了下来,并不攻击,只不断地低沉吼叫,一声比一声愤怒。那马受了惊吓,高声嘶昂。
惊慌不已的梅玉手一颤抖,竟然松掉了缰绳,马失去控制,一扬四蹄兀自飞奔逃掉,把梅玉掀倒在地。
“啊——”

已经爬上马背的赵鸿飞听到她的尖叫,回头一看,那怪物竟然站到了梅玉的面前。他急中生智,一夹马肚子跑到她身边,把手伸给她,“上来!”
梅玉抓紧他的手,艰难地撑起身子,正要蹬上马背,却在慌乱下另一只手捏的火折子掉了。
她大惊失色,叫道:“火折子掉了!”
说完她不顾危险,重新蹲下去摸索找寻。要在森林度过一夜,火源就是命根啊!

赵鸿飞急得不得了,骂道:“你傻啊!命重要还是火折子重要!别找了!”

这时那庞大的怪物又大吼一声。梅玉只觉随着吼声迎面刮起一阵风,火折子竟然在这风中被吹得亮起来。梅玉大喜,伸手要去拿。火折子却已把低下的枯叶点燃了,火光腾地升起,照亮周围的景物。

梅玉一下子看清了那黑黢黢的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说好更两章的,结果我熬夜到一点钟,就睡着了。。。
导致今天要更一万字,否则上黑名单了。
啊啊啊,疯掉。
要数量不要质量。

话说,彩虹杯手机投票开始了。。。。。。

 


见仙踪鸿飞共患难


梅玉一下子看清了那黑黢黢的怪物。
它蹲坐在那里。
头部类似麒麟,额上一只尖尖的犄角。双目明亮有神,怒目圆睁。全身浓密黝黑的毛,长得坠到地上。四蹄宽厚,粗大无比。

“是獬豸!”她惊呼,声调中已然少了恐惧。
赵鸿飞也“啊”了一声。

梅玉目光紧锁在獬豸身上,惊叹万分:“小时候常听村里的老人说,獬豸是上古神兽。”
怪不得没有攻击他们。
獬豸,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会把有罪的人吃下肚子,是公正执法的化身啊。

赵鸿飞也镇定下来。
他平日虽不喜学业,但到底出身书香世家,从小耳濡目染,脑海刹那间涌出起许多关于獬豸的记载。
传曰:帝尧的刑官皋陶曾饲有獬豸,凡遇疑难不决之事,悉着獬豸裁决,均准确无误。
《后汉书?舆服志下》:“獬豸,神羊,能辨别曲直,楚王尝获之,故以为冠。”
又见《异物志》:“见人斗,则触不直者;闻人论,则咋不正者。”

两人扑通跪下来,怀着无比膜拜的心情,双手合十。
赵鸿飞恭敬地参拜:“獬豸在上,赵鸿飞与周梅玉定是前生积德,获见仙兽真身,得受训诫。我二人非大奸大恶之徒,不慎惊扰仙兽修行,当立即退避,恳求放行。如若仙兽有何要求,我等必竭尽所能。”

獬豸停止了吼叫,静静蹲坐在那里,铜铃大的黑眸沉静肃穆,自有一种威严无比的气势。
说也奇怪,那硕大的獬豸仿佛真的听懂似的,转身走到三丈外一棵大树下,看看他们,抬起一只巨如洪波的前爪,按了按面前一根突出地表的树根。

它低声吼了吼,沉重的眼皮垂了一下。梅玉盯着它深黑不见底的巨眼,似乎有魔力一般,忽然听到遥远传来的声音…

过来这里…
就在这树根下面…
过来…

她仿若身置涛生涛灭的云端,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她能听到赵鸿飞在说“獬豸是不是示意我们走可以走了”,但反应不了。
獬豸的巨眸像磁石一般,引着她朝那边走去,脑海中似乎模模糊糊,又似心如明镜,一片空白。

赵鸿飞甚至来不及重新捉住那片溜走的衣角。愣愣看着梅玉坚定的背影,他想大叫。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喉咙,连最细微的声响都发不出。

他要跟过去,忽然眼见平地出现一个大坑,她陷了进去。
一声短促的惊叫。

一切都从刚才的梦中醒过来。
赵鸿飞大叫,“小黄毛!”拔足狂奔过去。

梅玉一脚踩空,那一瞬她也蓦地清醒过来,只觉眼前一黑,她急速掉进一个洞里面,然后脚踝一阵剧痛。

“小黄毛!你哪里去了?”赵鸿飞语调充满了恐惧担心。
梅玉扶着洞壁,向上望去,这是两人高、一丈宽的大坑,洞口出现赵鸿飞的大脑袋,心急如焚地望着她,“小黄毛,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啊——”她刚稍微一动,一阵钻心的痛从脚后跟传来,疼得她几乎要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