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得揉肩膀,径自跑了。
梅玉过去收拾。赵文素边饮茶边叹气说:“儿子大了,不听老子的话,整天野着心思在外头泡花娘。等我再老一点,就拿捏不动他了。不早点娶个厉害媳妇约束着点儿怎么行?”
梅玉望着赵鸿飞远去的背影,慢慢把水盆搁回架子,心内为他离去时怨愤的一瞥隐隐不安。一边说,“是啊。我也觉得快点给少爷娶个老婆为好。免得他…总是胡思乱想。”
赵文素看她一眼,“想不到一眨眼,我就已经做了爷爷。老了…”
梅玉扶着他肩膀,温柔地说:“不,你一点都不老。”
屋外光线一点一点暗了下去,不知为什么,心同夕阳一样有些坠坠的。
作者有话要说:想到后面的事有些残酷。。。。就忍不住多写一章甜蜜。
看着赵文素对儿子科考的反应,我觉得就像看到了我老豆。遥想我高考当年,我老豆只恨不得生出五十个女儿来,每年高考一个,好让他吹牛。
现在一转眼,他知道辛苦了,供我一个上大学多困难啊。不敢想五十个女儿了。
PS,其实赵鸿飞才十六,还没到弱冠年龄。。。。。。但是为了情节紧凑,大家张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对了,文案那个图。。。。真叫我吐血,是编辑给我加的,原以为可以图推,结果是红字推。。。拜托没有图推的话别整个这么“不知所云”的粗糙的图阿!!!!!
行大礼假意探真实
第二天,太守接到消息说有监察御史下到昌州,早早带了一群幕僚迎接去了。赵文素本来要跟去,突然接到朝廷批报,须立即誊录好下放到各个县,只好留了下来。
他单独一人坐在公案后,望着密密麻麻的字发愣。衙门的人差不多走光了,忽然觉察到安静得让人心神不宁。
他勉强耐下性子整理好公文,然后抱着它们张走进存放卷宗档案的屋子,开锁,放好,上锁。
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东头的一排柜子前,盯着上面“平荆县”三个字。
很久很久,他抬起手,打开柜门,露出里面一格格的公文档案,在最左边的一格,标签是“大周村”。
他只要取下大周村的地方志,稍微翻看一下,就能知道梅玉口中的“周惠父案子”是怎么回事,或许也能知道梅玉的过去…以及她近段时间偶尔出神发呆流露出忧伤的原因…
他又踌躇了很久,抬起手才刚要碰到那牛皮袋,却被一把稍带惊讶的声音叫停了,“赵大人在干什么?”
赵文素心头一惊,转头望去,是一个姓谢的同僚。正带着考究的眼神打量他。
“赵大人不会不知道,私自调阅档案是重罪吧?”那人慢悠悠地说。
赵文素收回手,笑起来,“我进来放东西的时候,眼神一错好像看到一只老鼠蹿过角落,于是就到处找找看。亏得谢大人提醒,此举有瓜田李下之嫌,否则得被人指责了。”
说完他把柜门关好,出门,落锁。
姓谢的同僚将信将疑,但见他坦荡荡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客套几句,各自忙去了。
赵文素回到公堂,四下无人,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摁住扑通猛跳的心脏。
他心事重重回到家,梅玉笑着跳着扑上来,却被他挡开了,“我到书房呆会儿,你干自己的事儿去。”
梅玉放开手,疑惑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走入书房。
探头探脑地偷窥书房。
赵文素站在书案前,只看得见他挺得笔直的背影,一头垂落的乌发,似乎在发呆。
过了好久好久,他对着窗外的一丛翠竹深深吸了一口气,拈起毛笔蘸墨,弯腰在纸上写字。
然后他小心翼翼捧起那张纸,吹了吹,又细细端详着。
连只能看到背影的梅玉都能感染到那份凝重,仿佛周围的景物都凝滞了的感觉。
这让她心生不安。
她想了一想,回身去厨房端了碗润肺的银耳羹。
赵文素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简白,要不要吃些糖水?刚做的。”她尽量若无其事地问。
他身形一动,把纸张放下,转身来说:“放着吧,我一会儿吃。”
梅玉看着他,发现他用身体挡住了桌案上的纸,便故作好奇地探看,一边问:“你在看什么啊,那么出神?”
赵文素扶住她肩头把她扭回来,“唔,没什么,胡乱写的一些东西。”
他越这样,梅玉越怀疑,“啊?”
赵文素又把她扭回来,“来来,吃糖水。你也一起来吃吧?!”
说着他抽出一本书,把那张纸夹进去,拖她出到外间。
梅玉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段疑惑却存在她心里头,想找机会偷看一下那张纸,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月底,赵鸿飞行过弱冠之礼。赵家宴请了赵彦清、学堂的夫子、亲友等,算作旧时礼数,答谢众人对鸿飞成长的扶持。
开席时赵鸿飞出乎意料地服帖,应有的礼数都做全了,在亲友面前一点没表现出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赵彦清又有些话叮嘱了赵鸿飞,然后逊了坐上座。
梅玉和棠宁要在地下伺候,早早吃过了,便没有在席上给她们留座。
期间忙得脚不沾地,稍有空暇,梅玉好奇地问棠宁:“少奶奶,我又不坐那里的,为什么老爷旁边空着一张椅子和一副碗筷?难道还有哪个重要的客人?”
棠宁微微一笑,“你就是坐也不是坐那里的呀。那是留给太太的。”
“太太?哪个太太?”梅玉没有反应过来。
棠宁看她一眼,“就是鸿飞他娘亲。”
“哦。”梅玉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给死人留座位,她听说过,但亲眼看到还是很怪异的感觉。
不管她在心里怎么说服自己,怎么努力忽略兰卿,她还是会以这样的形式在赵家存续。
她头一次感到烦,甚至有些恶心。而不是伤心。
忽然赵文素叫她去内院取东西,原来给赵彦清准备的谢礼忘拿出来了。
梅玉应了一声,便一人回到书房,心中却有了其他计较。
她取了那份厚礼,没有立即回席,而是来到书案前。
凭着记忆,她找到那本书,抽出夹在里面的纸。
赵文素对书法很有研究,能够逼真地模仿颜真卿的楷体、王羲之的行书、张旭的狂草等等。他自己本人,最为推崇王羲之。
然而这张纸上,他却很稀罕地用了簪花小楷,笔意清隽缠绵,娓娓道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字是好字,词是好词。
梅玉看了一会儿,模模糊糊似乎知道什么意思,但又不大确切。
天色已晚,前院灯火通明衬着这边幽暗清冷。
深秋的凉风轻轻地吹拂,她站得久了,手足冰凉冰凉的。
有人咚咚咚跑过来,是紫芙,“姨娘啊,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老爷让我来催你。”
梅玉把纸张夹回去,回过头嫣然一笑,“就来!”
说着捧起礼物,离开了书房。
恍恍惚惚走着,忽然被撞了一下。她回神一看,竟是赵彦清。
梅玉退后一步,“赵老爷,恕贱妾鲁莽了。”
赵彦清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拱手作揖,笑着说:“无事无事。想不到是小嫂嫂。鄙人席间出来解手一下,就能碰到嫂嫂,可见真是缘分啊。”
梅玉忙陪笑道,“啊…赵老爷今天是贵客,还是快些回席上去,要不我家老爷得罚您三杯了。”
“那个无妨。”赵彦清走近一步,一面拿眼睛不住的觑着她,“上次见小嫂嫂,已是一年前。士别三日,小嫂嫂竟变了个模样,越发叫人疼爱了。”
梅玉见他没头没脑说这些话,心中奇怪。
赵彦清看她那情形,竟是个没开窍的。正待还说什么,听到脚步声往这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没啥实质内容,我倒…
解诗情姨娘劝纨绔
赵文素见梅玉久去不回,遂寻了来。夹道上落英缤纷,芳草鲜美,却见到她和赵彦清站立在小道上,离得很近。
他走过去一把圈住梅玉的腰,郎笑道:“原来你们羁绊在这里,难怪不见人。彦清兄,你可太不讲义气了,酒桌上还没敬够你那。”
赵文素手臂大力得厉害,梅玉感觉到腰被揽得生疼,不敢出声。
赵彦清忙赔罪道:“简白兄饶了小弟吧。只怪你家风水好,个个出落得俊俏水灵的,也就由不得在这跟你家小妾贪说了几句。”
赵文素用手背撩了撩梅玉的脸颊,勾起嘴角打了个哈哈,嘴上仍很客气:“看来要辜负彦清兄的美意了。我房中现也只得她一人,全赖她给我解解闷暖暖床,日子才过得舒爽点,一天少了都不行。彦清兄喜欢的话,改日我让葛媒婆带几个上你门去。”
赵彦清见他故意摆出的这副占有的模样,早就明白了七八分,推辞了几句便快快回席了。
他走之后,赵文素立时冷下脸,“一个女人家,要懂得退避,别招惹是非。”
梅玉无故遭斥,心里一堵,低着头就没吭声。
赵文素也甚是闹心。梅玉不懂,他不可能为一个妇人跟赵彦清翻脸。待要安抚两句,席上的人又来催了。
两人只好回去。
这次宴席亲眷们都清楚要给赵鸿飞招亲的。几家夫人早就看中赵家家境殷实,二少爷又出落得眉目俊秀,虽然听说顽劣了点,但哪个男人年轻时不爱玩的?年纪再大一点就懂事了。
所以赵鸿飞竟意外地抢手,席间被四五个婶婶姑姑包围了一圈,不住地介绍自家女儿。
那一串的“娇红,玉枝,金锁…”,还妇人们涂得血红的唇张张合合。梅玉看见惯常厮混的赵鸿飞也疲于应付,不由掩嘴笑了笑。
正好赵鸿飞于这一瞬,抬头张望了一下。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梅玉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朝他吐吐舌头,转过身去忙了,没看见他郁卒的表情。
宴席散后,第二天,赵鸿飞就开始每日到兵监处报道,拿起朝廷俸禄来。
赵文素本想跟梅玉解释几句,转念一想未免太过小题大做,遂不了了之。
日子就在等待科举出榜中一日日过去。
这一天大清早,棠宁给赵文素请了安,就招呼梅玉一起过去她院子整理账目。两人忙完,顺便说起了闲话。
“梅玉偶得一词句,读之甚妙,就是不大了解其中典故。想问问少奶奶。”
棠宁摸摸腮帮,“你且说说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
还未念完,棠宁就笑了,拍手道:“我知道了!原来是千古第一悼亡词《江城子》。你要读懂这首词,先要知道北朝大学士苏东坡写下它是为了悼念结发妻子王弗。王弗年少就嫁到苏家,堪称丈夫的得力助手,有“幕后听言”的故事。东坡为人旷达,待人接物相对疏忽,于是夫人便在屏风后静听,将自己的建议告知于苏东坡。王弗与他生活了十一年后病逝。东坡居士在埋葬王弗的山头亲手种植了三万株松树,以寄哀思。然后啊,就有了这‘明月夜,短松岗’…”①
兴致冲冲的棠宁说着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停下了嘴。
梅玉抬头奇道:“奶奶说的很好,怎么不说了?”
她看着梅玉,谨慎地问:“姨娘,你从哪儿看到这首词的?”
梅玉顿了顿,才抿嘴一笑,“随便翻的书,就搁在书架上的。”
棠宁默然。情知梅玉说的可能不是实话。
梅玉轻叹一声,棠宁聪明绝顶,怎么会看不出她拙劣的掩饰。横竖坐着相看尴尬,她就说,“我去前庭看看,昨儿佃户送来入秋新打的粮食,也不知道下人们搬到仓房没有。”
棠宁点点头,“你去吧。”
梅玉一路沿着檐廊走去。地面铺了一层暗黄的落叶。
迎面吹来的风,夹裹着沉重的味道。虽然是早晨,天色却有些暗沉,看起来快下雨的样子。
虽然早已明白那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亲耳听到证实,心还是会痛,会黯然。
不过她选择一种活泼快乐的生活态度,就注定要把某些忧愁深深埋起来,希望不会埋藏得太久而腐烂变质。
她来到前庭,看下人做事。
忽然大门被“哐当”踢开,赵鸿飞打着呵欠走进家门,全身上下都是酒气脂粉,满脸是宿醉的憔悴痕迹没,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的作派。
梅玉施了一礼,微笑道:“请二少爷的安。”
赵鸿飞一眼都不看她,一边捶着肩膀一边往里走,“你忙你的吧,我去补个觉,中午还要去看工匠的进度。”
梅玉叫住他说:“你呀,最近也太不象样了。老爷都唠叨了两回,你当心点儿。”
这个把月来,赵鸿飞进了那兵监处,并没有如赵文素的愿那样勤劳诚恳地做起事来。兵监处都是有权有钱的人家安排亲戚进去当闲差的。一群公子哥儿凑在一起,整日就会拿家里的钱花天酒地。赵鸿飞进去之后,如鱼得水,夜夜笙歌,混得不知多快活。
赵鸿飞嗤笑一声,“我爹还说过秦家那女儿不错呢,难道你也来插一脚?”
梅玉摇摇头,“你不要赌气。老爷是为你好。而且我说,你前些时候大病一场没好透,又这样天天都耗着身子骨,喝酒通宵,将来老了就多毛病。”
赵鸿飞听她提起前些时候的大病,不由怔了一怔,视线落在她脸上。
梅玉与他两两相望,心里似乎有好些话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天空忽然一声滚雷响起,似乎把他震醒了。赵鸿飞别过脸,冷漠地说:“我的事不要你管。我爹虽然严格,又不会真正打我。他要敢打,我娘在天上看着他呢。”
说完决然地转身离开。
梅玉看着他孤单倔强的背影。
其实赵鸿飞在家中,真的很无趣吧。虽有娘亲百般溺爱,却早早撒手离去。赵文素也疼爱儿子,但不是那种能和孩子谈心沟通的人。大哥赵礼正对他关爱有加,又通常忙得脚不沾地。棠宁碍于叔嫂关系,不能太过接近。
他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养成骄纵跋扈的性子。又没有知心的家人劝道、指引他。
她常听老人说,孩子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其实是要引起大家的注意和关怀。
赵鸿飞,其实就是这样的孩子吧?
①资料来自百度百科“苏轼”词条。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的是,其实…苏东坡的红颜知己是侍妾王朝云。在苏轼最困顿的时候,王朝云一直陪伴其左右。苏轼写给王朝云的诗歌最多,称其为“天女维摩”。话说苏东坡三个女人都姓王,不知道怎么回事。
PS,北京天气暴热,然后我大中午从37摄氏度的外头进入16度的空调房,一下子就重感冒了。。。鼻子塞得,跟北京二环有的一比。
再者发现一个不要脸的作者,居然抄袭我最喜欢的《勿忘》,气得我七窍生烟。。。
期末考试来临之际
所以,请大家自由地…
大家千万不要以为我偷懒哦,我一共有高级德语写作,口译,笔译,视听说,法律德语,英语,民法一,刑法分论,刑事诉讼法,宪法。
实在没办法分心来更新。
考试一直持续到7月9号,10号恢复更新,到时候一定比现在的蜗牛速度快很多!!!争取日更!!!!
另外征求封面,实在受不了现在这个封面,到时候要求编辑去掉才行。
如果有精通PS的筒子,能不能帮个忙呢?图自备好了。
要求:在图上面加上“青弦记 文/拉拉小熊”。左上角那些模糊的字能去掉最好,改成“凌寒独自开”。背景能调成青色也最好,因为是“青”弦记嘛。
[img]qmksllzj_1.gif[/img]
恢复更新
梅玉心里想着,有些不安。
天上雷声一阵响过一阵,乌云压顶。不知道是被雷震的还是风刮的,树叶抖落了一地。
眼看就要下雨了。
她收回心神,吩咐下人赶紧收拾。
越来越紧的风声中,忽然夹杂着哭嚎,一声比一声毛骨悚然。
“小婉啊…小婉,我可怜的儿…”
还有赵文素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你们这是做什么…放手…别扯我…”
梅玉赶紧让人打开门。
赵府大门外,一个老妪和老头一人一边,死死拽着赵文素的袖子,还有七八个人围着他们。
那妇人赖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叫着:“赵大老爷,你今天不给我家小婉一句话,我就撞死在这里!没有活路了哇…”
赵文素用力抽回袖子,眉头紧皱,“你家什么小婉干我何事?来人,将他们拖走!”
几个家丁上前,把他们架走。老头踢着腿大叫起来:“小婉有身孕了,赵家别想不负责任!”
那七八个人纷纷围上来不让他们走开,“就是就是,赵家把人家好好的闺女糟蹋了,甭想甩手不理!”
正想走出门的梅玉被这句话钉在原地,不能置信地睁大眼睛望着赵文素。
他有些茫然,“谁怀孩子了?怀谁的孩子?”
老妇挣脱家丁的束缚,扑回来在他身下,大哭道:“我家闺女怀了赵二少爷的种啊!还是我们发觉小婉月事没来,百般逼问下,她才肯吐露真言,是上个月二少爷喝醉强了她!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养了个倒贴的女儿…”
老汉把一个娇怯怯的女孩子推搡上前,“死丫头,你说话,说啊!哑了!”
那女孩头垂得低低的,只顾着哭。
梅玉松了一口气。
赵文素眼神沉下去,手握成拳,青筋暴出。梅玉知道他非常生气,忙过去拉住他的手。
没想到赵文素只是看她一眼,拨开她的手,转头对老夫妇说:“这件事我知道了。您们先请进屋喝杯茶,大家商量一下,我一定给您家闺女一个交代。”
说完给了管家一个眼神。然后镇定自若地先行步入家门。
管家连忙带人上前,连请带扶,把老夫妇拖进府里,然后大门一关,把那些看热闹的人挡在门外。
“简白?”梅玉紧张地望着他。
赵文素一路往小厅走去,口气平静得要命:“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她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在小厅里,那个叫婉蓉的姑娘一直在哀哀切切流泪,什么都不肯说。她娘不断地哭诉,弄了半日,总算知道了些须端倪。
原来赵鸿飞天天夜不归宿,与一群狐朋狗友到处喝酒胡闹。上个月一日便到了其中一个姓秦的朋友家中,相约不醉不归。
婉蓉一家乃秦家远房亲戚,家道中落,寄身在亲戚家,看着人家脸色勉强度日。
婉蓉那天很晚也没睡着,起身到花园子里逛逛,忽然见到自家少爷的朋友赵二公子醉醺醺地走过来,将她抱住,就胡来一通。
婉蓉生性胆小懦弱,不敢声张。且赵二公子相貌堂堂,常与她家公子来往,少女的情窦也早就种下,半推半就成了好事。
赵鸿飞酒醒之后,甩甩手就走人了。余下秦婉蓉一人,日盼夜盼,担惊受怕,竟盼来了怀孕的消息。实在瞒不住了,在双亲逼问下,才说出来。
老夫妇一辈子就得这么个女儿,惊得如遭雷劈,连忙约上几个相识,赶到赵家讨要公道。
赵文素盯了秦婉蓉好久好久。最后他低头掸了掸袖子,说:“犬子做下这等龌龊之事,是我管教无方。二老不必惊慌,赵家一定会负起这个责任。我明日就请媒婆上门说亲,尽快让这姑娘进门,免得久拖,败坏了清白名声。”
老夫妇瞪大了眼睛,比知道女儿未婚先孕还要惊讶。
他们本打算讨个几两银子,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大老爷竟这么好说话。他们女儿,竟然能嫁进赵家?还是正妻?
赵文素以为他们误会,又加了一句:“请二老放心,虽然急了一点,但也是明媒正娶,不会亏待了秦姑娘。待会儿让管家到帐房给你们领二十两银子,权当作赔罪。聘礼择日另下。”
老夫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十两,足够普通人家生活两年的银子啊。
赵文素不愿再说什么,让管家把他们送走。
梅玉想偷偷溜走给赵鸿飞透个信,却被他叫住:“梅玉,你站住!”
“…哦。”梅玉只得呆着,心里焦急得不得了。
赵文素刚才的云淡风清化作满面乌云,“来人,把那个小畜生给我绑过来!”
下人被他愠怒的语气吓到了,一刻都没耽搁,跑出去把赵鸿飞叫了过来。
赵鸿飞才刚睡下没多久,身上还穿着睡衣,稀里糊涂就被拉来了。
他一脸不情愿地揉着惺松睡眼,“发什么疯啊把我拽过来!”
梅玉站在赵文素身后,拼命给他打眼色。
赵鸿飞莫名其妙,“干什么啊?”
“干什么?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不知道?赵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赵文素怒一耳光把他扇倒在地,“把这个畜生按在凳子上,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