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故意道:“我和他的关系,这么说吧,他是我男人,保护我天经地义。”
老人洞察世情的双眼盯紧祝愿,“你撒谎。”
被人戳破,饶是厚脸皮,也尴尬了一秒,祝愿耸耸肩膀,装作不在意道:“我和极总虽称不上志趣相投,但利益是一致的,救我就是救他自己,所以我们是捆绑在一起的关系。”顿了顿,犀利反问,“即使你和极总相熟,追问我这样的事也很冒昧吧?”
老人承认,“是很冒昧,但豁出我这张老脸一定要问明白,因为我不想娜娥伤心。”
祝愿秒懂,“哦”了声,便不再问,这种儿女情*事还轮不到她置喙。
“看到那盆水和毛巾没有,帮他擦洗降低体温,缺医少药,今晚只能采用这个方法了。”老人看她一眼,“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等老人离开,祝愿搬了把木椅坐到P.N床边,手心贴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依然烫手,她将毛巾浸入温水,捞出来没拧太干,掀开薄毯,从他的胸部开始湿敷,每隔20分钟湿一次毛巾,就这样带着愧疚的心情坚持不懈地做到后半夜,最后一次擦拭背部,她抵挡不住困意,趴在床头,沉沉睡去。
后半夜,P.N醒来,借着月光,看清枕着床板睡觉的人是祝愿,视线移向一旁的水盆和毛巾,停顿片刻,他坐起来,手先于意识向祝愿的头伸过去,想要摸摸她比白天温驯的头发,却在手掌落在她头顶时收回来,改为拍她的肩膀。
“下楼回屋睡觉”他轻声说。
祝愿睁开昏沉的眼睛,半梦半醒地去触摸P.N的袒露的肌肤,“好像不烧了。”
P.N看她迷迷瞪瞪的样子,心中满溢着难以名状的滋味,“我已经没关系了,你下楼休息。”
“真的?”祝愿捶打麻的没有知觉的胳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床头的桌子上端过一杯水给P.N,“高烧会口渴,补水分吧。”
P.N接过水杯,再次催促她,“快下去休息。”
“好”,祝愿转身,因为固定一个姿势睡觉,血液循环不畅,腿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刚迈开步子,趔趄了下,差点儿摔倒。
“你小心一点”P.N在她背后叮嘱。
“知道了,你也再睡会儿吧,我下楼补眠。”
听着像她性格一样不挂心事的脚步声,P.N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天祝愿被人拍醒,她手里握着枪翻身坐起,看到一身杏白色,着装清爽的P.N,抱怨,“这么早叫醒我干嘛,昨晚我照顾了你半宿,困死了。”
P.N把一沓美钞放到床上做酬金,“给你五分钟收拾东西,我在车上等你。”
祝愿怔住了,“不打招呼就走?这也太急了吧?”
P.N看她,“怎么,你还要吃过早餐再走?”
“未尝不可呀”祝愿说,“你留下钱给爷孙俩,我们吃顿早饭没什么吧。”
“五分钟”P.N撂下话转身出去。
“哎呀,这人…昨晚我心里有愧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做护工,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这种口气说话。”祝愿嘟嘟囔囔地起床梳洗换衣服,背上包冲出水屋,向停在薄雾中的道奇挑战者跑去。
P.N靠在车门侧过身望着奔跑的祝愿,晨风吹散雾气,灌入古巴领衬衫,鼓荡着像扬起的帆,一队披着橙色袈裟的僧侣捧着钵盂从他身旁经过,佛塔沐浴着晨光,远山淡如水墨,田陌交错,宛若电影中的美景全为衬托祝愿眼中微微侧眸看向她的男子。
走近,P.N领口挂着一副圆框墨镜,手上抓着一顶巴拿马草帽,他对祝愿说:“我开车,你困的话在车上睡吧。”
坐进车里,祝愿看他戴上草帽和眼镜说:“你准备挺充分啊。”
“白天气温高,日头毒,除了枪不离身,草帽和墨镜最好也备上。”P.N启动车子,“后座也有你一份,受不了光照就戴上。”
祝愿回头确认,后座放着宽檐草帽和黑超,打趣道:“不会是你哪个‘妹妹’的吧?”
P.N眼望前方,专心开车,听了她的话,不免分心,“什么妹妹?”
祝愿促狭地向他眨眨眼,“比如婵美妹妹,又比如娜娥妹妹,你跟娜娥的祖父做过保证吗,我看他挺想撮合你和他孙女的。”
“是不是娜娥祖父和你说过什么?”
“他觉得你救我这事挺奇怪的,问咱俩什么关系。”祝愿笑了下,“我骗他说咱俩情人关系,可惜被他一眼识破,怪丢脸的。”
P.N欲言又止,终无奈化为一声叹息,“你啊…”虽然他觉得没必要向祝愿解释,但莫名其妙地开始解释,“老挝医疗资源匮乏,娜娥祖父曾跟来老挝援建的中国医疗队学过医术,他对中国人有好感,我做佣兵时,他多次冒险救治过我的战友,我向他承诺过未来一定会还他的人情,他说儿子儿媳早亡,孙女是他一手带大的,倘若他哪日走了,希望我能照拂他的孙女,真有那一天,我会尽全力帮助娜娥。”
对娜娥撇清,那么婵美是“真爱”了,就算不是真爱,这么多年放在身边一起生活,比娜娥特殊那么一点吧,顺着P.N的话,祝愿想问下他想怎么安置婵美,毕竟快到攻坚战阶段,为了避免家人成为掣肘的软肋,有必要提前安排,做到万无一失。
她还没张口,P.N的手机铃儿响了,是那部国产手机,屏幕上闪过一个名字,备注是鸦片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好坏与否大家来评论,但我承认断更对连载小说而言是大忌,所以会冷到底不是没原因的。
感谢以上朋友投雷,也感谢在文下留评的同学。

☆柒叁☆卧底无名

P.N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祝愿敛声屏气,看他开免提,用她听不懂的老挝话和手机那头的人交谈。
“我听说连越对你发出追杀令,怎么样,路上还太平吧?”一个粗豪的声音问。
P.N恭敬回道:“将军不必担心,路上什么事也没发生。”
“保险起见,我派人去接你。”
“我们开车刚到纳马,正往孟纳莫的方向走。”
“很好,我让保镖在孟纳莫等你们。”
“将军,车上还有一个人,我想提前介绍给您。”P.N瞟了祝愿一眼。
南.拉迪功来了兴趣,“哦?你说。”
P.N切成粤语,“将军,不知您听过jivajivaka的名字吗?她就在车上,这次行动顺利,有她一半功劳。”
祝愿支起耳朵,心想终于换成她能听会说的语言了。
南.拉迪功笑得有几分玩味,“最近这个jivajivaka在金三角风头很劲呐,我听说她是丁英的女儿,还被沙惕奉为座上宾。”他话锋一转,语调变冷,“她帮你,代表和沙惕划清界线了,我可以这样理解吗?混金三角虽然不讲究忠孝仁义那一套,但短短半年时间就改换门庭,这丫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祝愿本来正琢磨这个“什么”将军为啥能说一口流利的广府话,可转瞬他的态度风云突变,她向P.N使眼色,指指手机。
P.N会意,对南.拉迪功说:“将军,可否给她机会亲自向你说明。”
南. 拉迪功的声音又恢复和悦,“好吧。”
祝愿拿过手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马屁,“能结识将军您是我三生有幸。”
南.拉迪功笑了声,不置可否。
祝愿也笑笑,不卑不亢道:“若是您没意见,我希望以jivajivaka个人的名义到府上拜访。”
南.拉迪功鼻子轻嗤了声,“个人名义…呵,你这是堂而皇之与三和帮撇清关系吗?”
“怎么会?”祝愿笑嘻嘻,“三和帮是我立足金三角的根本。”
“你这番自我矛盾的说辞可把弄糊涂了。”南.拉迪功喉音压低,字像从嗓子眼挤出来,这是他发火的前兆,“小丫头,金三角还没人敢耍我南.拉迪功,你要用脑子仔细想一想再说话。”
P.N目不斜视,依然淡定开车,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祝愿搞砸了。
祝愿看他甩手掌柜压根没有替她描补的意思,撇撇嘴,拿出耍滑头的老一套开始忽悠,“将军,强者为尊是金三角的公理,三和帮的龙头位置总有一天会换人,无论那个人是谁,能让大家赚钱就行,做生意,我奉行一句话,‘我们要搞五湖四海,不要搞山头主义’①,如今全球经济一体化,固步自封,会被时代淘汰,金三角也不例外,今天的敌人或许就是明天的朋友,何必分那么清楚呢?”
南.拉迪功的呼吸声透过扬声器清晰地传到车内,忽轻忽重,像蛰伏的猛兽,说不好下个瞬间,他会突然露出獠牙,还是收回利爪。
祝愿犹在忐忑,P.N已勾起唇角,南.拉迪功无疑会被说服,这位将军希望自己的位置能长长久久地坐下去,别的帮派自然越乱越好,而祝愿这种他眼中的“搅屎棍”比起冥顽不灵的人更有利用价值。
南.拉迪功纵声大笑,“有趣,那么,我在琅南塔静候二位。”
祝愿等那边收线,长舒一口气,乜斜着眼睛看P.N,冷笑了下,秋后算账,“极总,你对我是有多不满,在这儿等着给我挖坑呢,我得罪了这个南什么将军,你能捞到好处?我们是在一个战壕没错吧?哈,无语。”
P.N笑得很开心,“如果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的确会袖手旁观,不仅如此,还会给你使绊子。”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喽?”祝愿肺快气炸了。
“南.拉迪功患有脑囊虫病,严重时会癫痫发作,他现在智力水平下降,应该听不出你在诡辩,况且你的话虚虚实实很难让人识破,所以出于信任和了解,我就由着你尽情发挥所长了。”P.N说完浅浅一笑。
“极总,哦不,陆离——”祝愿眼神如刀,“我发现你很擅长损人啊,咱们俩认识以来,你明嘲暗讽过我多少回了,你说说?继续这样,友谊的小船可说翻就翻喽。”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P.N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放松,在群狼环伺的环境里,有人结伴同行,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似乎不仅仅是战友情…
生气归生气,该问的也要问,祝愿交叉双臂横在胸前,斜睨P.N,“你把我拉进你做的局,也该负责为我解惑吧,这个老挝的南将军为什么会说潮汕味的广府话?”
P.N颔首,“对你我知无不言。”
祝愿的气稍微平顺了些,“那就开始吧。”
“南.拉迪功幼时的老师是潮汕人,所以他会说广府话。”
“他那位潮汕人老师什么来历?”
“滞留金三角的国民党残军,出身于黄埔军校,当时在老挝王国时期担任政府要职的昭.拉迪功对他极为赏识,延请他做自己儿子的家庭教师。”
“原来如此”祝愿松开手臂,防御抵抗的情绪减弱,“那我来猜一猜,“沙惕销货有猫腻,肖慎之透露消息给你,你卖给南.拉迪功,你这么做肯定有所图,对吗?”
“你猜对一半”P.N觑她一眼,“沙惕这批货原本就是卖给南.拉迪功的。”
“那为什么——”祝愿很快想通,“南.拉迪功本来要花大价钱买这批毒品,你告诉他有一个空手套白狼的机会,可以分毫不出把货弄到手,他当然乐意之至。”
“以各国打击毒品的高压态势,现今极少有毒枭能在制毒、运毒、贩毒、走私的利益链条上做到一条龙通吃,因为风险成本太高,沙惕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放弃海上货运渠道走私毒品,清理掉替他贩运毒品的车篷,从而切割谭氏集团与毒品的联系,达到洗白目的。另一方面三和帮还要继续做能够获取暴利的毒品买卖,就必须重新寻找稳妥的贩毒通道,沙惕的对策是将技术垄断的高纯度5号海*洛*因‘天使’卖给掌控老挝北部毒品通道的南.拉迪功,以让利的方式交换这条毒品通道的使用权——但,我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P.N停下,似陷入回忆,祝愿很想知道下文,眼巴巴盯着他的侧脸。
“三年前,我与宋景明局长的联系中断,虽然我掌握了沙惕贩毒集团企图将大宗毒品在G省中转运往香港的情报,却无法传递出去,所以我决定独自采取行动,将情报交给G省的一个缉毒特情人员…”P.N眯起眼睛,面色阴沉的可怕,“没想到我的鲁莽举动导致他身份暴露,毒贩用最残忍的方法折磨他,而他至死都没出卖我。”
祝愿轻声问:“牺牲的特情人员叫什么名字?”
“刘青山”
祝愿将这个名字默记在心间,“三年前宋景明书记刚好从禁毒局转任省纪委工作,你们失联是否和他离开禁毒岗位有关,现在也无法求证了,吴尼哆死了,魏学林也死了,不过我依稀有点眉目,等这边完事,我们回曼谷,腾出时间,比对分析一下各自掌握的线索,然后汇总上报给赵厅,我想一定会破案的。”
“只有把沙惕贩毒集团连根铲除才能告慰牺牲同志的亡灵”P.N嘴角扯了一抹冷笑,咬牙一字一顿说,“沙惕想和南.拉迪功结盟,我连他们两个一并摧毁。”
祝愿以前挺害怕P.N这种阴冷的笑容,眼下他们立场一致,觉得他这种冷酷无情的腔调还挺带感。
她缓和气氛,“那这次去见南.拉迪功单纯联络感情,还是…算了,我不猜了,你向我透露一二,让我心里有点谱儿,到时好配合你行动。”
P.N抿唇笑笑,神色柔和起来,“南.拉迪功把持着老挝北部的毒品通道,我们此行目的是摸清他的运毒路线和分销人员,我只提醒你一点,南.拉迪功非常讨厌新型毒品,认为化学合成的玩意儿不配和海*洛*因相提并论。事实是实验室毒品价格低廉,正不断挤压、蚕食传统毒品的利润空间,南.拉迪功自然对此恨之入骨。”
“好的,我明白。”
P.N目视前方说:“我们走的公路是当年中国抗美援老修建的老西线。”
祝愿对这段历史知之甚少,扭头向窗外看去,先于公路,瞄到山坡上隐没在荒草中的墓碑,她视力很好,一眼看到墓碑上刻的汉字,一九七一年十一月四日,至于姓名,已经被风雨侵蚀,看不清了。
她怔了怔,收回目光,“那是我们中国人的墓碑?”
P.N用眼神向墓碑的方向致敬,“墓碑下长眠的是当年抗美援老时期,在老挝牺牲的筑路兵,他们是革命烈士。”
祝愿皱皱眉,“没人修缮烈士陵园么,如果是资金的问题我来解决。”
“钱不是问题,无人照看,即使修缮,时间一长,野草还会长回来。”P.N停顿片刻说,“至少他们还没被人遗忘。”
“历史会记得”祝愿说。
P.N唇角弯了弯,“卧底是没有名字的,倘若牺牲——”
“没关系,我们互相记住对方。”
P.N无声而笑,眼底漾着暖意。
远远地能看到荷枪实弹的佣兵车队向他们驶来。
祝愿第一反应是掏出枪。
“别紧张,是南.拉迪功派来护送我们的人。”P.N停下车,含笑的眼睛看向祝愿,“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我可以向你提问吗?”
作者有话要说:①引用毛总的话
大家的建议我都看到了,在我三日更之前,我断更了很久,现在要连上剧情,减少bug,浪费了很多时间。
如果有志写文的同学我的建议是多攒稿,千万别断更,谁断更谁知道,想再写起来还不低于原来的质量很难啊。

☆柒肆☆宛若洋葱

祝愿探身从后座拿起宽檐草帽和墨镜戴上,掰过倒视镜,左右照了照,“虽然不是我的风格,但胜在是当季新品,综合一下,我给你的眼光打80分。”她把倒视镜还原,这才用暗爽的语气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有你极总弄不明白的问题,需要我这个缺乏常识的人为你指点迷津?”
论嘲讽P.N不会输,他微笑着露出调皮的眼神,“看来你有把我对你的评价放在心上,不过不用妄自菲薄,比起强不知以为知的人,起码你能诚实面对自己的不足,放心,困扰我的问题,你一定知道答案。”
祝愿发现和P.N斗嘴,自己好像没赢过一次,她明智地选择缄口不言。
P.N瞥她,“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从你现身金三角那天起,我、沙惕、连越以及三和帮担心被你抢走位置的人都在查你的底细,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却查不出哪怕一点漏洞,可以说你的个人资料与你自小至大的经历完美契合,在不考虑犯罪成本的前提下,伪造身份并不难,无非改变姓名、年龄等事项,譬如,我用‘极夜’的名字潜伏在金三角,那么我之后的雇佣兵经历就是极夜的经历,在此之前,‘极夜’是个流浪在缅北的无国籍人士,即使有人怀疑,想在这个名字上下功夫调查也会一无所获,因为金三角像‘极夜’这种没有身份的人太多了,若非有国难归,谁会干杀人越货的买卖?”
祝愿打岔,“极夜是假名字?”
P.N眼角撩起温柔的笑纹,“‘极’是我母亲的姓氏,‘夜’是我的小名。”
“哦,你夜里出生的?”
“别打岔,说回你。”P.N侧眸睨祝愿,“你不同,jivajivaka确实存在过,沙惕的四姨太见过丁英的前妻方情以及他们的女儿,她觉得你面善,还觉得你和小时候的模样出入不大,再加上你救了她儿子谭明杰,情理之中,她不会质疑你,相反,你是丁英的女儿这件事只会成为她儿子的助力,能在三和帮内安插一个自己人,怎么算,都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她在沙惕面前替你作保,还美言不少,你能加入三和帮,这位四姨太居功至伟。”
祝愿摸摸下巴,得意道:“不枉我在谭明杰老妈面前扮乖,做事的要诀在于抓住关键,就能无往不利。”顿了顿,补充,“沙惕哪有那么好糊弄,他笼络我是为了牵制你。”
“你说得对”P.N颔首赞同,“沙惕吸收你入三和帮当然有自己的打算,但即便留你作棋子用,他也不会轻易相信你,他不止一次派人去香港调查你,其中一次由我负责找到你的出生记录,两相对照没有破绽——这正是常理难以解释的地方,你怎么做到的?”
“原来你要问的是我伪装身份的问题”祝愿昂起头,不无骄傲道,“与其说我冒用jivajivaka的身份,不如说让这个早不在世上的女孩借我的人生经历复活,这种移花接木的手段要想天衣无缝,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找个像我这样马甲很多的人,jivajivaka不过是我用过的假身份之一,就算你们有心去查证,那么多假身份,等你们查出头绪时,我的任务也差不多快完成了,找机会溜之大吉,你们上哪儿抓我去?二,我背后的有关部门帮我抹去jivajivaka的一切痕迹,这不难办,因为丁英的黑道背景,方情害怕女儿遭遇不测,几乎没参与过社会活动,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女儿病死后她随之而去,你们假如想从这对母女的社会关系入手调查,无异于缘木求鱼——我解释得够清楚了吧?”
P.N手扶额头,眼睛低垂着静静想了片刻说:“母女二人都不在人世了,死无对证,原来如此…”
祝愿带点小得瑟,笑着说:“怀疑我的人要么想找到真正的jivajivaka,以此证明我是冒牌货,要么调查我的档案和经历,看是否有弄虚作假的地方,哈哈,都白搭。”
她独自乐了会儿,无人应和,挖挖耳朵掩饰尴尬,P.N抬起眼睛看她,一本正经道:“你刚才说了两个条件,还落了两个条件,说谎话面不改色、脸皮厚如城墙。”
“我看你损我上瘾了?”祝愿窝火。
P.N笑着否认,“不是,我夸你心理素质过硬。”
“有件事我也很好奇”祝愿把太阳镜拉下鼻梁,露出狡黠的双眼,“因为沙爷盖章我是丁英的女儿,三和帮众人自然深信不疑,也有人半信半疑,但只有你从头至尾认为我身份造假,为什么?”
“直觉”P.N凝视祝愿,“你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
“所以你一开始就怀疑我是警察?”
P.N摇头,“我并不确定,你的主线任务似乎一直在变,起初监视我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后来你又把这一招用到肖慎之身上,再后来转向魏学林,不过有件事始终未变,捞外快,香港珠宝商在缅甸投资翡翠矿,股东之一就是你,所以当初我猜你大概被警方抓住把柄,被迫来金三角做污点证人。”
虽不中,亦不远矣。
祝愿打哈哈,“极总,咱们有很多事需要摊开讲,你经营赌场不比我赚的多?咱们做卧底抛家舍业,抱着随时见马克思的觉悟,赚点钱怎么了?再说入股翡翠矿我用自己的钱,没踩咱们国家法律的红线。”
P.N了然,看着她意味深长说:“你这些想法,赵厅知道吗?”
祝愿语塞,把眼镜推回鼻梁,遮住晃动的瞳孔,紧急转换话题,“你看,接我们的人来了。”
两部架着重*机*枪的悍马停在他们的车对面,一个身穿黑背心、迷彩军裤的光头男人从车上跳下,嚼着口香糖,大步流星走过来,站在P.N的一侧,敲敲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