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P.N和桑达也出来了,站在不远处,面对面说话。
“下面的人你看着处理。”
“是”
P.N眼风扫了扫四周,示意桑达附耳说话,“今晚你找两个人假扮我和jiva,多安排几辆车护送他们离开。”
桑达压低声音,“连越龟缩在中国境内,他发出的追杀令俨然成为笑话,您不必担心,我找人追过去做掉他。”
“别生枝节!”P.N低声警告,“连越能从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脱,说明有人暗中助他越境,大陆不是金三角,在那里犯下案子,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总之这件事我们不宜插手,等沙爷指示。”
桑达不忿,“连越觊觎小威尼斯人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放过他,他还会找机会对您不利的。”
P.N倾倾嘴角,“够胆他就来吧。”
夕阳西下,祝愿起身眺望,渐起的雾霭变成金红色,山林被晚霞笼罩,落日余晖温柔地拭去白日杀戮的痕迹,万物重归静谧。
P.N走过来,简单说了下晚上的出行方案,带她去挑车。
车库在山脚处,铁皮建筑,里面车虽多,但不是祝愿想象中的豪车超跑,皮卡停了好几辆,一看就是黑社会专用车,适合载上马仔去砍人。
好不容易看到一辆红色道奇挑战者,她双眼一亮,对P.N说:“就它了。”
P.N瞟了眼车说:“你知道在东南亚开什么车不显眼吗,丰田、大发、三菱、福特,放着这些车不选,你挑部美系肌肉车开,倒是替那些想杀你拿悬赏的人节省定位时间了,他们只需用精准度要求不高的rpg就能把人带车一同炸毁。”
祝愿定定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露出“你别骗我”的眼神,笑着说:“你吓唬谁呢,连越都跑了,金三角等着发财的人傻啊,浪费火*药钱,还不一定能领到赏。”顿了顿,她朝P.N伸手,“你的卫星电话借我用用,我联系谭三公子了解下情况再做决定,这样的话总可以了吧?”
P.N输入开机密码,将手持卫星电话交给她,“开免提。”
“知道”祝愿拨打谭明杰的手机号,顺手开免提,嘟嘟几声后,接通了,噪杂的打碟电音传过来,然后是一句软软的拖腔,“TeeRak。”
“什么鬼,女人?”她瞥瞥P.N,音译,“替格,替拉格,什么意思?”
P.N不想回答,敷衍了句,“泰语,没什么意义。”
“哦”祝愿没刨根问底,换英语说,“请让手机的主人接听电话,告诉他,我是jiva。”
“TeeRak!”电音和女声隐去,谭明杰的大嗓门带着醉意说,“亲爱的,哈哈,怎么是你,我以为是不认识的电话,让身边的女侍打发掉,你等等,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聊。”
祝愿听到踉跄的脚步声,不由说:“三少你喝多了吧?”
“jiva,你听我说,我今天特别高兴。”谭明杰靠墙嘿嘿傻笑,“你知道我刚才和谁在喝酒吗,阿拉雅,泰国当红小花旦,脸蛋儿长的那叫一个甜美,听她说话我心眼痒痒的,你什么时候回曼谷,我们见面谈一下新的投资项目,向文娱方面发展,拍拍影视剧什么的。”
祝愿隔空送了他一对卫生球眼,把他从扯远的话题上拉回来,“三少,你父亲派我和极总出来做事,你有耳闻吗?”
谭明杰愣了愣,被酒精麻木的大脑反应几秒才意识到换了话题,“我约莫听我爸说让你们送一批珍贵木材到越南,路上还被连越那厮伏击了,他以前找我爸帮他夺走小威尼斯人,我爸没搭理他,看来这小子贼心不死,想半路干掉P.N强占赌场是吧?他妈的做美梦呢,就算P.N挂了,我向你保证赌场也落不到连越手上,我会求我爸让他把赌场交给咱俩经营。”
祝愿瞟了眼P.N,憋着笑说:“三少,赌场的事以后再谈,眼下有桩急事向你打听,连越发了江湖追杀令,高价悬赏我和P.N的人头,你知道吗?”
“听他说笑!”谭明杰不屑道,“我爸还反追杀他呢,虽然我不明白一船木材有多珍贵,需要你和P.N亲自押运,反正这事被连越搅和了对吧,我爸非常火大,放话说让他余生都不能踏入金三角,消息传得贼快,道上的人谁还敢替他卖命,站他就相当于得罪三和帮,你不用紧张。”
祝愿和P.N对视一眼,看到他用唇语说魏学林,立即心领神会,继续问:“三少你最近和魏竞舟联系过吗?他为我那位香港朋友投资翡翠矿提供了不少帮助,我想回曼谷做东当面感谢他。”
谭明杰冲着空气摆手,“别提了,他爸魏学林被人给做了,不稀奇,魏叔名下的五十多座矿,每一座矿都沾血,做了不知道多少绝人门户的事,这不报应来了?不过魏竞舟爽了,他爸一翘辫子,换他接掌家业,没人约束,随心所欲过一生,多潇洒。”他说着还羡慕上了,巴不得其他兄弟嗝屁,只剩他一个继承人。
“好吧,三少,咱们曼谷见。”祝愿挂断卫星电话还给P.N,“我还以为我们杀掉魏学林的事传出去了,但谭明杰一无所知的样子,你怎么看?”
P.N目睹她行云流水般的套话技术,挑挑眉梢,“你这种浑然天成的忽悠本事令人深感钦佩。”
祝愿还嘴,“我演戏比较走心,所以就当你夸我了,咱们言归正传,连越对你我发布追杀令莫非是转移视线,好趁乱逃走?但他为什么不把魏学林遇刺的事推到我们头上,直接用魏学林的名义发出追杀令,彻底把水搅混,这样他才能置身事外,把自己摘清,不是吗?”
“因为他还没昏头到公然与沙惕决裂”
祝愿眨眨眼没理解,“说点能让我听懂的话。”
“接住”P.N把道奇的车钥匙扔给她,“车上谈。”
祝愿抓住车钥匙,看P.N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置,也跟着钻进车里,握住双向盘转了转,试了把手感说:“我就勉为其难开吧,满车库也就这部车符合我的喜好,现在走?”
“再等等”P.N看她已然坐不住的架式,笑笑,“你迫不及待想离开?”
祝愿打开随身携带的包,拿出两瓶红参饮料,递给P.N一瓶,“补补吧,我觉得这个圣诞节特别漫长,沙惕把我们当炮灰,一路上危机四伏,活下来是运气,毕竟在计划外,我们也只能见招拆招。”
P.N侧过脸看她,“不,在我的计划内。”
祝愿的表情因错愕渐渐变得僵硬,许久才找回声音,皱眉问:“你说什么?”
“我从肖慎之那里收到消息,将计就计,联手这批货的买主一同做局吞掉真货。”
连越的动机尚未弄明白,又一重谜团当头砸过来,祝愿手肘撑着方向盘,扶住额头,“让我静静。”
P.N给她时间理清思绪,拧开红参饮料的瓶盖,慢条斯理喝完,尽管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祝愿转过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肖慎之是你这边的人?”
P.N摇头,“我们各取所需。”
"肖慎之曾经是警察,你知道吗?"
P.N看着她轻轻颔首,祝愿呼了口气,“就我了解到的,肖慎之深得沙惕信任,他在三和帮的位置,不低于四大话事人,况且,肖慎之与大陆了断一切关系,甚至不惜背叛警察誓言,投靠沙惕,他没有反水的道理啊,你怎么做到的?”
“你应该问他为什么要违背良心认贼作主?”
凝视P.N扬起笑纹的下垂眼,祝愿从善如流,问:“为什么?”
“沙惕为了将肖慎之留在身边供他驱使,派人杀他妻子嫁祸给他做警察时结仇的毒贩,顺理成章让他仇恨没有对他家人尽到保护责任的大陆警方,以此断他后路。”P.N平淡叙述肖慎之经历的人生惨事。
“我也曾拜托赵厅调查肖慎之,知道他原名叫郑辉,是一名缉毒协警员,也知道他的老婆孩子死于车祸,但不知道这其中有曲折。”
“赵厅…赵伟光?”
“嗯,G省公安厅厅长赵伟光,安排我做卧底的人。”
P.N点一点头,没就此展开,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肖慎之是郑辉卧底时用的名字。”
祝愿张大嘴巴,惊讶不已,“他也是卧底?”
“短期卧底”P.N瞥一眼她,“警察办案常用的秘密侦查手段,你应该不陌生才对…郑辉是德宏州芒市缉毒警察中的一员,化名肖慎之,来往于滇缅边境,追踪毒品走私情况,他得知家人遇害后,选择黑在缅甸,想着有朝一日用法律之外的方式复仇。”
祝愿默然,良久后说:“沙惕太狠了,釜底抽薪,他为了肖慎之可谓煞费苦心,我虽然不赞同肖慎之的做法,但也理解,只要家人安全,他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做最危险的缉毒工作,可是最珍视的家人因为自己的工作死了,除了恨毒贩,对组织也有怨吧。”
“所以他转而帮沙惕做事”P.N吊起一侧嘴角,笑得几近蔑视,“愚蠢。”
第一次听到P.N把这个词儿用到别人头上,也有怒其不争的意思吧,祝愿叹气,“不怪我方太无能,都怪敌方太狡猾”感慨一番后,她直指重点,“肖慎之向你暗通款曲,啊不,和你互通有无,是不是他已经弄清原委,确认了真正的仇人,选择借你的手除掉沙惕?”
P.N嘲讽地笑笑,“肖慎之在金三角泥足深陷,学了一肚子阴谋诡计,他卖我消息,无非向我表明沙惕不值得效忠,引起我的猜忌,倘若我反了沙惕,当然正中他下怀。”
祝愿立刻get到,“肖慎之想你和沙惕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前一阵子我和他宅邸的佣人混熟了,那个佣人拍胸脯说她们老爷下半辈子指着收养的远房亲戚过了,我还信了一秒,没想到他还挺能作妖的。”
P.N忍俊不禁,“噢,那个在肖宅周围徘徊的菲律宾女佣是你?”
祝愿吓了一跳,“这你都知道?我已经用了洪荒之力改妆,自认为别人看不破。”
“本来我也不确定,你现在承认了,我不就知道了吗?”P.N扬起嘴角,笑意浅浅。
一向冷峻的面孔,雪融冰消,神色动人,祝愿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剃得露出青皮的圆寸将他衬托得眉目清俊,鼻子高挺,唇线清晰,脸庞窄小硬朗,脖颈儿修长,连那凸起的喉结都充满男子气概,这样的男人独身五年?不可思议。
“你看什么?”P.N逮住她乱瞄的小眼神。
祝愿干笑,此地无银道:“没看什么,我就在想,这五年你和这些阴险的人精周旋一定很累吧。”
P.N垂睫抿嘴笑了下,“所以扳倒沙惕前,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切勿松懈。”
祝愿做了个鬼脸,“男神的话自然要听喽。”
“淘气”P.N撇开眼神,掩饰不住的羞涩。
星夜出发,道奇挑战者混在桑达护行的车队中,待经过危险路段,悄悄离队,驶向时有旅行大巴来往的主干道。
月光皎洁,照在柏油路上。
P.N靠着椅背,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他侧眸看祝愿,回忆初见她时的模样,张扬跋扈,朝气蓬勃的脸上没有一丝辛苦过的痕迹,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孩子,而现在脸瘦了一圈,眼底下有淡淡的黛青色,玩闹般的卧底日子对她而言也不轻松吧。
“你带了不止一部手机吧?”祝愿忽然问。
“嗯”
“有歌吗,开蓝牙,连接车载蓝牙音箱,兜风就要听歌嘛。”
P.N拿出一部在东南亚很火的国产品牌手机,按她说的连上蓝牙。
祝愿播放音乐,连听了几首,都是八*九十年代香港的影视歌曲,其中一首旋律很熟悉,英雄本色的插曲《当年情》,她跟着哼了几句,然后问:“你喜欢粤语歌?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古典音乐呢。”
“你的以为是对的”P.N笑笑,神情寥落,“这是我那位牺牲战友的歌单,他喜欢看香港电影,听粤语歌。”
“喔”祝愿不说话了,气氛有些消沉,她又问,“你战友的歌单中有没有稍微嗨一点的歌?”
P.N替她切歌,“青春再见,我们出任务前他听的最后一首歌。”
轻快的节奏,忧伤的歌词,形容不出的感觉。
啊,青春再见。
啊,青春再见吧。
再见吧,再见吧。
如果有一天,
我就要离去,
请把我留在回忆里。
越听越伤感了怎么回事?
祝愿生硬地转换话题,“连越的事,你还没讲完呢。”
“明天我告诉你”P.N为她指路,“向右转。”
祝愿离开主道,拐入两边是稻田的小路,一条波光粼粼的河进入视线,河水两岸一边是丛林,一边是鳞次栉比的吊脚木屋。
“这是哪里?”
“南乌河边的小村庄,今晚我们在这里过夜,明早启程。”P.N的声音有些喑哑,双眼闪闪发亮。
祝愿觉得不太对劲,扭头问:“你没事吧?”
P.N摇头,到了他指定的地点,祝愿开车锁,看他推门,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滚烫的触觉通过肌肤传递给她。
糟了,祝愿抬头看他,“你伤口感染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上一章说讲灵异事件,严肃来讲不应该用灵异来形容,因为是真事,涉及到的人已经往生,就在上一周,我们祝他一路走好。
这位往生的长辈,我用K来称呼,他是溺水身亡的。
有一条河经过长辈K的村子,他养着兔子,经常到河边割草,除了偶尔打打麻将,没有其他嗜好,人很勤快。
在上一周的某天上午他突然对邻居说河边很多人在钓鱼,钓的鱼特别多,他要去捞鱼。
邻居觉得挺奇怪的,因为这位长辈K从来没钓过鱼,既然他都要去凑热闹,说明鱼真的很多吧,然后就看见长辈K拿着工具走了。
长辈K的妻子和女儿在差不多的时间开车进城逛商场,路上车子的轮胎好像压到什么东西似的跳了一下,车上的人都感觉到了。
就停车下来看是不是撞了什么东西,检查一番,路面很平整,没坑,也没石头,就没放在心上,继续开车走了。
等中午饭回家吃饭的时候发现长辈K不在家,女儿就出门找父亲,碰到邻居,邻居说你父亲钓鱼去了,他对我讲很多人在河边钓鱼,我后来去看了,一个人影儿都没看见。
全村找遍了也没找到长辈K,于是发动街坊去长辈K提到的河边找他。
沿着河岸走,发现了鱼网和一只鞋,等人捞上来已经不行了。
后来长辈K装修的主顾谈起当天发生的事,说很奇怪,那天长辈k频频看时间,说时间一到他就要去捞鱼。
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当谈资,而是觉得确实挺蹊跷,我想提醒大家的是,如果某一段时间情绪低落,心情不好,切勿去高处或水边,真的不好。
还有一点是,那条河每年都要淹死一个人,老人们常说淹死的人会找替死鬼,这部分就封建迷信了,大家注意就好。
我听了这件事后,一直在想,长辈K看到的是幻象还是真实的景象,如果是真的,为什么邻居没看到。
无解。
☆柒贰☆人生过往
暖黄的灯光自门扉的缝隙透出来,照亮升起雾气的河面。
老挝旱季的夜晚空气沁着凉意,一个本地姑娘站在河边,弯腰濯洗浓密的长发,绿色筒裙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远处有车驶来,车灯雪亮的光穿过夜雾,引起姑娘的注意。
她直起身,蹚水走向河岸,看到汽车停住,有人推门下车朝她走来,等看清来人的面容,她露出惊喜的表情,双手比划着迎上去。
祝愿不远不近地缀在P.N身后,看到他和女孩用手语交流,不用猜一定是老相识了。
女孩发现P.N右臂的缝过的伤口,笑意盈盈的脸添上忧色,神情严肃地打手语。
祝愿不由问:“她在说什么?”
P.N回头,“娜娥带我们去见她祖父,她祖父是这一带唯一的医生。”
祝愿抬眼望去,傍水的两层木屋门前挂着红十字标志,想必是诊所,便不再多言,跟他们进屋。
进入木屋,P.N嘱咐祝愿待在楼下休息,他和那个叫娜娥的女孩一起上了二楼。
祝愿原地站了片刻,喃喃自语,“那我就自便了。”她四处打量这个还没她家玄关大的临水小屋,竹篾编的窗支起来,潋滟的水光映入窗内,窗下是一张木桌,桌面上放着一些女孩用的梳妆品,胭脂盒半开着,淡淡的桃粉色为室内平添一份旖旎。
她瞄了眼对面吊着白纱帐的木床,再看看自己摸爬滚打弄脏的衣服,犹豫了会儿,靠墙席地而坐,从包里拿出防水袋,里面装着换洗衣物,暗暗夸赞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就要一身衣服臭着回去了。
娜娥端着竹筒饭和用芭蕉叶包裹的烤鱼从楼上下来,看到客人坐在地上,忙走过去,放下饭菜,双手比划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祝愿领会她的意思后,笑了笑说:“谢谢。”
娜娥好奇地盯着客人绿色的头发,她见过很多外国游客,头发五颜六色,夜哥带来的这个女孩子也是游客吗?
鱼烤得焦黄,不知洒了什么香料,非常可口,祝愿一边吃饭,一边拿眼瞅一个劲儿盯着她看的娜娥。
娜娥以为她有话说,打手语,“夜哥让我下楼照顾你。”
祝愿冲她笑了笑,装作听懂的样子。
吃完饭,她再次道谢,“谢谢你,很好吃”,然后用肢体语言表演“我要洗澡”的动作。
娜娥立刻懂了,起身打开门,指了指波光荡漾的河水。
祝愿愣了愣,自言自语,“怎么用动作表达‘我想洗热水澡,如果你帮我烧热水,我付你报酬。’”想了想难度太高,无奈放弃。
等了1个小时消化吃进肚子的食物,她脱下衣服,穿着泳衣材质的分体式运动内衣,做了一番热身运动,俯身撩水往身上拍了拍,适应了水温,跳进河中,从自由泳换到蝶泳,又从蝶泳换成仰泳,漫天的星星向她眨眼,看久了,好像会摇落似的。
尽情游泳放松后,痛快洗了个澡,把身上粘的汗水和血迹清洗干净,当肌肤恢复清洁,两日来连续厮杀的疲惫和沉重心情也随着河水汤汤而去。
祝愿拉住栏杆,借力翻上水屋,站在廊檐下甩干湿淋淋的头发,娜娥捧着睡衣和毛巾推门走出来,示意她进屋拿包。
祝愿参悟了半晌儿,才get到她的“示意”,进屋拎起包和换洗衣物,跟在她后面。
娜娥带客人绕到水屋的东侧,原来这面还有一间房,推门而入,房内空间局促,仅能摆一张单人床。
祝愿把包和衣物搭在床头,转过身看娜娥,娜娥把毛巾和睡衣交给她,双手合十贴着脸歪了歪头,意思是祝你好眠,然后笑笑,带上门走了。
祝愿用毛巾包住头发,换上睡衣,仰天倒在床上,刚闭上眼睛,想到伤口感染的P.N,不禁有些担心,去看看吧,谁知道这种小诊所靠不靠得住,要是蒙古大夫,延误病情可就糟了。
她立即行动,敲开娜娥的门。
两人面面相觑,眼中俱是讶异。
灯光下,娜娥张大眼睛,用手比划,“你的头发怎么变黑了?”
看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头发,祝愿大致能懂,说:“我用了一次性的染发膏,洗后半个小时会恢复原来的发色。”顿了顿,她指指耳朵,“你能听见?而且还懂中文?”
娜娥点点头,手放在脖子上,无声说:“只有喉咙。”
“那就拜托了,我能去楼上看同伴吗?”
娜娥犹豫了一下,做了个请的动作。
祝愿颔首致谢,抬脚上楼,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隔帘后走出来,手上端着不锈钢托盘。
她目光从托盘上浸染鲜血的棉球和纱布扫过,移到老人的眉心,假如有诈,她会让他为P.N陪葬。
老人对她眼中的警觉不以为意,沉声用老挝话问:“你是谁?”
“不介意的话,咱们用中文交流吧。”祝愿笑了下,“你孙女能听懂,你应该也能,那我就直说了,我同伴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是说阿夜?”老人拉开隔帘说,“我给他打了镇定剂,他正在休息。”
祝愿走近,看到P.N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他面无血色,微微蹙眉,好似梦中也不得安稳。
“他,没事吧?”
老人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他踩雷了?”没等祝愿开口,又说,“我听人说他在缅甸发财了,不做佣兵改做赌场老板,出入保镖打手相随,好不威风,谁知比以前还不如了,伤成这副鬼样子。”
“极总说皮肉伤不碍事”祝愿自责没早注意到P.N的身体情况,低声说,“都怪我轻信了他的话。”
“他替你挡雷了?”老人一语中的,“阿夜做佣兵时结交过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人负伤,都是他带人过来找我医治,后来有了随队的军医,渐渐来少了,这回倒是为自己的伤第一次来找我…你和他什么关系?竟能让他赌上命救你。”
祝愿神思归位,斟酌着说:“我和他——志同道合。”
老人摇头笑道:“你们看上去不是这种关系。”人上了年纪,对后辈会忍不住关心他的人生大事,如果阿夜能安定下来踏实过日子,也许就能远离危险,况且他也有私心,希望日后阿夜能替自己照顾孙女娜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