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两个雇佣兵走过来待命,P.N对祝愿说:“收拾东西,我们换乘悍马。”
祝愿立即明白这种安排的用意,假如真有人刺杀他和P.N,招摇的红色跑车会成为首先被攻击的目标,换车无疑安全些。
她背上包和枪下车,跟着P.N换到悍马上,他们坐的这部车殿后,挑战者在中间,另一部悍马在前面开路,沿着老西线,向琅南塔行进。
路上闲极无聊,祝愿找P.N聊天,“我觉得其实没必要换车,咱们开过来风平浪静,没遇到危险。”
“客随主便,这是南将军的安排。”
“你和打招呼的那个雇佣兵认识?”
“我们曾经受雇于联合国难民署,负责其在缅北的安保工作。”
祝愿拿出考试时认真的劲头,眼神里透出琢磨,心想,P.N真是洋葱男孩,剥了一层又一层,从她自曝身份起,P.N对她几乎可以说不设防,什么都不瞒她,再想想之前他们戴着假面具,虚与委蛇地应付彼此,那时候,她想破脑袋,也琢磨不透他,每天战战兢兢,生怕他反水,心累得不行,与当时相比,现在的日子美好得不像话。
P.N扭头瞥到她托腮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脸颊温度急剧升高,他蹙眉问:“你看什么?”
祝愿实话实说:“看你。”
“你——”P.N羞恼,“看风景。”
“好”祝愿笑眯眯地移开目光,专注看车窗外的风景。
一路热带田园风光,经过处车少人少,偶尔有零星几个村寨,绿树掩映中,寺庙金色的尖顶一闪而过,同路骑行的游人,向行驶的悍马投以好奇的目光。
“你能听懂温州话吗?”祝愿忽然问。
P.N点头,“能听不会说。”
祝愿切成温州话,“我们家祖籍温州,小时候听我爷爷讲温州话,耳濡目染,我也能说几句。”
“你有事要问的?”
“嗯”
P.N则用潮州话说:“雇佣兵很多是本地人,他们精通英语和东南亚地区的语言,对中国内陆方言不熟,你大可放心说,况且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你,而非刺探消息,职责之外的事又没钱拿,他们不会白做。当然,如果你要说的话不能传到第三个人耳中,我建议你闭嘴。”
祝愿怕没的聊,赶紧说:“不涉及机密——极总,安装重武器的悍马开上街,又不是老挝军人,这么肆无忌惮,真没关系么?”
P.N反应平淡,“以琅南塔、孟威诺一线为界,往北直到老越边境全是南将军的势力范围,沙爷在柯拉山的毒品加工厂为什么会废弃,就是这个原因。”
祝愿听他换了敬辞称呼南.拉迪功和沙惕,也暗暗提醒自己注意,“那老挝政府这心也忒大了吧?要么就是南将军面子大。”
“墨西哥毒品战愈演愈烈的根源是什么?”P.N反问。
“贩毒集团渗入政治、经济、军事、司法等领域,盘根错节,政府很难整肃。”祝愿听过公安局内部讲座,对墨西哥的毒品问题略知一二。
“南将军在老挝不止一重身份,他做慈善,热心公益,投资经济特区,作为富甲一方的有钱人,雇佣保镖保护自己,你觉得老挝政府会有微词?”
祝愿沉默,P.N知道她听懂了,便不再多言。
琅南塔到了,郊区随处可见竹子编成的两层屋子,当地人过着自然古朴的生活,有三五成群的欧美人在向导的带领下徒步旅行,去探秘岩洞。
市区建设和中国小县城的规格相似,街道两旁是红瓦尖顶的低矮楼房,突突车面包车来回穿梭,路边摊卖着稀奇古怪的食物和各色野味。
居民区的房屋破旧,设施落后,脱离了文艺青年们小清新的滤镜,琅南塔在祝愿眼中十分贫穷,但没多久,环境整洁优美的富人区刷新了她的认知。
“我知道世界有贫富差距这回事,但富人住别墅洋楼,几公里外的穷人住茅草屋,看着像两个时代,这贫富不均得也太严重了吧?”
P.N淡淡道:“老挝的发展方式注定令精英阶层获利丰厚,而穷苦民众却只能被官僚买办和外国资本所摆布。”
祝愿想想自己的超跑豪表,忽然觉得没立场忧国忧民。
打头的悍马在一座占地颇广的庄园外停下,顺着车道往里看,法属殖民地风格的白色宫殿矗立在巨大的草坪中央,屋前是私人泳池,屋后是极富东南亚风情的花园。
下车前,P.N附耳低语,“像你平时一样随机应变即可。”
祝愿点头,“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弃文是不存在的,我本想多攒稿,就几章了,写完一起发。
高估自己了。
☆柒伍☆共冶一炉
南.拉迪功在后花园设宴款待来客。
寒暄一番后,祝愿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依偎在他身畔的年轻女人,第一眼谈不上多惊艳,但确实长得蛮有韵味,细腻的肌肤被热带阳光晒成金棕色,乌油油的黑发编成双辫,高高盘在头顶,一双妩媚的桃花眼顾盼间带着勾人的风情,厚厚的红唇娇艳欲滴,好像索吻般微微撅起…听P.N说,这位美人是南.拉迪功的新宠,难怪会获准在正式场合穿一身奥黛。
欣赏完美人,她将目光移向南. 拉迪功,金三角现今唯一可与沙惕.瓦拉里洛比肩的大毒枭,或许由于传统毒品势微,他的名号在国内并不响亮,倒是沙惕传统毒品新型毒品两手抓,因此在各毒品输入国的警方通缉榜上一直有姓名。作为大佬,两人性格也不尽相同,沙惕习惯用和善的假面具掩饰骨子里的狠戾,而南. 拉迪功是个把”狠“字写在脸上的人,且喜怒无常,刚刚还笑嘻嘻,现在一脸烦躁,表情扭曲着抓起酒杯用力掷到地上摔个粉碎。
祝愿吓了一跳,左右瞄了瞄同席的敏明和P.N,见他俩神色自若,便也强自镇定,喝杯酒压惊。
P.N招来随侍在旁的仆人,“将军头疼,快请医生。”
祝愿不禁暗赞P.N眼色快会做人。
南.拉迪功摆摆手,“不必”转头对一脸惊慌的美女说,“琼枝,差人去把药箱取来。”
阮琼枝和仆人一道飞奔去拿药箱,不多时返回,南.拉迪功挽起右手的袖子,吩咐,“打5号。”
敏明闻言一怔,“南将军,这不妥吧?”
南.拉迪功抬头看他,“怎么,你觉得沙惕这批货有假?放心,我找人验过,百分之百是真的。”
敏明与P.N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劝说。
祝愿给自己定的战略是少说多看,风向不对随时逃窜,据她观察,这位鸦片将军吸毒,饭桌上摆着烟膏和长杆烟*枪,眼下不知是毒瘾发作还是脑囊虫病作怪。
阮琼枝为南.拉迪功推了一管5号海*洛*因,片刻后,南.拉迪功似从痛苦中挣脱,面部肌肉不再抽搐,情绪也稳定下来,他摸摸阮琼枝的脸,把她搂入怀中,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唇舌勾缠,忘情亲热。
敏明别开目光,P.N垂下眼睛,祝愿则看呆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场合她也算混过,来到金三角更是大开眼界,见识过限制级的场面,但青天白日这样那样的还真让人没法淡定呢。
P.N碰碰她的手,低声警告,“非礼勿视。”
祝愿差点儿笑出声来,手挡住嘴,小声说:“在金三角有知礼一说吗?这里是我见过最胡来的地方。”
P.N挑挑眉梢,“你还挺见多识广。”
祝愿得意,“那当然,我——回头细聊。”她的精彩人生说个三天三夜没问题。
南.拉迪功和情妇亲热够了,抬起眼睛直视对面目光放肆的女孩,“你父亲给你取了个好名字,耆婆耆婆迦,佛经中的共命之鸟,两头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阮琼枝拖着懒懒的腔调柔声说:“可我听说的佛经故事不是这样的,传说双头鸟善妒好斗,为了争食,你啄我我啄你,最后一死两命。”
祝愿撇撇嘴,心想咒谁呢,找茬儿是吧,姑奶奶我奉陪,她正要开口还击,膝盖被人轻轻拍了下,扭头,P.N递给她一个安抚眼神,闲聊般淡淡道:“佛经中‘共命鸟’的典故,世俗取义用之,作诗曰:‘愿为共命鸟,永为连理枝’,这大抵就是jivajivaka名字的寓意。”
接得好!祝愿猛点头,“没错,我父母为我取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他们之间的感情,虽然我觉得拗口,但很有意义不是吗?”
南.拉迪功嗤道:“丁英花名在外,他的情人遍及东南亚,肯和你母亲结婚,那真是天大的意外。”
“人总有脑子发热的时候嘛”祝愿举杯向南.拉迪功致意,“来,将军,我敬你。”
南.拉迪功盯着她看了几秒,抚掌大笑,“比起假惺惺的伪君子,我更喜欢你这样的真小人,必要时连自己的亲爹都敢贬损。”他欣然举杯向祝愿略一颔首饮下烈酒,稍后指了指桌子上放的烟*枪,和蔼地问她要不要抽上一口。
祝愿谢绝他的美意,南.拉迪功不悦,“不给我面子,还是你想吸劲儿大的?”
没预料到他突然发难,祝愿愣了下,想措辞糊弄过去,P.N从容接话道:“jivajivaka有哮喘病,上次三和帮年轻一辈聚会,组嗨局试吸5号‘天使’,她抽了一口差点儿挂掉,至于冰,她不碰的。”
敏明在P.N和jivajivaka之间来回看了看,露出诧异的眼神。
祝愿接住P.N抛的话头胡编乱造,“极总说得没错,冰*毒那玩意儿我绝对不沾,沾了脑子会坏掉,我在国外见过太多吸冰吸神经的人,当然以前为了提神解闷,我尝试过大*麻、阿拉伯茶,后来呼吸道出了问题,凡是刺激性大的,都无福消受,将军的美意我心领了。”
南.拉迪功示意仆人撤走烟*枪,“我们山民种植罂粟为生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平时头疼脑热习惯抽上一口鸦*片治病,虽说会上瘾,但脑子是清醒的,毕竟它对人起镇定作用;冰*毒不同,长期吸食,人会精神错乱,所以从吸冰瘾君子嘴里说出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既然你不碰那玩意儿,我们倒是可以谈谈。”
祝愿顺势恭维,“有专家说,21世纪是冰*毒的天下,事实也的确如此,实验室毒品的发展仅用了20多年时间就超越了传统毒品的地位,新型合成毒品中的冰*毒俨然取代海*洛*因成为毒品之王,究其原因,我总结了,四方面,成本低、易生产、效果强、利润高——金三角几乎无人能抵挡冰*毒交易的暴利诱惑,除了将军您。”
像痒处被搔到,南.拉迪功对她这番耍嘴皮子的奉承话极为受用,“冰毒的化学合成方法并不难掌握,哪怕5岁的孩子,你告诉他配方,他随时随地都能搞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制作冰*毒老百姓一点好处都得不到,对当地的经济也没任何推动作用,只会引来外部势力的干涉,美国就不提了,就连中国也开始指手画脚,一旦金三角的黑金产业被他们联合围剿,大家统统完蛋!”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担心金三角制造冰毒的行径太猖獗,遭到外部打击,连累他砸掉饭碗…祝愿觉得可能不止她自己觉得滑稽,偷觑P.N和敏明,观察他们什么反应。
P.N手执酒杯遮住嘴角的嘲讽,眼睫低垂,一个眼神都不屑给。
敏明眼观鼻鼻观心,也没甚表情。
这样不好吧,起码给点回应,捧捧场啊。
祝愿鼓掌,用十足谄媚的笑脸溜须拍马,“将军,说得好,说得好!来,我再敬您一杯。”旁边的仆人替她满上,她一饮而尽。
南.拉迪功笑眼看她,心情愉悦地又喝了一杯。
P.N桌下踢了祝愿一脚,低声告诫,“你当心别演过火。”
祝愿假笑,“我会把握分寸,你看主人多开心,他开心我们才方便打探情报。”
两杯酒下肚,南.拉迪功感慨万千,“老百姓也要活啊,种替代农作物,玉米、蔬菜什么的收入低,跟望天收的鸦*片没法比,况且庄稼熟了,你要收割运到市场叫卖,种罂粟我可以提前付钱,且上门收购,总之产出鸦*片是当地山民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政府不可以不问青红皂白一刀割征剿吧?驻扎阿富汗的美军不也允许当地农民种植罂粟吗,同样都是高寒山区,种罂粟能活,种别的活不了,这是气候环境决定的,有啥子办法,再者,金三角的民地武对山民征收罂粟种植税,一环扣一环,真要打破现状,那可就乱套了,山民没地可种,成了难民,试问周边国家谁有勇气接收——”他摇摇头,长叹,“所以我常常说各方势力坐下来谈,谁都别做过分,把局面维持下去,才重要。”
敏明是缅甸政府军的干部,南.拉迪功的话无疑在啪啪打他的脸,需求和贫穷助推了金三角的黑金产业链,但说到底是政府的腐败无能造成的,倘若政府早日解决民族冲突,从根子上铲除毒品,还金三角一个海晏河清的环境,哪里还有毒贩子说话的份儿,其实他本人坐在这里就是政治媾和的最佳说明。
祝愿替他尴尬,转念又想,在利益面前,什么敌我阵营,都能共冶一炉。
她随即换上一副深沉的面孔,竖起拇指,“将军,您高论,有钱一起赚好过把牌桌掀翻了大家没得玩。”
南.拉迪功被吹捧得浑身舒泰,不由用赞赏的目光重新看待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年轻,比他想的有见识,人也会来事,不过要得到他的认同,仍需表明立场,“jiva,你知道我刚才打的那管5号是怎么来的吗?”
祝愿瞥瞥P.N,“极总对我说了。”
“在金三角混,有本事可以通吃,实力稍逊跟对人也能吃到肉。”南.拉迪功笑了笑,“脚踩两只船不是不行,连越擅长此道,平日里左右逢迎,结果成了丧家之犬,所以做之前先掂量下后果。”姑且不论这个jivajivaka是不是丁英的女儿,只凭她在香港的合法投资商身份就值得拉拢,关键是能否为我所用。
被几道目光盯着,祝愿清清嗓子,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严肃回道:“极总是将军您的座上宾,而我也把全部的筹码押注在他身上,理由嘛,大概和将军您看重他的理由相同,换句话说,他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在行动上,我会和他保持一致。”
P.N正将酒杯送至唇边,闻言,动作微微一窒,轻轻一哂后,嘴角扬起,垂眸慢条斯理喝酒。
敏明心中一喜,jivajivaka加入他和P.N的阵营,绝对是利好消息。
南.拉迪功高举酒杯,“诸位,为了我们合作干一杯!”他含笑的眼睛看向祝愿,目光停留一瞬,“jiva,有合适的机会,一起做生意吧。”
祝愿狗腿道:“那我得感谢将军您提携。”
在酒席上刷了一波存在感的阮琼枝此刻像被遗忘似的待在南.拉迪功身侧,看到将军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黄毛丫头多有留意,她不禁紧张起来,咬住嘴唇,目光戒备地盯住祝愿,仔细端详这位女宾客。
切,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女人味,脸、胸、腰、屁股,哪样能和她这个河内选美大赛的花魁比?
被黑社会控制沦落风尘,遇到南将军,幸运上岸,起初她充当那位被赶走的梅夫人的替身,就连衣服也只能穿梅夫人留下的老挝传统服装,后来将军渐渐淡忘梅夫人,她的日子才好过起来,金钱、权力、地位,以前那些梦寐以求的东西唾手可得,还没享受够,怎么能让给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忙别的事,更文有点儿不在状态,希望从下一章开始不隔这么久更了,做不到一日一更,至少也不要超过两日,姑且这么保证吧。
大家看了环球网发的新闻没,两名中国卧底缉毒警察在菲律宾的街头被枪杀,唉。
☆柒陆☆被套路了
祝愿丝毫没察觉自己被南.拉迪功的女人当作警惕的对象,阮琼枝足足盯她盯到散席,发现将军没再特意找她说话,即便偶尔眼神交流,也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男人如果对女人有欲望,他眼中会有幽微的火焰跳动,那种急于发生什么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这个女人,不,与其说女人,不如说是生瓜蛋子,她根本不懂如何利用女人的资本去赢取胜利,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披襟斩棘去和男人争斗多蠢,就算能得将军青眼,也不过是被利用罢了。
想到这里,阮琼枝看向祝愿的眼神带上一丝不屑,觉得自己太敏感了,竟然把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当成对手。
她的眼神挑衅意味太浓,祝愿想装看不见都难,于是冲越南美女抛个媚眼,斜挑嘴角笑得色眯眯。
阮琼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仓皇别开头,等恶心劲儿下去了,才感到后怕,以前她在高级会所工作,客户中也不乏有特殊嗜好的女客,和那些寻欢作乐的臭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P.N早注意到南.拉迪功情妇对祝愿的敌意,以祝愿的敏锐,本该有所察觉,但直到现在才捉弄回去,估计自始至终未将那女的放在眼里,他勾勾嘴角,心说做得还不够好,沉默才是最高的轻蔑。①
阮琼枝笑自己连女变态的醋都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换个角度想,连女的都被她迷住了,不正说明她有魅力吗?
她收拾心情,妖妖娆娆地挽住南.拉迪功的胳膊,轻轻摇晃,柔声细语地撒娇,“将军——”
南.拉迪功被她鼻音哼哼得骨头酥了半边,轻声问:“怎么,无聊了?”
阮琼枝佯作羞涩,低头不语,却用余光偷窥斜对面叫P.N的男人,前日从将军与敏明闲谈中得知,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就在三和帮身居高位,并且还拥有两间日进斗金的豪华赌场,是金三角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今日见了真人,没想到生得如此英俊,剑眉薄唇,眼尾微微下垂的双眼看上去既温柔又残酷,就连颀长的手指也透着性感,让人忍不住想象,被这样的一双手爱抚会是什么感觉,一定会全身颤栗不已吧?
她的目光热烈地挑逗P.N,祝愿嗅到狗血的味道,这回不装瞎了,一手端起白瓷茶杯遮住嘴,一手暗戳戳碰了碰P.N的衣角,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极总,那越南美女当着金主的面勾搭你呢,刺激吧?要不你趁机攻略一下,把她发展成咱们的线人。”
P.N屈肘一横,手肘撞向祝愿的胳膊,只听咣当一声,茶杯从祝愿手上飞出去,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众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到她身上,祝愿干笑,“抱歉,手滑了。”
茶杯碎裂的声音打破了阮琼枝的妄想,刚刚那男人阴郁的的眼神掠过她,就像掠过一块石头,不,就算石头,具有观赏价值,也会赢得赞美的眼神,可他深邃冰冷的眼睛对她视若无物,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阮琼枝恨恨咬牙,南.拉迪功对情妇的小动作不觉有异,扳起她娇媚的面庞,大拇指摩挲她丰满的嘴唇,诱哄道:“回屋洗干净等我。”
阮琼枝恋恋不舍地离开,走了几步回头,“将军,你去香港会带上我么?我想在你身边照顾你,不然将军一个人,我会不放心的。”
祝愿没觉得这句话有问题,顶多认为这对男女在打情骂俏,只有P.N听到香港二字,神情一凛。
“不带你带谁,快回屋。”南.拉迪功忍住不耐,挥退情妇和一旁侍候的仆人,然后起身,对剩下的三人说,“我们走走吧。”
三人陪同他在花园散步,南.拉迪功皱眉道:“不瞒你们说,近期我将赴港治疗。”
祝愿心眼儿活络,马上接话道:“将军,香港我熟,需要我替您安排最好的私人医院吗?我可以从国外请医疗专家组为您会诊。”
南.拉迪功眉头展开,笑了笑,“不必,医院我已经定了。”顿了顿,目光转向P.N和敏明,“我提前知会你们,是想请诸位对这批货的事尽量瞒沙惕一段时间,我不希望在我治疗期间与三和帮起冲突。”
敏明说:“关于这批5号,我们三人全部参与其中,自然会守口如瓶。”
南.拉迪功不置可否,负手看着脚下一丛紫色的金露花沉吟不语。
搞毛啊,祝愿火大,大家绑在一根绳上,难道他们会跑到沙惕面前自我揭露不成?敏明哪点说错了,这个大脑进了寄生虫的将军莫非连情商都被吃了,到底要他们怎么表态才放心?他们三人出力流血帮他免费把5号“天使”弄到手,照理应该坐地分赃,拿出真金白银感谢他们才说得过去。
P.N轻笑一声,语气淡淡,“将军的意思是不管这件事后续如何发展,都不要把您牵扯进来?”
南.拉迪功颔首,“我不惧与沙惕为敌,朋友和敌人都是相对的,大家为利来为利往,没必要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早些年沙惕在我的地盘偷偷摸摸开地下制毒工厂,我不也睁只眼闭只眼么,再到前不久,他杀了塞萨犹不解恨,还把他全家灭门,哼,打狗看主,塞萨处事我虽不喜欢,但他是我的人,沙惕做得太绝了,简直一点情面都不讲,既然如此,这桩桩件件我给他记在账上,而那批5号就是我向他讨还的人情债,所以时机到了,让他知道也无妨,否则他还以为金三角只有三和帮一家独大呢。”
P.N面无表情应道:“明白。”
祝愿则暗暗心惊,原来塞萨背后的大老板是南.拉迪功,那他知道送塞萨去死这件事她也有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