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救救我。”他哀求地问道,雨水和着身体中的血缓缓流淌着。
“嗯,我们就是特地来救你的。”其中一个黑影上前在他已四烈粉碎的身子上又加了重重一脚。
脸部僵硬的肌肉无法表过他此时内心的错愕和震惊,他们不是,他们是?他惊恐地睁大眼。
“郭大人,我们公子本来还要委以重任于你,你为何要轻言放弃呢?”另一个黑影低声笑着,踢了踢他已快无意识的身子。
雨点密密地落在他快要冷下去的脸上,他想奋力睁开眼睛,却没有成功。
“不要担搁时间,看看他还有没有气。”第一个黑影低声说道。
“唉,”后面那个黑影幽然叹了口气,手一挥,雨夜中,闪过一道亮光,郭俊只觉脖颈被刺了一下,嘴张了张,今夜,他来得那么凑巧,一样也不知死在谁的手中,这是他闭上眼之前最后想话的一句话。
“这下你放心了吧,就是阎王开恩,他也回天无术啦!”
“好!我们也该回去知会先生了。”
“是,幸好先生有先见之明,让我们守在刑部门前,不然就前功尽弃啦!”
“怎么不是呢?”两人又看了看雨,转过身,跨上马,一会就消失在洛阳的街头。
皇宫,同心阁,司马炎悠悠睁开眼,年纪大啦,一向睡得很少,不曾想今夜居然睡足一宿,却没有神清气爽,反到头有点晕晕的,他习惯地侧过身,一摸,空落落的。
“爱妃!”他惊慌地坐起来,瞧见阁外的雨廊边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他忙下床,从榻上拿了件外衣,开了门,温柔地为正看雨的人披上,温热的脸一碰粉腮,冰冰凉凉的,忙怜惜地抱在怀中。
“回阁吧,这样会冻着的。”他揽紧不盈一握的身子,强拉进室内。
匡似画神情木木的,他到不以为意,这位爱妃从来就很少笑意。
花甲之后,居然还抱到倾城佳人,这份喜悦一直令他津津乐道。虽然皇宫年年有大批的秀女进宫,但那些个粗脂俗粉,怎么能与爱妃相比呢?
他是当今天子、九五之尊,天下最美丽的一切就该归他所有。
她清清冷冷的性情,幽幽怨怨的眼神,都令他如少年般的痴狂。说起来有些愧疚,初时她并不顺从,但就是这种带刺的花朵摘起来才更加让人兴奋。
唯一遗憾的是她对他并不象其他妃嫔那般乖巧、讨好,总是让他这位皇帝低头取悦于她。
不过,他还是喜欢她,很宠很宠,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珍宝都献给她,可惜她什么都不要。
“皇上今日上朝吗?”匡似画漠然地问道。
司马炎一喜,这好象是爱妃清晨第一次主动和他讲话,以前都是他堆着笑意,缠着她说些绵绵情话,而她面无表情地听着,什么都不回答。
“你想朕陪吗?”他抱紧她,枯老的手在她婀娜的身子上游走着,匡似画表情淡然,而他却已开始喘息加重。
她推开他的手,挪动下身子,面对着他,“去上朝吧,皇上,臣妾不想被大臣们说媚惑皇上不事朝政。”
臣妾?她自称臣妾,入宫以来,她只肯自称“我”,从不会用“臣妾”这个称呼,她终于接受他了吗?司马炎意乱情迷,越发抱得紧了,凑近粉腮,密布着细吻,“放心,朕是皇上,谁敢乱讲。这天不凉不热,飘着细雨,朕只想与爱妃厮缠着,永不分离。”
匡似画头转到他视线看不到之处,浮起一脸厌恶,转过来时,换上淡淡的笑意。“皇上,这样不好,宫女和太监们都在外面候着呢!”
“随他们去,朕现在心里眼里只有你只有你,自上次爱妃小产之后,朕都许久没和爱妃一起了。爱妃,爱妃,爱妃…”一声声的呼喊,听得分外暧昧,声音低低的又如耳语,一阵阵热气呼在匡似画的脸上。
匡似画闭上眼,僵直了身子。
司马炎早已心神荡漾,腾手抱起她,“爱妃,好不好?”连声音都软了下去,仿佛软弱的哀求。
苍健的身躯覆上娇弱的身子,一口咬在他耳朵上,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什么,匡似画嫌恶地叹了口气,放软了身子,任由他云山雾海地裹着驰骋。
直闹到近午,当然皇上的早朝也取消了,司马炎才算是慰藉了这些日子的孤寂之苦,揽紧匡似画,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爱妃,朕真想这辈子、下辈子都和你一起呀。”
匡似画漫不经心的侧过头,“下辈子的事,谁知道呢?皇上连这辈子都不珍惜,还下辈子呢?”
司马炎讶异地睁开眼,“爱妃这话什么意思?”
“臣妾昨日听太监们议论,说皇上不仅棒打太子,还把对太子相助的朋友抓进大牢,皇上这不是在逼着太子与自已疏离,从而导致宫乱吗?到那时,谁又知道是太子狠还是皇上狠呢?”也只有她能讲这话,换成别人,司马炎早急得跳起来了。
司马炎欢喜地贴紧被中的柔躯,“爱妃你在关心朕啦!你放心,太子现在不管怎么折腾也飞不出朕的掌心,朕能立他自然也能废。”
匡似画佯装一脸担忧,“但这样父子背离也不好呀,大臣们也会说东道西的。”
“唉,爱妃,前日朕去凌云寺为你祈福,居然遇两位宫女装扮的刺客,幸好稽总管警觉,才化险为夷。这同行的刺客都是东宫总管宋公公挑选的,朕一猜便知是太子等不及朕万岁,想取而代之,朕不是苦于没有证据,也是顾念父子情份,当时就可以把太子杀了。朕抓那位朋友,只是吓他一下,以示警示。”
匡似画扁扁嘴,“皇上,万一是别人栽赃太子呢?臣妾瞧太子平时也不象是那种很张扬狂放之人。”
“唉,朕也犯疑,认为他没那么个胆,但他身边有些蠢蠢欲动之人,鼓动着他,他不知天高地厚,会做些不仁道的事。”
“皇上好好教导他吧,犯不着象这样狠呀。臣妾想和皇上安安稳稳在一起呢,哄着他点,看着他点,他不会怎样的。”
“爱妃!”轻飘飘一句话,竟分外勾魂摄魄,司马炎声音放得很低,“朕听臣妾的便是。”
“那会放了太子的朋友吗?”匡似画不放心地问。
“嗯,不能太急,等太子来求情,朕便卖给他人情,这台阶是要他自已下,不是朕挽着他下。”
“他会求情吗?”
“爱妃,不谈那些令人心烦的事,朕今日好开心,让朕再亲亲。”司马炎凝视匡似画,带一份眩晕。
匡似画掩饰地一笑,“皇上…”
这柔美的娇容令司马炎不禁如步云端。有时候不由自主的想,要是爱妃能对他笑一笑,他死而无憾了。
幸好没让他等到死。
这样想着,手不由自主又抚上娇艳有胴体,难怪纣王会为妲已失去江山,这美人窠、暗香盈袖,红被卷浪,谁又能抗拒呢?
(呵,终于写到十万字啦,有点感慨万分,晚上要出去和朋友们聚会,明天补更,祝支持笛儿的亲们国庆快乐,天天快乐,我也快乐!)

第三十三章,月缺如泣 上

隔天,雨势小了,风却大了。被风雨吹落的枯叶漫天飞舞。一片黄叶被风卷进了太极殿前,穿过殿门,飘进朝堂,转了个弯,竟然飘到了龙案之上。
满朝文武一个个瞪大眼,担心龙颜大怒。昨天息朝一日,一夜风雨大作,原以为皇上会继续息朝,没想到今日一早,皇上便端坐于龙榻上,神清气盛。
刑部传出消息,郭俊大人雨夜被杀,皇上在凌云寺遇刺,兵部又传出,幽州粮食被劫,一个个消息,对于现在的朝庭犹如雪上加霜,众臣胆颤心惊走进朝堂,没想到皇上居然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这代表皇上是有了应对之计吗?正猜测中,突然又看到一枚落叶,不免个个天意地灵的心中乱八卦一把。
司马炎心情不坏,俯首捡起这片落叶,悠然说道:“人生一世,便如这落叶,飘进宫墙的,会有美人骚客题诗;飘到垄亩之间的,会被村夫拾去烧了做肥料;至于更多的,飘在行人脚下,粉身碎骨,毫无意义。”他抬起头看着堂下众臣,又道:“朕自先皇手中接过风雨飘摇的江山,虽建树不多,但也算能保得江山的安稳,朕登位这些年,虽然辛苦,但就是这些年,朕知道自已不是落叶,朕是风,任何一片落叶的命运都在朕的手里。”司马炎说着,慢慢把这片落叶捏在手心里,揉得粉碎。
堂下众臣凝视着从指间飘下的碎落叶片,一个个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许多人也许都觉得朕老了,已经没有操纵江山的能力,”他微微一笑,“本来朕决定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兴师动众。但是,似乎朕的心意别人并不领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朕。那么朕也就不能沉默了,朕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逆朕者一定要亡。”他“啪”一声拍下龙案,脸色严峻,冷然站起身,缓步下台阶,背着手在众臣间穿行。
大臣们身体僵直,目不斜视,生怕不甚成了皇上的眼中物。
“于元帅!”他停在身形魁硕的兵部大元帅前,“告诉朕,你听了朕这一番话,有何感想呀?”
于元帅本就腿发软,被一问,索性两膝着地,“皇上,臣罪该万死,不应把发往幽州的粮响丢失。”
“丢失?”司马炎哈哈大笑,“好轻松的说法,朕辛辛苦苦筹来的粮草,你竟然当作儿戏,只派几兵几卒就敢押往幽州,朕现在有时怀疑你是不是和匈奴人私下有什么交易?”
“皇上,臣不敢呀!”于元帅叩头如捣蒜,“臣对皇上的忠心苍天可签,臣一时疏忽,没想到会遇劫匪。”
“没想到?呵,多少事是你可以想到的,多好的说词,哼,你把朕的话只当耳边风吗?”
“臣不敢,臣不敢!”于元帅此时抖得确如风中的落叶。
“还有你,童大人,”司马炎悠悠转过身,盯着浑身打颤的刑部尚书,“郭大人深夜从刑部大牢出来,在离刑部不远的地方被刺,你那刑部还有什么威严可言,与市集有什么两样?你到底是尚书,还是菜市场守门人?”
童尚书跪着都爬不起来,直接瘫软在地上,“皇上,臣…臣…”他夜宿青楼,清晨才知发生了这件事,现下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为自已开脱。
“还有…”司马炎眼扫视下众臣,所有的人都低下眼帘,不敢对视他的目光,朝服下的双腿哆嗦着。
“还有儿臣领罪来了。”太极殿外,司马衷高声说道,撩开朝服,跨进殿来。可惜前夜皮肉之苦,还未痊愈,走起路来腿不太能挪得开,这与他脸上的气势不太相符。
他心中涌起一股叫做“悲壮”的情绪,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都有点为自已骄傲了。
“父皇,请不要再怪罪于大人们,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愿承担所有的罪责。”他弯腰施礼,不慎触动了伤处,嘴咧了咧。
司马炎确实有点吃惊,象不认识他似的围着他转了两圈,说实话,这种行为确实不象司马衷所为。
“好啊,朕到想听听太子如何承担罪责喽?”他抬步上台阶,端坐于龙榻,抚着灰白的胡子,阴沉的凝视着太子。
“父皇,关于幽州的粮响,儿臣会在十日之内重新筹齐,但是要请皇上放了楼外楼主,他只是一介商贾,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儿臣可以担保,他绝对不是匈奴奸细,儿臣还想请他出面,在洛阳商界为朝庭筹款呢,关于马先生,父皇若不信儿臣的话,可以向众位大臣咨询。”
“是啊,皇上,太子所言甚是,楼外楼主确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呀!”众臣点头符合,有几位还跑出班列,特意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