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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的浏览记录,杰罗姆当然想过霍莉会不会再次闻到了坏蛋的气味,但另一种可能性似乎同样有说服力,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心灵与朋友。”他对妹妹说。
“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霍莉有可能——你别惊讶——搭上了什么人?也许她在和某个男人互发邮件,这次是去和他见面了?”
芭芭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她险些大笑,但没有笑出来。最后她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杰罗姆说,“你给我分析分析。你们两个姑娘家的经常混在——”
“性别歧视了哦,杰。”
他没搭理妹妹。“她有那方面的男性朋友吗?这辈子有过吗?”
芭芭拉仔细想了想。“你知道答案的,我认为没有过。我认为她很可能还是处女。”
那你呢,芭芭拉?这个念头立刻跳进了杰罗姆的脑海,但有些问题不是十八岁女孩的哥哥能问的。
“她不是同性恋,”芭芭拉继续说了下去,“乔什·布洛林的电影她一部都没落下过。几年前看那部傻乎乎的鲨鱼电影的时候,见到杰森·斯坦森脱掉衬衫,她真的呻吟了出来。你真的认为她大老远地跑去缅因州是为了赴约?”
“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他看着手机屏幕说,“她其实不在机场。放大后你会发现她在大使套房酒店。她很可能正在和某个喜欢冰镇得其利酒的男人喝香槟呢,两人在月光下漫步,讨论经典电影。”
芭芭拉假装要给他脸上一拳,但在最后一秒钟松开了手。
“我告诉你,”杰罗姆说,“咱们最好别管她。”
“真的?”
“我觉得应该这样。咱们要记住,她从布拉迪·哈茨菲尔德手上活了下来,而且是成功逃脱了两次。无论在得克萨斯州发生了什么,她都没被打倒。她表面上有点胆小,但她的心……像钢铁一样坚硬。”
“你说得对,”芭芭拉说,“偷看她的浏览记录……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我也觉得恶心,”他点了点手机屏幕上标出大使套房酒店的小点,“今晚先放着不管,但明早醒来要是我还这么想,那我就把它删掉。她是个好女人,勇敢,但也很孤独。”
“她母亲还是个老巫婆。”芭芭拉补充道。
杰罗姆无法不同意。“也许咱们别去管她是最好的。不管她有什么事,让她自己处理吧。”
“也许吧。”芭芭拉看上去不怎么情愿。
杰罗姆凑近她。“芭芭拉,有一点我敢肯定。她永远不会发现咱们跟踪过她,对吧?”
“当然,”芭芭拉说,“也不会发现我偷看过她的浏览记录。”
“很好,咱们把话说清楚了。现在我可以继续干活儿了吗?今晚休息前我想再写两页。”
17
霍莉离休息还远着呢。事实上,她今晚真正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她想在干活儿前先跪下祈祷几句,但随即认为那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她提醒自己,上帝帮助自助的人。
切特·昂多夫斯基的《切特出警》节目有自己的网页,对节目有意见的观众可以拨打一个以800开头的免费号码。这条热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男人(或女人)值守,网页上写着他们会为所有来电保守秘密。
霍莉深吸一口气,拨出号码。仅仅一声铃声过后:“《切特出警》,我是莫妮卡,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莫妮卡,我想找昂多夫斯基先生,有急事。”
线路对面的女人答得流畅而毫不犹豫。霍莉知道,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有台本,写满了形形色色可能出现的要求。“我很抱歉,女士,但切特不是已经下班就是去出任务了。您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一定会转交给他的,要是能说一说您要投诉的大致内容就更好了。”
“我打电话不是为了消费者投诉,”她说,“不过这件事确实和毁灭有关系[10]。能麻烦你转告他一声吗?”
“女士?”莫妮卡显然没听懂。
“今晚九点我必须和他谈一谈。转告他,事情与保罗·弗里曼和那次空难有关,记住了吗?”
“记住了,女士。”霍莉能听见她在咔嗒咔嗒地打字。
“转告他,也与达拉斯的戴夫·范佩尔特和底特律的吉米·埃弗里有关。转告他,这一点尤其重要,还与菲利普·汉尼根和脉冲夜店有关。”最后这一句吓到了莫妮卡,她说话时没那么流畅了。“是那个人开枪打——”
“对,”霍莉说,“告诉他,九点之前打给我,否则我就带着我的情报去找别人了。别忘记告诉他,这件事和消费者无关,和毁灭有关。他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女士,我可以替您转告他,但我没法保证——”
“你转告他就行,他会打给我的。”霍莉说。她祈祷这一套说辞能成功,因为她并没有备用计划。
“女士,我需要您的联系方式。”
“你的电脑屏幕上有我的号码,”霍莉说,“等昂多夫斯基先生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会告诉他我叫什么的。祝你今晚过得开心。”
霍莉挂断电话,擦掉眉头上的汗珠,抬起手腕看Fitbit手环。心率89,还行。换了以前,打这么一个电话,她的心率肯定会飙到150以上。她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一刻。她从旅行包里取出书,立刻又塞了回去。她太紧张了,没法读书,于是她起身踱来踱去。
七点三刻,她正在卫生间里擦洗腋窝(她不用除臭剂,水合氯化铝按理说是安全的,但她还是有所顾虑),这时电话响了。她深呼吸了两次,最简单地祈祷了一句——上帝帮帮我,千万别搞砸。她接起电话。
18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霍莉并不意外。他用的是私人手机,甚至有可能是一次性手机。
“我是切特·昂多夫斯基,请问您是哪位?”这个声音流畅、友好而克制,属于一位身经百战的电视记者。
“我叫霍莉,你目前只需要知道这些。”她觉得她的声音还算过得去。她按了一下手环,心率98。
“霍莉,找我有什么事?”他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想争取她的信任。这不是在松树镇报道血腥恐袭的那位记者,而是《切特出警》的主角,想知道为你铺车道的工人如何敲了你一笔,电力公司如何把不是你用的许多千瓦时算在你头上。
“我认为你知道,”她说,“但咱们还是先说说清楚好了。给我一个邮箱地址,我发给你一些照片。”
“霍莉,你看一下《切特出警》的网页,就会找到——”
“你的个人邮箱。但你不会希望别人看见这些照片的,真的。”
对面沉默了很久,霍莉差点以为他挂断了电话,但最后他还是给出了一个邮箱地址。霍莉把地址写在酒店的便笺上。
“我这就发给你,”她说,“你好好看看,特别是声纹分析和菲利普·汉尼根的照片。十五分钟内打给我。”
“霍莉,这么做非常不寻——”
“昂多夫斯基先生,你本人就非常不寻常,对吧?十五分钟内打给我,否则我就公开我知道的信息。从我发出邮件的那一刻开始给你算时间。”
“霍莉——”
她挂断电话,手机掉在了地毯上。她弯下腰,脑袋悬在两膝之间,双手捂住脸。别昏过去,她对自己说,你别给我昏过去。
等她觉得好起来了——在这个压力巨大的环境下勉强称得上的“好”——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把布拉德·贝尔给她的材料发了出去。她都懒得打字了,照片就是她想说的话。
她耐心等待。
十一分钟后,她的手机响了。她立刻抓起手机,但等铃响了四声才接听。
他也懒得寒暄了。“这些东西什么都证明不了。”依然是经验丰富的电视人训练有素的声音,但失去了所有的热络,“你知道的,对吧?”
霍莉说:“等人们对比完菲利普·汉尼根的照片和你捧着包裹站在学校门口的照片再说,假胡子糊弄不了任何人。等他们对比完菲利普·汉尼根的声纹和切特·昂多夫斯基的声纹再说。”
“霍莉,你说的‘他们’是谁?警察吗?他们会用笑声把你送出警察局的。”
“哦,不,不是警察,”霍莉说,“我有比警察更好的人选。要是TMZ[11]不感兴趣,《流言饕餮》肯定会感兴趣,还有《深潜者》和《德拉吉报道》,他们最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至于电视节目,我可以去找《内幕消息》和《名流揭秘》。不过你知道我首先会去找谁吗?”
线路那头一片寂静,但她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它的呼吸声。
“《内幕视点》,”她说,“他们对‘恶夜飞魔’的分析持续了一年多,‘瘦人’两年多。他们能彻底榨干一个话题,现在的订阅量还在三百万以上,他们会爱死你的故事的。”
“没人会相信你的屁话。”
这不是真的,两人都很清楚。
“他们会相信的。昂多夫斯基先生,我有大量资料,也就是你们记者所说的深度背景,等报道放出来——要是真放出来的话——人们会开始挖掘你的过去,你所有化身的过去。你的伪装不只会被踢破,还会爆炸。”就像你用来屠杀那些儿童的炸弹一样,她心想。
一阵沉默。
霍莉咬住指关节,等他先开口。非常困难,但她做到了。
他终于开口了,他问:“那些照片是从哪儿搞到的?是谁给你的?”霍莉知道他会问这个,也知道她必须给他一些甜头。“有人关注你已经很久了,你不认识他,永远也找不到他。但你不需要担心他,他年纪非常大了,你要担心的是我。”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霍莉咬破了一个指关节。终于,她等待的问题出现了:“你想要什么?”
“我明天告诉你,明天中午咱们见个面。”
“我有任务——”
“取消掉,”曾经低着脑袋、缩着肩膀惶恐度日的女人命令道,“这就是你的新任务,我猜你不想搞砸。”
“在哪儿见?”
霍莉早有准备。她研究过了。“门罗维尔购物中心的美食广场。离你们电视台不到十五英里,对你来说很方便,对我来说比较安全。去胜百诺比萨的摊位看一圈,你会找到我的。我穿棕色皮夹克,敞开露出里面的粉色高领毛衣,面前会有一块比萨和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十二点过五分你不来,我起身就走,去买我的东西。”
“你是个疯婆娘,没人会相信你的。”他听上去没什么底气,但也并不害怕。他听上去很生气。生气就对了,霍莉心想,我能利用你的愤怒。
“昂多夫斯基先生,你想说服的是谁?是我,还是你自己?”
“你很有种,女人,你知道吗?”
“我的朋友会盯着我的。”她说。这不是真的,但昂多夫斯基不知道。“他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你不用担心,但他会盯着我的,”她停了停,“也会盯着你。”
“你想要什么?”他再次问她。
“明天见。”霍莉挂断了电话。
她做完第二天清晨飞往匹兹堡的各种安排,躺在床上。她想睡觉,但觉得自己睡不着。她在酝酿计划的时候考虑过,但她此刻又在考虑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去见他。她认为有必要。她认为她能让他相信,她已经捏住了他的命门(比尔肯定能让他相信)。她必须看着他的眼睛,给他指一条出路,必须让他相信她想和他做交易。什么样的交易呢?她的第一个念头很疯狂:就说她想变得和他一样,她想活……永生大概不行,似乎太极端了,但几百年应该没问题。他会相信她吗?还是会认为她在骗他?风险太大了。
那就是钱了,只能是钱。
他会相信的,因为他观察人类的浮夸行径已经许多年了。他鄙视人类。昂多夫斯基认为人类是低等生物,是需要他来减员的牲畜群,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钱。
午夜过后的某个时候,霍莉终于睡着了。她梦到得克萨斯州的洞穴,梦见一个怪物,它看上去像个男人,直到她用装满轴承滚珠的袜子揍它。它的脑袋四分五裂,因为那只是个伪装。
她在梦中哭泣。
注释
[1] 心理学概念,由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提出,指一种对人或物的强烈依恋,尤指在婴儿期或儿童时代形成的依恋,表现在不成熟或神经质的行为中,并贯穿人的一生。
[2] 公元前49年1月,尤里乌斯·恺撒在元老院明确禁止的前提下,率军横渡卢比孔河。这一事件成为恺撒内战的导火线,最终让他成为终身独裁官。如今,“横渡卢比孔河”已经变成谚语,比喻没有退路、破釜沉舟。
[3] 2012年12月14日,美国康涅狄格州桑迪胡克小学发生枪击案,造成二十八人(包括二十名儿童)死亡。
[4] 原文为H。
[5] 即美国公共电视台。
[6] 一套由英国插画家马丁·汉福德创作的儿童书,这套书的目标就是从一张人山人海的图片中,找出威利这个特定的人物。
[7] 布拉德的全称。
[8] 《天生冤家》中的一对朋友,性格截然相反。前者是个喜欢清洁和烹饪的好好先生,后者却作风古怪、个性孤僻,常常将家里弄得一团糟。
[9] 即WebWatcher。
[10] 霍莉由消费者(consumer)想到了毁灭(consume)。
[11] 时代华纳旗下的一家名人八卦新闻网站。
2020年12月17日
1
芭芭拉是霍顿高中毕业班的优等生,因此在上午九点到九点五十的自由活动时间,她基本上可以为所欲为。下课铃响起,她离开早期英国作家课的教室,溜溜达达来到美术教室,在这个时间段,美术教室空无一人。她从裤子后袋里掏出手机,打给杰罗姆。从杰罗姆的声音来看,她很确定她吵醒了哥哥。嚯,这就是作家的生活,她心想。
芭芭拉没有浪费时间。“杰,今天上午她在哪儿?”
“不知道,”他说,“我删掉了追踪程序。”
“真的?”
“真的。”
“呃……好吧。”
“我能继续睡觉了吗?”
“不行。”她说。芭芭拉六点三刻就起床了,倒霉蛋见不得别人好。“该起床了,去捏住世界的卵蛋。”
“小妹,你这嘴巴没救了。”他挂掉了电话。
芭芭拉站在一个学生画得非常差劲的湖景水彩画旁,盯着手机,皱起眉头。也许杰罗姆说得对,霍莉是去见某个她在交友网站上认识的男人了。不是为了和他上床,那不像霍莉,是为了与别人交往,为了主动接触他人。她的心理医生肯定一直在教她怎么做,芭芭拉愿意这么想。波特兰市离她格外感兴趣的爆炸地点毕竟至少有五百英里,甚至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