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小姑娘,以前我经常到这家酒店,怎么没有见过你,从前在这儿卖面包的妇女哪儿去了?”那英俊小子问道。
“那是我妈。你买面包吗?”竹腼腆地说。
“漂亮的小姑娘,比妈妈漂亮多了。给我一个夹肉面包。”那英俊小子说。
“我不是小姑娘,我二十岁了。”竹双手利索地刨开面包,夹上熏肉、黄瓜、胡萝卜丝、洋葱和辣椒。
“二十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英俊小子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竹不明白。
“没什么,我还真喜欢越南面包的味道。”英俊小子边吃边说。
“你以前吃过?”竹问道。
“我刚从越南回来,在那儿吃了许多越南面包。”英俊小子说。
“你去过越南?我没去过,我父母还是越南人呢。你去旅游吗?”竹羡慕地说。
“我去工作。”英俊小子说。
“你会说越南话?”竹说。
“我在学习说话和写作,刚练习用越南语写了一首短诗呢。”英俊小子说。
“你会写诗?把你的诗写给我好吗?我也开始学越南语,我爸爸教我。”竹递上一支铅笔和一张包装纸,英俊小子想了想,在那张包装纸上写下几行歪歪扭扭的越南字。
“好了,我们还会见面,因为我还要吃你的面包,那时候我用越语专门为你写一首诗。我是马克,你呢?”英俊小子放下铅笔说。
“我是竹。”竹看着马克进了酒店,才拿起那张纸。
竹不认识越文,但还是小心地把纸条折起来,放进手袋。
5
马克接到通知,刚刚从越南胡志明市飞回香港,住进两姐妹酒店,晚些时候爸爸将有进一步指示。不让回家住,被安排住酒店,马克非常乐意。他从小就不喜欢那个远离市区、毫无生气、空荡荡的大宅子。再说,对年轻的花花公子,住酒店有极大的方便和自由,还在越南时,他就对来香港这几天的生活做了精心的计划。
放下行李,马克就急不可耐地走上尖沙咀街头,探望久别的香港。在返回酒店时认识了漂亮的卖面包女孩,轻松的调情令马克心情格外愉快,他吹着口哨推开房间的门。
“你好,马克。”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穿高跟鞋的脚正跷着二郎腿上下摇晃。
有人说高跟鞋是女人永远的朋友,它可以提升女人的性心理。它同样也是男人的朋友,因为马克的表情立刻变成狂喜的样子。老爸的私人助理杨媚就在眼前,这个妖艳的女人总令他抓狂,让他日思夜想。他冲上前,把杨媚紧紧抱在怀里。
“放开我,我是你爸派来办公事的,不要发疯,马克。先办公事。”杨媚笑着挣脱马克的拥抱。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个房间?”马克伸手拉着杨媚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
“连你回来都是我安排的,有什么我不知道。”杨媚说。
马克对老爸这个私人助理心仪已久。开始还顾忌老爸,后来杨媚几次去越南出差,马克多次和她搂搂抱抱,杨媚总是欲就还休,半推半就,但一直未能上手。马克明明知道杨媚在勾搭自己,也知道这女人的岁数比自己大好几岁,但仍然为她发狂。为她漂亮的脸、半掩半露的身体、表情、言谈、衣着发狂。杨媚不仅漂亮,还懂得如何把这漂亮当作资产来利用。她非常会打扮,还会自己剪裁衣服,她认为西式的服装不适合表现东方妇女的体形,经常自己剪裁中式服装,用剪裁保守来表现时尚,以抽象传统表现性感。她做的中式衣服,融入流行因素来调整体型的缺陷,该露的地方彻底暴露,该遮的地方紧紧包裹。她设计的衣服线条简洁,色彩简单,但舒适精美,轻松性感。每次去越南见马克,她都精心挑选不同的衣服。
此时杨媚穿一件月白色绣花旗袍,胸前开口是菱形的,一个菱尖朝下,露出乳沟,两个平行的菱尖,大方的露出没有内衣的前胸。另一个菱尖在围着镶边高领的脖子前结束,领子上别着一个紫色水晶胸针。马克仍然捏着杨媚的手,眼睛痴呆呆地望着她低开的领口。杨媚也不挣脱,一双丹凤眼斜斜地望着马克。
“有什么公事,等不及了。”马克把杨媚一把搂在怀里。
“听好,马克,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孩,从不随便和男人乱来,你要和我好,就要负责任到底。”杨媚在马克怀里说。
“负责,负责。”马克一边说,一边双手在杨媚身上乱摸。
“不要乱摸,先说清楚,你怎么负责?”杨媚不依不饶地追问。
“你要我怎么负责?”马克抱起杨媚朝床走去。
“娶我。”杨媚大声说。
“好,娶你,现在就娶。”马克抱着杨媚倒在大床上。
“不要脱我的鞋,我还有好多事要忙。”杨媚跷着腿说。
6
李桥看见有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和那个卖面包的女孩在对街有说有笑地聊天,想起了什么,等那个年轻人走进酒店,就穿过马路。
“嗨,竹,生意好吗?”李桥说。
“你回来了,这次要面包吗?”竹笑着说。
“我还真饿了,给我一个面包,多放洋葱和辣椒。”李桥说。
“真有意思,一天就碰到两个会说越南话的中国人。”竹说。
“还有谁?”李桥说。
“刚才有个名叫马克的帅哥,也住在这家酒店,他也爱吃越南面包,他刚从越南回来,长得很帅,全身的衣服都是D&G。”竹不停地说。
“他说越南话?”李桥问。
“他还用越南语写了一首诗呢,可惜我不认识越文。”竹拿出那张纸条递给李桥。
纸条上歪歪扭扭的越南文写道:无心相遇了,又别离,流的永远是伤心泪。
“写的什么?”竹问。
“没什么,他说很高兴认识你。你刚才说他的名字叫马克?”李桥问道。
“他说还要来见我,他喜欢我的面包。”竹说。
“难道是道尔顿的儿子,他回来干什么?刚才杨媚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香港?这个杨媚不简单。”李桥想。


第10章 道尔顿有什么心事
1
道尔顿在家待了一整天,对他来说这是很不寻常的,妻子被绑架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家里等待,但他可以打电话。他给东京分公司、纽约分公司、伦敦分公司打了电话,似乎每个地方都是金融海啸的中心。他给杨媚打了电话,让杨媚立刻到总督山庄来见他。杨媚正在召集香港总部各分公司、各部室负责人的例会。
“杨媚把公司里的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出色的女人!能干,漂亮。如果珍妮特回不来,她倒是个好帮手。”想到这儿,道尔顿有点烦躁,走出小书房,路过大客厅时厌烦地扫了一眼坐在监听器边的警察,快步出了门。
前门外是一个200平米的大平台,平台连接着门两边的游廊。平台上散放着一些藤沙发,几把藤摇椅,道尔顿疲倦地在一把摇椅上躺下来,轻轻地摇着,他很累,觉得老了。平台面对花园,两个从附近村子里雇来的农妇,正在修剪玫瑰。五点多钟,杨媚的黑色奔驰车终于在车道上出现了。从杨媚跨出车门,到她在平台侧面的台阶走上来,道尔顿一直注视着她:月白色绣花旗袍,胸前菱形的开口,娇小的脚穿在12厘米高的白色的高跟鞋里,轻摆着臀部踏上木质的台阶。
她好像有什么变化,是什么呢?道尔顿想。
“总裁,让你久等了,今天实在太忙了。”杨媚坐在道尔顿旁的藤椅上。
“辛苦你了,马克来了吗?”道尔顿问。
“已经住进酒店了。”杨媚微微笑了一下。
“哪家酒店?”道尔顿问道。
“两姐妹酒店。”杨媚说。
“见着马克了吗?”道尔顿说。
“我已经详细解释了你的指示,告诉他抛掉所有的越南股票,等越南的股市降到500点,再大量买进。我已经调拨五亿美元放在越南分公司的账户上。”杨媚说。
“在越南发行高息债券的事说了吗?这件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公司的战略转移。如若成功,公司将顺利渡过金融危机。”道尔顿问。
“我知道,但债券事务太复杂,马克年轻,等夫人的事结束了,我想去越南待一阵子,帮助马克处理债券事务。”杨媚说。
“马克就不要来这儿了,这儿到处是警察。告诉他,不要在香港游荡,一两天我到公司和他见一次面,把所有的计划都弄清楚,就赶紧回越南,已经是大人了,要自己在越南打出一个天下来。”道尔顿说。
“你没休息好?脸色苍白。”杨媚关切地问。
“我很好,这件事让我心烦,弄得我坐立不安,我不能工作。走,到屋子里去坐坐。”道尔顿挽着杨媚的胳膊进了屋。
“李桥先生呢,他们都在吗?”杨媚问。
“他不在,只有两个警察在大客厅里守着那些电子设备。”道尔顿带杨媚进了图书室。杨媚把白色的女用小手袋扔在一个放计算机的桌上,环顾紧贴四壁的书架说:
“你的书真多。”
“主要是珍妮特读,我有好多年不读书了,现在这些书也没有人读了。”道尔顿似乎有些伤感。
“有消息吗?”杨媚问。
“没有,你去安排一下,准备一千万元现金,安排一下提款的细节。”道尔顿用充满倦意的目光看着杨媚说。
“我会安排好的,放心。”
“我心里很烦,不知道该对谁说,你知道,在这个屋子里,每个人之间好像都有隔膜。不知为什么,当我感到孤独的时候,经常会冒出想和你谈谈的念头,我是说在珍妮特没有被绑架之前也是这样的。”道尔顿结结巴巴地对自己的漂亮助手说。
“那是因为我是你的私人秘书,我有责任和义务听你想对我说的任何话,并能保守秘密。”
“不是,有时候我想,如果没有你,公司的情况不知会怎样,你太重要了,无论对公司还是对我自己。”
“你太夸奖我了,我做的任何事都是秉承你的旨意,我是你忠实的助手,老板。”
“珍妮特被绑架了,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会救她出来,因为她是我太太,但你知道,她对不起我,她不配我对她的关心,她严重地伤害了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解雇罗南吗?他们是情人。”
“老板,眼下这种情况,和你的女秘书谈夫人的私情好像不大合适。我走了,我去安排提款的事,多保重。”杨媚用迷人的目光在道尔顿脸上停留了十几秒钟,转身离去了。
2
道尔顿把杨媚送出门,黑色奔驰车刚消失在大门口,艾琳那辆淡蓝色BMWZ4双座敞篷跑车就风驰电掣地冲进大门,在平台下的车道上猛地停下来。
“爸,你好吗,有什么消息?”艾琳下车后走上平台,拍了拍道尔顿放在藤沙发扶手上的手。
“还是那样。你去哪儿了,今天连爸都在家,你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道尔顿很少注意艾琳,此时他突然发现艾琳已经长大,长成一个女人了。
“待在家里很郁闷,开车出去转了一圈。对不起,你不高兴我出去,我就陪着你,如果你希望。”艾琳说。
“艾琳,我真不太懂你,猜你一定又去那个什么音乐俱乐部了。我总觉得那是个不太高雅的地方。为什么不去上学呢。你喜欢音乐,你可以去伦敦、巴黎、维也纳、纽约,世界上任何一所你喜欢的大学。我不喜欢你成天逛来逛去,或参加什么小乐队,在乌七八糟的夜总会里演奏一些低俗疯狂的乐曲。每当你在房间里弹着吉他跳来跳去时,我的心跳得我恨不得从卧室阳台上跳下去。真的,艾琳,爸爸对你关注太少了,这是我的错。”道尔顿说。
“别这么说,爸爸。谁都没有错,每个人都应按照自己的方式和希望去生活,如果他能那样活的话,那是他的福气,没准儿我还应该感谢你呢。如果你逼着我天天去读书或到公司上班,我会闷死的。我的那些朋友就是靠那些疯狂的演奏和语无伦次的歌词,在酒店的酒吧和夜总会里挣生活费的。人们喜欢我们的演奏,我们也喜欢那样过日子。这是生活,没有什么高雅和低俗之分,只要你喜欢。就好像你醉心于把虚拟的金融产品,通过网络在这个世界上倒来倒去,从那些无辜的傻瓜手中套取巨额利润一样,有的人却喜欢打家劫舍,绑架别人的太太,那都是生活,不同的人判定高雅和低俗的标准不同罢了。我爷爷来香港时不就是个拉洋车的吗?他拉洋车时就是低俗,是下九流,而你把洋车做成模型,摆在办公室的饰物架上就是高雅吗?爸,别为你的艾琳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的,凭一把吉他,她就能养活自己。”艾琳在道尔顿左腮上亲了一下,就一阵风似的冲进门去了。
道尔顿无奈地眼睁睁看着女儿离他而去。
“也许她是对的。”道尔顿想。
3
道尔顿缓缓在摇椅上摇着。大门那儿又进来一辆红色的出租车,从车上下来那个叫李桥的专家,或者说是警方强加给他的那个私家侦探李桥。他不明白警方为什么允许这个不三不四的人参与办案,更不明白珍妮特从哪儿找来这种专家。哎,这可能也是一种生活。道尔顿想。
“哈罗,道尔顿先生,一切都好吧。我猜你还没有什么新消息,也一定为那该死的绑架者准备好那一千万元了。”李桥一出车门,就向道尔顿招呼道。
“钱我已经安排了,但真的还没有什么消息。你发现什么了吗?你跑了一整天。”道尔顿满怀希望地说。
“发现了一点,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我得花一点时间把它们理顺,就像我找到一百块拼图的碎片,但还没有为每个碎片找到合适的位置。我还得找,还得和人谈话。”李桥说。
“乔探长呢,为什么没来?”道尔顿问。
“他像一只老狗,正对一些可疑的东西闻来闻去。”李桥说。
“要快,我求你们了,可怜的珍妮特不知在哪儿受罪呢,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道尔顿说。
“一般情况下,没有付钱之前,夫人是不会有危险的,付钱之后就难说了。在所有罪案中,绑架案的难度最大,对罪犯和警察都是一种挑战。对罪犯来说,犯罪的目的是赎金,但在收取赎金时不被警察发觉是十分困难的。现代科学太发达了,卫星照相机可以从月球把地球上人的胡子都一根根拍摄得清清楚楚,绑架者只要去拿钱,他就会被发现,即使通过网络付款,也很难不留下痕迹。对警察来说,付了钱以后,人质成了绑架者犯罪的证人,人质立即处于真正的危险之中了,所以我们最好在付钱之前找到夫人。能喝点什么吗,能不能来点冰啤酒或加冰的威士忌什么的。”李桥说。
道尔顿拿起身边的一个小铜铃摇了几下,一个女仆推出一辆装着各种酒和饮料的小车,李桥要了一杯冰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