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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习惯于跟踪顺子时,她便开始接近我的父亲。当然,她引诱父亲的目的,正是让我目击到他们在一起的情形。这就说明,我看到他们在咖啡馆见面的事绝非偶然。
一切准备就绪后,顺子开始想办法让我对父亲产生杀意。这个任务交给了协助她的黑石,让他随机应变和我接触。因为他无法预测,我会对此事做出怎样的反应,采取怎样的行动,于是黑石用摄像机,拍下顺子和父亲讨论如何利用我,来促成他们好事的对话,这是明知我在偷窥而演的一出戏。当然,安装摄像机一事,也是经过顺子同意的。
随后,黑石轻而易举地煽动起了我对父亲的杀意。而后他开始和我商讨交换杀人。然而,黑石其实无意杀害父亲,也不想让我杀任何人。所谓的交换杀人只是整个计划的伪装而已。
黑石与顺子结伴来到“三角楼”酒店入住。对,他的女伴应该就是顺子。而后他用刀刺向自己自杀。顺子则负责带走凶器,将现场伪装成他杀的样子。
而后顺子借约会之名,将父亲约到酒店,结果父亲在房间里发现了黑石的尸体。大惊失色的父亲急忙逃走,顺子可能没预料到十层会有多位客人目击到这一幕,但她认为,警方经过搜查,一定会证实父亲当时在酒店附近出现过。
对,问题就在这里。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顺子为什么要自首呢?也许这是针对我的一招棋。让我去警察局——这就是她计划的最终一环。这么看来,顺子的目的就是陷害父亲。她不仅要父亲背上杀人的罪名,还要让他的儿子亲自告发自己的父亲是——杀人犯。
这会对父亲,或者说对吉目木家,造成毁灭性的伤害。顺子和黑石的目的正是如此。我无法想象她为何如此憎恨父亲,恐怕在很久以前,父亲曾经做过什么让顺子深恶痛绝的事吧。比如说,父亲可能曾经非礼过她。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五年前野营时,顺子曾经试图杀掉我。对,就是那次溺水事件。那并非意外,而是顺子在水中绊了我一下,让我几乎溺死。然而,毕竟当时我才八岁,就算我是她憎恨的男人的儿子,她也不忍心杀害无辜的我。在害我的一瞬间,她就死了这条心,将救生圈投给我,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两年后,我们一家搬到了现在居住的街道,从顺子眼前彻底消失。然而,她对父亲的憎恨却一直持续着,并不断寻找着陷害他的方法。
关于黑石明牺牲生命帮助顺子的动机,我无从得知。也许他对人生已经绝望,无论怎样都会自杀吧。反正都是一死,所以才同意在死前帮助顺子。
等等,可能黑石在来到酒店前并不想死吧。他可能真的是为了杀害父亲而来,但背叛他的顺子却将他杀死……不对。
不对,不是这样。黑石是自己选择死亡的。如果顺子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杀死父亲,就无需把我卷入整个事件。既然利用了我,就必然有需要我完成的行动,这一定就是告发父亲。这样看来,也许从最开始,黑石就打算牺牲自己。
顺子和黑石的计划,距成功只差一步。然而,就是这一步却成为了他们的障碍。因为我察觉了他们的动机,而打消了去警察局的念头,尽管顺子会因此而无法申辩,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家庭平和的生活。如果父亲被捕的话——
啊,难道说顺子连我不会去警察局也已经预料到了。如果等了一段时间我还没有行动,她很有可能会推翻之前的供词。她会告诉警察,真正的犯人,是与自己有婚外情关系的,一个叫吉目木纮一的男人(黑石房间的录像就是证据),自己为了庇护情人才会自首。
当然,在这种突然翻供的情况下,要让警方相信父亲是凶手(顺子无法预测酒店会有多人目击到父亲一事),她一定准备了有力的证据。比如说——
对,比如说黑石自杀使用的那把刀子。
果然如此。
那个父亲一直随身携带的——虽然一直带着,却几乎从不打开的黑色手提箱。在那里面,一定能找到一只装有带血刀子的塑料袋。
这把刀子,是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呢?应该是黑石死后,顺子将凶器从酒店带出,又在外面约了父亲见面,而后她找机会将带血的凶器,偷偷放入父亲的手提箱,再把“三角楼”酒店一零二五室的钥匙交给父亲,请他在酒店房间等她。
哎呀,真是危险啊。我将装有刀子的塑料袋从父亲的手提箱中取出,并将它拿到了顺子打工的餐馆“Last Chance”。我小心地不让自己在刀上留下指纹,并找机会溜进女厕所,将刀子藏到洗手台的下面。
对不起,顺子小姐。
真的很对不起。
您先是忍着不快引诱了父亲,而后又让黑石牺牲自己,您利用身体所策划的这一切,被我搞砸了。
不过,我觉得自己也很可怜。如果父亲被捕,我们全家就会失去经济来源,这不是很可怜吗?而后我恐怕还得背着“杀人犯之子”这个称呼,接受世人的指指点点。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你会令我感到如此不安。你那曾经穿着泳衣的身体,现在正面对着牢房的墙壁吧。虽然我对此深感遗憾,但是你的自由,并不值得我用自己的人生来交换,至少对来我来说是这样。
之后父亲不需要再向警方隐瞒任何事情,他只要能如实说出一切就好。是的,他无需担心,只要据实交待就可以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第6章 动机之后,只剩沉默
“这一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雾岛一脸刚从磕睡中清醒的神情,对妻子瑞惠说道。
“你也是呢。”瑞惠和丈夫一样,仿佛刚刚缓过神来,“麻烦你了。”
今天,是为瑞惠的母亲相良茑代举行葬礼之日。茑代的丈夫安正,以及相良家的长子一之都已过世,因此,身为长女的瑞惠担起了丧主的责任。从安放骨灰到摆置丧宴,夫妇二人忙了整整一天,直到半夜才回家。雾岛将岳母的遗像放在地上,只觉得全身乏力,连丧服也顾不得换,就一屁股坐在了起居室的双人沙发上。
“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了,虽然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但我完全没有食欲。”
“那啤酒呢?”瑞惠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问,“来点吧?”
“好。啊,不。”雾岛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歪着头解开黑色领带,“帮我拿点烧酒吧,加冰块的。”
雾岛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
“还有不到两小时了。”雾岛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
瑞惠端着盘子走过来问。她将瓶装烧酒倒入桌上的玻璃杯中,递给丈夫,自己则打开了罐装啤酒。
“今天,有个案子的时效期就要到了。你忘了?就是海松市四女被害案啊。”
“四女……啊。”瑞惠正打算将注入啤酒的杯子向唇边送去,听到这话却停止了动作,“难道就是那起被称为平成㊟时代的开膛手杰克案?”
“嗯。”雾岛脱下上衣,喝着冰酒回答,“和开膛手杰克案一样,搜查很快陷入了胶着状态。眼看明年就退休了,这起大案却依旧未被侦破,一直悬在我心头,真是太遗憾了。”
“对不起,这种时候我又提这些,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吧。”
“好啦,你用不着道歉。毕竟我们无法左右他人的生死。”
“话虽如此,可我妈的事实在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瑞惠一口气喝光杯中的啤酒,叹道,“我性格冷漠,母亲的离世,我竟然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你用不着自责,你母亲糊涂得经常连亲生女儿都不认识了,你也很痛苦吧。”
“是啊,的确如此。”
“她住院后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对我们来说,也算是种解脱。”
“是啊,没错。”
“虽说她得的是肺炎,看上去却总觉得只是重感冒啊。”
“不少老人都是因为有痰积在肺部,从此一病不起呢。”
“真可怕。这可得多注意些,毕竟咱们年纪也不小了。”
“是啊。刚照顾完老人,马上又要成为孩子的负担,哎呀,也不知道是我们先送走老人,还是先成为孩子的负担。”
雾岛与瑞惠没有孩子。
“唉,按理说是照顾老人在先,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孩子嘛。”
“人生坎坷啊,我回顾最近这二十年的人生,对此话真是深有感悟。”
没有孩子的雾岛夫妇,原本享受着二人世界的自在生活。然而二十年前,瑞惠之父相良安正的死,让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剧变。
茑代本是位贤妻良母,丈夫安正则有着典型的封建大男子主义,回家不做家务,甚至还要妻子为他脱鞋。丈夫一死,茑代终于从多年的压抑中解脱,连家务也懒得打扫。于是她便打电话给瑞惠,命令她回来打扫房间、准备饭菜。
瑞惠担心母亲会因父亲的去世而意志消沉,遂按其要求回娘家帮忙干活,但不久之后,便无法再忍耐母亲的粗暴行径。虽然母女住在同一城市,但去娘家的车程将近一个小时,倘若真有急事倒也算了,可母亲总任性地说些“我想吃甜食,快去给我买羊羹”之类的话。因为茑代自己不做家务,所以每天都会给女儿打上一两通没完没了的电话。
为了应付母亲的种种无理要求,瑞惠不仅要负担高额的汽油费,体力方面也无法应付。瑞惠与母亲争吵时总说,妈妈明明和年轻人一样健康,自己的事应该自己做。母亲却装可怜,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太累了,有时还会耍赖般地表示“孩子照顾父母是理所应当”。如果她对瑞惠多少有些感激之情,还算有药可救。然而,别说是感谢,每每瑞惠被她使唤着做这做那,精疲力尽地回家后,往往又会接到她打来的电话,指责瑞惠“把洗完的衣服叠得乱七八糟”。
茑代的歇斯底里,终于让她的心脏无法承受,卧病长达两年,在这种情况下,瑞惠只得继续忍耐。所幸丈夫雾岛与她的亡父不同,尽管工作繁忙,却能在有限的闲瑕时间里尽量帮她做些杂事。可雾岛身为警察,精力毕竟有限。除了丈夫外,还能听瑞惠诉苦的便只有与她同住在海松市内的哥哥相良一之了。
一之的妻子成美与茑代关系极差,所以一之家与双亲关系颇为疏远。在安正的葬礼上,成美仅仅作为丧主之妻露面,对丧事不闻不问,一幅旁观者的姿态。有这么一位妻子管着,看来哥哥也无法为自己出谋划策了,瑞惠一想到这里,便死了一半的心。
一之一直对妹妹抱有一份愧疚之情。他明白,如若放任这种情况不管,说不定有一天,妹妹瑞惠会满嘴是血地告诉他,自己就要被母亲折磨死了。因此一之提议,将老家残旧的老房卖掉,请母亲过来和自己一起住。
然而,瑞惠深知母亲茑代极度不愿离家,而成美也不会同意与茑代同住。因此这种提议在瑞惠看来近乎痴人说梦。当她得知一之最终说服了母亲及妻子后,不禁大吃一惊。
起初瑞惠无论如何也猜不出,优柔寡断的哥哥用了什么奇招竟能促成此事,当他向哥哥详细问过后才明白。简而言之,哥哥对最初的计划做了一些微小的修改。茑代家被拆掉后,地产商将会在原址加盖适合两代人居住的独门宅院,一直租房住的一之一家,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搬来居住。至于购房资金,有大半是从安正遗产中取出的,这正是成美答应与婆婆同住的原因。而能和长子及孙子们一起生活,对茑代来说也极具吸引力。
“我那时还打心底里开心……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呢。”
第二年,茑代与一之一家住进了新居。
然而,最初关系还算和谐的婆媳二人,仅仅同住了半年,便无法再继续一起生活。因为在她们之间充当润滑剂的一之,因为车祸而突然逝世。
这使原本便岌岌可危的婆媳关系彻底破裂。失去丈夫的成美毫不掩饰地告诉婆婆,丈夫已死,自己没有再照顾她的义务,因此立刻搬了出去。茑代也不甘示弱,不分昼夜地给瑞惠打电话,絮絮叨叨倾诉自己的悲惨处境。
“那时我除了听她抱怨以外,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有这么一个神经质的母亲,我都快变得神经衰弱了。只要电话一响,我的心就呯呯跳个不停,简直像得了电话恐惧症。我想,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真会被她折磨至死。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冲她说了些不客气的话。我妈却说,要是她含恨而死,街坊四邻都会骂我不孝。现在想想,虽然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但这也是全拜她的精神攻击所赐啊。多亏你在那时提议把妈妈接过来一起住,才救了我一命。”
当然,这么做并未解决所有问题。也正是从那一刻起,长达十三年的家庭战争拉开了序幕。
自从搬入雾岛家后,茑代就像换了个人,迅速衰老了下去。腿脚甚至差到不能自己走路。
“现在回想起来,大约从岳父去世时起,她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像她那么尽职的家庭主妇,却突然对家务完全撒手不管。那不是单纯的偷懒,而是记不住。像做饭啊,洗衣服这种繁琐的家务,你不也经常掉头就忘吗?”
“啊,说的没错。不过要说是老年痴呆症也不太像啊。她明明腿脚差得连自己上厕所都办不到,大脑还挺清醒的知道骂人呢。”
“她不是经常因为想吃水果而跑去买,结果吃的时候却忘记是自己买的了吗?”
“哦,没错。她脑子里只有当时的自己。大概她以为打扫房间和洗衣服这些家务,也都是她自己做的吧。明明是我做的饭,她却总说这个很好吃哦你也尝尝之类的话。那些没用的事她记得很牢,要是告诉她家务活都是我干的,她又会变得一片茫然。痴痴呆呆地问,是吗?为什么啊?”
因为茑代不能自己换纸尿裤,也没法自己洗澡,瑞惠夫妇还想为她请位特别护理,或是把她送到老人福利院短期护理一阵子。茑代却不高兴地说:“我身体又没毛病,干嘛非去那种地方待着??”
“是啊,不过到最后她不仅去了,还和那儿的人处得不错呢。”
“是啊,她脾气就是这样,要是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就不会惹她生气。想让她去老人院,不能说是去接受护理,而要说是带她去见朋友,教给特护这么说之后就没问题了。”
“不仅如此,岳母大人不还说过,自己也想去学护理嘛。”
“她也真行,住院时还硬说是医院搞错了呢。明明是人家伺候她,她还说自己帮护士干活了。我知道这事之后,也只能无奈地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