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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他向我提过他的名字。我们只是互相介绍了各自的职务和执勤的区域,他是在阿姆利则附近。”
阿姆利则?约翰知道这个地方,他最近还听人提过。到底是为什么?
“那次他似乎刚从阿姆利则回来,向我说起了1919年初在那里发生的血腥的事件。
他和叛乱者正面交锋,受到很大的震撼。他的一个银行家朋友死了,尸体上被浇了汽油,烧成了灰。他还参与了对叛乱者的疯狂扫射,造成死伤无数。我记得这件事,因为当时报界也在报道这起惨案。”
就是阿姆利则!约翰暗想,他和劳拉在阁楼里找到的老虎头标本上就有这个地名。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是那个曾经出现在戈登小姐家的军官在印度打猎,杀死了老虎,并且把老虎头做成标本带了回来。另外,约翰对于那起在印度的村庄里发生的惨案也有印象,因为他的父亲曾经无数次提到那场血腥的战争。约翰每次听父亲讲述时都堵上耳朵,但是某些东西还是渗透进了他的记忆,比如被焚烧的银行家的尸体……
“如果是1919年,那就是萨莫尔力先生提到的,军官和戈登小姐发生激烈争吵的年份。”
“是的,我有点儿印象。我自己没有听说什么,但是第二天听村子里的人说起时有点儿吃惊。我还为那个军官说过话。”
“为什么?”
彼得随意地耸了耸肩。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感觉那个军官是个不错的家伙。他正直而严肃,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是那样的。反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约翰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记忆真是奇怪……”
“是啊!”彼得不住地点头,“如果不是您问我,我肯定不可能想起这些事情!”
“对了,我想到我们的邻居萨莫尔力先生,我和劳拉都认为他上了年纪,记忆混乱了。不过最后我们发现他的一些说法其实是准确的,对我们也很有帮助。哎呀,记忆真是反复无常的东西……”
约翰突然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沉思,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彼得看着他,感到吃惊,问他是否需要再来一杯啤酒。
“他的记忆,他在练习记忆……‘黄色清单’,门、金丝雀、老虎……”
过了一会儿,约翰感到莫名的兴奋,他问道:“彼得,您还记得那个军官的体型吗?”
彼得点了点头道:“肩宽背厚,很有骨气的样子,留着胡须,自负的人经常留的那种样式。他的瞳孔颜色很浅,说话的时候会直视你的眼睛。”
约翰突然站起来,向彼得嚷道:“给我五分钟时间,我要给你看样东西!”
彼得越发困惑,不过还是点头表示愿意。约翰则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几分钟之后,约翰急匆匆地冲进家门,劳拉手里正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指着放在客厅桌子上的老虎头标本,想要向约翰解释什么……
“等一下,亲爱的,等我一会儿……”
他冲向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劳拉开始担心丈夫的神智出了问题。她侧耳倾听着楼上的动静,感觉有一只公牛冲
进了月桂园,在各个房间里横冲直撞。房门乒乓作响,抽屉开了又关,还伴随着咒骂声。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分钟,然后约翰从楼梯上冲下来,手上拿着一个信封。他的表情和举止都表明他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
他冲出去的动作和冲进来的时候一样迅猛。劳拉只听见约翰匆匆而过时嘟囔的一句话:“亲爱的,我马上就回来,我会向你解释……”
五分钟之后,约翰喘着粗气回到彼得·罗瑞梅的面前。
“您没什么问题吧?”彼得既吃惊又担心。
“我马上就会知道,彼得,不过在此之前,麻烦您给我来双份威士忌!”
客栈老板给约翰倒满了两杯酒。约翰灌下去之后不由得眼眶湿润,不过他知道自己想掉眼泪不仅仅是因为酒精。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打开他带来的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瞳色较浅,蓄着胡须。
“现在请告诉我,彼得,这是不是曾经和若萨·戈登来往的那位军官?”
客栈老板粗略地看了看照片,回答道:“是的,就是他。可是我不明白,您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这个人叫理查德·史麦利,是我的父亲……”


第二十五章 老虎头
劳拉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咖啡壶回到客厅,给丈夫倒了一杯咖啡。约翰面色苍白,瘫倒在扶手椅里。如果不是他嘴里的香烟还冒着烟,看到他的人很可能会把他当成一座雕像。热乎乎的咖啡似乎让他缓了过来,也有了说话的力气。他先是重复了几遍他刚进家门的时候嘟囔的话:
“我的父亲……凶手……杀死若萨·戈登的人……”
他又喝了一大杯咖啡,仍然一脸迷茫。“其实这很符合逻辑,我怎么会想不到呢?很多细微的线索都指向这个结论。但是你绝对猜不到真正让我清醒过来的是什么……”
“别着急,约翰……我们有时间,花一晚上解释也没有关系,我觉得今天我们肯定会睡得很晚。”
“亲爱的,我很抱歉之前以那样的态度对你。”
“别说了,约翰,已经过去了。我很清楚这些天你神经紧绷,那件可怕的事把我们搞得神经兮兮,但有时候就是需要付出点儿代价才能达到目的,似乎是那次小争执帮你找到了想找的东西。现在,肿瘤已经被摘除了,彻底把伤口处理好吧……”
约翰捋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说道:“杀死我母亲的卑鄙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亲,这真是再糟糕不过的结果……但是已经发生的也无从改变。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各个环节都严丝合缝,不可能有什么差错。其实最终向我提供关键线索的还是老好人萨莫尔力先生,一切都要归功于他的‘好记性’。我当时在感叹萨莫尔力先生的记性也许没有那么糟糕,所以‘记性’这个词在我的脑子里不断回响,准确地说是‘不牢靠的记忆’。我联想到了父亲,他老是抱怨自己的记性越来越差,从我小时候就开始了。但是他不是那种单纯抱怨了事的人,他习惯做笔记,还用各种方法锻炼记忆力。
“然后我就想到了那张‘黄色清单’。我当时能够靠清单上的线索反向找到西尔弗德,就是因为我记得曾经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种锻炼记忆力的方法。我也记不清是什么书了,好像是一本侦探指南。其实那时我离真相已经不远了。我在家中的书柜里见过那本书,它自然是我父亲的书。
“因为写着‘黄色清单’的小本子是在受害者的尸体旁边被发现的,我们就默认它属于死者,这是多么简单又关键的误导!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是死者的,纸张上也没有指纹,所以那个本子完全有可能是凶手的……
“事实正是如此,我的父亲在前往谋杀地点的路上就下意识地进行着他平日常做的练习。不可能是别人……在可疑的对象中,只有他有这样独特的习惯。他曾经是军人,在印度驻扎,曾经无数次向我唠叨发生在阿姆利则的扫射…

“我们却在寻找一个神秘的军官……我真是个笨蛋!我怎么能对摆在眼前的线索视而不见?而且是在我们已经在老虎头标本的底座上看到阿姆利则这个地名之后……”
劳拉刚想说什么时,约翰挥了一下手,示意她保持沉默。“我知道是什么蒙住了我的眼睛,因为他收养了我,所以我在潜意识里认为他不可能既是我的养父又是把我抛弃的人……”
“约翰,你没有必要自责,涉及自身的事情,人往往容易迷失方向。”
“是啊,我之前完全迷失了方向。现在突然真相大白,我感觉一切都如此清晰!”
“你真的完全搞明白了?”劳拉疑惑地说。
“还没有,但是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信息,能够得出结论。”
约翰停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又点燃了一支香烟,说道:“首先,他是不是我的生父?”
“只有他自己能够告诉你……”
“是啊,但是我不太相信他是我的生父。他认识若萨·戈登的时候,我肯定已经在母亲身边了,否则他应该会娶戈登小姐。当然他是不是我的生父并不会对结果有什么影响。他肯定是在一次放假回英国期间看上了年轻的戈登小姐。他和戈登小姐交往,保护他们母子,而戈登小姐的孩子就是我。
“他尽可能多回英国。有一次,可能是临时起意回来时,他却撞见戈登小姐有一个情人,这让他无法忍受……”
“他出于嫉妒谋杀了她!”
“不对,有一个问题,谋杀并不是发生在他们激烈争执的那一年,而是之后的一年。令人遗憾的是,这似乎不符合我父亲的行事风格。他更可能会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而不是精心地策划谋杀。”
“也许是有什么事让他不得不采取行动?”
“肯定是这样,但是我想不通会是什么事情……”
“你不太懂心理学,约翰,原因其实很简单。”
约翰吃惊地望着妻子。
劳拉解释道:“作为女人,我更容易理解这种事……之后我会跟你解释。现在告诉我,他是怎么做的?”
约翰耸了耸肩。“很简单,根据苏格兰场的档案记录,有人在一个星期之前租下了天使巷23号。租户是史密斯先生,他非常小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他肯定就是我的父亲。那段时间他经常往返于天使巷和西尔弗德,所以下意识地进行了观察力和记忆力的练习。之后出现了一个证人,一个过于‘恰巧’出现的证人。这个证人很可靠,他是苏格兰场的警官伊万。伊万似乎经常出入那片街区,准确地说是经常去天使巷23号对面的房子,因为那里住着他的一个‘老朋友’。伊万透过窗户看到的简直就是小说中烂俗的桥段:一个恶毒的海员把一个不幸的风尘
女子勒死了……
“这显然是刻意营造的假象,目的是引警方误入歧途。正如我父亲预料的那样,那位‘不便宣扬’的警官并不热心去找‘海员罪犯’,码头区域有太多海员,他也有意尽量低调地展开调查。我的父亲很可能认识伊万,至少知道伊万在天使巷活动的情况。
“把若萨·戈登引入陷阱很简单,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即可,比如,见面作个了结。根据我听到的对话,她真的彻底抛弃了‘军官’,选择了和她住在一起的年轻人。父亲可能假装说不希望事情张扬出去,然后打扮成了海员的样子。其实他的变装很简单:换上深色的外套、颜色鲜艳的毛衣,剃掉胡须,把头发弄得直而黑。他的头发本来是棕色略卷的,他只需要把头发拉直,再涂点儿黑色发蜡就能做到。他戴着帽子,挡住了大半张脸,剃掉胡须后更容易骗过证人了。剩下的就简单了,他假装粗鲁邪恶,扮演被抛弃的情人的角色,他也确实是被抛弃的情人。等他确定对面的警官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就杀死了可怜的若萨·戈登,然后从小巷逃脱……就这么简单。没有人会发现他的踪迹,也没有人会发现死者的身份。他自然把所有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拿走了,这是一起完美的谋杀……”
“几乎完美,但他犯了小错误——把本子和车票落在了现场!”
约翰点点头。“到此为止一切都很清楚。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的障眼法?劳拉,你似乎知道答案?”
“是的……”
“尽管他做了这种事,我还是认为我的父亲是一个正直的人。”
“我相信在阿姆利则发生的事让他深受刺激。他得到准假,回到英国的时候心灰意冷,加上回来之后发现他爱的人和一个小混混勾搭在一起,更让他失去了生活的乐趣。他之前肯定完全信任戈登小姐,不相信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即使如此,我认为这还不足以促使他去搞复杂的谋杀,至少他那样的人不会……”
“因为他有一个充分的理由。”
“什么理由?”
“你!”
“我?”约翰吃惊地在椅子里坐直了身子,“但是我很可能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在他眼里,你就是他的儿子,他实际上是要保护你。戈登小姐不仅背叛了他,还和一个一无是处的混混加酒鬼混在一起,她自己似乎也开始酗酒。你父亲不希望你留在戈登小姐身边,打算除掉她,因为他认为戈登小姐不配做你的母亲。他担心再不采取行动,你也会走入歧途。但是他也知道把一个孩子从母亲身边带走并不容易。除了嫉妒,他对戈登小姐应该还有怨恨,当然主要还是为了你。他
想除掉戈登小姐,而且不留痕迹。谋杀完成之后他把你托付给一家孤儿院,说你是走失的儿童,还表示如果你找不到亲生父母的话,他可以收养你。这期间,他肯定遇到了你的养母,于是他决定离开部队,离开英国,和过去彻底断绝联系,开始全新的生活。那时候你只有六岁,剩下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约翰脸上露出赞叹的表情。“是啊,这么说就符合逻辑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出名的敏锐的直觉总是能把我引向真相,你忘了吗?”劳拉笑着回答,“当然,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推断,只是我碰巧找到了一些能够帮助我的东西。因为你的莽撞行为,老虎头‘说话’了……”
她拿出老虎的嘴里“吐”出来的皱巴巴的纸条。约翰立刻认出上面是父亲粗大、倾斜、饱满的字迹。因为时间久远,墨迹已经褪色,纸张也发黄了,但是上面的文字还能被清楚地辨别出来:
先生,
经过认真考虑,若萨决定离开您。她有点儿伤感,但是她必须把孩子的未来放在首位考虑。她觉得您不是一个合适的父亲,我也非常认同这一点。您没有必要来找我们,我们已经决定带着孩子离开英国。请原谅我只能用这么简单的方式通知您,希望我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永别了。
约翰就像被击中后即将昏倒的拳击手,他使劲儿摇晃着脑袋,死死地盯着那张纸条。
“它原来在老虎的嘴里?”
“是的,原本塞在最里面。过了这么久,塞得不牢靠了,当时你猛地撞门,把它震掉了出来……掉得正是时候!”
“那么这是我父亲留给情敌的纸条,目的是让对方认为他已经带着戈登小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