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域疗养院计划主体是两部分,第一部分面对生客---通俗来说就是活着的客人,引领其体验疗养院的诸多特色服务,由于一贯坚持我们的高价路线,反响甚好。第二部分面对死客,与光行空间服务公司合作,收罗古今中外妙人们的人生经历作为产品资源,作为回报,他们可以从冥界跑出来,在疗养院的地盘里过自己选择的生活。

某些生客如果比较有出息,也不排除在他们要死的时候收购其人生经历的可能性。

运作两年,目前已有的数字和实例都证明,疗养院业务不但盈利能力强劲,而且在资源和消费之间形成有效循环,极大节约了成本,在试验阶段结束之后,有望成为胜域营业的主流产品。

隐患在于接受服务者人性本恶带来的诸多问题,但这个项目上狐族向来经验丰富,相信将来的发展中会加入更多预防程序,在制度上就消灭邪恶小火苗。

我相信胜域的业务,会前途无量。

这就是我的全部工作总结。

结束之后,我向董事会诸位成员点了一下头,准备拍怕屁股滚蛋,此时狐族四老中最年长的玄长老站起来,我以为他要对我的努力工作和辉煌成果表示由衷赞赏,连忙谦虚:“您别客气,我们才取得一点点小成绩,路还很长。。”

玄长老显然不大习惯我表现得这么谦虚,竟然噎了一下,随即说。

暗黑三界灵魂十字架已开,猪哥,你该走了。

第五章——爱比死更冷

下班回家,晚饭时候,艾云告诉我隔壁搬来了新邻居。 自从我换工作之后,她已经很久不和我聊类似家常,事实上她以躲开我作为两人相处中最首要的原则。 自小是千金小姐,结婚后被我看成眼中苹果,一直在家养尊处优的艾云,现在甚至有了自己的职业。

这大概是我的错。艾云当初爱上的是她心目中正直英勇,气宇轩昂的警界新星,因此父母过世后不远万里回到我身边,委身下嫁。 刚刚结婚的时候,她有一天突然昏倒送医院急救,我几乎付不起医药费---好警察通常都是比较穷的。

我们彼此都没有想到,若干年我晋身到国家安全机构的要职,手眼通天,私人帐目上有天文数字的存款,能够带给她最优越的生活时,她却已实际行动暗示对我的感情已然损耗殆尽。

我甚至没有问过她为什么,她不给我机会,而我很忙。

今天是她罕有地给我电话,问我是否回家吃饭。

日程表上标明,晚上我要出席本城行政官宴席,宴后他还邀请我作私人会晤。

只犹豫一秒钟,我立刻答当然。

行政官对我突然的爽约错愕不满,从他的口气中我还听出浓厚的焦虑意味,不知所为何来,但我顾不得那么多,脑海中浮现的艾云亲手所制西洋料理的美味印象,久违多时。

我仍然爱她,这是我人性中唯一的软弱之处。

虽然是专程要我回家吃饭,桌上摆放的却是她从城中打包来的寿司和肉排一类简单的食物,我微觉失望,吃了两口放下筷子,问艾云:“新邻居?什么样的人?要我陪你去探访一下吗。”

她今天穿得很正式,铁灰色的小西服套装,蓝色衬衣做工精良,露出一段白晰粉嫩的脖颈,虽然年过四十,她仍然美得一丝不苟。

坐在我对面,双手交叉,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神情很烦躁。

我很怕她出现这个表情,通常表明我又做错了什么事。

人人都会做错了事,但她从不告诉我到底做错什么,这才是最令人恐惧的部分。

就像那些不会说明白的威胁。

我等了数秒钟,不见回应,几乎想站起来,驱车离去。

行政官的官邸宴会里,总有一两道好吃的东西,至少好过连锁肉店出售的鸡排。

好过她冰霜面具一般的脸。

这时艾云站起来,说:“好吧,你陪我去看看。”

我刻意忽略她音调里的勉为其难,站起来为她拿大衣,拿在手里一直等到她穿上。

艾云的双手穿过袖筒时,我能感受到她不想接触我的那种尽力而为。

我们住玫瑰池,一个早期营建的别墅小区,房子都不大,顺着一座小山蜿蜒而上,白墙蓝顶,普遍是两楼一底的结构,配套的花园和泳池却颇为奢侈,房子与房子之间相隔距离很合理,你听不到邻居洗澡时的即兴歌剧表演,但有人入室抢劫时他如果尖叫得够大声,你也会有帮他报警的机会。

我买的房子是最后一栋,在小山的最高处,艾云很喜欢沿山栽种的桃子树,虽然从来没见过它们结果子,但每年春天都开花,红粉菲菲,经过时如梦如幻,印象深刻。

她所说的邻居,就住在倒数第二栋,门前整齐地堆放着一些拆开了的纸皮箱,花园还来不及修整,呈现出初秋特有的萧条景象。暮色已经浓重,门廊的灯却还没有亮起,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我们呼吸的声音。

我按了门铃,等待有人应门的时候艾云紧紧拉住自己的大衣,板起脸来,眼睛看着别处。

她仿佛在害怕什么,我希望不是我。

吱呀一声门打开。玄关处也没有开灯。

开门的人隐在阴影里,低声问:“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