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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要卖个破绽。”瞎子说道:“让哑巴误判我的速度,我会故意放慢速度,这样他就会和我有很大的距离,然后我直接把球秒传给坎肩,远投三分。”
我点点头,觉得靠谱,整个思维方式非常清楚,所有人都互相表示OK。胖子摸着下巴,说道:“这打球需要那么复杂吗?”
我回头看了看,对面根本没有开会,而是鄙夷地看着我们这群龌龊胚子。
第一球开打后,我们就傻了,闷油瓶竟然打后卫,直接开始运球。瞎子正盯着小花呢,眼看着闷油瓶就进内线了,但瞎子反应非常快,瞬间回防,闷油瓶在篮下一个急速转身运球,避过了瞎子,但瞎子直接跃起,封住了上篮线。
他们都控制着自己的跳跃能力,闷油瓶立刻传球给杨好,苏万早已就位,直接封住杨好的接球线。杨好整个人贴着地面,从苏万的胳肢窝下翻出来,凌空拨球,球就到了解雨臣手里。
此时解雨臣和我面对面,他对我笑了一下,而我还在惊讶杨好刚刚做的那个动作。
那是闷油瓶的动作,杨好竟然学会了。
解雨臣把球传到车总手里,车总接球后直接背靠胖子硬打到篮下,苏万忽然发出了一声叩齿声,车总顺着声音刚转头,苏万已经到了另一边,一下把球断了,开始往后快攻。
苏万过中线的瞬间,瞎子和闷油瓶都已经到了三分线,我一看还田忌赛马呢,就他妈是斗牛。
苏万此时传球肯定会被闷油瓶断掉,于是他想直接传给坎肩,小花此刻移到了封位,杨好也逼了上来,苏万完全是凭着对杨好的理解,提前半秒一个后撤步,杨好那一下必中的掏球才落空。接着苏万凌空射篮,杨好竟然提前起跳,封住了上篮线。
但苏万并没有要偷懒,直接反手传球给我,我没有接,而是一拍,把球传到坎肩手里。车总和胖子此时才到位,车总上去防坎肩,但坎肩碰到球的瞬间,同样一拍,球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我站在最佳进攻位上,冷笑一声,立刻中投出手,结果就看到一个黑影风一样地跃起,啪的一声把我的球封盖出边界。
那一声巨响响起的瞬间,我感觉球都冒烟了。
闷油瓶落下时我差点摔倒,被背后的苏万扶了一下——他正就位等我传球,结果却接到了我。我咧嘴看了看其他人,又看了看胖子,胖子也咧了咧嘴,表示被吓到了。
瞎子去捡球,准备前场发球。我想了想,打17个球,这第一个球就感觉要送命了,真的要打17个吗?
第196章 雨村笔记 田园篇(87)
瞎子发球之前,我已经汗流浃背了,黎簇在对面看着我,刚才那轮进攻,他白跑了一个来回。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的表情非常自然,但我看出其中藏着一丝狡黠。
这小子的狡猾可能只有我看得出来,这个球他要搞事情。我心说。
打篮球就是这样一种运动,你可以完全依靠本能,做一个无脑的、靠肌肉去打球的人,这样打起来很舒服、很放松。
但如果真想打好,还是要靠脑子,并且不比江湖斗争轻松。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的状态非常简单——这么长时间以来,终于有一个对手可以让他放开手脚锻炼了,自然不能错过。
所以他的注意力都在瞎子身上,也许他们会在对方身上,互相实验一下最新琢磨出来的招数。
此时,边上开始有村民聚集起来围观,大姑娘和小媳妇也多了起来。
瞎子发的这个球,是苏万到他面前接过来的,因为闷油瓶盯得紧,苏万只能到瞎子面前把球直接接走。
依然是我们的进攻权,苏万勾手把球传给了在外线的胖子,胖子做了一个球场耍帅的动作——用手指比了一个1的手势,然后侧边运球看着全场,意思是,这个球我们得好好打,稳一点。
他这是要让大姑娘和小媳妇以为是他在控制全场节奏。
接着胖子就开始强行突围,我和苏万非常惊讶,坎肩甚至露出了一个敬佩的表情。
胖子冲入内线,瞎子死死卡着闷油瓶的位,不让他去防胖子,胖子来到一个中投的距离,忽然毫无逻辑地撤步跃起。
所有防御他的人都没还到位,他直接一个魔鬼勾手投篮,球居然进了。
懂打球的人都知道,这三个动作之间毫无逻辑,每个动作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用,但偏偏球还进了。
接着胖子双手指向我,做出“Gangstar”的表情向我走来,逼迫我和他击掌。
我只能和这个乡村“Gangstar”击掌,胖子继续装逼,拍拍手和所有人一起回自己那半场,好像这个比赛有转播一样。
对面的车总开始发球,把球传给了小花,小花运球跑到我们前场,瞬间加速切入,我上前防守,但他一过三分线就直接起跳了。
他跳得非常高,几乎是滞空在空中横着飞,我心说解雨臣你他妈疯了,你是要三分扣篮啊!
但并不是,他在空中直接换手,从背后一甩,球就飞向了黎簇。黎簇在球场的另一面,苏万冲上前断球,但没成功。小花传球的速度非常快,黎簇单手接住后,还要收一下手缓冲力量,然后才转身后仰跳投。
瞎子毫不犹豫来了一个盖帽,啪的一声巨响,球砸在了杨好手里,杨好完全可以直接跳投,但他没有,而是运着球来到了一个安全位置,和胖子一样,也比了一个1的手势。
打球这项运动,最容易检验出谁是骚货。
接着杨好开始单切,而且走的是瞎子这条线,他这是要逼瞎子防他,想要来场真男人的对决。
就看杨好穿着一件黄色的球衫,身形如电,直接做了三个我无法形容的动作,贴着地运球,想找突破口。
瞎子每次都被他闪过,但每当他闪过之后想跳投时,就发现瞎子又回到了他面前。
到了第四次,杨好忽然一个后撤步,用了胖子那招:一个勾手。
勾手的抛物线很高,规则上是不太允许防御的,我们所有人都等着球落下,结果球直接打在篮板上,高高弹出,瞎子去抢篮板,闷油瓶一个飞影凌空搂球下来,只用了四分之一秒把球传给了黎簇。黎簇接球后立刻上篮,我和坎肩跳起来防守,但黎簇直接在空中换手,把球轻轻拨进了篮筐。
两个球之后,我汗如米浆。黎簇也学起胖子,举着1的手势满场跑,非常讨厌。不过这是他少有的几个高光了,也是我能感知到整个球场最清醒的几分钟了。
之后,双方就彻底打开来,一开始我还进了几个球,组织了六七次不错的进攻,靠瞎子在篮下轻描淡写地拉扯,轻松得分。
到后来,我就有点看不清人了,只觉得他们越来越快,球几乎都不停。
我本来以为像他们这种体能高手,是绝对不会那么快传球的,但我发现,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这些人只在乎结果,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C位。
我逐渐开始迷离起来,靠自己的本能开始阿巴阿巴,只要拿到球就远投。
我们大概打了三个轮换,一共17×3个球,打得很焦灼。
我在第二轮的时候,和胖子还有闷油瓶一队,我们三个人的默契还是非常好的,基本套路就是胖子单打之后立即把球传出来,我再秒传给闷油瓶。我的位置选得很好,小花拿我没办法——我一直在闷油瓶旁边活动,拿到球就直接往身后一送,自己则挡住小花的协防。
闷油瓶拿到球就进内圈和瞎子一对一,瞎子起跳慢他必进,瞎子起跳快他就立即传给苏万,苏万后仰中投的命中率也很高。
坎肩投了几个三分,杨好和黎簇最惨,感觉似乎被针对了,几乎没怎么进过。
第三轮我就没有参加了,基本是小花的天下,他开始耍所有人玩,根本不知道球要传给谁。我让王盟替我,自己则坐在一边的树下观赛。在场外看更离谱,感觉不像在打球,更像在躲避球,因为大家都不运球。
杨好在第三场尝试单挑闷油瓶,闷油瓶这次还是心善,示范了一下他们这种人真正的速度。
就在杨好运球准备突破的时候,闷油瓶忽然动了一下,接着就在原地消失了。
同时杨好手里的球也不见了,接着闷油瓶的影子就过了中线,同时瞎子的影子也到了。
两个人在三分线的地方急停下来,这时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都还在防御杨好。
杨好拍着不存在的球还美滋滋,另一边,闷油瓶忽然再次加速,直接切到篮下,和瞎子两个人同时跳起来,凌空按住球,球随之落地摔出场外。
两个人也落地打滚站起来,开始找球,此时杨好才发现球不见了。
我这个时候忽然想起来,我还没吃早饭。
于是便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到村里的小卖部买了几个茶叶蛋,坐在店外的板凳上一边吃一边发呆。
忽然,我发现不远处的山上有一棵大树,大树上还坐着一些人,也在看这场比赛。
太远了,我看不清这些人的样子,但感觉有几个人很熟悉。如果我没来买茶叶蛋,是看不见他们的。
那棵大树很高,普通人是不会这么从容地坐在上面的。
不是说不来吗,我心说,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但拍得非常模糊。
第197章 雨村笔记 田园篇(88)
我不知道这些张家人的来意,但我选择吃瓜,默默地、毫无波澜地坐在小卖部门口继续吃茶叶蛋,吃完三个还是觉得饿,又去买了根烤肠。
最后我还买了一箱运动饮料,回到球场才发现他们已经结束了。
我把饮料搬到球场放下,就看到所有人都在看那棵树。
树上的人在树影婆娑间,慢慢地隐入茂叶里消失了。
“这个海市蜃楼COS得好啊。”胖子喃喃道:“张家人这是开发了新业务。”
我过去发饮料,走到闷油瓶边上问:“什么情况?”
闷油瓶没回答我,只是拿了一瓶水。
看样子不是他偷偷叫的,闷油瓶看向我:“没事。”
张家人的出现一度让气氛变得很紧张,但他们随即就消失了,加上闷油瓶说没事,气氛又缓和下来,所有人放松下来喝水,黎簇和苏万便去调戏杨好,杨好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还是时不时看看那棵树,张家人忽然出现,却不是闷油瓶邀请的,那他们就是有事而来。
大规模的张家人聚集在一起不是好事,就看他们会不会再次出现了,如果出现,那就是有事需要闷油瓶解决,如果不出现,那就是他们自己可以解决。
但为什么去解决事情之前,要来我们这里一趟,还来了那么多人呢?
我不敢往下细想。
那天上午,我们只做了半天生意就关店歇业了。我一觉睡到晚上七点,起来后就开始准备明天的聚会大餐。
整个晚上我都在备菜,把一些不怕隔夜的菜先弄完。
直到夜里入睡前,我还在门口等着,刘丧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别等了,他们上午就走了。
他果然在附近偷听,这个龌龊胚子。
张家人并没有再次出现,他们没有干扰任何人,只是远远地看了我们一眼,就走了。
就像神仙飘过一样。
这么多人,难道是要去打封神榜,害怕自己会死,所以才来看一眼人世间的族长,做最好的告别吗?
呸,不能这么不吉利地想别人,也不能把别人想得那么悲壮。
他们一定是去团建了,团建的地方就在某个特别深的洞里,风景特别漂亮,然后有人忽然发现:族长不就在附近吗,干脆过来看一眼。
不过,他们没有让闷油瓶去帮忙,倒让我松了一口气,我躺在躺椅上,给刘丧回消息。
“不冷吗?”
他没回。
“看着别人打球,自己无法参与,是不是心里很酸?”
他没回。
“其实,大声说出自己想打篮球,很难吗?”
他没回。
他是不会回了,我揉了揉肩膀,胖子端着花生米坐到我边上:“今天真不错。”
“你不是不爱打球吗?”
“今天带劲啊。”胖子说道:“人多就是热闹,我已经把皮裤都租好了,等明天他们吃完,后天就开始收稻子。”
“可以收了吗?”
“大后天要下雪,必须得收了。”胖子说道:“年味也慢慢重了。我还搞了一个比拼,谁收的稻子多,可以得到一个荣誉。”说着,胖子拿出一个奖杯,底座上刻着俩字:粮王。
“这荣誉是不是太大了点?”我怒道。
“荣誉越大,动力越大。”胖子擦了擦奖杯:“谁生产粮食谁光荣,记住了。”
第二天,终于到了一行人去田野里玩的时间了。我和胖子穿上特殊的防护服,开始收蜂蜜,胖子一直问我:“小哥是不是可以徒手收蜂蜜?”
我心说:“我昨天做了个梦,闷油瓶来的时候,蜜蜂自己把蜂蜜抬出来上贡。”
让他来收蜂蜜,蜜蜂都得疯了,到时候过冬蜂死了,明年还得重新买种蜂。
其他人则开始玩火车,我特地指了一下铁轨格子里的萝卜叶子,对小花说:“呶,你的萝卜。”然后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我表现得十分轻松、自然、随意、浑然天成。
小花拔了一颗,站在那里掂量,我用余光看他,心中那个美啊。
哎呀,这个B给我装的,荡气回肠、连绵半年。
在蜜蜂的环绕中,我觉得超级舒爽,干脆招呼苏万给我和胖子拍照,因为身上爬着那么多蜜蜂,发朋友圈有面子。
蜂蜜采摘下来之后,我们带着蜂房、蜂蜜、蜂王浆等新鲜东西朝他们走过去,身后还跟着紧追不舍的蜜蜂。我本意是想让他们直接吃新鲜的,但他们看我们走过来,一个个就开始跑,周围充斥着接连不断的大笑声。
第198章 雨村笔记 田园篇(89)
随着胖子的一声大喊:“吃饭啦。”
我们准备已久的宴会终于开始了,我们还在那小小竹棚的四周嬉闹,听到胖子的叫声,所有人都朝着胖子走去。
而我则停在原地,那一刻,我有一些恍惚。
我永远喜欢开席之前的时光,所有的聚会都会有三个阶段:开席之前,朋友陆续到来的阶段。
开席了,大家肆意欢笑,吃酒喝肉唱歌。
吃完了,会有第一个客人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接着,就到了客人开始陆续离开的阶段。
其实我有一些意识到,我这一次宴会的准备阶段,很长,长的有一些不正常,我也知道,这也许是我故意的。
永远不开席,故事永远不进入最高潮,那么一切都可以那么平安下去。
因为一旦进入了最高潮,我们凭借个人意志,是无法退出的,酒一旦开喝,一定会有人喝醉。
但还是开席了,还是胖子来吆喝,他永远是这样,在这种我会迟疑的时刻,直接把一切推入事情应该的发展阶段。
我们接下去,应该欢笑,喝醉,然后分别。
这是世界给我们设计好的,永恒不变的规则。
走进那个竹子窝棚里,正是风景最好的时候,天上的白云在今天格外的浓烈,等一下会有漫天的彩霞,但此时阳光正好,稻田成熟,米香四溢,连风的大小也刚刚好,催动稻浪微微摇摆,不冷不急,好像朋友的头发不经意的划过手臂。
棚里的菜全部都上桌了,酒一瓶一瓶的打开。
我忽然彻底恍惚了,我在想,我当时为什么要举办这个一个宴会,好像,最开始,仅仅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这么做过。
我从来想过,举办一次没有意义的聚会,但好像世人都会这么聚会,于是就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们这样出生入死,难道不应该这么做么?
而他们也毫无疑问的来了,没有人问我,聚集的目的是什么。
再者,我想有一件事情,把他们从正在经历的危险中,脱离出来。
我看着解雨臣和黑眼镜,解雨臣正在研究胖子炒的胡萝卜,黑瞎子拍着闷油瓶的肩膀,端着远山净儿酒瓶,在光线下,一半像一个菩萨,一半像一个酗酒的凡夫。
胖子在逼黎簇吃蜂房,蜂房里有一些黑色的点点,黎簇不知道是什么,杨好和苏万架住黎簇的双臂,撕开他的嘴,胖子站起来把蜂房塞进去。
王盟和坎肩在做气氛组,把菜传递到所有人面前,刘丧被吵的脸直接扭曲出现川字纹,车总竟然酒量不行,喝的多了在尝试教会狗喝酒,巡洋贱惊恐的像哈士奇表情包。
其他人都在聊天,聊以前的事,以后的事,我的嘴也在动,完全融入在这个气氛里,但我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直到闷油瓶给我敬酒。
他端着酒杯递到我的面前。
我激灵了一下,所有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出现,我回到了当下,就看到胖子,小花和瞎子都在同时给我敬酒。
“这么客气?”我惊讶道。
“喝一个。”胖子说道:“我们五个,今天必须喝一个。”
我看了看闷油瓶,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小花也是——除了瞎子,他已经人来疯了,在那里说:“满上,满上,不准养鱼啊,养鱼逐出师门。”
“这么正式。咱们不说点啥,讨点彩头。”我说道。
胖子说道:“那我代表福建帮讨这个彩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吴邪不再破产,小哥不事生产,胖爷搞个三产。”
我笑了起来,心说他妈的,全部都在讽刺我。
我看了看小花,小花笑了起来,他笑的非常非常特别,犹如云一样轻:“年年有今日。”
我没有追问,五个人把酒一饮而尽。
边上的人立即抗议:“赞助,我们也要赞助,你们老头喝什么私酒,搞论资排辈对吧。”
我们只能满上再喝。
夕阳照出晚霞的时候,所有人,都喝的有点多了,有些人看不出喝多了,有些人没喝多,但醉的比火烧云还厉害。
黎簇已经开始指着我的鼻子骂:“退出历史舞台!谢幕!给年轻人让路!谢罪!”
胖子拽着他,否则黎簇手指就要插进我的鼻孔了,苏万认真的看着我:“急性酒精中毒,这就是急性酒精中毒的表现,记住要考。”
杨好指着闷油瓶和瞎子:“你们两个一起上,三分钟内我没被打死,就算你们输。”坎肩在边上抱着刘丧大哭:“你知道么,楼外楼那个女的大厨,她去海南酒店里做了。”刘丧大怒:“那你哭什么?”坎肩说道:“我看那个大堂经理,每天看着厨房的窗户,每天看每天看,颠锅依旧在,春风已南去,太惨了。”
我吃的很饱,靠在一遍的竹柱上看晚霞,刚才我们把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全部都从头说了一遍,说的我嗓子都疼了。
胖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好多镰刀,对着我们说道:“兄弟们,吃完饭了,该给地主老爷,收稻子啦!”
第199章 雨村笔记 田园篇(90)
夕阳下,胖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个音箱,开始用小火车上的电源播放音乐。
我们在音乐中,开始劳动。
酒精让我们都很暖和,吃的很饱,体力都很充沛,火烧云到了此时,散漫整个天空,犹如一副疯子的水彩,可以称呼一声壮美了。
所有人都变成了泥腿子,在稻田间工作,音乐悠扬而轻盈,是用的车总训狗的音乐,对于胖子来说,天下皆狗吧。
大家相隔的都很远,偶尔从稻田间抬头上来,远远的看对方一眼。
每个人都在天空的云霞之下,好像普通的农家,一个一个退出江湖的庄稼汉。
当然,我也怀疑有几个在我的稻田里偷偷呕吐。
后来太阳越落越低,我们也越来越变成剪影,火车上的灯都打开,田埂的稻子越堆越多,气温越来越低,边上的篝火也燃烧了起来。
稻子被一捆一捆的背到路边的车上,有村里专门打稻子的车直接运走处理,有一些,处理完直接变成钱,打到我们的账户,还有一些我们留的口粮,运到喜来眠的后厨库房。
夜晚十二点左右,稻田全部割完,一切回归到了播种之前。
故事的高点,总是短暂的,伏笔最漫长,后记最深情,唯独顶峰转瞬即逝。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当所有的稻子都被收割完之后,风吹过田野,不再有声音,空气中的米香也会消失。
即使在黑暗中你也知道,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客人们开始离开。
都是孤悬于人世的奇葩,一个一个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上,自然也就不会有热泪盈眶,依依不舍。
三个小朋友远远的对我们招了一下手,就上车走了。
“回见。”苏万在喊,黎簇已经发动了汽车。
车总把三只狗带走了,我还想撸一下,车总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只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算是给我的面子,只有三只狗狗慌张和不舍的大叫。
“我会来看你们的。”我对着狗子大喊。
王盟和坎肩带着餐具回喜来眠洗,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他们把别馆打扫了一下,也早早的告别走了。
“记得交年终总结。”我提醒他们。
他们哈哈点头,面露难色。
刘丧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也有可能累死在稻田里了,谁知道呢。
只有小花和瞎子还贴心,呆到了第二天的晚上,那天中午,我们一行五个人,一起到山上去走走。
我们来到一个悬崖,把刘丧送的那些纸飞机,写上各自的心愿和祝福,飞入悬崖,看谁的飞的远一点。
闷油瓶没有参与,他的纸飞机是我飞出去的。
我以为瞎子和小花也不会参与,没想到,这一次他们认真的参与了。
我发现刘丧还很贴心的用了环保的纸,一下雨就会融化掉。
瞎子的飞机飞的好远,一定可以飞到山神的面前吧。
他们心中的愿望,都飞入了山谷之中,下一场露水之后,会融入山中,毫无痕迹。
那天晚上,胖子送他们去机场,我目送他们离开,小花关窗前和我说:“胡萝卜的事,以后和你再论。”然后扬长而去。
胖子是在3点左右回来的,都没睡。
我们三个人坐在客厅里,都没有说话。
谢谢小花的贴心,让散场拖延了一天,胖子说,他们本来也是当晚就走的,小花提议多呆了一晚,还是发小靠的住。
别馆,很安静。
它原本就是这么安静的,我从来也没有觉得这种安静有什么不对,现在却不习惯起来。
明天不用买一堆早餐,不用去想怎么安排这些大爷,不用思考他们的娱乐活动。
明天什么都不用做了,我有点懒洋洋起来,什么都不想思考。
有一种疲倦袭来,我忽然就困了起来,很困很困,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了。
这些天,这片田野会不会全是我的一场梦么,我在失去知觉之前,这么痴痴的想着。
好想来一只烟啊。
第200章 雨村笔记 田园篇(91)
我睡了很久很久,那种感觉很神奇,和以往的熟睡不一样。
我心中有一个预感,这个预感埋在我的其他念头下面,我本来想要在睡着之前和胖子说的,但一种巨大的疲惫没有让我开口。
预感是:我要接下来去做那个梦了。
在我的思绪里,那天晚上,我会从沙发上被唤起,在山野中犹如烟雾一样穿行,重新来到了那条铁轨的边上。
闷油瓶早就在那个小小的神龛边等我,浓雾中的火车如约而至,这一次,火车不再空空荡荡,里面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神仙。
他们好奇的从所有的车窗里探出头来,看着我们,我局促的登上火车,这一次,我们只看到了两个空座,其他的位置上,已经坐满了各种各样的山中精怪。
我和闷油瓶坐过去,火车就开始开动了起来,窗户开着,晚风应该是冰冷的,但如今却是温暖的,它们灌入车厢内,吹动我的头发。
我们重新冲上云层,我在进入云层之前,看到了自己的火车就在地面上,灯光还亮着,音乐忘记关停,还在不停的播放。
接着,有山精开始来到走道上,开始表演一些舞蹈,他应该是一种龙王一样的东西,舞蹈很滑稽,众乘客哈哈大笑。
表演完了之后,这个人来疯邀请闷油瓶一起在走道上跳舞,闷油瓶拒绝了。
那东西就转而邀请我,我被后座的山精一推,就被拉将了出去,于是只好学着跳舞。
我在此时还知道自己是在思索,后面就完全变成了梦。
一路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然而,到了一站,就有几个人下车,到了一站,又有几个人下车。
车上的娱乐活动也从跳舞唱歌的大众活动,后来变成了下棋这种清冷的活动。
我以为我们也会半途下车,去拜访土地爷。
然后并不是,这个梦似乎是另外一个逻辑。
车没有再到土地爷这里,而是一路向前,我们最终到达了整个线路尽头的一个小小的神龛——那里供奉着一只螺壳。
神龛是在海边,火车停在海面上,往前再没有凌空的铁轨。
水面下,全部都是五颜六色的花朵,这些花都散发着荧光,好像是在高原上的格桑花,如今却在海水下,有很多绿色的犹如柳条一样的小鱼,在其中游动,游动的时候,小鱼是细细的柳条,停下来,会忽然生出凤凰一样的尾翼,变得五彩斑斓。
几乎没有一点浪花,乘客都下车了,车上只有那颗人参和我们两个,还有几只黄鼠狼背着书包不知道为什么也一直没有下车,我坐在车门的楼梯上,脚在海水上方一厘米晃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接着,我就看到了土地爷从水面上走来,他剃了平头,像一个运动的少年,但不是走向我们的车,更像是路过这里。
他的前前后后,有很多很多的人,我在梦里知道,这些都是和他一样的土地爷,他们说说笑笑,路过车站,往另一边走去。
土地爷年会要开始了么吧。
“今年就这样,收工了哦。”我对路过的他说道。
“嗯,收工啦。”
“我说的是我。”我对他怒道。
他笑了起来:“谢谢你,那年终奖,我也就,按自己的意思发放了。”
接着他张开手,让我看到他手里有几只纸飞机,我还没看请,所有的土地爷都沉入了海中,消失不见了。
整个海面下的花朵被他们惊动,全部都亮了起来。
我回头看了看闷油瓶,有点莫名其妙,看到他靠在门边,强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脸,忽然我就醒了过来。
睁眼的时候,阳光已经从窗户的缝隙中透了进来,我看了一会儿,一动不动,再次闭目睡着。
这一次,再没有做梦。
这一天真正清醒之后,我们三个人回到了田野中,整理了蜂箱。
竹条索引已经全部散落在田中,收拾起来,燃起篝火,二十四桥成为灰烬。
没有下雪,如我所料,胖子说的时间表,是骗我的,懒的计较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规则,完成了各种交易之后,还剩下的蜂蜜上了喜来眠的菜单。
清洗了狗用的盆子,放进了纸箱子。
胖子搬出了石臼,掺米,蒸米,开始拿出种出来的大米和糯米做年糕,我们都来帮忙,新奇的很。
胖子什么都会,闷油瓶看上去也很熟练,只有我一直在捣乱。
在休息的时候,我忽然看到,我们店外面的一些墙缝和石头墙的根部,长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
我走过去,发现那是最早的时候,顾客寄给我们的礼物种子。
不经意的时候,也开满了我随手撒的地方。
我走过去,忽然想起了夏天的那一刻,我拿到这些种子的时候。
我在土地中种出了稻谷,而这些朋友给的种子,也在喜来眠种出了花来。
有一些是刻意的,有一些是不经意的。
胖子和闷油瓶都在我两侧蹲了下来,我们都看着这些漂亮的小花,胖子说道:“长的真好,她再来的时候,能认出自己寄来的花么?”
“也许早就来过了,又已经走了。”我说道。
忽然,一股年糕的香味飘来,胖子动了动鼻子,我看了看闷油瓶:“好像好了。”
闷油瓶摇了摇头:“还没,耐心一点。”
“你喜欢怎么吃?”我问他道,他看了看胖子,似乎是问胖子的意见。
胖子说道:“汤年糕,炒年糕,烤年糕。”
他又看了看我,我说道:“撒白糖清蒸。”
“甜的?”胖子惊讶。
“甜的。”
“南方人。”
“嗯,爱吃这一口。”
「雨村笔记3 结束」
谢谢,朋友们,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