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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相信爸爸出门除了去研究室,应该还有去找医生,书上说“医生”会医好人的疾病,爸爸一定是去找合适的医生,希望医好我眼睛的病。
爸爸不在时,除了聆听周遭的声音外,我也会试图想像恢复视力的那一刻。
“爸爸和艾莉,住在什么样的地方?”我曾问过这个问题。
爸爸那时回答,我们住在一个宽敞的房子,是两层楼建筑,我就生活在一楼的某个房间,房间里有书桌、书柜、电脑和床,从窗外可以看见街道,门前的马路偶尔会有车经过。他说的这些东西我都没见过,只能凭描述想像那是什么,在我脑海里,已经对房子的格局有个大致构图,等我看得见以后,想在房子里四处走走,看看爸爸提到的那些东西。
我也没看过人的脸,不论是爸爸的,还是自己的容貌,我也想知道是什么样子。在童话故事里,好人如果一开始很丑,最后也一定会变讀亮,那爸爸应该长得很好看吧?我呢?如果很丑怎么办?想到这里,我突然发觉是在白操心,自己根本无法分辨美丑,不仅如此,和视觉有关的一切概念,都得等到看得见后,才能慢慢体会。
脑海的想像与日倶增,内心的期待感也逐渐加深。
然而,与这份喜悦相矛盾的是,爸爸现在回到家时,几乎不陪我了,虽然偶尔会念书给我听,但几乎是一回家倒头便睡,经常可以听见爸爸沉重的鼾声。我很担心再这么下去,往日藉由书本对话的时光,会离我们越来越远,终至消逝。
既期待又怕受伤害,我那时的心情大概是如此吧!
但是“命运之日”终有一天会到来。
某天爸爸回到家,进房前的脚步非常急躁,我几乎可以想见他是冲进房门,而且有话要对我说。
果然,一进门他就开口:“小艾莉,爸爸有个好消息!”
我心中涌起两团各代表好与坏的浓雾——果然,还是来了。“好消息?”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就是啊,小艾莉的眼睛能看得见了!爸爸找到人帮忙了!”
“哇,谢谢爸爸!”
我刻意隐藏自己的担忧,将声调装得开朗些。
“呵呵,只要再过一两周,小艾莉就可以张开眼,瞧瞧你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我想看爸爸,艾莉第一个想看爸爸的脸。”
“唔,这个……”
我开始有不好的预感。爸爸又迟疑了,每次爸爸说话一停顿,我就会很紧张。
“没问题的,小艾莉可以看见爸爸。”
“真的吗?”
“对,但是,爸爸不会在你身边。”
“为什么?爸爸讨厌艾莉吗?”
“呃……不、不是的……爸、爸爸只是因为太忙,必须住在研究室一阵子,很久一阵子。”
“艾莉不能一起去吗?”
“不行的,爸爸的研究所不能让外人进去。”
难过的心情再度袭上我的心头,如果恢复视力需要这种代价,那我宁愿看不见。我不要寂寞,不要待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不要没有爸爸的日子。
“艾莉,不想要这样!不想和爸爸分开!”
我大声吼叫,爸爸似乎被我激烈的态度给惊吓,默不作声,许久之后才用温柔的声音说:“小艾莉,你每天还是看得到爸爸,爸爸的身影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爸爸明明在研究室……”
“噢,爸爸会出现在电脑荧幕上。”
“电脑荧幕?”
“喏,你的房间有一台电脑。”爸爸放慢说话的速度,似乎这是很重要的事情。“电脑连接着电话机,只要和爸爸研究室的电话相通,荧幕上就会出现爸爸的脸哦!”
“真的吗?”
“对,这叫视讯电话。”
“电话”在爱迪生的故事出现过,不过前面加上“视讯”二字,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原来是那么神奇的东西,有了这个,不仅可以和爸爸对话,还可以见到爸爸的脸。
太好了,这么一来,也等于和爸爸一起生活,并没有太大差别。
“所以,生活没有改变啰?”
“对呀!而且会有人过去照顾小艾莉的起居,生活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啊,爸爸工作忙,可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念书给小艾莉听了。”
“艾莉会自己照顾自己,爸爸也要专心做研究。”
方才的阴霾很快就消失了。既然看得到爸爸,我想自己也要坚强,不能拖累他。
“这样才乖。”
“嗯!因为爸爸对艾莉最好了。”
“是啊!”和上次允诺时,一样坚定的语气。“为了小艾莉,爸爸可以赌上一生Q”
我在当下,并没有完全体会这句话的含意。
因为我不知遒在很久以后,爸爸会做出那件难以挽回的事。
第二部 How dunit
第五章 ——而立之年涟漪
“璧河说得对,这样就没有凶手了。”大山低头沉思。
窗户射入的阳光,使采访室比起走廊明亮许多,里头有我、大山、夹克男和户斗脸。两位刑警与狭小的空间让我产生错觉,仿佛这里是警局的审讯室,若不是大山也在身旁,我可能觉得下一幕就会是户斗脸把窗帘拉上,夹克男打开强光对准我,然后拍桌子的画面。
从夹克男告诉我们一项消息——死亡时间实际上是8点至12点——开始,一股沉重的气氛就弥漫在两组人之间,“警察组”八成认为我们证词有问题,才会导致推论的矛盾,我们“证人组”也意识到这种情况,摆出防备架式,准备迎接对方的质问。
而且,就在大山告诉夹克男AI店员只能在店面附近移动,推翻他的“NPC行凶论”之后,他锐利的目光就越来越强烈。
“没错,死亡时间已经由法医判定,这段时间内,其他测试员都登出了,这是根据大山你给我的资料。NPC也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不会是凶手。”
夹克男从口袋取出一张纸——是他昨天给我看的时间表,我和大山每个时点的行动,清楚地标记在上面。
他指向9点10分的位置。“不过,你们发现两个数据系统资料不一样的时候,被害者应该已经死亡,而你们……”他的手指往右移。“约25分钟后,才进入虚拟世界。”
“也就是说,死者被杀害是从最后一位测试人员登出,到我们进入VR之间,然而这段时间内,却没有任何嫌疑犯。”
大山说的,正是我心里所想的。
如此推论下来,所有凶手可能性都被排除,到底是谁做的?“当然,不能排除VirtuaStreet发生故障,在没受到外力的情况下,自动将被害人敲击致死的可能性。不过我们已经派人询问障碍调查人员,目前先不考虑这个。”
“不可能是自杀或意外吗?”我试着提出各种可能。
“有可能,但若是如此,肯定有别人动过尸体。”夹克男指着自己的后脑,说道:“根据你们的证词,发现死者时他是俯卧,如果死因是在虚拟世界里滑倒,或是故意用后头部撞击地面,那应该会是仰卧才对。而且,还要考虑实际情况和动机问
题……”
“虚拟实境里,有东西会导致滑倒吗?而且,干嘛选在VR里自杀,还用这种奇怪的方法!”
“小赵,那些推论我来讲,你记录就好。”夹克男转头,用严厉的口气说道。
户斗脸撇撇嘴,似乎很不甘心,他应该是惦记着上次在派出所出的糗,想讨回颜而才会抢话吧!
大山托着腮帮子,表情像是想到什么。
“法医的判断没问题吗?我是指,死亡时间的推断,可能会有误差之类的……”
夹克男摇头。
“我只能说,那位医师的判断是一流的。而且我还特地询问,有没有可能把范围放宽,以符合VR里还有其他人的时间,医师笑着回答:‘我告诉你的时间己经是保守估计了,如果要我精确点,我甚至可以前后缩短半小时,变成8点半至11点半!’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想去质疑他的专业。”
语毕,他立刻恢复锐利的目光,直射我和大山的双眼。
很明显,他在怀疑我们。因为无解的情况下,首先考虑的就是证词的真实性,就算证词全无虚假,我们也是在死亡时间内,
四人就这么八目相对,令人窒息的气氛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
几秒钟后,夹克男的眼神才稍微和缓。
“不好意思,我希望对两位进行个别讯问。”
大山点头,夹克男以眼神向他示意,希望先询问我,于是大山起身走向采访室的门。
天啊!刚才脑中的审讯画面要成真了。
就在大山开门时,门外出现两个人的身影,我不禁倒吸一口气。
一位是大山团队底下的主任工程师,另一位是小皮,他们似乎打算找间采访室使用,碰巧大山开了门。
“不好意思,这间有人用。”
“那我们换另一间吧!”
大山点头微笑,和两人错身而过。他们正好瞥见室内的情况,我特地观察小皮的表情,结果他只是瞄了几眼,就转身和工程师离开。
唉!瞒不住了,两个警察和一个女子在采访室,总不能说是二对一约会吧?
“刑警先生,要不要喝饮料?”
我想甩开夹克男逼人的视线,起身往冰箱走去。
“那帮我倒……”
“不用,我们不渴。”户斗脸的回应,立刻被他打断。
我端上自己的冰咖啡坐下,全身的细胞开始警戒,顿时觉得数日前的症状——睡眠不足产生的后遗症——又回来了,头痛、眼皮沉重,情绪莫名焦躁。
夹克男拿起桌上的时间表,率先开口:“首先,你们在VR的这段时间,我有点疑问。”
他指向上头“进入传送门”和“离开VR”之间的部分,接着拿出一张地阁——是我和大山的搜索路线图。
“根据这个图,你的路程大约1.3公里,我们昨天进去走了一遍,约花20分钟左右。”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可是,你们在里面却待了80分钟——4倍的时间,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说:“因为要检査是否有人,所以有弯进一些小巷子,而且我很喜欢里而的街景,步调比较慢……”怀疑的表情瞬间加深,我的不安也更强烈。
“回程我加快步伐,几乎是在奔跑,不过到了‘小香港’那里,我又进去巷子找而逗留一阵子……回到地铁出口时,已经看见大山在那里,然后因为发现尸体的震惊,又耗了一些时间。”当时的不快感突然涌上。发现对方的眼神更加锐利,我强压下这股情绪。
“你有没有想过,大山为何在那里?”
“有一点……我觉得很怪,明明大山跟我约好的地方,是在制服街巷口。而且他一直喘气,好像做了什么耗费体力的事,所以我猜,他应该是飞奔过来的。至于原因,我不是很清楚……”
“我们会再问他。能不能估计一下,你的两段路程,以及发现尸体后所待的时间,大概是多久?”
“嗯……从②的位置走到电影公园,约花了40分钟,在电影公园等了5分钟才见到大山,从电影公园走成都路到‘小香港’,由于是奔跑只花10分钟,但是又在巷子里逗留10分钟……”
“所以剩下15分钟。就是你到了现场,见到大山和尸体,回到‘人厅’所花的时间。”
夹克男在原本的时间轴加上几笔,拿给我确认。(图4)
“关于时间就问到这里,我也会核对大山的行动。接下来……小赵!”
他弹了一下手指。户斗脸从袋子里取出一个机器,放在桌上。“还记得这个吗?”
相当眼熟的东西,我停顿数秒,才想起是那天测试的两个数据系统之一,只不过从外观看不出来是旧系统,还是新系统,因为外壳和后面的管线接孔都一样。
“我昨天向大山借了这个。”夹克男指着机器,说道:“结果发现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
“看一下后面的管线接孔,可以接网络线,也支援USB或其他界面。”
“很正常呀!因为必须连接到汇集各VR据点的路由器(Router),当然可以接网络线,如果要输出资料至个人电脑,支援USB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这些都是双向界面,资料可以输出,相对地,也可以输入别的资料。”
“刑警先生,你想说什么?”
“我就不绕圈子了。我要说的是,不排除里面的资料被动态修改(Dynamic Modification)的可能性。”
一股恶寒窜上我的背脊。
虽然他的结论说得很迂回,但我马上听出他的意思,言下之意,他怀疑我或大山在测试的同时,利用网络线或其他界面篡改里面的资料。
“我昨天将机器带回分局,请资讯室的人检查后发现,这种机器不仅有一般资料汇流的功能,许多家用作业系统(Operating System)甚至还内建它的驱动程序(Driver),而它提供修改的软件也很容易操作。换句话说,只要接上PC,即使不是精通电脑的人,也能很快学会修改里面的资料。”
“我……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不知道吗?也罢。”
夹克男和户斗脸一直盯着我看,令人很不舒服。
“可是,即使知道能修改数据系统的资料,又代表什么……”
“颜小姐,我想不用这么明白地说出来吧?资料能修改,代表灯号变成红色的时机可以任意控制,也就是说,我们认定的死亡时间下限,不一定是9点10分。”
他的脸凑过来,虽然表情挂着微笑,却刻意加重语气,说道:“甚至可能在你们进入虚拟世界之后。”
我感到一阵晕眩。
对方准备进行最后一击,拿起路线图,放大音量说道:
“颜小姐,我回顾了一下这张图,你的出发点距离现场,好像还蛮近的。”
砰!头痛顿时加剧,我无法分辨那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刑警的话造成的冲击。
完了,所有情况都对我不利。
数据系统的资料可以修改,而最有机会的人,当然是一直守在旁边的我。
凶手修改新系统的资料,使Players变成0,造成被害者当时己死的假象,以制造不在场证明。进入VR后,立刻前往案发地点去见等在那里的死者,杀害他,再若无其事地搜索到结束,最有可能办到的人,也是距离现场最近的我。
夹克男的细框眼镜,还有身上穿的褐色夹克,在我眼前不到10厘米的位置,如此近距离造成极大的压迫感,我的身体不自觉往后倾,心跳持续加速。
砰!
他张开口。我觉得他的下一句话,有九成的几率会是“小姐不好意思,可能要请你到局里一趟”。
“喂,小赵。”
户斗脸像是被点名的士兵,结巴地回应:“什、什么事,学长?”
“你去看一下门外,刚才门发出声响,我怀疑有人在偷听。”
户斗脸立刻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因为突然的声音获救,感到放松许多。
“哎哟!”
我和夹克男的视线立刻转移——门猛然拉开后,一个人影倏地倒了进來,摔到地上发出疼痛的哀嚎。
我立刻奔向那里。“小皮!你没事吧?”
老实说,我并非关心他才上前探问,而是为了脱离夹克男的手掌心。
“怎么突然开门……”
小皮一边抚摸疼痛的部位,一边起身整理散落一地的文件。
两位刑警的目光集中在我们身上,我为了调整紊乱的心情,也装作帮忙整理。此时,文件的某一页映入我的眼帘。
我飞快拾起那一页,展示给他们看。
“就是这个!刑警先生,你忘了考虑这个!”
“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啦!而且我只是靠在门上休息,没想到门一打开就跌进来了。”
知道他的身份是杂志记者一一虽然不是那种八卦杂志一一后,两位刑警都用狐疑的眼神望着他,经他再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偷听的情况下,他们才放过小皮,离开采访室。
我也松了一口气。
刚才出现的那一页文件,是VR世界力量控制的规则说明,也就是“使用者施予物体的力,会乘以0.8计算”的那一页,我将它给夹克男看,他立刻回想起来。
“对哦,还有这个。”
我想提醒他还有凶器的问题没解决,凭我弱女子的花拳绣腿,是不可能打死一个人的。
夹克男盯着我纤细的上臂,说声“失陪了”就带着户斗脸离开,大概是去找大山问话吧!
“Luva,这是怎么回事?”小皮揉了揉肩膀,问道。
这家伙,要我提醒多少次才懂得?
“陈先生,不干你的事哦!我和两位刑警正在二对一约会。”
“呃,露华,对不起……”他搔了搔头。“我一直忘记。”
我望着一脸狼狈的他,发现自己不再像前儿天那样,一遇到他就神经紧绷,而且说到底也是因为他,我才能脱离刚才的窘境。最重要要的是,我从来没看过他跌个狗吃屎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哇哈哈哈哈哈!
“没关系,对了,你肚子饿了吧!”
“嗄?”
“你之前不是说过,改天一起吃饭吗?”我指指小白屋的大门方向。“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
小皮讶异的脸庞浮现笑容,拍完身上的灰尘后,立刻跟上我的脚步。
我们走进一家饺子馆——我和同事经常来这里吃午饭。点餐上菜后,我们边吃边聊天。
“没想到再过不久,人就可以在虚拟世界里用餐了。”小皮榜起饱饨,一口吞下。
“嗯……如果计划没有中止的话。”
“什么意思?你们公司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啊,糟了。我立刻掩嘴,但又想起这样反而更做作。
“抱歉,小皮,警方下了封口令,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小皮察觉我的困窘,叹了口气。
“算了,我早就知道啦!VirtuaStreet里死了人,对吧?”
“你、你果然有偷听!”
“才不是,我有说我跑过社会线吧?当然会认识一些同行,其中有几个现在还待在同样的位置。那个消息只是压下来不报导,并不是完全封锁吧?我稍微问他们就知道了。”
我盯着他的脸,说道:“你,真的不是替八卦杂志工作吗?”
“你很没礼貌欸!我是关心你才会去问。”
“那真是谢谢了。”
“我才不想跟你拌嘴。对了,露华你是发现者吧!有遇上什么麻烦吗?”
我回忆起方才的压迫感,仍然心有余悸,好想找个人诉苦。
眼前的这个人……既然知道有命案了,再详细一点也没关系吧?
我从那天打瞌睡后发现灯号转变,和大山进入VR搜索,之后又被警察盘问,到今天为止发生的情形,一五一十说出来。小皮听完后,交抱双臂沉思了半晌。
“原来如此,真是个大灾难。”
“不能说出去哦!”
“才不会。不过,露华你反应未免太夸张了,连这么简单的思维都没发现。”
“什么意思啊!”我有点恼怒。“我可是被当成嫌疑犯欸!在那么紧张的状态下,会忘记力量控制的事,也是很正常的吧!”
“所以我说你反应太夸张。”小皮喝了一口馄饨面汤。“在这种仅有状况证据的情形下,警方不会贸然把你带回警局的,所以说,你根本不用担心。”
“可是很多警匪片都这样演。”
“那是戏剧,跟现实不同,我觉得那个警察只是想藉由告诉你这个推论,来观察你的反应。而且我刚说‘简单的思维’不是指什么力量控制,而是一个逻辑上的问题。”
“逻辑问题?”
“简单来说,如果你是凶手,利用数据系统制造不在场证明,然后进入虚拟世界杀害死者,可是这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VR搜寻的路线,得由你决定才行。”
“啊”
“当然,以这次情况来看,就算你的路线离现场很远,你最多只要放弃行动,等待下次机会就好。但先前约好的被害者会因此起疑,大山也可能会调査系统出错的原因,然后找到你头上,如此一来,就算之后行凶得逞,被怀疑的几率也很髙。”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你太紧张了。”小皮伸出双手,作势安抚。“对方不过是警察,不用自己吓自己,放轻松点。”
一派轻松。
又来了,说风凉话的家伙,被怀疑的可是我欸!
“不过这么一来,那个大山的嫌疑应该比你还大。”小皮低头沉思。
“大山?怎、怎么可能……”
“因为路线是他决定的,要你做测试的也是他。而且,那台机器有网络线接孔吧?或许他可以透过网络,修改系统的数据。若是这样,他符合的犯案条件比你还齐全。而且他是研发团队领导人,说不定有能力开发出‘凶器’……”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他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可是,为什么凶手要安排自己的路线远离现场?”我试图为大山辩解。
“你想想看,请你一起进入VR的目的,是帮自己做不在场证明,如果你们的路线对调,你不就无法发现尸体了?所以他才会跑到地铁出口附近等你,这样才能两人一起发现尸体。加上可以把嫌疑分一些到你身上,是我的话,我也会安排自己的路线远离现场。”
“大山才不会这么恶毒。”
“我的意思是有这种可能性,没说他一定是凶手啦!而且他势必得绕路才能去现场行凶,时间上不知能否来得及,得研究看看。”
小皮又低头吃面,似乎因为自己的推论陷他人于不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大山是凶手”的推测从那时起,已经深深打入我的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用完餐后我和小皮告别,下午几乎没什么事要忙,我准时下班回家。
门一打开,就传来一阵扑鼻的香味。
“小露,吃晚饭了。”远处传来妈妈的声音。
我望向我的“餐桌”——窄得可怜的茶几上,挤满了数个盘子盛装的菜肴,有红烧狮子头、炒高丽菜、凉拌肉丝、番茄炒蛋……等等,这阵仗,这些盘子……
我走到厨房大喊:“妈!”
“我有预感,小露一定会回来吃饭。”
“我才不管你的预感,你又拿我的钱买菜了?而且我刚数过,盘子多了两个。”
“别那么小气,钱会还你的啦!”
“而且做那么多菜,我怎么吃得完!”
“不是给‘你’吃的,是我自己想吃这么多。”
我望向她腰间的警肉,这女人自从和我生活后,就日益发胖。
之前形容她“就像风一样”还有另一个理由——她像极了扫落叶的秋风,消化食物的速度快得惊人。今天也是,吃过午饭的我并没有动多少筷子,可是每道菜都被她彻底解决,盘底朝天。
我收拾好一片狼藉的碗盘,回到茶几旁。
腆着肚子的妈妈盯着我。“小露。”
“干嘛?”
“你真的没发生什么事?”
“真的真的真的没发生什么事。”
“有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