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钟鬼灵一皱眉。

“杨亮!”周五金一本正经道。

“杨亮是谁?”

“冤家!”周五金特狠狠道,“我开装饰城,他就在对面开,跟我拼房租,我搞代理买断产品,他就从外地串货*然后低价抛给二级代理,砸我的渠道…我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本来是两个人都能挣钱的事,但他宁肯自己不挣钱,也不愿意让我挣到钱…我算过命,说我命里有冤家,我想…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我看未必…”钟鬼灵道,“从你父亲开始,直到现在小曼出事,足足有四年时间,死了四个人,唯独你没事,如果真是生意场上的敌人,害你一个人就万事大吉了,干吗要花四年的时间害你的兄弟?你父亲和小曼跟你的生意没有任何关系,他又何必害他们?”

“这…”听钟鬼灵这么一问,周五金不由得一愣,不得不重新把眼前这个年轻人打量了一番,“钟道长,那你说现在该怎办?”

“最好能找到那封信!以及写信的人!”钟鬼灵站起身,两只手往后一背,倒真有点福尔摩斯的劲头。

“这…这谈何容易?”听钟鬼灵这么一说,周五金的精神头又没了,“就算能找到信,如果寄信的人真是凶手,又怎么会傻到留自家地址?”

“这个!”钟鬼灵随手拿起了一张素描稿,“画上这个人,眼神很怪…周先生,画上的人不像是小曼凭空想象出来的,我觉得应该确有其人!”

“什么意思?你是说…找到这个人?”周五金接过画稿看了看,又看了看钟鬼灵,“怎么个找法?”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二部 周氏父女 第十八章 神秘来电

 

“既然是模特…我觉得应该去小曼的学校问问…”钟鬼灵道,“除了学校之外,恐怕不会有什么地方能提供这种裸体模特…光是画画无论如何也不会中招的,要是能知道她这两天在家都干过什么就好了…”说罢钟鬼灵又皱着眉头看了看周五金。

“钟道长…你…你看我也没用啊…就算我在家,也进不去她的屋啊,她干什么从来不跟我说啊…”周五金也觉得理亏,干脆调转话题,“小宋啊…你现在就动身去四川!先给王会计打电话,从财务支一万块钱现金,回头我给你签字…”

小宋出门还没五分钟,屋里不知从哪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听声音发闷,好像被什么东西盖着。“谁手机响?”钟鬼灵一皱眉,周五金和两个手下也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小曼的手机!快找!”钟鬼灵反应倒是挺快,顺着铃声,很快从地上的一堆脏衣服中找到了正在响铃的手机,一看号码,1352开头,似乎是神州行的号码,“喂?”钟鬼灵按下了接通键,但对面却没有人说话,瞬而又挂掉了,等钟鬼灵把电话拨回去时,对方已经关机了。

“四个未接电话…都是这个号…”钟鬼灵摆弄着周小曼的手机,把已接来电调出来后,发现进五天内周小曼似乎只接过这个电话,一共接了四次,最后一次接电话时间是头天下午,而四次未接电话则都是今天打的,来电时间正是周小曼被送到医院的时间。

“周先生,你认识这个号码么?”钟鬼灵把电话递给了周五金,周五金摇头。

“这个号码不像是本地的…”钟鬼灵自己用的也是神州行,号段与这个号码不一样,“周先生,你赶快找人去移动营业厅问问这个号码是哪的!”

“会不会是她在四川又谈了男朋友啊…”周五金一个劲的猜,“你现在能不能想办法先把她身上那东西弄走啊…最起码…最起码让她下地吃点东西啊…这都一天没吃饭了…”

“周先生,小曼身上的东西很怪,不像恶鬼,但也不像畜牲,我完全可以硬碰硬把她身上那东西除了,但那么做很可能留下后遗症!”钟鬼灵又看了看手中的素描画,摇了摇头。

“后遗症?什么后遗症?”听钟鬼灵这么一说,周五金也虚了。

“您不是一直担心小曼的身子骨会废了么?”钟鬼灵微微一笑,“如果来硬的,恐怕结果就是如此…”在钟鬼灵看来,民间的巫婆神汉虽说骗人的居多,但也并非是100%的招摇撞骗,有些人确实也有点本事,但缺乏的就是追根问底的职业操守,在弄明白患者身上的东西是什么之前便开始以暴制暴,搞不清病因就乱用猛药,驱邪镇鬼却把患者的身体当作战场,这么做的唯一后果便是大伤患者元气,以至于使其从此一蹶不振甚至丧失劳动能力,这就好比现代社会的所谓环保事业,罚多少款封多少厂房都无异于隔靴搔痒,只有把那些蓄意排污急功近利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责任人都抓起来判刑,才是治本的良方…

“那要是永远找不到原因,小曼就得永远这样下去…!?”周五金的情绪此时显得有点激动。

“当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钟鬼灵叹了口气,“周先生,人的精神会有好有坏,鬼怪也一样,任何冲人身体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时强时弱,那东西今天刚刚冲了小曼的身子,此刻正在兴头上,万万做不得法,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观察,等那东西的劲头弱下去一点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让小曼暂时恢复意识,让她吃点东西…”

“唉…!”此刻两个手下都被派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了钟鬼灵和周五金两个人,没想到这周五金一声长叹,眼圈竟然红了,“钟道长,不瞒你说,小曼是我的第二个女儿…我已经害死一个闺女了,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

“第二个?”钟鬼灵一愣,“第一个死了?”

“应该是吧…”周五金叹了一口气,“我在东北的时候,曾经和一个丫头好过一阵子,她叫徐惠,家里成分不好,她爸爸原来是城里的干部,后来被人诬陷下放到农村的,这件事村里不少人都知道。后来被王家逼婚的时候,徐惠已经怀孕了,但我俩都不知道…后来她生下了一个闺女,也没起名字,偷偷扔了,我们村那疙瘩,冬天零下二十几度,你说那孩子还能活么?”说到这,周五金苦苦一笑,“我恨王家人…特别的恨…后来我知道了孩子的事,就想把他王家人都弄死然后一走了之的,但后来一想,算了吧,他们家亲戚多,上上下下几十口,都弄死是不可能的,但要杀不彻底,我一走了之了,反而是给徐惠找麻烦…”

“我听方先生说…您离开东北是因为和一个女知青恋爱,怕被王家人报复…”钟鬼灵也服了,没想到这周五金虽说长了一张鞋拔子脸,但这风流史还不少。

“他可能听错了…徐惠写了一封信告诉我孩子的事,后来信被王家人发现了而已…”周五金眯缝着眼,脸上的横肉蹦蹦直跳,“这件事我本想作为一个秘密在心里窝一辈子的,谁能想到现在小曼会出事?钟道长,我知道你在那个香港的什么基金会做事,收入肯定不少,但如果你能保证小曼平安无事,除了那个什么基金会给你的报酬外,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满足你!只要我能做到!”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听周五金这么一说,钟鬼灵心中暗自喊冤,从见到方云主直到现在,最大的收入不过一身衣服而已啊…不过此时在钟鬼灵看来,这周五金确实如面相所示是个狠角色,就是那种平时窝窝囊囊,但若真被惹急了便将仇家灭门的类型…

就在这时候,隔壁忽然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蹦开了。“不好!捆仙绳!”一听这个动静,钟鬼灵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似乎是捆仙绳被绷开的声音,按往常的经验,这捆仙绳在家里的正阳位放了好几年,一般的小鬼小怪捆个一天两天都没问题,怎么这次这么快就被绷开了?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二部 周氏父女 第十九章 还魂煞

 

当初往周小曼的身上系绳子的时候,钟鬼灵只是松松垮垮的系了个“响扣”,因为捆仙绳本身是动物毛发纤维编织的,具有一种特殊的韧性,这种“响扣”便是清微派的先人利用这种韧性发明的扣法,只要轻轻一拽就能拽开,并且可以弹力发出声音,一来在冤孽发作的时候绳扣可以顺力而开,不会损坏绳子,二来可以提醒施法者“绳中阳气已尽,请立即采取其他措施”。

二人手忙脚乱的跑到隔壁屋之后,钟鬼灵的脸上立即就是一层汗,只见捆仙绳上的绳扣虽然弹开了,但周小曼躺在床上的姿势却并没有变。最怪的是,这周小曼的眼睛边上似乎有泪痕,而嘴角却微微上翘,从门口的角度看过去,似乎在笑。

“莫非是…还…还魂煞…”钟鬼灵的瞪着眼珠子,后脑勺的冷汗瞬时流到了脖颈子,“绝对是…绝对是…”

“绝对是什么…?”看钟鬼灵的表情不对劲,周五金也慌了。

“绝对是有人想置她于死地…”钟鬼灵喃喃道,“这回麻烦大了…”

“啊!?”听钟鬼灵这么一说,周五金差点背过气去,虽说自己不知道所谓还魂煞究竟是什么玩艺,但是钟鬼灵脸上的冷汗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咱们先别惊着她…”钟鬼灵拉着周五金缓缓的退出了屋门,“周先生…你马上联系信得过的医生,准备葡萄糖和生理盐水…!”

“钟道长!”周五金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一把抓住了钟鬼灵的脖领子,脸贴脸的冲着钟鬼灵大吼,唾沫星子喷了钟鬼灵一脸,“我女儿到底怎么样!?她是不是会死!?”

“放开我!”钟鬼灵下意识的抓住了周五金的手,腕子一较劲,只听嘎巴一声把个周五金拧的嗷嗷直叫,周五金这一叫,钟鬼灵又反应过来了,怎么能和他动手呢??人家是客户啊!客户是上帝啊…!万一把他惹急了去那个什么基金会投诉我,又把那个方云主找回来,自己可就一分钱也挣不到了,想赎回师傅的宝剑也就没戏了,这是其一;其二是万一周小曼落到方云主那个二把刀手里,扑街是肯定的,这丫头长的怎么样虽说此时青面獠牙的看不出来,但看身材正经不错,她要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了,那可是包括自己在内的全世界光棍男青年的损失啊…“哎…周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让钟鬼灵这么一拧,周五金也恢复理智了…“钟道长,该道歉的是我…该道歉的是我…我这就去联系医生…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还魂煞…?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得救…?”

“我曾经跟您说过,您父亲和几个哥哥,可能是死于‘煞局’…”钟鬼灵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叹了口气,“小曼中的也是煞局,但跟他们中的似乎不一样…”

“还魂”,在道术中被认为是魂魄的本能,就如同婴儿一出世就会吃奶一样,大部分道派认为,人死后七天会还魂,还魂之后魂魄才会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民间也有这种说法,老百姓称之为“头七”,一些道门先人甚至认为超度的法事也应安排在死者头七的日子。

在道术的发展史中,任何自然规律或法术的漏洞,都有可能被一些心术不正之徒所利用,或是谋财或是害命,魂魄“还魂”的本能也未能逃脱这些人的魔掌,“还魂煞”便是一些利欲熏心的道门败类利用魂魄“还魂”这种本能研究出来的害人方法。

在钟鬼灵的师傅陆青阳看来,“还魂煞”属于比较典型的“煞局”,其原理是将已经死了的人的魂魄在头七之日引致活人身上“还魂”,因为活人的身子尚有阴阳循环,所以魂魄还魂之后便会认为自己没死,人有求生的本能,魂魄也一样,一旦发现“自己”的肉身还有阳气,还魂的魂魄便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赖在肉身上不走,然而此时肉身与魂魄毕竟不属一人,所以也不可能具有正常人的理智,被“还魂煞”冲身的人,从生理症状上而言像是闹“撞客*”,但真正的“撞客”是有时有晌的,症状时轻时重,轻时患者有理智,能进食能说话,重时则会胡言乱语甚至发狂,而“还魂煞”则不一样,没有轻重之分,24小时都一样,没有理智更不懂得进食排泄,换句话说,若放在古代尚没有“输液”这种医学手段的时候,“还魂煞”的症状会一直持续到肉身被真的被渴死或饿死为止。

想要解决“还魂煞”的话,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的确难:如果周小曼身上的魂魄不是她自己的,那她本人的魂魄八成已经被冲飞了,且很有可能被施煞者束在某个地方了,想要让她恢复正常的话,首先要找到真正死者的尸身,将魂魄引回去,其次便是要找到束她本人魂魄的地方…

“我师傅告诉我,类似于小曼这样似哭似笑却没有理智的情况,应该就是还魂煞!因为如果是单纯的‘撞客’,就算是哭闹也不会真的流泪,而如果是畜牲冲体的话不但不会哭,更不会笑!”钟鬼灵叹了口气,“刚才有人惊动她,所以这种又哭又笑的症状并没显现,但被捆仙绳捆过之后,她身上的魂魄静下来了,症状也就出来了…我终于知道小曼为什么跳楼了…”钟鬼灵愤愤道,“理论上讲,楼上的阳气要胜于地面的阳气,她这一跳,能够导致体内阴阳的瞬间变化!阴气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增加,就容易把魂魄冲出身体…但是仅仅是从二楼往下跳,即使阴气瞬间变化也不会对人体产生影响!所以我觉得…”

“觉得什么?”周五金听的两眼发直。

“我觉得关键就在于那封信!信中寄的东西,肯定是让小曼魂魄不稳的东西…”钟鬼灵双目紧闭眉头紧皱,“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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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撞客:即“鬼上身”。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二部 周氏父女 第二十章 一应俱全

 

短短一两分钟功夫,钟鬼灵把能让周小曼魂魄不稳的所有方法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这其中要么是要求复杂的阵法,要么就是要一些稀奇古怪且体积庞大的材料,以周小曼对道术等同于零的了解看,闷在屋里靠别人远程指导布阵的可能性是不大的;而近几天周小曼与外界的联系似乎只有一封挂号信,一封信件能寄些什么呢?想来想去,大概有三种在远程指导下似乎可行的方法浮现在了钟鬼灵的脑袋里:

可能性一:释灵针。

自古以来,道术和医术是不分家的,其中尤以全真、清微、太一以及后世的武当最为出众,释灵针便是清微教的独特发明,后被其他教派在行医过程中广为采用。

众所周知,人体在过渡疼痛的情况下会出现休克昏厥的症状,现代医学将此解释为人体的自我保护功能,而道术则将此解释为暂时性的丢魂。

有的时候,伤者丢魂是很危险的事,例如在孕妇生产时,倘若因过度疼痛而休克,则可能导致母婴双亡的严重后果,但在有的时候,丢魂却未必是坏事:如果是单纯的、不足以瞬间致命的外伤,例如开放性或截断性的伤口,丢魂则可最大限度的减少伤者的痛苦,同时也可以避免因伤者痛苦挣扎而给救治带来的不便,释灵针便是通过在七脉中阳气的起始点惠顶脉施放“骨针”或“竹针”*,减缓体内阳气运行的原理,来加速灵魂暂离身体的方法,伤者施过此针后全身阳气循环速度剧减,魂魄极易溢于体外,在尚未发明有效麻醉手段的年代,释灵针曾被众多道派视为最有效的麻醉手段,但其使用仅局限在给已经深受重伤的人施针,像现代医学那种“先麻醉后手术”是不可能的,如果肉体没有受伤,即使施此针魂魄也不会轻易离体。

此方法仅施针即可,较为简单,材料也仅为“骨针”或“竹针”,可以通过信封邮寄,但具体会不会因为从二楼跳下就丢魂尚难确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小曼的“惠顶”脉应该有施过针的针孔。

可能性二:裹魂丝

这是一种源于民国时期的法术,与道术的关系不大,多传于民间,据传是伪满时期由一些移民东北的日本巫术师带入中国的,此法术传入中国之初乃为邪术,后经过中国本土一些巫婆神汉的改进,其作用原理已经得到了完全的改观,抗战时期,此法大多被应用于对付冤孽冲神的症状,已然可以归为“正术”之列。

或许是考虑到男女发丝阴阳差异性的缘故,“裹魂丝”的施法者绝大多数为女性,其作用原理大致是用人的头发系在患者的胳膊上,之后在患者周围布上一圈所谓的“阴阳界”(大致由东洋人所谓的“结界”演化而来),此时,冲人身的冤孽会被裹魂丝束在“阴阳界”之中,待到时辰成熟后,便将被冲身者移出,此时冤孽便被束在了“阴阳界”之中。但倘若将此法稍加变化,把活人的魂魄驱离肉身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据陆青阳真人回忆,自己的师傅在抗战时期曾经为国民党特工部门工作过,当时国民党特工就曾经培训过一批女特工,利用美人计与裹魂丝相结合的手段去搞定日军高级指挥人员,即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无形,又能保证特工人员的安全。

头发丝是完全可以邮寄的,但按理说周家应该还布有“阴阳界”才对,这也是最让钟鬼灵拿捏不定的问题:自己对这种仅传于民间近乎于巫术的“裹魂丝”知之甚少,刚到周家别墅的时候,自己也曾经仔细留意过周小曼的屋子,基本上找不到被布过阵的痕迹,如果这周小曼真的中过裹魂丝,那“阴阳界”布在哪了?怎么布的…?

可能性三:拂掌玉

此物大致可归结为法器,说白了就是在鼓掌大的玉件上事先把阵局刻好,再由施法者携带前往使用的“成品阵局”,就像方便面一样,只需正确使用即可发挥作用。此物最先传于茅山派,其他的一些道派也有所采用。

在古代,不论是哪个道派,掌教都只有一个,各个道派的绝学神功也并不是所有门人都会,大部分教派的绝学都只传于掌门大弟子或掌教赏识的嫡系弟子,这就造成了众多道派同辈弟子中“同在一门,技不如人”的现象,这些“技不如人”的往往都是在掌教面前不大吃香的人。

不论哪个教派,没有经济来源都是不能生存的,一些规模较小道派若要维持开销,光指望香火钱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便面向民间承接一些祈福超度或驱鬼镇邪的业务以维持生计,这些民间业务的执行者相当一部分都是道观中“技不如人”的弟子,按照祖训,一教之掌或大弟子很少亲自出马,在这种条件下,若要碰上什么难缠的东西,掌教或掌门弟子就需要根据委托人所描述的情况估算敌情并制定对策,之后便将一些绝学的阵局琢刻于便于携带的玉佩或其他信物之上,再由弟子携带前往做法,到了后世,这种方法也经常被一些心术不正之徒用于害人,在利益的驱使下,一些败类甚至将金属或其他邪物应用到了拂掌玉之中,令其威力倍增,且使用方法也更为简单。

此方法让周小曼通过远程指导实施复杂阵局成为可能,即使周小曼不懂道术,只要按照步骤一步一步的做,抚掌玉上琢刻的阵局便会生效,且体积不大的玉坠是可以通过信件邮寄的,只不过上边会刻些什么不好猜测…

正犹豫着半截,周五金手忙脚乱的又上楼了,“我给社区医生打电话了,他们等会就到…”原来这个别墅小区有自己的社区诊所…

给医生塞了厚厚一打现金作为“封口费”后,钟鬼灵给三人鞋里各放了一张“三尺符*”之后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周小曼跟前,随后,只见钟鬼灵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纸人,用针扎破手指后,将小纸人用血粘在了周小曼的额头上。

“钟道长…这是干什么啊?”周五金皱眉问道。

“换体法*…”钟鬼灵道,“只要这个纸人别被弄掉,咱们给她输液她不会反抗的…”

见过周小曼的症状之后,这位社区医生的汗也下来了,“这姑娘…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们应该送医院啊…”

“嘘…”周五金用手比划了个“嘘”的姿势,“刚从医院回来…让我转精神病院呢…”

“哎!头一次见到你这样当父亲的!”医生撇了周五金一眼,“不信大夫,信这些东西…”

“死马当活马治啊…”周五金也无奈,“听说精神病医院要电击啊…我一想让闺女去挨电,我这心里…哎…您快给她输液吧…”

钟鬼灵此时可没心情听他们扯皮,径自从床铺的另一边拔开了周小曼的头发,果不其然,有一个红点,像是被东西刺破后留下的。“果不其然…”钟鬼灵喃喃道,此时,大夫蹑手蹑脚的挽起了周小曼的袖子,准备用橡胶管将胳膊勒出血管后扎针头,看见周小曼的胳膊肘,钟鬼灵不由得一愣,“等等!!”

“嗯?怎么?”大夫一愣,“还有什么葵花宝典没练?”

“你才练葵花宝典呢…!”钟鬼灵也服了这大夫了,不信就不信吧,干嘛搞人身攻击啊…“这个…”之间钟鬼灵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捻着一根系在周小曼胳膊肘上边一点的头发,发质倒是挺顺,就是有点干,像是刚做过离子烫的,“都让我猜中了…这么说…”钟鬼灵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解开周小曼脖领子的纽扣,只见一个光滑耀眼的玉坠系在周小曼的脖子上,在灯光下五彩缤纷甚是夺目,看系着玉坠红绳的新旧程度,似乎是刚刚挂上去的。

“一应俱全啊…!”钟鬼灵不禁暗自佩服起了自己,“莫非…真是女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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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骨针”或“竹针”:道教认为,金属是不行阴阳的,倘若用金属材质的行针封住人体七脉的任何一脉,都有可能完全阻断人体内阴阳循环,有时甚至有生命危险,而动物骨骼和某些植物茎干对于阴阳气脉而言则是最好的“半导体”,即可以减缓阴阳循环,又不至于完全阻断阴阳危及生命。

三尺符:俗话说“离地三尺有神灵”。清微道法认为正常的魂魄是在地面三尺以上的,只有带有怨气的怨魂孽魄才会贴地而行,其“视觉”范围也只有三尺的高度。而所谓“三尺符”,就是一种在三尺之间隐匿常人阳气的符咒,如此一来,人便不会被不成气候的冤孽轻易发现。

换体法:清微道法中用以解决被冲身者发狂的方法,纸人上画有“五心图”,沾过童子眉(即童子血)后会带有阳气,这样冤孽会误将纸人认为是宿主身体,从而忽略施法者对其宿主肉身的动作,只要纸人不被破坏,施法者便可以在宿主身上施以行针、药物等医学治疗手段,但施法者一旦施以道法,换体法便很可能失效。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二部 周氏父女 第二十一章 鬼大夫

小心翼翼的解下玉坠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钟鬼灵不禁暗自感叹这枚玉坠的雕工,只见这枚玉坠大概有两枚一块钱硬币大小,通体晶莹,在荧光灯下似乎能映出五种颜色的光晕,可见玉质比较特殊且罕见;正面雕的是太上老君坐像,雕工惟妙惟肖,精细程度不亚于纪念币上的浮雕,而玉坠背面也就是贴着胸的一面,则雕了密密麻麻一大片,像是文字,也想是图案,在图案的凹入处还镏了一层金粉,似乎有什么特殊效用,从金粉上淤积的泥渍看,这玉坠似乎有些年头了。“旁门左道…”钟鬼灵从包里拿了张锡纸,把玉坠包起来放进了口袋,“这个暂时先不能让她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