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帮什么忙呢?”钟原好奇地问。
那个老婆婆叹了口气说道:“我女儿是为情自杀跳的楼,而我这个老太婆没有什么用,不知道害死我孩子的那个凶手到底是谁,我想让你帮我抱抱纸人,我去起个坛,向女儿问个清楚。”
听到这里,钟原仿佛浑身突然充满了勇气,他实在无法丢下一个刚失去女儿的老人,也无法拒绝一位悲伤的母亲的请求,他点点头答应了。
接过了两个纸人和一些冥钱,钟原才知道为什么老人要自己帮忙了,这些东西虽然是纸做的,却重得出奇,而且老人反复说了不可以接触地面,不然的话就会沾了地气,女儿带不动。
钟原努力地抱着,像抱一个真人那样的费力,他不敢看纸人,怕一不小心会看到那纸人眨眼。
老人从怀里摸出一把米来,在地上撒一点米,声音凄惨地喊道:“儿啊,你回来吧!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娘呢?我年轻轻就守寡,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怎么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呢?你不孝啊……儿啊……你不要娘了吗?你不知道娘这么大把年纪失去你心有多痛啊……儿啊……我是天天都睡不好,吃不下,恨不得也跟你去了算了。”
老人趴在地上老泪长流,钟原侧过脸去不忍见这一幕,心里也责怪这个女儿的不孝,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亲人如此痛苦,还会不会选择这条路呢?
忽然只见一阵阴风吹过,那些纸人纸钱被吹动,老人大喜:“儿啊,你肯收了,好好……”
老人两眼放光,忙起身从钟原手中接过纸人纸钱,放在撒米的那些地上,钟原忙从衣服里摸出打火机点上火,顿时火光冲天,纸人纸钱烧得极快。
老婆婆喜出往外,不禁掩面而泣,钟原见状过去安慰,忽然见不远处似乎跪着一个人影,人影模糊,远远地跪着,对这边磕三个头就消失不见了。
钟原怔住了,老人抬起头问钟原:“你也看见了?”
钟原僵硬地点点头。
“没关系的,那是我女儿,她不会害你的。”老婆婆似乎想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去了。
临走前,她仔细地打量了钟原一下,那目光仿佛能看进他的骨头里,半晌,她才低低地说:“你气色很差,可能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要小心啊!”
“那我该怎么办?”钟原几乎是请求。
“小心为上,年轻人,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啊!应该来的会来,注定是躲不掉的。”
老婆婆慢吞吞地用手指一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屋,那小屋似乎还亮着红烛,说了句:“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我的家里,我会帮你的,我叫七婆,记得了。”
钟原忙点头,七婆慢慢地走了,而钟原却一刻也不敢停留,朝苏怡家的方向飞奔,如果他能停一分钟回头望望,可能会看到七婆那歹毒的笑,可惜,他因为太害怕而跑得飞快,快得像只兔子——一只撞向树桩的兔子。
安离弦这一夜也许是人生最不好过的一夜了。
那个本来很有**气氛的鬼吧,现在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鬼吧,而且身边还有一个比鬼更吓人的老婆,他有些手足无措。
朱时珍倒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她小时候,也就是她的老爸没有发家的时候,她是一个喂猪的,为了把家里那几头猪给喂好,常常一个人去很偏远的地方扯猪草,在坟头里蹿来蹿去的,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鬼啊怪啊的,她才不怕呢!
对安离弦她总是颐指气使,那个可怜的男人虽然帅气却怕自己怕得要死,这让她有一种满足感,从前在乡下的时候每个人都说她丑,说她脚板大,没有男人会要她,可是,到了城里来之后,她不仅找到了一个长得像电影明星似的老公,而且还是一个文化人,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被狐狸精给勾引呢?就算是和别的女人好,那肯定也是别的女人的错。
那个死狐狸精,当初缠上自己老公的时候,她就已经下过几次杀手,如果不是老爹拉着,她早就用棒子把她活活给打死了,现在好了,莫名其妙地死掉了,本来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她变成鬼居然还要缠着自己的老公,今天不把她收拾了,自己就不叫朱时珍了。
只见灯光下,一个悍妇穿着几千块的名牌衣服,叉着腰,也不顾真丝的长裙挤不下一身的肥肉,目露凶光,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外。
☆.忠告(三)
门户大开着,难道是怕洛美的魂进不来吗?安离弦就那样颤抖着躲在老婆后面,生怕忽然看到满脸是血的洛美。他看过洛美的尸体,一想起来就后怕得睡不着觉,洛美头上的头发全都被扯光了,头皮也连在头发上,一个白色的证物盒里,全是一团一团带血的头发,那些曾经美丽带着清香的头发,都已经失去了光泽,变成了毫无生气的死物。奇怪的是,洛美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解脱,又像是满足,难道自己扯自己的头发下来,会感到快乐吗?
因为躲得紧了,安离弦的脸不小心凑到了朱时珍的头发上,这把头发,因为不停地在美容院里折腾,又是烫又是染又是拉直,已经干枯如稻草,遗憾的是不停的折腾也没有折腾出一个美女来,反而把发质给彻底地毁坏了。那头发还有一股说不清的难闻的洗发水的味道,他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两人等到大半夜的,又困又累,洛美的魂还没有出现,朱时珍回过头来做出胜利的表情向老公示威:“怎么样?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鬼怪的,我都说了你做噩梦是因为你自己心里有鬼。”
她好像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很满意,她帮自己的老公治好了心病,于是大手一挥准备回家。
安离弦好言劝道:“这条路太黑不好走,我们还是在这里待一夜再走吧!”
朱时珍也有些累了,看到吧台后有一个小房间,还有一张小床,很是高兴,同意在酒吧里过一夜。
因为终于帮老公除掉了狐狸精,朱时珍的心情大好,体内有一股暖流在上下蹿动,于是眼含桃花地暗示着安离弦。
安离弦见状只好牺牲一下自己。娶一个有钱的老婆可真不容易啊!如果两人都差不多有钱,那就是一种事业和实力的扩大;如果自己比老婆有钱,就是一种征服;但如果自己比老婆穷,那多半都是一种贡献——贡献青春出来换得物质享受。
这一次,做的无比别扭,但朱时珍满意了,哼着小曲去小房边的卫生间里冲凉了。
朱时珍边洗边抱怨这里没有自己家里的浴室高档,而安离弦也只能陪着。两人在花洒下挤得要命,还要拼命装出一副郎情妾意的姿态,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洛美那美丽的样子,同是女人,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洗着洗着,朱时珍忽然看到安离弦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红色的护身符,用红线系着,分外晃眼。
“这是哪里来的?是不是那个狐狸精送你的?”朱时珍大怒道。
“不是,不是,是我前几个月去法源寺里上香,有一个年轻人送的,他也没有收我钱,我就带着了。”安离弦忙解释道。
“什么年轻人,一定是定情信物,你个挨千刀的,吃老娘的用老娘的,还要在这里挂别的女人送给你的东西。”朱时珍的肥手已经伸过来,生生将护身符从安离弦的脖子上扯了下来,顺手丢到了窗外。
安离弦悲伤地想道,上次和洛美来洗澡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但她也只是极温柔地抚摸了一下。
被丢出窗外的红色护身符化成一道抛物线落到了草丛里,只见那草丛像海水遇到了定水珠,哗的一声分开来了,形成了一个圆圈,护身符发出微微的红光,红光所到之处,那些草叶上都慢慢渗出了水珠,如果努力地分辨,在微微的浴室光照射下,可以看出这是浓稠的血水。
朱时珍似乎感到很满足,拉着安离弦去小床相依而睡,安离弦一夜无梦。
待他们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安离弦先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人头悬空挂着,千万的青丝垂了下来,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他吓得大叫一声,却发现那颗人头正是朱时珍探着身子在看自己。见他醒来,朱时珍转过头,顺手拿出一把木梳,温柔地梳着头发,那身姿与平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安离弦感觉很不对劲,不想在这个鬼吧再多待一分钟,赶紧拉着那个肥胖又做温柔状的老婆,就往外跑。
车开得极快,朱时珍还是很柔情地靠着安离弦的肩,一边摸着头发一边说:“不知道为什么头很痒呢,回家洗头去。”
安离弦的心似乎被针刺了一下,这句话如此耳熟,曾经听洛美说过。再看朱时珍的表情,是从来没有的温柔,眼神是那样的熟悉,而靠着自己的头却凉得入骨,难道她已经……
安离弦没有敢往下想,鬼上身,难道是洛美鬼上身了吗?
洛美想做什么,想杀了自己吗?安离弦开车的手越来越抖,而朱时珍却越缠越急,他想不出任何办法,难道现在把朱时珍一脚踢下车吗?
幸好,很快就到家了,安离弦第一次感觉这个装修俗气的家是多么的漂亮,他忙跳下车,顾不上给朱时珍开车门就往家里奔去。
朱时珍也并没有像往常对安离弦不顾自己而去的行为破口大骂,只是安静地下车,然后一边走一边使劲地抓头,头发奇痒无比,她感觉已经受不了了。
朱时珍一边往浴室里奔去,一边把裙子给扯掉,她进去之后就把门带上,然后只听见水流的哗哗声。
安离弦在门外坐立不安,朱时珍那个患老年痴呆的老爷爷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的画面哗哗地闪着雪花,那个老爷爷从来都是坐在那里看这种没有任何画面的电视,在家里一言不发,像一个摆设,一个木头,一般除了佣人,谁也不会理会他,只当他不存在。
可是就在这时,安离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我要回去了,这里待不得了。”
他惊奇地扭过头来,看了爷爷一眼,那个从乡下来城市的时候就是一直痴呆的老人,现在说了第一句话,居然是“这里待不得了”。
他冲过去,想对那个目光还是痴痴地盯着屏幕的老头说两句话,可就在一瞬间那个老头已经又恢复常态,什么也不回答,进入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安离弦放弃对他的盘问,来到了浴室门口,侧耳倾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想知道朱时珍到底怎么样了。
冒着被骂的危险,安离弦偷偷地推开了浴室的门,浴室的门边有一块大镜子,可以反射出浴室里的一切,但现在因为已经蒙上厚厚的水雾看不清楚,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整个浴室像一个澡堂,全都是水气。
安离弦一边叫着“老婆老婆”,一边挥手驱散水雾,走了几步,只见朱时珍浑身上下**着肥肉,正弯着腰在把头伸在浴缸里,像一座巨大的肉桥。
满满一浴缸的水,正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朱时珍并不答话,只自言自语道:“好痒好痒,要烫烫,舒服一点。”
安离弦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浴室这么热,那水温一定很高,他看了一眼热水器上的温度表,但隔着水气看不清楚显示屏上的数字。
他只好上前几步,站在浴缸边上,顺便摸摸水温,手一伸进水里,他就被烫得大叫一声,这水已经开了,烫得要命,还冒着白泡,像有什么东西在加温。
热水器是不可能有这么热的水的,安离弦惊慌到了极点,已经顾不上把头泡在开水里自言自语的朱时珍了,那洁白的浴缸中飘满了枯黄的头发,朱时珍弯下去的脖子已经被开水烫得通红,安离弦往后退时,朱时珍忽然抬起了头。
☆.互 杀(一)
只见她若无其事地还在那里洗头,手伸进去抓了两下,整个脸和脖子还有前胸都已经是通红的,眼睛因为头倒垂着而充满了血丝,脸上却是那种很舒服的笑容。
她一边笑,一边抓着头发,烫过的黄发贴在头皮上,呈现出一种尸体的死黄色。
她一边干笑着说:“好舒服,不怎么痒了。”一边手还是用力地抓着,安离弦退到了浴室门口,惊恐地望着她。
只见她猛地一扯,所有头发连着头皮都和身体分了家,血像喷泉一样地涌出,溅得满地都是,手却举着头皮朝他丢过来。安离弦说不出话,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想喊却已经完全喊不出来,只看到一块血淋淋的头皮顶着一些黄发就被抛落在自己的身上。
朱时珍却缓缓地转过身去,一头扎进了开水浴缸中,刹间血水充满了整个浴缸。
安离弦的眼睛一片血红,脑子里轰的一下,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许久,保姆小玉从外面回来,看到浴室门关得死死的,里面还有哗哗的水声,而自己的男主人正背对着厨房门,在厨房的大理石地面上,用力地一下下地磨着刀,声音很是沉重剌耳,她奇怪地说了一句:“这刀不用磨的,这样磨是没有用的。”
没有回答,沉默中夹着有节奏的磨刀声,小玉又说了一句:“糖水已经煮好了,在煲里,你要不要我帮你盛好。”
还是没有回答,算了,这家人有点怪,还是先去看电视吧!
她坐在痴呆症的爷爷身边,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那个平时痴痴呆呆没有反应的老人,忽然盯着电视对她说:“你走吧,这里待不得了。”
她感觉很奇怪,也很惊喜,对着厨房的男主人喊了一声:“爷爷会说话了。”
老头还是盯着电视,面无表情,眼神依旧是痴痴呆呆的,却一字一句轻轻地重复:“这里待不得了,这里待不得了。”
小玉这边却已经沉迷到肥皂剧情中去了,看着电视里那可爱的春光灿烂的猪哥哥,笑得前仰后合的。
忽然,身边的爷爷不再说话了,笑声中的小玉好奇地扭头一看,爷爷的表情还是那样僵僵的,却有一股血从头顶流下来,抬头一看,安离弦面无表情地站在爷爷后面,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已经没入了爷爷的脑袋里,从天门盖上刺入,一直没到刀柄。
她尖叫一声,声音都已经变调,想跑,头发却已经被绑在了红木沙发的把手上了,那一头青丝已经被打成死结,而失去理智的男主人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中的刀子慢慢地落下来。小玉挣扎着,尖叫着,刀锋划过的感觉是那样的冰凉。
死亡或许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等待死的过程,刀子刺破喉咙直入后脑,小玉的脚踢了几下就不动了。
安离弦的目光没有焦点,眼睛盯着电视,手却熟练地割着爷爷和小玉尸体的头皮,加上口袋里的那个朱时珍的头皮,他已经有三个头皮。
他心满意足地从血泊里站起来,拿着小玉的头皮,轻轻地温柔地摸着小玉的头皮上的青丝,细而柔软。
头发温柔如母亲的**,他把头埋进那些发丝间,有一股人体的肉香扑鼻而来,真是甜美泌心,整个世界都像是不见了,只要躲在这些头发中就好,要与更多的头发合而为一,这样才能体会到这种快乐。
他将头埋在头发中,就那样久久地埋着,身子慢慢地抽搐——因为缺氧而引起的抽搐,头发已经黏满了喉头鼻腔,像异形的种子可以落在身体里生发,整个身子都被头发给包围,食管、胃、脑子、心脑和大肠也充满了头发,他无法呼吸,也不愿抬起头。
笑容依然是那样的诡异,带着一点娇媚的温暖,终于他不动了,眼角滥出一两根长发,过堂风一吹就不见了。
天快亮的时候,一股异样的香味笼罩了这栋房子。一只路过的流浪猫用力闻了几下,喵的叫了一声,快步跑开了。
张伟军站在现场,望着如此血腥的场面,眉头皱得紧紧的。
有人过来拍他:“军哥,快拍照,一会儿法医就来了。”
“我想仔细看看现场。”张伟军心里想,法医来了有什么用?这里不过一盆肉汤而已。
拍他的小警察耸了耸肩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张伟军的资格比他老得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暗嘀咕:这个案子肯定是王队挑头,王队又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意见来着?想也白想。
在没有进一步证据之前,谁都不知道浴缸里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张伟军认定那就是朱时珍。看起来她已经被煮熟了,只要稍微动一动,皮肉就会从骨头上剥离下来似的。张伟军虽然不下厨,但是他也知道,要煮到这种程度,没有四五个小时是不可能的。毕竟浴缸不像炖锅,是没有盖子的。他仔细察看过,热水器加热的最高温度是80摄氏度。是什么使得一浴缸水始终沸腾着?
门口响起脚步声,噔噔噔的进来的几个人。张伟军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王建来了。
王建就是王队长。此人雷厉风行又聪明能干,虽然有点暴躁,但是大家都服他。毕竟两个二等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手底下得有点真功夫才行。 王建跟张伟军打了个招呼,“有什么发现,老张?”
“王队。”张伟军指指浴缸。“煮熟了。”
王建皱了皱眉头。做刑警做了二十年,分尸、碎尸、焚尸倒也遇见过几回,不过这么有创意的方法倒是头一次见到。
“怎么加热的?”毕竟是老刑警,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
“水样已经拿回去化验了。没发现什么别的加热装置的迹象。”
“不是电热?”
“不会。这屋子总闸保险丝是二十安的,即使全用来接电热,也不会超过五千瓦,根本烧不开这么一大缸水。再说,就算接上的话,插座肯定早就烧爆了。这里没有一个插座有烧过的痕迹。”
“嗯。”王建点点头,眉毛也开始拧到一块去了。
“王队,我觉得……”张伟军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老张,等等。”王建打断张伟军,把他拉出屋子。
“你不会觉得这又是什么鬼怪干的吧?”王建低声问道。
“我就是这么觉得。你看……”
“老张!”王建又一次打断他,“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事情私下说一说就行了,不要当着大家的面讲。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升上去你真不知道为什么吗?”
“……”张伟军想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不是不清楚,可是一个人说出自己的看法又有什么错呢?
“算了,你这两天一直在外面跑,今天就放个假吧,反正现场你也看过了。明天案情讨论的时候回来开会。”王建撇下张伟军,转身进去了。
张伟军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苏怡正在店里忙着做清洁,忽然远远看到有警察走过来,忙跑去把门给关上。
钟原在吧台里被吓了一跳:“你发神经啊,一会儿天就黑了,客人要来了,现在关门做什么啊!”
“那个革命警察又来了,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反正每次看到他都没有好事,咱们就装着不在好了。”
“八成是看上你了,快开门,妨碍警察公务是要吃官司的你懂不懂啊?”
苏怡不屑地望了他一眼:“文盲,你就吹啊,看你还懂法律似的。”
☆.互 杀(二)
不过,苏怡一边骂钟原,一边还是把门给慢慢地推开,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想做一个好公民,开开小店,挣挣大钱,上上市,过幸福生活罢了,她可不想和警察过不去。
张伟军好像料定她一定会开门,已经站定在门前等着。苏怡满脸堆笑,张伟军也好像她没有关过门一样,两人都礼貌客气而且互相问候,钟原在吧台里大翻白眼:“都是做戏的人才。”
“安离弦死了。”
张伟军开门见山地说道。
苏怡端在手里的杯子叭的掉下来了,落地开花,四处都是玻璃的碎片,连钟原都被吓了一跳,忙从吧台里跑了出来。
“怎么死的?”
“现在还不知道,从现场来看,好像是自杀,和洛美的死差不多,头皮都被扯了下来。”
苏怡这才回过神来:“那朱时珍呢?”
“用开水把自己的头给烫熟了。”
话音未落,就见苏怡闪动的身影已经进了卫生间中,紧接着传来了呕吐之声,声如雷动,连钟原都为她感到害羞。
钟原强作镇定地递上一杯水,但因为手抖水洒得只剩半杯了。
“他们两个是不是曾经在你们酒吧里过夜?”张伟军严肃地问。
钟原忙真诚地坐下来,连他从前第一次向暗恋的女孩子表白时都没有这么真诚这么认真过。
“警察同志,这真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在我们这里睡还没有给我们房租,是他们自己说要等洛美的,你们要查清楚。”
苏怡从卫生间里出来了,看到自己和杀人案扯上了关系,忙跑过来帮钟原的腔:“是啊,好人警察,安离弦和朱时珍与我们无怨无仇,我们为什么要杀他们?就算他们有钱又怎么样?我现在开店一样可以当百万富翁。”
钟原心里暗骂了一句:“财迷苏,你不做地主婆真是浪费天分,这种时候还说这样的话。”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从三人身后传来,三个人在这个黑乎乎的店里讨论着死人和鬼,却猛地听到这样的声音,每个人的身上都涌出一阵寒意,吓出一身鸡皮,三个人同时扭过头去。
愤怒的眼光如果可以杀人的话,那么那个不识相地提问的女生早就已经死掉几千万次了。
钟原把灯的亮度调到最大,还是只能依稀看清那个女人的眉目。这个女生并不是很漂亮,不过眉眼间那股认真的劲头,还是让人过目不忘。
她看到大家都回头望着她,也不慌张,很镇定地拿出一个证件:“我是《城市晚报》的记者,我想采访一下这件事情。”
“你怎么知道到这里来采访?”苏怡奇怪地问。钟原拿过记者证开始翻看,盯了一会儿女记者,又低头和手里的记者证对照。
“我只是跟在这个警察后面来的,本来早就想和你们打招呼,可是,你们店里太黑,而且你们说话太快,我插不上话。”她倒是说得振振有词。
张伟军听到自己被跟踪居然还一无所知,老脸有些挂不住,要不是灯太暗看不清,这个记者一定会被他吓一跳的。
“我叫易平安,平安的平,平安的安,很中性化的名字,我是想来采访一下你们的。”
“采访我什么?”苏怡奇怪地问。
“鬼吧啊!鬼吧里出现了灵异事件,在这里过夜的人都神秘地死去,难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题材吗?”
苏怡很惊奇地望着易平安,她发现这个女人虽然长得并不难看,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招人讨厌,她一定是不知道自己有时候也会很凶,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说酒吧的坏话。
看到苏怡的表情,钟原开始担心易记者的安全问题了。
“这件事情警察会处理,不需要媒体插手。”张伟军话说得很强硬,可惜易平安一点也不买他的账。
“你又不是警察局的发言人,我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事情真相?难道你要写我的酒店里有鬼,这些鬼杀了人?哈哈,这种事情谁会信?”苏怡怒极而笑。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我才会做这样的题材,如果新闻都很平凡,怎么用得着我出手。”易平安看来是报社里很牛的一个人物。
“我发现这次的事件和上次一个叫洛美的人被杀案很相似,所以才会格外关注这件事情。不管怎样,你也不会吃亏啊。”易平安对着苏怡挑挑眉,仿佛话中有话。
“我为什么不会吃亏啊!”
“哼,你是怎么做生意的,你的酒吧的主题就是鬼,我免费帮你的酒吧做报道,说你的酒吧有灵异现象,你猜结果会怎么样?”易平安已经控制了全局。
“怎么样,我的客人全都会被吓跑。”苏怡气鼓鼓地说。
“错了,客人会感觉到很新鲜很剌激很有挑战!而且如果他们来你这里寻鬼,你的生意会越来越红火,我保证。”
易平安总结性的发言打动了苏怡,而钟原却感到莫名的紧张,因为上次的两次见鬼事情,让他已经很相信这些灵异的事情,他可不愿意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