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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美睁开眼,猛地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望着自己,她惊得跳了起来,两个头碰在一起,一阵巨痛。
“老天,洛美,好疼!”一声惨叫,是安离弦的声音。
原来是安离弦正在努力呼唤着昏睡过去的洛美,却与惊醒的洛美撞个正着。
洛美一下子想起自己刚刚所看到的,猛地扑到安离弦的怀中,战战兢兢地把自己所见原原本本地都说出来。想不到安离弦却说:“洛美,你是做噩梦,你看我的头发不是好好的?哪里有什么血迹?你是太累了梦魇了。我刚刚听到你似乎在叫我,我才醒来,但我却怎么都叫不醒你,真是吓死我了。”安离弦温柔起来不堪入目,像琼瑶奶奶的电视剧一样能让人酸死。
洛美急红了脸,依偎在安离弦的怀里,颤抖着说:“安,我们快回去吧!我好怕。”
“什么,回去?这大半夜的,怎么走啊!天这么黑,再等等吧,没有多久天就会亮了。”
“可是,我真的看到……”洛美坚持不肯待在那里。
“好了好了,如果你怕,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安离弦只好轻轻地拍着洛美的肩安慰道,她点了点头。
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上,洛美半倒在安离弦的怀里,惊魂未定。洛美突然抓了抓头皮,对安离弦说:“昨天头发没有洗干净,感觉很痒,一会儿我去洗个头,再睡一觉。”
“那好,要不要我陪你?”
洛美拍拍他的脸:“不用了,你还是先回去吧,一到闹市里,不知道多晃眼,万一被你老婆看到,她不发疯才怪。”
“别吃醋了,我迟早休了她和你好。”安离弦美言平息她的醋意。
“到了,要不要我送你上去?”安离弦体贴地问道。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洛美出了车对着安离弦展开一个甜美又温柔的笑容。这时,安离弦的手机响了,他压低声音去接,哼哼了两声,就立马催出租车司机启动车,像要躲着洛美似的。
出租车调头离去,洛美无奈地摇摇头,一个人朝楼上慢慢走去。
并非她想做一个勾引有妇之夫的第三者,她这么年轻漂亮,也想找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结婚。可是,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现实,自己那点工资连一支高档口红都买不起,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没有钱去衬就是一团涂在坐台小姐腮帮上的廉价脂胭,也曾是万紫千红,也曾有过百媚千娇,只可惜会埋没红尘,无人知晓。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苦痛之处,她并不真的会天真到以为安离弦会为了自己离婚,只要现在对自己还不错就够了。
洛美开了门,橘黄的灯光温暖而充实,女人不管在外面多累,一到自己的家里都会感觉到心灵的安慰,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女人想要有一个家的原因。
她放下了包,先跑去浴室里放水,再把窗帘拉上。这屋虽然不大,看起来也旧旧的,可是,经过洛美的精心收拾,倒也干净整齐,浴室更是刷得明亮,而且还新装了上浴桶,那都是安离弦的一片真心。
洛美被那个巨大的木制浴桶给折服了。这个浴桶太漂亮了,朱红的色彩,配着金色描着莲花叶的边,木桶上居然还画着一个美丽的女子,隐隐约约在水气中洗头,那一头青丝垂在雪白的肩头,真是一个精美至极的艺术品。
洛美不禁叹道,有钱人真是不一样,看来安离弦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洛美把热水放了满满一盆,轻轻地将衣服除去。
入水极滑,像有千只婴儿的小手慢慢地贴在她如雪的肌肤,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与温暖。她闭上眼,把盘头用的木质发钗轻轻地一拨,长发就如瀑布一样散落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沉到水中,头发入水感觉又痒又酥,舒畅到她都说不出话来。在水中,洛美的眼睛虽然闭着,但第六感却变得异常强烈,她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
洛美一睁开眼,就看到另一个女人的脸就贴在自己的眼前。惊慌中她呛了几口水才浮出水面,浑身发冷。洛美定下神来仔细一看,原来只不过是自己眼花,那木桶的内侧画着一个女人,正是在木桶外面看到的那个洗头女子,在外面看那女子是背对着自己,而到了桶里看,就成了正面坐着在梳头。
洛美气得大骂:“变态,谁设计这样的浴桶?有钱也不是这么折腾,谁见过在桶内画画,而且还画这么一个诡异的女人笑脸?”经过这番惊吓,她的脸色苍白,准备去恶狠狠地骂一下安离弦,选这么变态的浴桶来吓自己。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的脸,经过水波折射显得更是生动有神,在水中愈发栩栩如生,那个女子一手挽着自己的长发,一手拿着一个小东西,模糊中也看不清是什么。
洛美再也不敢在浴桶中多待,任谁再胆大也不愿意和一个看起来是像活的一样的女人坐在一个浴桶内洗澡。她迅速跳出来,跑到淋浴花洒前,想冲洗一下后就马上出去,这么恐怖的浴室一刻也不能多待。
她没有仔细看,那个木桶内坐的女子腿侧那只手里拿的是一把小刀,刀锋发寒、锐利无比,随时可以伤人。
淋浴花洒水开了,她的头发都已经浸湿了,闭着眼睛伸手去摸洗发露,按了一些小心地涂在头上,开始仔细地挠起来。
很是舒服,闭着眼睛任热水冲着身子,弯腰洗着头,忽然感觉怎么洗都不起泡,难道新买的洗发露是冒牌货?
揉了一会儿,她睁开了一下眼睛,找到了洗发水的瓶子。手伸出去,准备再按一点洗发水,却在灯光和雾气中隐隐见自己双手血红,洛美拼命地尖叫一声,恐惧忽然袭来,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刚刚在鬼吧看到的一幕。
她惊慌失措地打开水龙头冲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洗发水,那瓶法国进口的洗发水从洗手台面倒了下来,如同玻璃瓶一样摔成无数碎片,溅出一地一墙的鲜红。洁白的地板衬着耀眼的红,像蛇一样蔓延扭动,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洛美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直到鲜血慢慢地流到脚下,顺着热水往下水道里流去。她突然尖叫一声,想夺门而出,但好像被什么拉住了。她没法回头,看不到身后的镜子中的一双手正紧紧地抓着她的头发,似乎想把她拖到镜子里面去。那十指已经失去了指甲,指尖鲜血滴下,却坚定地紧紧缠着她的长发。
她的脑后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滑倒在地上,很多洗发水瓶子的碎片嵌入她的身体,她却无从顾及,一心只想逃离浴室。她用指甲尽力抠住地板瓷砖的缝隙,直至指甲被整个掀起,也丝毫不觉疼痛。头发一缕缕地被巨大的拉力扯掉,落了一地在红白相间的地板上,自然扭曲,像铺了一地的小黑蛇,绝望地混在血水中,失去生命。
黑色的手提袋就在不远处的地板上,那里有手机,那里是生的希望。洛美的脚拼命往手提袋处伸去,带血的头发一束束连着头皮被扯掉,巨大的疼痛已经让她近于崩溃。可是,就在她的脚趾尖已经触到手提袋柔软的表面时,脑后的拉力忽然加大,她来不及反应就被拖进了浴室里,一声尖叫凄厉地响起在黎明前的最黑暗的夜里,然后忽然中断,中断得那么诡异,像是一个正在高声歌唱的人忽然被人扼断了脖子。
夜静得出奇,仿若仅是一个甜梦。
☆.守夜(二)
鬼吧刚开张,生意十分红火,总是有大批的客人跑来感受恐怖。虽然这里没有逼真的吸血鬼道具,但苏怡凭借着聪明的头脑和出奇的点子,还是让所有人一致认为这里是最恐怖的酒吧。
这一天是恐怖论坛的网友的周末大聚会,大家聚集在鬼吧里和苏怡对坐着,一起聊着鬼这个话题。苏怡很喜欢这个时刻,觉得生活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充实。
大家说着一些听来的奇闻怪事,说来说去都是别人的经历,后来个个都好似很为自己没有看到过鬼而感觉到遗憾一样。
钟原也参与其中。在苏怡的带动下,他也经常上恐怖论坛,里面的人都是自己熟识的网友。他也不禁感叹自己也没有见过鬼,和大家一样遗憾。
幽暗的灯光下,钟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仿佛就在耳边,又好像是在很远的地方。这叹息声虽然很细微,但却很清楚,钟原一下子站起来回头望去,大家都奇怪地望着他,他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忙若无其事地笑笑说:“没事,我就是看看有没有客人。”
“看客人还要望着卫生间?你是不是想偷看有没有女顾客洗澡?”苏怡打趣道。
一伙人怪笑起来。钟原不好意思地握着酒杯,却感觉酒杯滑滑的,原来自己已经被吓出一手的汗了。
聚会结束后,钟原早早要关门回家休息,却惹来了苏怡的不满。
“干吗这么早关门?今天生意不错。”苏怡恨不得酒吧二十四小时开业。
钟原不敢说出自己刚刚听到的叹息,只是直觉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不为什么,今天不想开了。”
苏怡见状,只好跟着钟原走出酒吧。外面的夜色还不错,两人就决定骑自行车回家,像从前他们上学时那样。
钟原用自行车把苏怡载回家,送她进了家门,不满地说:“贪财女,你不要太过分啊,不但要我做长工,现在还要我做司机。”
苏怡轻盈地回过头来:“你想怎么样呢?罢工吗?造反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难道你是想让我以身相许不成?”苏怡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钟原做呕吐状:“我只不过是想你把自行车换成摩托车罢了,我们现在是穷,不过迟早会有钱的,难道等你的酒吧上市的时候还骑自行车不成?”
苏怡一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她开始为酒吧上市的美好前景而感到兴奋不已,已经在那开始盘算着怎么换宝马了。钟原一看她那发钱痴的傻样,叹了口气就将自行车向另一栋居民楼骑去。
钟原的家和苏怡的家其实只是隔一栋楼罢了,从小是门对门、户对户生活在老街,后来老街重建,就分了片小区的房子。
工作了一天,钟原实在太累了,一回来他就倒在床上,索性连澡也不洗了,反正现在又没有女朋友,洗给谁看啊!
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宁静的小区只有路灯还在那里努力地亮着,而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沉沉睡去。
半夜,钟原忽然被一阵“吱吱”声给吵醒,声音是从客厅里传来的。钟原心里暗自感到奇怪,自从前两年爸妈到大姐那里去住了,这家里哪还有什么人?可是,确实有吱吱的声音,难道会有小偷?
哼,如果是小偷那就让他偷吧,反正这家里一穷二白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偷的,有本事多翻点值钱的东西出来,顺便分给哥们点。
钟原躺在那里懒得起来,可是那吱吱的声音却一直响个不停,吵得他无法睡觉,他忽然想道,不会是老鼠吧,那就不好玩了,要是咬烂几条裤子就麻烦了,难道要光屁股去酒吧不成?
虽然困得要死,钟原还是强忍着睁开眼,支起身子爬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往客厅走去。
灯似乎是坏了,怎么按开关都不亮。钟原一边嘀咕着“什么破烂玩意”,一边只好努力把眼睛睁大。家里的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的,似乎不是熟悉的家了。他愣愣地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透过窗帘照进来的月光之中,几件破旧的家具戚然地立在狭小的屋子里,角落里零乱地堆积着杂物,这屋子本来就凌乱不堪,这会儿更加看不清楚,只是能确信,吱吱声是从阳台上传来的。
钟原摸过去,顺手拿一只拖鞋,准备除四害了。他猛地把窗帘“哗”一声给拉开,身子却突然僵住,头轰的一炸,心怦怦一阵乱跳,觉得地底下有股寒气从脚心沿着他的腿直往上蹿,瞬间心脏一片冰凉。
阳台上的躺椅正在吱吱地前后摆晃着,借着月光和路灯的光可以隐约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老人,发型是老式的盘髻。
钟原吓得腿都软了,往后一退,腿下绊了个什么东西,一屁股坐在地上,响动声似是惊动了那个椅中的人,只见那人影缓缓地站起来,回过头来。
虽然因为光线暗看得不太分明,但也能看个大概,那人的脸上盖着一块黄纸,与这个地方死人下葬时要盖的黄纸一样。
钟原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喉咙里变了调:“你……是什么……人?”
那人慢慢地吐出一声叹息,那叹息正是钟原在酒吧里听见的,他的心里更是发麻,豆大的冷汗往下淌,只是不知哪里来到的一点力气硬撑着他保持清醒,不然一定是马上就晕了。
没想到那人影居然一步步地走过来了。钟原终于崩溃掉,因为那人影每一步都没有踩到地上,只是虚虚地漂浮着。月光似乎已消失不见,只有昏黄的灯光从人影背后漫来,那人却一点影子都没有。
人影径直穿过钟原的身体,当他是空气一样。钟原觉得全身似是浸在冷水里,不由得抖了一下。
钟原像魇住了一样,眼神死死地定在那人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他看到那人影在桌前站定,桌上放的是奶奶的遗像,那人伸出手来,往桌上摸去,拿起什么东西放在嘴里,钟原依稀能看清楚,是遗像前那香炉里的香灰。
那人侧过脸来看他,黄纸飘起,现出了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原来是一个满脸都是皱纹的老人。
☆.忠告(一)
那人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会死很多人,走吧。”声音语调很是怪异,不由分说地往钟原耳朵里飘。
钟原看清了那老太婆的长相,忽然感觉眼前一花,那木柜上的遗像跌入视线,不正是自己早已经过世多年的奶奶吗?只见那遗像上的老人似乎很生气地望着自己,玻璃镜片上出现了两行血泪,从奶奶的眼睛里流下来。而那个拿着香吃的老人却慢慢地往大门中走去,一点点地变小,直到完全消失不见之后,钟原的身体才终于属于自己。他大叫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持他飞快地站起来,夺路而逃。
他一口气奔下楼梯,他家在三楼,而他下楼的时候几乎是用跳的。直至奔到路灯下,那温暖的灯光才让他有一点安全感。这时,他才意识到腿间一片冰凉——不知何时,他竟惊得失禁了。
“见鬼,你大半夜做噩梦,跑到我家来干什么?”苏怡坐在桌子前,看着脸色发青、衣衫不整还一身怪味的钟原。后者哆哆嗦嗦地喝着开水,喝进嘴的还没有洒在身上的多。
“真的,昨天我真的看到了。”钟原指天指地的,恨不得把心给扒出来让苏怡看个真切。
“行了,去洗个澡,在我家睡一觉吧,要不是看在明天你要上班的分上,真想把你踢出去,你可知道半夜里这样叫门会惊醒多少邻居吗?别人会以为我不洁身自爱的。”
“唉,算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睡眠,而是理解!再说了,你这个样子,想不洁身自好都难,谁会要你啊!”
“我肯收留你已经很不错了,你再多话我赶你出去,今天你睡沙发。”
洗过澡,钟原还算是老实地在沙发上躺下了,苏怡被吵醒后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躺在床上前思后想,脑子里想的全是鬼吧的未来。
自己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出身平常人家,上学也不过是一个三流大学,美女是自己封的称号,偏偏又不希望过朝九晚五的刻板生活。既然一时半会儿嫁不出去,就要好好地打拼出一番事业来,没有男人可依靠至少也有钱可以依靠。女人没有自己的事业是很惨的,就算是真嫁了人,也会永远被男人踩着。
望着窗外渐渐发白的天色,苏怡开始了少见的忧伤。一个女人要在社会上混出个名堂有多不容易,有的女人可以飞快上位,可是自己又不是那么聪明。当小职员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老板对自己伸出过肥手,想拉自己一把,只不过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意图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便宜那种老男人还不如给钟原好了,钟原虽然偶尔有点神经质,可是毕竟这么多年了,还是蛮可靠的。
苏怡叹息一声,把窗帘拉开。小区里的路边种着两排玉兰树,自己窗外刚好有一棵,枝叶都要伸进屋里来了。在宁静中,这样的清香更让人难忘。
哈,什么鬼啊怪啊的,真是搞笑。喜欢看恐怖小说只是为了欣赏作者的想像力和文笔,难道就要相信这世界有鬼吗?钟原也太小看自己了。
白天的阳光真是很明媚,如果不是昨天那一幕被吓得印象深刻,钟原真不敢相信会在二十一世纪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苏怡一直叫他回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噩梦,不过钟原毕竟还没有胆大到这种地步,而是很听话地跟在苏怡后面去了酒吧。
刚到酒吧门口,就看到安离弦和一个警察站在太阳下等着。
安离弦一看到苏怡就像吃奶的孩子见了娘,忙扑上来说:“苏怡,你快和他们解释一下,那天,我和洛美来你们这里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
苏怡还来不及开口,就感觉到有人在用眼光杀自己,仔细一看,安离弦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血盆大口,眉毛都画到天上去了。
苏怡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难道连朱时珍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朱时珍,安离弦的结发妻子,有名的河东狮,本城有名的富家千金。遗憾的是,她虽然那么有钱,但品位还不是一般的差,化了个吓死人的浓妆。
苏怡心想,不至于吧,不过是捉奸罢了,难道现在有钱人捉奸都升级了,连警察都出动了,怪不得现在治安不好,原来警察都用来干这事了。
那个胖又矮的警察冲过来就说:“小姐,请问,洛美死前那夜真的是在你们酒吧过的夜吗?”
死……什么?洛美死了?!
苏怡感到眼前一黑,洛美虽然和自己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可是,也一起吃过几次饭,自己还暗暗嫉妒过她长得漂亮,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是的,安离弦带她来的。”苏怡沉思了一下回答道。这个时候不出卖安离弦就是对不住自己啊,朱时珍的眼神更加凶悍了,苏怡的心里直发毛,得罪了这种暴发户的女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那个胖矮警察似乎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请问那天安离弦与洛美小姐来这里有什么反常的情况吗?”
“没有什么不正常的。”钟原在一边答道。
“有没有发生争吵,或者你们的酒吧里有什么东西被破坏掉,或者有没有打斗的痕迹?”
“没有,真的,警察同志,一切都很正常的,要是有什么东西坏了我们也不会不去找安离弦的,我们的酒吧老板很财迷的。”钟原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上挨了一下。
“我进去看看吧!”那个警察例行公事地进了酒吧,四处查看,而安离弦像一只被猫捉在手中玩弄的小老鼠,在朱时珍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警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安离弦不停地说:“我真的没有杀她,那天,我们在楼下分手后我就回家了,我老婆,还有我家的佣人都可以做证,我也没有理由杀她啊!”
警察恶狠狠地看他一眼:“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喜欢杀人保位,算了,我先回局里了。”
走之前警察走到苏怡面前,递上一张名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叫张伟军,如果有什么反常的情况可以和我联系。”
警察走后,朱时珍拉着安离弦也走了,走时留下一句话:“晚上酒吧关门时我再来。”
苏怡有些反应不过来,还站在原地发呆,钟原说:“难道那个土得掉渣的警察张伟军和那个凶到极点的朱时珍都看上你了不成?”
“简直是胡说八道,那张伟军一看都快可以做我爹了,连名字都那么土,那个朱时珍说不定会喊黑社会的来报复,烧我们的店,唉,真是倒霉,斗不过这些有钱人。”
这一天,两个人一直提心吊胆的,不过好在酒吧的生意依然是非常红火,而苏怡一见有钱挣也暂时忘记了烦恼,倒是钟原一直隐隐觉得昨天见到的奶奶的魂魄好像是要提醒自己什么似的。
酒吧关门的时候,朱时珍果然来了,还带着安离弦,说是要在这个酒吧里过夜。
问起原因,原来是安离弦知道洛美死讯这几天夜里总是做噩梦,梦到洛美死时的惨状,而朱时珍偏偏不信这个邪,以为是安离弦在那里瞎说,于是两人要在酒吧里同过一夜,因为这一天是洛美的头七,看看洛美到底敢不敢回来。
朱时珍狠狠地说:“如果那个小贱人敢回来,看我不把她给灭了。”
苏怡看到那个连鬼都不怕的女人,连租金都不敢收,忙拉着钟原跑了,谁敢惹她,肯定会倒霉透顶的。
☆.忠告(二)
钟原不肯回自己家,因为前一天晚上被吓,死缠着苏怡要到她家去睡。
苏怡却很不情愿,她委屈地说:“这样别人会误会我们同居的。”
“同居就同居,有什么好怕的?咱们这么深的交情,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钟原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老天,你不能用见鬼这种借口到我家里白吃白喝还白住,还要陪上我的名声啊!”
“好吧,大不了我这个月的工钱不要了怎么样?当白给你干。”看来钟原也是被逼无路了。
只见苏怡那原本板得死死的俏脸,慢慢地在路灯下盛开成一朵鲜花。
“你早说啊,有钱好办事,来来,进来坐。”
钟原痛苦地说了一句:“无耻,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呢。”
只要有钱拿,苏怡才不理会钟原说什么呢,她将钟原晾在一边,开开心心地去洗澡了。钟原突然感到肚子有点饿,到苏怡的冰箱里翻了又翻,却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找到,他几乎无法容忍苏怡这个懒女人了,于是隔浴室门叫道:“地主婆,你家冰箱空得要什么没有什么了。”
苏怡把水声放得大大的,懒得搭理他。
钟原看了看窗外的路灯,好像很大很明亮也很温暖,虽然他有点怕,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在还没有到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居然因为害怕而不敢出去买夜宵,那几乎是钟原这种好面子动物不可能承认的。
无论如何,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钟原一边这样鼓励自己,一边哆哆嗦嗦地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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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只有温柔的风,初夏的风并没有那么冷,倒是像一只女人的手,轻轻地抚乱行人的头发。长长的马路上,冷清得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尽头那亮着的一点灯光就是夜宵摊了,那里有热呼呼的放着红亮的辣椒油的面条,等着自己去品尝。
“不用老是回头看!一切没事!”他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正在他默背唯物主义论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小伙子,帮我个忙。”
他扭头看去,是一个清朝打扮的老婆婆,惨白的脸上搽着艳红的胭脂,手里拿着一个纸糊物,对自己缓缓地招手。
他脚一软,不停地自己说这是幻觉加幻听。那老婆婆慢慢靠过来,一个扎得很精致的纸人掉到他的面前,一双长着长指甲的满是皱纹和黑斑的手朝自己伸来,钟原见状跌坐在地上闭目等死。
半晌,却只听到温暖的一句话:“小伙子,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是我女儿的祭日,我是来给她烧纸钱和纸人,好让她上路的。”
钟原还是不敢睁开眼。
“呵呵,小伙子,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我地上的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
钟原这才壮起胆子睁开眼,眼睛眯成一条线,望了一眼地上,果然有清楚的人影。
他这才放下心来,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有点奇怪地说:“大娘,为什么这么晚你要在这里呢?还要用这种装备,实在好吓人的。”
“不瞒你说,小伙子,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神婆,唉,可能是做了太多得罪神鬼的事情,女儿才会年轻轻地就去了,今天是她的祭日,我一直在家里等她回来,谁知道她回来后,满脸是血,只是坐在那里生闷气,我给她准备的金屋银屋、金童玉女、金元宝都不肯收,只是一直往外走,我就跟着她跑,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所以就直跟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