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从外面走进,小宝看见她,惊呼一声,“小姐,您这身打扮可真美呀!”
她这一声赞美却不错,彩蝶今日为了献舞,穿了一件粉色彩衣,上绣各色金线,头上梳了个双凤朝天髻,牢牢地固着一副红宝石头面,胭脂又擦得精细,打脸一看,真是粉艳至极的一个小美人。
“是吗?很美?”彩蝶开开心心地受了这句赞,见婢女们纷纷赞好,又见风燕身旁空出位置,随即上前坐下,随手拿起一块刺绣篮中剪碎不要了的巴掌大的锦面,笑盈盈地道:“
我来陪大家!”
她那天真的做派让众人都笑了起来,风燕抬头看看彩蝶,对她笑笑,重新低头工作。
彩蝶闲着无聊,也捻了一根线绣了起来,她绣得专心,小宝却看着好奇,仗着彩蝶为人和气,她侧身探头过来,好奇道:“小姐,你在绣一只鸭子吗?”
彩蝶一怔,“什么?像鸭子吗?!”她担心地端详着,又递给其他人看,“真的像鸭子?”
“好像也不是。”清荷看了看,迟疑道:“这神态...分明是在飞!肯定不是鸭子!”
彩蝶得意,“对了,怎么可能是鸭子!”
清荷紧接着又道:“可是我也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绣出来了,你们自然就会知道!”彩蝶有点羞窘,她看看风燕飞针走线,气鼓鼓地道:“我接着绣!”
小宝担心地道:“小姐,你不会又中途放弃,要风燕替你善后吧!”
众婢女哄笑起来,似已习惯了彩蝶如此,彩蝶气鼓鼓地道:“才不会!我一定会亲手完成这刺绣,绝对不会再麻烦风燕的!”
风燕不禁抬头,也笑着看她们玩闹,就在这时,饶安公主带着随从等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她神色不善,众婢女急忙放下手上针线起身施礼,饶安看也不看,径直走到厅中的椅子前坐了下来,她一拍桌子,指着风燕怒道:“风燕!你这丫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公主府的东西!你知道那件环形玉佩是我跟驸马成婚的贺礼吗?”
风燕被这突然而来的指责弄晕了,她凝住一秒,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下,“启禀公主,奴婢不知道什么成婚贺礼!也没有偷盗!”
饶安怒道:“你还装!有人看见你跟着彩蝶进了藏珍阁!”她说着看了蕙姐一眼,风燕看在眼中,只得仍然硬着头皮道:“奴婢是和小姐一同进入阁中暂时休息,因为奴婢的手臂擦伤,但是玉佩奴婢一定没有偷,不知蕙夫人是否亲眼看到了奴婢偷玉?”
蕙姐站出一步,手指直戳到她脸上去,“大胆!不是你,还有谁?!难道是彩蝶小姐吗?”
风燕也气急了,这种罪名若是真落到她身上,不死也是扒一层皮,只得急着反驳:“不是小姐就一定是我吗?反正奴婢就是没有偷!”
“是啊!蕙夫人,风燕没有偷的,我带她一起进的藏珍阁,而且我们还是一起出来的,我没有离开过风燕一步,她没有偷!”彩蝶也急着冲上来分辨。
饶安看彩蝶这幅样子,更是恼怒,她站起身怒道:“彩蝶!你这丫头!风燕这贱丫鬟如此嚣张胆大,都是你纵容出来的!”
彩蝶求情,“不,不是这样的…”
风燕惨白着脸,自辩道:“堂堂公主府,曾经进入藏珍阁的又岂止我一人?各位管家和妈妈都曾进去过,当日藏珍阁没有妈妈值守,我又是被小姐带进去,就凭这个一口咬定是我?难道因为我是下人,就要被怀疑?”她顿了顿,恨然地,“下人幷非等于下贱!”
饶安没料到她还敢回嘴,怒道:“你这贱婢还嘴硬?!难道是我偷自己的东西吗?”
风燕气冲上脑,尖锐道:“不知公主是不是,我只知道这世上贼喊捉贼,什么都有可能!”
此语一出,顿时都吓呆了所有人。饶安脸色刷的一下,铁青一片,风燕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但眼下情势已不是她服软就能过去,她索性挺直了腰板,肃然地看着众人。
彩蝶忙拉住风燕小声道:“怎么能说公主是贼?你快认错吧!”
风燕看也不看她,“我是说实话,我没错!”
饶安气炸:“你反了你!那你是说,是我作贼?是我堂堂公主偷自己府上的东西?”
风燕冷然道:“奴婢没有这么说,奴婢只知道自己绝没有偷这块玉佩!”
饶安气得发抖,她转头看向蕙姐,“你是死人么!这样大胆的奴婢,给我打死她!”
蕙姐也被风燕的大胆弄得愣住,听饶安下令,急忙从身后婢女手上抢过棍子,毫不留情地朝着风燕身上打去。
风燕痛得一缩,但心中怒火熊熊,逼迫着她再度停止腰板,眼看着蕙姐的棍子又要落下来,彩蝶哭着扑上来,替风燕挡着,求情道:“求公主饶了风燕吧,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珍宝拿出来抵偿!”
饶安激气,“蠢丫头!你知道这玉佩有多重要?那是我和你义父成婚时得到的前朝玉佩,有多珍贵你知道么!”
彩蝶哽咽了一下,她看着风燕,又看看公主,想了一想,她咬牙道:“彩蝶明白,但是玉佩真的不是风燕所偷!我拿性命担保!”
“你这……”饶安气煞了,她一挥手,“打!把她们都打死好了!”
蕙姐心疼彩蝶,但看饶安气得浑身发抖,只能仍然挥棍打下。风燕心疼彩蝶,拼命推开她,“不要你管,你走开!”
彩蝶护着风燕,哭泣道:“我不走!都是我要带你去藏珍阁的,要罚就一起罚!”
二人哭成一团,互相抵挡,不住以自己的身子替对方抵挡着棍子,蕙姐不敢太过用力,但棍子还是不时落下,婢女们吓得不敢则声劝阻,蕙姐故意找准风燕打下,眼看她头破血流,偏厅外走廊,赵五正好领着飞鸿过来,听到哭泣声音,两人都是一愣,又听见饶安怒喝道:“彩蝶!风燕是贼,你还护着她?”
风燕!飞鸿一震,心知不妙,他身形一转,展开轻功即往偏厅奔去,赵五一回头,大惊:“哎呦!这……这是怎么说的?”
偏厅中,彩蝶已被小宝等人拉开,蕙姐这下没了顾忌,更是肆无忌惮地重打风燕,她早就看风燕不顺眼,下手更是重狠。
彩蝶哭叫,饶安却更是狠狠的,“打!继续打!她不招供就给我打!”
好像快死了呢,风燕已经趴在了地上,她性子倔强,只是强忍痛楚不哼一声,她已经受了内伤,血从她嘴角一滴滴的滑落在地,绽放成了一朵朵血花。
好痛……可是,似乎又不甘心去死,为什么,明明……明明不是我做的……为什么她们这么恨我!
风燕已经痛得失去知觉,此时偏厅外,飞鸿径直冲了进来,他见到心爱的女人倒在地上,瞬间怒发冲冠,一把夺过蕙姐棍棒,咔的一声硬生生折成两段,甩在地上,怒道:“公主!捉贼拿赃,无凭无据,你不能说风燕是贼,更不能滥用私刑!”
饶安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一时间竟哑口无言接不上话,飞鸿狠狠地看了一眼蕙姐,低头去看风燕伤势,见她已经口角出血,奄奄一息,血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滴,心顿时揪了起来,只好强忍着心疼低声呼唤:“风燕,风燕,你能听到我吗?”
风燕半昏迷中知道是他,刚想抬眼看飞鸿,却心中一痛,一口血直喷了出来,飞鸿大惊,他脑子一热,什么都不顾了,当即一把抱起风燕,转身大步离去。
彩蝶眼睁睁地看着他抱起风燕,急得叫道:“飞鸿!”
飞鸿此时却只顾着怀中的风燕,对彩蝶的呼唤充耳不闻,就像从没有看见过她,他的眼中,只有风燕,这一刻对他来说,天地间只有一个风燕,这使得彩蝶一呆,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只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十一章 上药
飞鸿咣当一声踹开房门,将风燕放到床上的动作却又无比轻柔,他低头看去,看着她面色惨白,唯有嘴角处点点血丝,更觉得心急如焚,“让我看看你的伤。”
风燕痛的轻轻喘息,正挣扎着想要坐起,被飞鸿一碰,立即大力挣开,喊道:“别碰我。我是下贱的人,你是贵公子,碰我可是会弄脏您的手。”
话音坠地,室内一静,飞鸿更是一怔,正待开口,彩蝶拿着药粉走了进来。
她看了站在那里的飞鸿一眼,颦眉低首,擦肩而过,在风燕身旁坐下,伸手搭在风燕的外裳边,准备给她上药。
“等等……”风燕连忙叫道,几分慌乱的看了对面的人儿一眼,飞鸿反应过来,连忙微微点头,急忙侧身出去,并小心的带上了房门。
彩蝶默然的看着飞鸿离去的背影,单纯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复杂的味道,可转头看着风燕惨白的脸,点点鲜红的斑驳,不由得心中一痛:“这药粉治外伤最好了,不留疤痕,只是会有点儿痛,你忍着些。”嘴上虽然急,手上却轻缓,一边打开药瓶,一边轻轻解开风燕靛蓝色的外裳,雪白的背脊裸露出来,上面纵横交错都是鲜红的楞子,高高鼓起,让人触目惊心。
彩蝶的手刹那颤抖起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对不起,风燕,对不起。”
风燕怔住,愣愣的看着彩蝶的泪眼,迟疑的问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彩蝶抬起头来,理所当然的回道:“你说了不是你,那就不是。我相信你。”
语音清脆如珠玉,落地有声。
风燕不由得微微翘起嘴角,忍着身上的疼痛,含泪道:“谢谢你,真是谢谢你。”她顿了顿,叹气道:“其实,我确实是想过的,想将那玉佩据为己有。那玉佩原是我母亲的嫁妆,她说这古玉相传是王昭君和蕃时的嫁妆,寓意珠联璧合。历朝以来,都是贵女们出阁的嫁妆。我娘说将来我成亲时,就送这古玉给我做嫁妆的。只可惜,我娘死得早,看不到那一天了。”
字字凄楚,风燕收紧了手指,柳叶似的弯眉颦在一起,仿佛都在诉说着她心中的痛。彩蝶注视着这张熟悉而清丽的容颜,感到那一种心痛从好友的心间传递过来,那是只有孤儿才能理解的痛。
“我懂的,我懂。难怪你对那玉佩如此爱不释手……”彩蝶声音透出少有的温柔。
泪水从风燕的脸颊颗颗滑落,打湿了床褥,她的声音带着微颤激动起来:“我原本是想偷了它的,只是想起我已沦为奴婢,岂能再沦为盗贼?所以,我最后还是把持住了,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偷玉佩。”
彩蝶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相信你,你放心,我会跟公主解释的。待叔叔回来,我求叔叔送公主其它宝贝,公主就会忘记那玉佩了。”
风燕看着彩蝶娇美的容颜上那个纯然善意的笑,心中的沉重仿佛也消退了不少,渐渐平静下来,有了心思注意到之前没有理会的事情。
“对了,驸马已很久不回府了,他到哪里去了?”
彩蝶懵懂的摇摇头,不解的回道:“公主说皇后病了,驸马留在宫中相伴。”
风燕不由得疑惑的问道:“皇后得了什么病?驸马又不会治病,更不会侍候人,留在宫中也没用呀!”
彩蝶一怔,直言道:“我也不清楚。好了,药敷好了,你穿上衣裳吧。”
第二十二章 衷肠
背后传来药粉覆盖的清凉,些许缓解了火辣的疼痛,风燕咬着牙,重新披上了外裳,抬头望了望对面的铜镜,却看见额角的擦伤处,已然红肿的更高。
彩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惊呼一声,扎着手想去查看,却又怕碰痛了好友。
慌乱了半天,她才看清楚,恨恨道:“可能刚才一时混乱,又碰伤了。”
风燕望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刚才就被飞鸿看到这个模样不禁心下难过,她抬手拔了拔额发,想尽量遮挡一下,却完全达不到效果,只有苦叹道:“好丑啊……”
彩蝶眼珠转了转,灵机一动,急忙笑道:“有了。我跳舞的头饰应该可以遮掩这伤,我现在就去拿过来。”
风燕忙制止道:“不用了,怪麻烦的。”
彩蝶却不听拦,起身就快步走出,襦裙淡绿的裙摆飞扬间可见小小的鞋影。
风燕再要张口,却只看她远去,只有无奈放弃。
彩蝶前脚刚走,飞鸿后脚就走了进来,温和的问道:“你还生我的气吗?”
风燕已然冷静,见了他,自然更深感愧疚,歉意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无理取闹。”
飞鸿心下一松,面上的笑愈发温柔道:“你不生我的气就好,要是你从此不理我,我就去要当和尚了。”
风燕闻言,嘴角再也忍不住的翘起,笑道:“骗人。”随后她想到什么,又收敛了笑意,叹道:“虽然我刚才只是气言,但其实也是事实。我是奴婢,你是贵公子,你和我是不会有将来的。”
飞鸿听了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将风燕的双手合在掌中,深深的望着她,道:“风燕,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不要你再为奴为婢,我不要你再做下人。我要娶你,我要你当我的娘子。我不要你再受苦,我今生今世都会爱护着你的。”
风燕心中一颤,好像浑身浸入了热水之中,又觉得有满心的酸楚,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怔怔的看着飞鸿的双眼,那俊朗双目,璀璨若星,中间满满都是深情和爱怜,这一瞬间,似乎所受的百般折磨羞辱都不算什么了,正想张口,却听得一道碰撞之声,从门外传来。
风燕怔了怔,心下一阵不安,慌忙推开飞鸿,下床跑出门去。
门外,人影皆无。余光一扫,却瞥见了掉落在地上的头饰,精致华美,似乎正是前些时看到的彩蝶跳舞的头饰。
风燕连忙捡在手中,同时又四处张望,空荡荡的廊宇间没有丝毫人影,唯有午间的风,吹在身上,分外的冰冷。
众侍婢在公主府大厅里来来回回的忙里忙外,张灯结彩的布置着大厅,以备公主寿宴。
风燕在一旁忙着打点准备,心里却因为彩蝶之事,感到非常不安。
另一边,春荷、赵五和其她侍婢都交头接耳的、低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春荷惊奇的问道:“驸马真的不回来了?这可是公主的寿宴,皇后该放驸马回府一趟才是呀。”
赵五皱眉道:“我听说,驸马留在宫中不是陪伴皇后,而是因为得罪了皇上,被打入了天牢,所以才回不来的。”
众人哗然,纷纷侧目,不敢相信。风燕听得片言只语后,也是一怔。
春荷苦叹道:“难怪公主近来终日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赵五又道:“我还听说公主为救驸马,请了一个贵宾参加寿宴,所以小姐的表演不容有失,一定要讨好这个贵宾,否则驸马人头不保。”
这时,蕙姐走了进来,听得众人议论纷纷,立即严声喝止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快去准备,寿宴可不得有半分差错。”
众侍婢听了,再不敢悄声议论,纷纷散去,忙各自的差事去了。
此时,风燕心中满是不敢置信,将信将疑的……
蕙姐见她发愣,上前问道:“风燕,公主要小姐早作准备,你可有看到小姐?”
风燕回过神来,忙回道:“啊,没有见到。”
蕙姐心里焦急,忍不住斥责道:“如此重要的日子,小姐又跑到哪里疯玩去了?真是太不懂事了。”
风燕内心挣扎一番后,忍不住低声问道:“蕙姐,驸马是不是出事了?”
蕙姐一怔,本想斥责,但见风燕一脸关切,又想起风燕和彩蝶受责时,彼此以身维护对方,心中一时不忍……
蕙姐神色凝重的叹道:“我们是下人,不能议论主子的事儿。总之,小姐的表演不容有失,如果你真当小姐是朋友,就快些把她找回来。让她别再任性,为了公主和驸马,好好表演吧。”
风燕听罢,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看着蕙姐转身离去……
众人一阵忙乱之后终于找到彩蝶,风燕手里捧着名贵的舞衣,奉命前去为彩蝶梳妆。可是走到彩蝶的房外,却不禁犹豫的驻足,昨天门外的是彩蝶吗?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跟飞鸿相恋?
此时的风燕内心里满是忐忑,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清了清喉咙,道:“彩蝶,我是风燕,我来为你梳妆了。”
屋子里静静的,没有一声回应。风燕又往里走了几步,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风燕不安的又唤道:“彩蝶,彩蝶……”
屋子里还是没有一声的回应,这让风燕隐隐感觉彩蝶一定是知道了她跟飞鸿的事情,所以不愿意再见她。
风燕担忧的喃喃自语:彩蝶呀彩蝶,你生气就骂我打我。可是如今正是危急关头,你可万不能一跑了之呀。
飞鸿匆匆的走了进来,却没想竟见到愣在门口的风燕,笑逐颜开的问道:“你也来了?彩蝶呢?”
风燕神色一顿,颤声道:“她,她……”
飞鸿心中生出不安,追问道:“她怎么了”说着,还在屋子里四处张望一番,却仍是不见彩蝶的身影。
风燕皱眉道:“她,她不在……”
飞鸿听了,生气的斥责道:“这丫头还说要跳得像仙女一样,为公主和驸马争光呢,怎么最后关头却不见人影了?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去了。”
风燕满心自责的道:“都怪我不好,彩蝶这次表演可是绝对不容有失的啊。”
飞鸿忙安抚道:“从小到大她就爱玩,你不必责怪自己。她不是小孩子了,该自己承担后果。待她回来了,得让公主好好教训她一顿才是。”
风燕情急道:“这不是什么教训不教训的小事儿,这可是攸关驸马性命的大事儿呀。”
飞鸿一怔,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驸马怎么了?”
风燕只得苦叹道:“驸马如今被关在了天牢里,公主请了一位能救驸马的贵宾前来赴寿宴,所以彩蝶的表演非常重要。若是不能讨好贵宾,就救不了驸马了。”
飞鸿一呆,半晌后,方回过神来,喃喃道:“难怪我问起这段日子怎么没见到驸马,我爹总是含糊其辞的,只说公主很看重彩蝶的表演,叫我叮嘱彩蝶好好练习。原来,原来彩蝶身负驸马的性命安危。风燕帮着解释道:“我想彩蝶也许是怯场怕羞,才会一时任性的跑了出去。”
飞鸿摇头急道:“无论如何,我还是先把她找回来,你替她准备好舞衣。”说着,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风燕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着放在一旁的华贵舞衣,心里更加的忐忑不安。
第二十三章 寿宴
饶安广邀达官贵人前来赴寿宴,但可惜,公主府大厅外的场面看上去格外的冷清。
本来准备了百人份量的位置和佳肴,却只来了十几二十个人而已,让人唏嘘不已。
一直在四处张罗的蕙姐,看到如此场面,也很是意外,不禁问道:“公主,宾客都到齐了吗?”
饶安苦笑道:“人情冷暖,今年来的都不过是看段大人的面子而已。”说着,瞥见岳川也在席上,冷笑道:“还有华妃也派人来看我出丑了。”
蕙姐听了,一时语塞。
段韬的声音从后传来,道:“公主不用难过,今天最重要的人能来就好,其他人并不重要。”
饶安双眼一亮,问道:“礼聘大人来了?”
段韬点头回道:“是的,公主,请这边走。”
饶安忙打起百倍精神,跟着段韬迎了出去。
蕙姐忙奔出走廊,拦截住正捧佳肴美酒列队而来的春荷及一众婢仆,摆手道:“送回去,快送回去。”
春荷不解的问道:“这些都是供今晚的宾客……”
蕙姐急声打断道:“别说这么多,快端下去。”
春荷见状,只得应“是”,一头雾水的率众婢仆匆匆退了下去。
那边,头戴黑冠,一袭棕袍的田宗已到,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接待。
段韬上前迎接,施礼道:“田大人。”
田宗见饶安也迎了出来,忙施礼道:“公主,臣田中给公主贺寿来了,祝公主延年益寿!”
饶安忙还礼,笑道:“谢谢田大人赏光。”
田宗又道:“公主,能前来观赏宁家小姐的舞蹈,实在是臣的荣幸!宁家女子身怀绝技、歌舞出众,当朝皇后都是出自宁家,而驸马更是皇后的亲兄弟,真是一门显贵啊。”
提及驸马,饶安忍不住面色一变。
田宗这才意识到失言,只得尴尬一笑。
众人亦是一阵尴尬,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段韬忙上来打圆场,伸手做请,道:“田大人请就坐。请先欣赏歌舞,再品尝美酒佳肴。”
田宗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有劳了,多谢盛宴相待。”
饶安见状,只得满心期望采蝶的表现,自忖道:采蝶,你可一定要替我争口气呀!
第二十四章 受伤
此时的彩蝶房内,一切陈设摆得井井有条……
蕙姐匆匆而至,一把推开房门,几步走了进去,唤道:“彩蝶小姐……”
一个盛妆的丽人,背向大门,站在铜镜前顾盼。
蕙姐神色匆匆地嘱咐道:“公主吩咐,要准备亮相了。”
蕙姐说罢,不等那丽人回应,忙转身匆匆退去。
那盛妆丽人待她走后,方缓缓转过身来,却竟是风燕。
原来,眼见时辰已到,可是依旧不见彩蝶人影,风燕在无奈之下,只好穿上彩蝶的舞衣,一心想要顶替她登场,以解燃眉之急。
风燕神色镇定的站在镜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自语道,彩蝶,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跳好这支舞,作为报答公主的养育之恩。你的恩人就是风燕的恩人,你未能完成的任务,就由风燕来替你完成吧。无论如何,风燕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最后,风燕在额前缀上彩蝶遗下的头饰,在掩盖住伤痕的同时,又添了几分的别致风雅。
而在此时,在彩蝶和风燕常常玩耍的公主府的后山,有一个翠绿的身影正在满山绿草的山坡上奔跑着,却是一个不小心,滚下了山坡。
此人,正是让风燕和飞鸿很是不安担忧的彩蝶。
只见她一脸委屈痛苦的支起身子,双手按住因受伤而疼痛腿,皱眉抽泣道:“疼,好疼……”
随后又忍不住回想起先前在风燕房外,飞鸿向风燕说的那些话,思绪更是越飘越远,回想起小时候三人一起玩耍的情景。
彩蝶越是想,越是感到心痛万分,忍不住挥手拍打身边的杂草,泣声道:“骗人,骗人的。什么永远在一起?什么好姐妹?全都是骗人的。原来,你俩竟早已经把我排除在外了……”
这时,飞鸿也找了过来,正在山坡上四处张望,却始终不见彩蝶的踪影,不禁担心的大声喊道:“彩蝶,彩蝶,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
那焦急的呼喊声,传遍了山林……
山坡下,灰头土脸的彩蝶听到飞鸿呼唤自己,却赌气的掩住了耳朵,紧抿着嘴唇,心中意气难平……
第二十五章 初艳
且说公主府大厅外四四方方的平台上,都已经摆好了酒席,随着乐师奏响乐曲,所有人都屏息,引颈以待。
乐声悠扬,从低到高渐起,一只挂着银镯的玉手拨开薄纱的后台帏布,婉转成一朵莲花,踩着节奏,一个窈窕的身影悠然出现在众人前。
她背对着观众,让人只能看到她芊芊一握的软腰以匪夷所思的柔美韵律扭动,层层轻纱下的金绿锦绣,更被扭的晃乱人眼。
她尽情舒展着肢体,微微侧首,让人可见雪白修长的脖颈,和优美动人的颌下线条,额前的黄金花饰下,一双剪水双眸流光飞舞。
这是一曲繁花富贵舞,且看那金玉满堂,娇艳无双。
绷得笔直的脚尖鞋头,一只金丝蝴蝶微微震颤,又好若落在了那盛放的牡丹,惹人怜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