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我们都是鬼。”
“哥,你不是鬼!你不是——”她猛地站起身去拉乔一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冰凉如雪,“哥…”她下意识地松开了他的手。
“妹妹,哥舍不下你,所以跟黑白无常求情,让我留下陪你,但我答应他们要帮他们引渡已死的人前往地府,可是你却偷了我的盐罐,动了招鬼铃,所以…”
“所以什么?”乔妹都快哭了。
“所以…所以我现在要帮你引渡…”
“不要!我不是死人!”
“现在,我们都是鬼。”
“不,我不是!我不是!”乔妹猛站起身后退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我要活下去!活下…”她的脚突然踩空,整个身子向院内栽了下去。
乔妹背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身下有无数的血向外流出,她的身子在颤抖,但她的意识还算清楚:“哥…为什么…”
“唉,真可怜,死到临头了还管你叫哥!”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寡妇已经走进院内。
“你…”乔妹想伸手指,可是手却已经抬不起来。
“他可不是你哥,你看清楚了,他只是长得像你哥而已。”寡妇妩媚地笑了。
乔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看着乔一半张着的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哥在那天晚上收到我让他去做饭的邀请时就已经被我杀了,我就猜到他的好奇心重,所以一定会躲起来看,我想当他看到一个长得跟自己很相像的人时,连他自己也会迷惑的,不过那个时候就是他被杀的时候。”
“为…为什么要这样做…”乔妹的血已经停止外涌。
“你以为我扮成寡妇住在你们旁边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进入你们的院子,可是你们家总是有人在,所以我根本进不来,因此就想到了这个方法,装神弄鬼,让人假扮你哥,看起来疯疯癫癫,还让你看到他送鬼上路的情形,当然那个人是真死了,我花钱雇他来装鬼,然后利用完就让他看起来像真的暴死就成。明天早上当所有人醒来后,他们就会发现这一事实:你哥死在炕上,你死在屋顶,而你手上拿着一把血刀,当然验尸的人一定会查出你手上的血刀正是杀你哥的凶器,而你正是在杀了你哥后又发疯地从房顶上跳下去的。这房子就是鬼屋,没人敢进,所以我就可以找到我要找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我爹娘死时留下的金银珠宝,他们曾经是一对鸳鸯盗匪,偷了不少东西,当年埋到了这里,没想到现在这里却变成了你们的家,可惜我无钱买下你们的房子,只能用这种方法。”
“我明白了…”乔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寡妇看向乔一,笑了:“找一个像乔一的真不容易,不过还是被我找到了,谢谢你帮我,我答应过分钱给你,我就绝对会做到。”
乔一笑了,笑得很奇怪:“你觉得死了的人是谁?”
寡妇一愣,怔怔地看向乔一。
乔妹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诡笑。
STORY故事七
蜕皮
文/麦洁
1
这是一处老街,老街上有一个老旧的照相馆。
这种老街在大城市已经不太容易看见了,街道据说还是清朝时的建筑,看上去古旧古旧的,很有时光倒流的感觉。
照相馆也一样的古旧,摆设照片的橱窗,一样旧旧的,枣红色的木框边,漆已经掉得斑斑驳驳了,和照相馆的那两扇门似的。要在大城市,这种照相馆一定没人去。取而代之的是华丽的摄影楼,或者是证件快照的照相馆。
这种照相馆,也只有这种小县城里,这种古旧的老街上才会有,而且生意还不错。就在钟赫文站在这的一会,已经有好几拨人进去了。
钟赫文看着橱窗里那张看上去有点旧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美丽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像极了大约十五年前的那个女人。
女人的模样,钟赫文已经记不太清了,但钟赫文觉得这张照片很像那个女人,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那女人不是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十五年前,钟赫文才不过是几岁的孩子,那时,他的家在城市的老区一个硕大的旧式院子里。
钟赫文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钟赫文,只有父亲和奶奶两个亲人。父亲是一所学校的老师,一家三口人的生活,基本上都是靠父亲的这点收入。不过,有时候奶奶会把院子东边那两间房租出去,这样,每个月就有些房租来补贴生活。那几年的时间,一直有个年轻的女人住在东边的房子里。
在钟赫文模糊的记忆中,那个女人很漂亮,虽然后来细想却很难想出她的模样来。也正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漂亮,父亲一直对女人很是关照,而因为父亲对女人的关照,奶奶也总是有些不满的,背后总是暗骂女人:“小狐狸精!”但不管奶奶怎么样,女人就一直租住在东屋里。由于女人一直按时付房租,奶奶似乎也没有赶女人走的借口,毕竟,这房租是每个月的一项收入啊。
后来,意外就发生了。
某天的夜里,东屋里起了一场大火。
那天很冷,正是寒冬的第一次降温,钟赫文早早就睡觉了。半夜里,钟赫文是被一阵尿意憋醒的,他从床上爬起来,发现痰盂儿忘了拿进来,于是就披上衣服,跑到院子里撒尿。
开始,钟赫文以为天快亮了,因为透过窗户,他隐隐看见外面露了些红光。可是,走到院子里,他才发现,天还黑得很,而他看见的红光,是从东屋里发出来的。那时钟赫文还小,他没有意识到,那是一场大火。
钟赫文很快尿完尿,打算进屋时,他发现那火苗从东屋的窗口里爬了出来。钟赫文揉了揉眼睛,走到东屋的窗口,他看见屋里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从他看见红光到尿完尿,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这火就像一下子蹿上来似的。
透过东屋的窗户,钟赫文看见了一个黑影,在火光中扭动着身体,长发飞起,似乎被火烧得滋滋作响。钟赫文吓呆了,居然没有喊叫。东屋的黑影,其实身上一点火也没有,钟赫文后来在想,她当时为什么不逃呢?
黑影越扭越厉害,身体几乎都扭成了不可能的角度,最后,整个人从腰部,忽然向后折过去,好像断了似的!
然后黑影就倒了下去。
而此时窗户里的火,已经完全蹿了出来,火舌几乎舔在钟赫文的脸上。吓呆了的钟赫文这才反应过来,他一边向后退着,一边开始大叫起来:“失火啦!失火啦!”
火随风势,等到人们赶来救火时,东屋已经完全被火包围了。
老式的房屋,一片一片相连着的,而且大多是木头的梁,这样的老房子烧起来可不得了。人们拼了命地救火,邻居们都害怕,这火势要蔓延开来,可能周围的几家都得烧掉。
钟赫文呆呆地站在院子角落里,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看着人们来回拎水往火上浇,有人还从屋里接出水管子,把水打开,向着屋顶和窗户里面浇水…一片混乱。然后,钟赫文就感觉到脚边有个什么东西,他低下头,发现有什么在黑暗中扭动着,似乎是某种动物…钟赫文忍不住叫了起来:“老鼠啊…”
“老鼠有什么好怕的?”一个拎水往屋上浇的年轻人,正路过钟赫文的身边,喝止了他的呼叫。
其实,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钟赫文当时的呼叫。
火被扑灭后,人们发现,东屋里有一具黑糊糊的尸体。毫无疑问,是东屋里租房的那个女人。
女人是被烧死的,大家都这么说。
但据后来进到屋里的人传闻,说女人可能在火烧起来之前就死了,因为那具烧焦的尸体上,还隐约能看出来,尸体的胸腹部处,有个竖起的口子,几乎从喉咙下一直到小腹处。也就是说,女人被人开膛剖腹后,凶手放了把火,用来毁尸灭迹。
一度警察也曾出来调查过,但后来,终于这事不了了之了。
女人到底怎么死的?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是纵火?还是女人自己不小心弄失了火?这些问题,一直都没有人知道。不过,钟赫文很难想象,女人是被人杀死后才起火的。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在钟赫文看见起火后,那女人还在屋里扭动身体呢?一个被开了膛的人,大概是不能扭动身体的。
不过这话,钟赫文没有对任何人说。
2
钟赫文没有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小县城里,居然再次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就在钟赫文看着照相馆的玻璃橱窗时,橱窗的玻璃上,忽然映出一张脸。虽然玻璃里映出的人脸并不是很清楚,但钟赫文惊异地发现,这张脸,和照片上的居然一模一样!
那是一张看上去极年轻的脸,如同十五年前的那个女人一般。
那个女人十五年前已经死了,钟赫文暗自心惊,就算十五年前,她并没有死在火中,但过去了十五年,她怎么也不会那么年轻了。
钟赫文猛地转过身去,身后却并没有什么人。
老街上只有很少几个行人,怎么看也不像刚才玻璃窗里映出的那个人脸。就在钟赫文向老街两边张望时,对面铺子里走出一个女人,她背对着钟赫文,向老街另一头走去。钟赫文刚想追过去看看,照相馆里却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来,他笑着问钟赫文:“小伙子,我看你在这站了半天了,不知道有什么指教啊?”
“啊…”钟赫文意识到这个中年男人可能是照相馆的老板,他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指着那女人的照片问:“这照片是在哪儿照的呀?景色真好。”
“哦,你是来旅游的吧?”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钟赫文几眼,“这个地方啊,是童家大院,来旅游的人,没有不去那的。”
“嗯。”钟赫文点了点头,他记起在看县城的旅游指南时,看到过这个名字,“那,这屋后面的山呢?”
“这座山啊,叫女儿山。”中年男人笑了笑,“风景是很好的,不过,咱们当地人过了童家桥,就再也不进山了,这里面啊,是有些传说的。既然你来这里旅游,不可能不去童家大院的,去到童家大院,那的导游到时候会给你介绍女儿山的。”
“女儿山…”钟赫文嘴里不由地念叨着,他的记忆中也有这个名字,这两个同叫“女儿山”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吗?
“钟赫文,你站那发什么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同行的伙伴陈耀和周民一已经逛完这条老街了,两人看见钟赫文还站在照相馆前,不由得笑他呆。
“明天去哪里玩?”陈耀问周民一。
“童家大院。”
童家大院有个传说。
童家原来是当地的一个大族,离县城不远的小镇上的人,都姓童。童家是这个镇上的族长。童姓人世代居于小镇上,一直到童家出了一个能人——这人也是童家最后一个族长,镇上的人都习惯叫他童老爷。在童老爷的打理下,童家的产业像是滚雪球儿一般,越滚越大。童老爷的父亲,曾娶了十二房妻妾,最终只生下了童老爷这一个儿子。到了童老爷,十二房妻妾,却没有一房是生蛋的母鸡。童老爷因为有钱,几乎每年都要买进一个女子为妾。但不管他有多少个女人,最终却没有一个生下儿子的。从童老爷的父亲死后,这童家大院,除了管家和几个外围做粗活的家丁,加上丫头们,几乎全是女人。
但童老爷依旧年年生意出暴利,依旧年年娶妾。
慢慢地,童家大院越发显得小了,女人几乎都住不下了。周围的人都传言,童老爷的妾,比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童老爷决定扩大童家大院。
童家在镇中心,四周都住着童姓的人。大院周围的空地有限,想要往外扩,就必须赶走其他的人家。镇上童姓的人家,几乎没有不欠童老爷钱的,镇上人的生活、生存,几乎都依附在童老爷的各项生意上。就算是不做生意的,不是给童老爷做家丁丫头,就是依靠卖给童家柴米油盐等物以谋取生活费用。
如此,童老爷想出了主意,开始逼催各家的欠债,同时也不再买镇上生意人的东西,而是转向邻镇或县城购买生活所需之物。镇上其他的童姓人,架不住童老爷的这番折腾,有的把自己的房屋抵了债,有的被逼迁往他乡。不出一年,整个镇上的房屋,全归了童家。
童老爷花钱重新建造房屋、花园,配上好听的名字,并分配给他的各个妻妾,俨然过起了皇帝般的生活。所以,童家大院,听起来让人以为是个院子,其实,是个镇子。童老爷后来又买了个女戏班回来,过着夜夜笙歌的生活。
人们都传言,童家因为女人太多,阴气过重,所以童老爷必然生不出儿子,而童家也会盛极而衰。
这个传言,有一半倒是真的实现了。
童家女人这么多,难免有些鸡鸣狗盗之事。童老爷的妾们,有的性情张扬,难免招蜂引蝶。奇怪的是,童老爷不生,但只要哪个妾一沾外边的男人,就会怀上,而不管怎么样,生下来的,都必然是女儿。加之家丁丫鬟们多,也有些经童老爷的许配成了亲的,但只要是在童家,此后怀孕生下的,必定是女儿。
童老爷对此事倒是看得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照样娶妾,照样赚钱。但也因为这样,童家的各种传闻不断,不仅仅有关于情色的传闻,还有些鬼鬼怪怪的传闻。
有一年,童老爷的第五房太太死了,家丁根据童老爷的指示,把五太太葬在镇子后面的山上。镇子后面连绵不断的大山最近处的几座,已经被童老爷买下了,其中一座,就用于安葬童家死去的女人。
当时去埋葬五太太的家丁们都亲眼看见五太太被下葬。但就在当天晚上,有几个家丁,看见从山上下来过一个女人,穿着五太太下葬时穿的衣服,头发散乱,脸色苍白…
所以,又有传言说,童家大院是个阴地,人死后,因为那地方太阴,就会阴魂不散,变成鬼或是山魈,下山来祸害人。
也就在家丁看见五太太之后,邻镇上一个读书人,娶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有见过的人说那女人活脱脱和五太太一个样。这个读书人娶了那女人之后,没过上三年,在一个雨夜里,读书人和那女人暴死在家中。据说那女人不仅被杀死了,而且还被凶手开了膛,从胸到腹部,被整个剖了开来。而读书人则双眼圆睁,眼珠儿几乎暴出眼眶外,死在床后,分明是被吓死的。
有人说,女人是被鬼取了心肝,而读书人是看见了鬼吓死了;也有人说,女人自己就是个鬼,一直藏在女人的躯壳里,下雨夜老天打雷闪,把鬼从女人的躯壳里震了出来,读书人看见鬼从女人躯壳里出来,所以吓死了…
3
关于童家大院,以及附随于童家大院的传闻,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传说童老爷有三好,一好赚钱,二好女色,三好嘛,就有些奇怪,他讲究保养之道,自己精研药草,配制保养的秘方。他不仅自己使用,还常常为这些娇妻美妾配制驻颜秘方。据说,童老爷直到五十多岁,看上去还像三十岁的壮年男人,而他的妻妾们,个个都透着水灵,最多像二十多岁的少妇。
童老爷五十九岁那年,还连着娶了两个十七八岁的妾。
然而,意外发生在他六十岁时。
童老爷又看中了邻镇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下了聘礼,等到童老爷过六十大寿时,好迎娶进童家,童老爷谓之:双喜临门。
然而,双喜变成了双悲。
寿宴和喜宴是一起摆的,宴席结束后,童老爷还特意安排众宾客看戏,戏班不是外人,正是童家养的女戏班。童家女戏班在这附近也是出了名的,一般人还真看不到。这次童老爷高兴,让童家女戏班出来表演,来的宾客们自然没有一个肯放过这机会的。
戏唱到一半,童老爷自己却先溜了。
大喜的日子把个十六岁的新娘独自扔在洞房里,这不是童老爷的作风。童老爷一个佣人也没带,到了新娘的房间,把喜娘和跟随的丫头全支了开去,让她们去前面吃吃喝喝,看戏玩耍,他自己在这里陪小新娘。
这厢宾客们看戏看到正酣,童家女戏班的红角儿,款款地走到台前,眉头一挑,眼波儿一洒,一句唱词儿刚出口,正赢得台下喝彩无数时,一声凄厉的尖叫,盖过了角儿的唱腔,划破了童家大院的夜空,如尖利的刺,一下子刺入了人的耳膜里…
又接着几声惨叫,由于叫声过于凄厉,没人能分辨出是男是女。
那之后,众人大乱。童家的家丁很快发现童老爷死在了新娘的房间中。
童老爷脸色发紫,胸前有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家丁们发现他的时候,血还不断地从那血口子里往外涌。而小新娘,则藏在房中的桌下,四肢着地,头蒙在桌布里,屁股却露出在桌子外面。
家丁们把小新娘从桌下拖出来时,小新娘已经疯了。
她看见童老爷的尸体,只会尖厉地大叫:“鬼啊…鬼啊…”
人人都认为,童老爷是被鬼害死了。
因为新房是从里面反锁的,而里面只有童老爷和小新娘。童老爷不可能是自杀,谁有那么狠啊,自杀能把自己的胸前砍出一道血口子,活活流血流死自己啊。
大家也不认为有可能是小新娘杀了童老爷。
一是这小新娘已经吓疯了;二是小新娘身形瘦小,一个瘦弱的女孩,想在童老爷的正面砍上一刀恐怕不容易,况且童老爷保养得很好,六十岁的人,身体壮得像四十;三是小新娘的衣服上没有一滴血,如果小新娘有力气砍倒童老爷,那么大一道血口子,怎么着那血也得溅到小新娘身上;这四嘛,就是在现场,根本就没有凶器。
而在小新娘藏身的桌子上,有一个药罐,还有个药碗,药碗里的药泼了一大半,这些药汁,在小新娘的衣服上有,在死去的童老爷的衣服上也有。
药汁经查实,是一些补药,没有毒。
而喜娘和丫头也证实,这药是童老爷自己拿进去的。家里的丫头们都知道,童老爷喜好研究药物,用药补药养,所以他拿着药罐子和药碗,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
童老爷的死,使得童家大院里的女人们都慌张起来,每个人都想着童老爷的财产,以及自己的后路。然而,就在童老爷死后第三天,风光大葬的那天,另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了。
家丁们按童老爷生前的吩咐,把童老爷葬在了后山脚边,童家的墓地里。童家几十口的女人们,在童家大院里哭完,到了童家大门口,剩下的事就都交由家丁了。女人们目送童老爷的棺材离开后,就各怀心事回了屋,收拾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着离开童家大院。
中午时,童老爷的正房太太,把童家上上下下所有的女人都请到了饭厅。看着一屋子上百口的女人,童太太也发了愁,这以后的生活怎么过?童老爷到底留下了多少财产?能维持这么些女人以后的生活吗?
女人们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开了饭。
谁也没有想到这饭菜却是下了剧毒,沾上一点点,就足以毒死人。
女人们就这样,在童老爷死后不过三天,也一个跟着一个,全倒在了童家的饭厅里。连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整个童家,除了在外面干粗活的家丁和一部分下人,只要是女的,几乎都死绝了。
女人们死后,家丁立即把做饭的厨子抓了。那个给童家做了几十家饭菜的大厨认了,这毒是他下的。据说,十年前童老爷就给了他一包药,嘱咐他说,如果自己哪天去了,就让他在自己下葬的那天,把药放进饭菜中。
厨子以重罪被官府关押了,等候处决。
而童家死去的女人们,就全部被埋葬在了后山上。因为后山埋的全是童家的女人,包括童老爷的妻妾、女儿(大概大多都不是童老爷亲生的)、丫头以及部分做粗活的下人,后来,这座山就被周围的人戏称为“女儿山”。
从那之后,童家大院就荒废了下来。
而童家大院和女儿山,也总是不停地闹鬼。以致这原本是童姓人的镇子,到后来改建成的童家大院,曾经那么热闹的地方,成了鼠狐恣意出没之地。
因为县城在偏远的山区,童家大院更是靠在山边,加上童家大院闹鬼,还有个埋葬了上百女人的女儿山,所以这地方根本就没人敢来,也就使得童家大院相对完好地保存到了今天。
4
女儿山,女儿山。
女儿山原来是这样来的。
钟赫文觉得心里有些发冷,他想要寻找的女儿山,就是这个女儿山吗?如果不是在旅游的宣传册里看见有个叫“女儿山”的地方,钟赫文大概是不会跟陈耀、周民一来这里旅游的。
钟赫文一路跟着导游参观,在这如迷宫般的大院中转来转去。几乎都是院中院,大院里隔出小院子,里面假山盆景林立、花圃树木俨然,据说这就是童老爷的各房妻妾们的住处。住的人不同,小院里的景致自然也不同:一会是院中园林,流水池塘,花草亭阁;一会儿是古树苍然,长廊迂回;一会又是古朴高大的楼台,一看就是当年的戏台。
一切都已经商业化,和别的旅游景点没什么不同。
临街的房屋,都变成了商铺,里面卖着和其他旅游景点大同小异的纪念品。大戏台上果然也有人唱戏,一会儿是当地小曲儿,一会儿是现代的流行歌曲。
每到一个地方,导游就给游客们讲童家当年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钟赫文边走边想,关于童家大院的种种传说,可能都不是真的吧,只是为了吸引游客,才编出来的这些古怪惊悚的故事吧。至于女儿山,可能也不是他要寻找的那座女儿山吧。
导游带着游客们在童家大院转了一大圈,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眼见时间近晚,童家大院外的班车纷纷开始回县城,有部分游客就跟车回去了。但还有很大一部分游客没有回去,因为据导游介绍童家大院旅游点有吃饭住宿的地方,而且,晚上会有传统的歌舞游艺表演,都是免费的。
陈耀和周民一合计之后,非要留下来不可。作者:王雨辰/大袖遮天
几个人在导游的介绍下,找了个住宿的地方,据说这个住宿的院子,原来就是童家五太太住的。钟赫文三人住进去的时候,院里的几间房子都已经住满了人。如此古旧的房屋,拿来当旅馆住,也确实有点别样的风味。
三人放下行李,稍微歇息了一会儿,打算去逛那些临街的铺子,然后再找地方吃饭。就在走出院子大门时,钟赫文忽然发现在墙角站着一个女人,女人漂亮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而那张脸,赫然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的脸,那个在十五年前,本已经死于一场火灾中的那个女人的脸。
“发什么呆?”周民一叫了钟赫文一声,钟赫文转脸发现周民一和陈耀已经走远了。他再回头去看墙角,那里却什么也没有,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刚才看见的那个女人,是真的,还是只是幻觉?
十五年前,在火灾中死去的那个女人,一直是个谜。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来做什么,有什么亲人…
直到几年前,钟赫文的奶奶去世的时候,告诉了钟赫文一件事情。
钟赫文的母亲,并不是他父亲的妻子,而是那个十五年前在火灾中死去的女人。钟赫文的父亲钟之川,当年因为一时的糊涂,做了一件错事。
钟之川和妻子是同一个学校的老师,但两人结婚两三年却一直没有生育。而钟之川的妻子杨老师,其实一直是性冷淡,这事钟之川也是在结婚后才知道。当时,钟赫文的奶奶还在老家,没有和钟之川一起生活。
那一年,有个女人求租房子,找到了杨老师。杨老师没作多想,就把院子里东边的房子租给了那女人。那年夏天,杨老师正带毕业班,天天晚上还要监督学生上晚自习,回家很晚。而钟之川不是班主任,相对清闲,每天正常上下班。下午下班回到家,晚上就一个人吃饭,然后看看电视备备课,再一个人上床睡觉。生活似乎和单身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租房子的那个女人,每天也早早回到了家里,有时候她看钟之川一个人弄晚饭,就干脆多做一点,招呼钟之川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