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淇的母亲一语惊醒梦中人,顾思淇也有点想了起来就插嘴道:“对了,那边我是看到有一小段走廊的。”

果然三人找到了那个走廊,走廊比上面的短了很多,走廊上只有一间房间,就是走廊底的101 号房间。顾思淇的母亲看见自己的女儿女婿要住这样偏僻的房间不禁又开始唠叨起来。不过她的女儿女婿可不这么看,反倒觉得这比其他房间要宁静舒适的多。

顾思淇的母亲看看说不过那两个年轻人于是在那个房间里坐了一下就起身回家了,临走前还嘱咐他们晚上别忘了回家吃饭 .

两个年轻人也没在房间里呆多久,就整了整衣服准备出去参加同学聚会去了。

在袁辰拔掉房卡准备关门的时候顾思淇突然发现房间某个阴暗角落有一双鲜红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吓的急忙抓着袁辰的胳膊大叫:“啊~~~~~~鬼。”

袁辰素知顾思淇很胆小,而且自从十年前遇见了那个死婴后始终心有余悸,就安慰她道:“那有鬼啊,别自己吓自己了,好了好了有我陪你呢,别怕。”说着就搂着顾思淇走了出去。

晚上,在顾思淇的父母家吃过晚饭的袁辰和顾思淇回到饭店的客房中。累的半死的顾思淇早已忘了上午看见的东西,一进房间倒头就躺在了床上。袁辰呢则是在卫生间里放好了洗澡水,回到床前拍了拍半睡半醒着的顾思淇道:“喂,顾思淇别睡了,先去洗澡去,洗了澡再睡。”

顾思淇衣服不脱,澡不洗就这么躺在床上确实不是感到很舒服,于是就懒洋洋的爬了起来进了卫生间。

袁辰看顾思淇进了卫生间后自己就坐在了床上,打开电视看起球赛来。

“嘶,嘶,嘶。”正当袁辰看球赛看到兴头上时一种与室内应有的声音极为不符的撕纸头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这声音是从哪传来的,袁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声源。难道是从门外传进来的?袁辰心想“一定是服务员在干什么事”于是就出了房门想去警告那服务员做事时把声音放小点。可昏暗的走廊上哪看的到一个人影,袁辰走到头都没看见。

袁辰看看人影全无而那声音又消失了就回身往回走。他没走几步突然感觉右脚踢到了一样什么东西。在他低头看时,发现竟是一卷报纸,一大卷用细麻绳捆的结结实实的1994年的报纸。

袁辰很奇怪为什么十年前的报纸会掉在这里,他想打开报纸看个究竟,就伸手去解报纸外的麻绳。

就在袁辰解麻绳时报纸的中间开始融化了,融化成了一个红通通的血洞。袁辰没注意,他在全神贯注的解麻绳。渐渐地一只沾满鲜血的小手从那个血洞中伸了出来,慢慢地,慢慢地朝袁辰脸上伸了过去……

“呜哇~~~~~~”一声婴儿的哭叫声传进了卫生间,把洗完澡正在穿衣服的顾思淇吓了一大跳。她穿好衣服打开卫生间的门,只见一个人直直的站在门口,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但当发现那人是袁辰时,顾思淇拍拍胸口定了定神,责怪道:“袁辰你怎么哪不好站,要站这啊,真是把我快吓死了。”

袁辰没有说话,没有动,只是直愣愣地盯着顾思淇。他的眼睛好空洞,好冷,看的顾思淇不禁打了个冷战。

“喂,我说袁辰你不去洗澡像傻子似的站在这,干吗。”顾思淇看袁辰还是一动不动就伸出双手抓住袁辰的左臂要把他拖进卫生间。就在顾思淇脸朝前方,一个劲要把袁辰拖进卫生间时,顾思淇只听见“嘶~~~~~~”的一声及响的纸头撕破的声音,接着她又感到手里的分量突然轻了好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回过头去看。

天哪,太可怕了。顾思淇看见自己拉着的那只胳膊已经整条被她从袁辰的身上撕了下来,断口处血如喷泉不停往外涌着。还有袁辰的那张脸,脸上的每块肉都在不停上下起伏,然后往头骨里萎缩着,包括眼睛,鼻子,嘴巴还有……

“啊~~~~~~”又是那惨烈惊恐的叫声再次在喜临门大酒店里响了起来……

第四章:警察的故事

第三天早晨,喜临门大酒店的门口停满了警车,酒店内的客人与工作人员已大部分被遣散离开了酒店。

在酒店一楼的101 号房内几个警察正在忙碌工作着。拍照的拍照,验尸的验尸,勘察现场的勘察现场。

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相当老成稳重的男警察走了进来,那些忙碌的警察看见后纷纷站起身行了个礼喊道:“黄队长好。”

黄锦明挥了挥手示意要他们继续工作,自己直径向地上的两具死尸走了过来。

正在验尸的一个女法医看到黄锦明朝自己走来又站起身叫了一声:“大队长。”

黄锦明应了一声问道:“小郭啊,你现在的检验结果怎样”他边问边弯腰去掀开地上两具死尸身上盖着的白布查看死因。

小郭则在黄锦明旁边解释道:“一男一女两名死者均为二十四、五岁年纪,可以确定是夫妻关系。死亡时间初步断定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男受害人脸部及额头骨骼均呈粉碎性骨折,额头的一些头骨碎片还陷入大脑,这因该是男受害人致死的原因,显然是受重物连续撞击所制。另有一只左臂显然是受了强大的外力拉扯作用,从肩胛骨与上臂的关节处整条脱离。你看就在这。”

黄锦明顺着小郭所指的地方一一看过来,果然如她所说,死者死亡的惨烈程度真是让做了8 年刑侦大队大队长的黄锦明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特别是男受害人那张烂的已看不出一点本来面目的脸,凶手的行凶手法真是太残忍了。

黄锦明看小郭说了男受害人后没再说下去,就问道:“那么那个女的呢?”

“女受害人是在男受害人被害没多久,发现男受害人后惊吓过度而死的。”小郭接着说道。

黄锦明看了看女受害人那双瞪的大大的,充满了无限恐惧的眼睛,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回头问跟随在身边的年轻警察道:“小常,死者的家属你有没有通知了。”

小常道:“我已经和受害人的家人联系过了,女受害人的家人是本地人……”

在黄锦明和手下讨论如何处理死者家属的事时一个警察气喘吁吁的跑进了101 号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黄队长,不,不好了,在员工更衣室的衣柜里又发现一具死尸。”

“什么!有是一具!”黄锦明震惊的愣了一下说道:“快,快带我去。”

果然在员工更衣室的衣柜中又竖着一具,是一具五十多岁的妇女的尸体,死状比客房中那具男青年的还要惨,因为她完全就是一具干尸,身上的血液,其他水份以及脂肪都被抽干了,身体发黄发灰,恐慌的眼睛在干瘪的躯壳内显得特大,嘴也大大的张着,十分恶心。更衣柜四周剩余的空间塞满了巴掌大的梧桐树叶,更显得诡异无比。

发现尸体的是来寻找受害人的,受害人的女儿,现在已是哭的气不成声,浑身簌簌发抖,被几个女警察劝了好久才把她带出去。

黄锦明看了一眼死尸就不忍再看,手不自觉的去掩上那扇更衣柜的柜门,就在这时更衣柜门上鲜红的编号吸引了黄锦明。

“101,怎么又是101?”黄锦明一边想一边走出了员工更衣室。他怎么也想不通这“101 ”和杀人案到底有什么关联?凶手杀人的用意何在?杀人的凶器又是什么……案件的疑点太多,手上的证据材料又太少了。他绞尽脑汁努力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一点头绪。

黄锦明走走想想不知不觉走到了宾馆后园的一处酒吧前。他看到自己想问题想的太投入不知不觉走出了宾馆大楼,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就往宾馆里走。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酒吧里“呜哇”传出一声很响亮的婴儿哭声。

酒吧里怎么会有婴儿哭声,黄锦明觉的很奇怪于是走进了酒吧。酒吧在早上都是不营业的,更何况宾馆里死了人员工和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因此现在酒吧里是空无一人。

黄锦明进去后打开了灯,酒吧的灯一般都是很昏暗的,所以即便打开也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些东西。不过这对黄锦明来说已足够,他已看见不远的一张餐桌上一个小小的黑影正在手舞足蹈的乱动。他小心翼翼的走进那张餐桌,看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女婴独自躺在那里拍手拍脚的玩着。黄锦明发现是个女婴后松了一口气对着那个女婴说道:“小家伙,你爹爹妈妈把你忘记在这里拉。”

女婴不知有没有听懂黄锦明的话,在黄锦明说完话后她竟朝黄锦明眯眼裂嘴的一笑,这一笑好可爱逗的黄锦明也跟着笑了起来。可一个小女婴就这样呆在一个昏暗阴冷,无人问津的酒吧里总不是办法。于是他脱下自己的警服包裹在女婴身上,预备带女婴回宾馆大楼找找她的父母在不在那。

黄锦明抱起女婴,四周张望了一下就踏步向酒吧门口走去。就在他走的当口一根血淋淋细细长长犹如蛇一般的东西从包裹女婴的那件黑色警服里钻了出来,蜿蜒曲折像藤蔓般攀爬上黄锦明的胸口。那东西攀爬的很快,动静又很小,黄锦明根本就没注意到,他注意的还是怎样抱着女婴走出酒吧。但当他注意到这一危险时为时已经太晚了,那东西已经死缠住了他的脖子,鲜血淋漓原来是婴儿的脐带,此时的黄锦明已被脐带缠的快断气了,在他死前最后看到的东西就是那女婴漠然,空洞,诡异的红眼睛……

“啊~~~~~~”第三声惨叫再次在喜临门大酒店响起。

第五章:母亲的故事(完结篇)

晚上喜临门大酒店的负责人李经理和两个同事焦急的站在酒店门外等着。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轿车开了过来,三人急忙迎了上去。车里下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米黄色职业装长的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人。

李经理看见那女人下车高兴的说道:“太好了,董事长,您终于从美国回来了。”

那女的叫鲁雪萍是美国总公司的老总,喜临门大酒店是其下属公司,现在酒店里出了命案,鲁雪萍也只得从美国赶了回来。

“李经理,现在事情怎样了。”鲁雪萍一下车就急忙问道。

“刚刚在后面的酒吧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李经理深感难辞其咎低头答道。

“什么!又是一具!这,这酒店里到底还有几具你们数清了没有。”鲁雪萍听见李经理的话后气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那具尸体是早上过来查案的刑侦大队的大队长黄锦明的,他是被一条细麻绳勒死的。”李经理辩解似的说道。

鲁雪萍听了这话后愣了好一会儿,接着就是天哪,我的上帝的叫个不停,边叫边向酒店大门走去。

李经理看见董事长要进去,急忙拦在鲁雪萍前面道:“董事长,你不能进去,里面有鬼。”

“鬼”鲁雪萍听见这话更气了,心想这个李经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处理不好这事还不让我去,更要扯谎说什么里面有鬼。鲁雪萍生性就是一个及要强的人,别人不让做或做不好的事她就偏偏要做给他看。于是二话没说就闯了进去,李经理拦也拦不住。

在喜临门大酒店的大厅内,光线昏暗,现在在那里最亮最耀眼只有大厅中间的一个祭台,是用值班经理的值班桌上面铺块黄布做成的。台子上供着鸡鸭鱼肉,水果猪头,还放着香炉和一对特大号的红烛,烟蕴缭绕,烛光摇摆更给这个空空荡荡的大厅增添了几许恐怖气氛。

鲁雪萍刚一踏进大厅时也被这里的气氛所感染不禁打了个冷颤,接着她就看到一个身穿黄色道袍,手持木剑,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念念有词的在祭台前游走着。这还了得,对本已心烦意乱,不信鬼神的鲁雪萍来说那不是火上浇油吗?鲁雪萍指着那人转身斥问手下道:“这家伙是谁请来的啊?难道你们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董事长,那位是我专从茅山请来的天师,我是想既然警察现在都束手无策了,也许请个天师来做场法可能会有点用。”一名手下走到鲁雪萍面前解释道。

“茅山道士,哼,你们可真会请啊……”就在鲁雪萍越听越气,准备发威的时后那个天师停下手中的事朝她走了过来。

“无量寿佛,女施主少安毋躁,贫道并非那些骗人钱财的江湖术士,贫道来此只为除妖,超度亡灵。”天师右手的食指中指竖起置于脸前朝鲁雪萍行了个礼说道。

鲁雪萍并没有因那人的礼貌举动而平息怒火,而对那人道:“什么鬼啊,妖啊的,我看现在装神弄鬼的人应该是你吧。”

天师听了这话后,依然平静的答道:“女施主看来对贫道很有成见啊,不过贫道想让女施主知道的是,此地发生的一切事情皆因女施主而起啊。”

“哼,我?你真会扯啊!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说我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啦。”鲁雪萍看那人越说越离谱就冷笑了一声说道。

“哎,十年前大雾天的那棵梧桐树下,女施主到底做了何事,因该还不会忘吧。”天师摇了摇头说道。

“十年前!”鲁雪萍听那人说完这话后真的惊住了,那件事明明是只有自己一人知道的秘密,是她的心病隐痛,可那人怎么的知道的?难道那人真有法力吗?

天师看鲁雪萍愣愣的站在那不再反驳自己, 于是转身又向祭台走去, 边走边平淡缓慢的说道:“女施主啊,婴灵作祟,一切皆有你而起,一切亦应由你而终啊。”

鲁雪萍没有再回答,她的思绪早已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大雾弥漫的早晨。

“你这个扫帚星,丧门星怎么不一起去死啊,还回来干什么?”

“就是啊,是你害的我哥哥被车撞死的,你还有脸回来,你快滚远一点,不许你再跨进我们家半步,还有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还没出生就把自己父亲都克死了,滚,快滚……”

“孽种,哼,孽种”鲁雪萍躺在妇保医院产房的手术台上,满脑子想的全都是自己丈夫为就自己被车撞死情景以及后来婆婆和小姨冷酷无情的把自己赶出家门时的情景。她现在已经是心灰意冷,对往后的生活已失去了信心。

“我说你不能这样啊,这样你和孩子都会死的啊。”接生的医生看见鲁雪萍动都不动,好象更本就不想把孩子生下来,就着急的说道。

鲁雪萍的确不想生了,她只想这样涨死在这里一了百了,可无奈的是现在她的肚子却痛涨的不行,她不想活那个孩子想,孩子的顽强生命力已经冲破了她必死的决心。

“啊~~~~~~”鲁雪萍终于叫了出来。

“使劲,使劲,加油。”接生的医生和护士在一旁不停的的叫着,叫的比他们自己生小孩还卖力。

鲁雪萍刚刚那一叫过后也一发不可收拾,拼命的哭叫着把自己承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都在现在发泄了出来。

“好, 再用点力, 好,孩子出来了。”医生边说边从鲁雪萍的下面拉出一个鲜血淋淋的小孩:“太好了,是个女孩,你瞧多漂亮,多像你啊。”医生把小孩抱到鲁雪萍面前道。

孩子一出来鲁雪萍顿感轻松了许多,看见医生把一个从自己体内诞生的小生命带到自己面前,她脸上不禁也微微泛起了笑容。但这笑容很快就变成了愁容,在医生抱着婴儿去洗澡量体重时,她又想到了绝望的未来,她不能就这样带着这孩子过完下半被子,更何况是个连公婆家都不肯认的孩子,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几个护士把鲁雪萍推回了原来的病房,抬回了病床上。在护士们准备离开病房时鲁雪萍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要见我的孩子”

“你还是先歇歇养养身体吧,等你身体好你和孩子见面的时间长着呢。”一个护士回过身说道。

“不,我不要以后,我要现在,我现在就要见!”鲁雪萍看护士不理自己的话激动的坐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叫。

护士怕鲁雪萍这样激动过度会出事,所以答应了出去把小孩抱了过来。

鲁雪萍把医生护士都赶走后一个人抱着孩子,呆呆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突然间她取过背后的枕头把孩子那张小脸压的严严实实,孩子在挣扎,手舞足蹈的在寻求生存的机会,可是没有,她太小出生才不到一个小时,根本就没有一点抵抗能力,只有死。

鲁雪萍在哭,她的泪已经哭湿了大半个枕头,可她不能松手,因为这孩子生的太不是时候了。渐渐地孩子的手脚都垂了下来一动都不动了,鲁雪萍才慢慢的把枕头挪了开来。

枕头已经完全挪开,下面出现的是孩子紫青的脸眼睛瞪的好大,血红血红的。天那这样小的孩子怎么会睁眼,已经把什么都豁出去了的鲁雪萍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咚,咚,咚”被鲁雪萍锁上的病房门响了起来,是医生在外面敲门了。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该怎么办。鲁雪萍开始慌了起来,她四周张望着,突然她看见了床边矮柜上厚厚的报纸和水果篮旁那长长的一条细麻绳,她急忙拿了过来把小孩的尸体包在了报纸里,层层包裹,包的不能再包为止。

在鲁雪萍把尸体包裹包扎好的同时门外的动静更大了。是撞门的声音,鲁雪萍听了出来。她赶紧拖着虚弱疲惫的身躯硬撑着下了床,穿好了衣服包着那个纸报从身旁的窗户跳了出去……

“孽障,还不快快给我滚回地府”天师的一声叫呵把鲁雪萍震醒了过来。鲁雪萍只见现在大厅里只剩下那道士和自己两人了。

天师右手持着的木剑剑尖上粘了一道符,他就拿着剑指着地上念念有词道:“急急如律令,孽障受我一剑。”接着他挥剑向地上戳了过去,可就在这时他只觉头上一样硬物重重的砸了一下,他回头看时只见鲁雪萍就在自己背后,手上则举着一只很大的玻璃烟灰缸,烟灰缸上已粘满了鲜血。

天师倒下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结果死在了人的手上,而不是鬼,做梦也不会想到。

鲁雪萍冷冷地看着天师倒在了地上,然后她扔掉了烟灰缸,弯下腰抱起了地上的婴灵。婴灵在哭,哭的好伤心。鲁雪萍漠然的看了看婴灵抬头说道:“别哭了,孩子,妈妈现在就带你一起走,妈妈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也再不会让你受欺负。”

鲁雪萍说着就抱着婴灵向服务台后面的走廊走去,穿过弯弯曲曲幽暗的走廊来到来到后园,走过花园,走进池塘,渐渐地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下走……


六、你的眼球将永远注视我的身影

(一)一具残骨

我把那堆血柔模糊的残骨埋到河畔一个鲜少行人的角落后,就在那里住了下来。

那时候,这条河还没有名字。河水清而悠长,泛着铮铮的寒光自西而来又向东而去。

河底有一层厚厚的淤泥,躺在上面感觉很柔软也很滑腻。其中有一处的淤泥在岁月的沉积下已有三尺高,上面密密实实的寄生了一大块墨绿色的苔草,那便是我的居所了。

有时候遇到阴雨的天气,河水变得很混浊,河面烟雨迷濛。我便会浮到河面去看看那埋在河畔的尸骨是否被上涨的河水所淹没。除此之外的大多数时间我都呆在黑漆漆的河底等待一些意外的访客。他们都是被上天所憎恶的灵魂,命运就如这冰冷的河水一般身不由己,非常悲凉。

我的第一个访客是个贫困潦倒的秀才。当我顺着从他身体里散发出的那抹浓浓的血腥味找到他时,他已经被饥饿的鱼类啃食得支零破碎,面目全非。

我已经全然分辨不出这具只剩下零零散散的肉丝挂在上面的白骨是否属于一个人类。

就像很多年前我看见自己那堆粘稠的血肉被零乱的抛在院里一样,那种无法描述的恶心和恐惧再次席卷了我。

我拼命地忍住想呕吐的冲动,突然而来的访客让我措手不及,慌乱之中竟忘记了我根本无需强忍,现在的我早已丧失了做人的生理反应。

几天后,这具带给我无比恐慌的残躯被人们打捞了上去。我躲在水面下观赏岸上所上演的一出闹剧。围观人群对那具惨不忍睹的尸骨指手划脚,七嘴八舌间竟也道清了他的身世。

原来是一个苦命的秀才。金陵人士,自幼父亲病逝,与母相依为命,十年寒窗本想考取个功名光宗耀祖,谁料不慎得罪了考官,被暗中换了考卷,自然名落孙山。

这倒也罢,在收拾行李回乡的路途中又惨遭山匪打劫,多年积攒的财物被洗劫一空。

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使他一病不起,一月之内形如枯木。亏了家中的八旬老母买了仅存的一亩贫田,用换得的两贯铜钱走东求西给他讨了个媳妇冲喜,他这身子才逐渐康复起来。

老天爷似乎总是和穷人过不去,他并没有因此时来运转,而是陷入了另一个巨大的苦难之中。

他媳妇虽是穷人家的闺女,模样却很标致。这一点点老天爷的恩赐竟变成了让他家破人亡的祸根。金陵太守之子在某个闲来无聊的黄昏,鬼使神迷的走在街市里,正好与正在街头卖纱的她擦身而过。她只是一个无意的回眸就迷得太守之子神情恍惚,下定决心把她弄到身边侍奉自己。接下来的自然就是一场贫穷与富贵,卑微与高贵?的战争。先是银子战术。一堆堆白花花的银子被铺到秀才那摇摇欲坠的茅屋里。由于整个屋里无法找到一张牢实的可供摆放物品的桌子,那些象征着富贵同时也象征着丑陋银子全堆在凹凸不平、青苔遍布的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光映照着黑漆漆的茅屋,刺痛了秀才的双眼。

讽刺,命运的讽刺!

秀才半生追名逐利,未果,抑郁成疾。而只是为了冲喜迎进门的媳妇却胜过了他十年寒窗的苦读。要功名利禄?要荣华富贵?可以!

只需他一纸薄薄地休书。一个人的欲望在确定无法得到满足之后,就会被怨愤封锁到灵魂的深处。而某一天当外界的诱惑化成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钻进这道紧锁的大门时,蛇就会咬断束缚欲望的枷锁,让其被赤裸裸地释放出来。秀才的欲望就在顷刻之间暴露得淋漓尽致。

他不能放弃这从天而降的喜事,天上掉下个冒油的馅饼,正好落在嘴边,谁能不张嘴咬它一口?

太守承诺只要他按着他们的意志行事,金陵附近一个郡的郡守之位就非他莫属。

光宗耀祖啊!他咬破了拇指,高高地将它翘起,然后在一纸墨迹未干的休书上狠狠的摁下了一个血红的指樱一个高贵的灵魂自此宣布跌进粪坑。一张卖妻契由此同时生效。媳妇被来人带走时,泪流满面,却没有再转过头看他一眼。

在封建制度下一个女子是不能对相公有任何怨言的,她们的命生来就是相公的附庸品,就像一双的靴子,纳了底的穿的时间相对较久,没纳的不出几月一定被搁在箱底。偶尔得到一双绣花且纳千层底的,自然就成了用以卖弄的资本。兴致来时,还可以自由贸易,物物交易。

她不能怨他,但有自由不再恋他。媳妇走后不久,他老娘就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看了半响。秀才刚想说话,一口浓痰就飙在了鼻梁骨上。

之后,他娘就摇摇晃晃的走进用一块布帘隔出来的里屋。

秀才用肥大的袖子抹下粘在鼻上的浓痰,心想明早一定要换块丝质的门帘让他娘开心。秀才晚上做了一个梦,那块布帘不停的在他眼前晃啊晃啊,直至逐渐消失不见。醒来的时候,秀才发现布帘已经不见了,草屋突然失去一个分割空间的物品,窄小的地方竟然也滋生出空荡荡的感觉。

他娘悬在原隔间的梁上,佝偻着背。泛白的舌头一直拖到下巴,好像还在滴着舌液。那块凭空消失的布帘不正好好的挂在梁上,系着他娘枯瘦的脖子。后来秀才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太守府前。正欲敲门,脚下一软就跌在地上。原来是被地上一横物绊倒。秀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具裹着白布的尸首。秀才隐隐约约中感觉到这具尸首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颤抖着手刚要揭开裹尸布, 太守府的大门就“支啦”一声开了。出来个凶神恶煞的奴仆,看见秀才,先是露出鄙夷地笑,然后一盆猪血就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