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凶手杀人是没有目的的,他们把杀人当作一种艺术,就像《七宗罪》里所演的一样,也许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是看过《死神来了》这部影片萌发的杀人念头,并以此挑战警方。”
“如果是人为的谋杀案,那普笑天的戒指呢?凶手又怎么可能会有我妈妈的戒指?”
“那我就不知道了。”罗天耸耸肩,停顿了一下,冷不防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也许,该问问你。”
我愣了一下,随即便叫了起来:“问问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杀了他们?”
他直视着我:“那凶手怎么会有你妈妈的戒指?车爆炸了,他们三个都死了,为什么你毫发无损?”
“谁说我毫发无损?我不是失忆了吗?”
“那你何以记得第一次车祸?”
“我哪里记得?都说了是芬姨告诉我的,车祸的经过不是你才跟我说的吗?你讲不讲理?”我气得浑身发抖,他简直不可理喻!
“是这样吗?”他似笑非笑。
“怎么不是?”我忍无可忍地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搏一搏,“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雷晓,你相信吗?”
“我并没有肯定凶手就是你,你干吗这么急着逃脱责任?”
“你……”
这时,罗天的电话响了,站起来说要走。于是我对他说,“罗天,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调查一下吴咏倩、钟诚伟还有刘家明的死,好吗?拜托了,查到了就立刻给我打电话,记住了,是吴咏倩、钟诚伟和刘家明,谢了。”
我坐进的士里,车刚开出不远,我就为刚才说的话后悔了,因为罗天对我充满了怀疑,而我还傻拉吧唧地让他去帮我查吴咏倩他们的死,搞不好这个白痴罗天又会怀疑吴咏倩他们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了。
我给米阳打了个电话,我必须要让他开车送我回去,否则芬姨又要问东问西了。米阳问我在哪儿,说来接我,我说不用,我自己坐车过去就可以,他把地址告诉了我,说跟朋友在“单身部落”俱乐部的二楼打桌球。
我很快赶了过去,没想到跟米阳一起打桌球的人竟是吴子树,吴子树一看见我,便恍然大悟般地笑道:“哈哈!原来你们两个是……”
我有些烦躁,对米阳说让他送我回家。吴子树说:“回什么家呀,我们这局才刚刚开始,说好谁输了请客吃饭的,难得米阳今天没上班。”
我白了他一眼,嘟哝着:“我饿了,我要回家吃饭。”
米阳一听说我饿了,赶紧说这一局算他输了,拉着我和吴子树上了四楼的西餐厅,刚把吃的点好,米阳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有急诊,要做手术。米阳把他的车钥匙拿给我后,便匆匆地走了。
“原来米阳就是你男朋友啊?”吴子树嬉皮笑脸地问。
“不是。”
“不用这样吧?人家刚走你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不是,你会开车吗?等会儿送我回去。”
“你不会开车?”
“不是,那个……我……”我正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他把话接了过去:“没问题啊,我还没开过好车呢,刚好让我过一下车瘾,你说,做一个有钱人是不是很好啊?”
“我不知道,也许……是很好吧。”
“也许?”他疑惑地看看我,显然不满意我的回答,接着说,“难道不好吗?要什么有什么,像你一样,我要是能有一个这么有钱的老爸,让我少活二十年我也乐意。”
“在你看来,有钱就真的这么好?”
“那当然,只有白痴才会说有钱不好。怎么,你的生活不好?你老爸那么疼你,又有一个那么帅的男朋友……”
他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牛排送进嘴里,继续说:“我如果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会生气吧?你不知道,在S市有多少女孩子做梦都想变成你。”
“变成我?”我苦笑了一下,感慨道,“其实,有钱并不一定就很好,你不会明白的。”
这时,他的手机短讯及时响了起来,他冲我抱歉地笑了笑,打开手机,轻念道:“生日快乐,下一张脸,我要你的……”
我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我在一瞬间想起在鬼屋里看到的那本“死亡通知书”里也有吴子树的名字,这个索取别人脸皮的号码再次敲响了生日的警钟。我脱口问道:“你生日?”
他说:“没有啊,可能是发错了,‘下一张脸,我要你的’,神经病来的,你干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发短信的号码是……?”我紧张得冒出了冷汗。
20
吴子树本来已经把手机放进兜里了,听我这么一问,他又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看了一下,说:“1371138xxxx。”
就是这个号码!我失声叫了起来:“打过去看看,快!”
“哦。”吴子树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但还是按我说的做了,“关机了,怎么了?”
我全身一松,整个人瘫软在了椅子里,失神地看着吴子树。他不知道,这是一条索命的信息,凡是收到这条信息的人都会被割去脸皮而死,刘家明,姚佳,现在轮到吴子树,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我的心里混乱而又恐惧,要怎么做才能让吴子树不死?
片刻,我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那本“死亡通知书”!如果把它烧了呢?这些人的死亡都被提前烙在了那个本子上,如果把它烧了,是不是就能挽救其他还没有死去的人?也包括我自己。
我无力地摇摇头,内心极其复杂,我问他:“你相信一条信息能……杀人吗?”
“杀人?有没有搞错?雷晓,你是不是恐怖电影看多了?”
见他不相信,我打消了告诉他真相的念头,再问他:“你去过鬼屋吗?”
“什么鬼屋?在哪儿?”
我之所以向他提及鬼屋,是因为我想让他陪我一起去,我不敢一个人去,不管把那本“死亡通知书”烧了能不能挽救他,我也要试一试,而且必须要现在去,否则就没有时间了。于是,我问他:“你怕鬼吗?”
他立刻不屑地笑起来:“开玩笑,大老爷们怕什么鬼啊。”
“好,那你陪我去一趟鬼屋吧。”
到楼下的时候,我把车钥匙给吴子树,让他去停车场取车。
我抬头仰望着苍穹,暗暗祈祷:上天保佑,希望吴子树能逃过此劫,不要再有人枉死,也希望我能找出真相变回古小烟。
吴子树把车开了出来,我坐进去,把在小商店买的冰红茶随手放在仪表台上,系好安全带,把车窗按了下来。把鬼屋的地址告诉了他,问他知不知道怎么走,他说知道,然后我忧心忡忡地看着车窗外,不想再说话。
我们在四十分钟的沉默中到达了鬼屋。
吴子树把车子熄了火,用手指了指那幢鬼屋:“就是那儿吗?”
“嗯。”我点点头,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20:10。我犹豫了片刻,打开了车门。
我走到吴子树跟前,认认真真地对他说:“我们一进去就上二楼,找到一个封面是红色的本子,找到了我们就马上离开。”
“干吗搞得这么严肃?”
“阿树,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的,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红色封面的本子,越快越好。”
“好吧,那是个什么本子?”
“你先别问,等找到了我再告诉你。”
他“哦”了一声,用手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哇!这屋子好像很邪啊,阴气这么重。”吴子树边说边走进鬼屋,因为开不着灯,他只好拿手机来照明。可是,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发现。
一会儿,他的手机发出短讯的声音,他打开看了一眼,说:“我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又发一次。”
我立刻意识到又是那条死亡信息,我近乎咆哮着对他说:“快找啊!快点把那个本子找出来,快点!”
他被我突然爆发的脾气吓了一跳,咕哝着:“找就找嘛,干吗发那么大脾气,女人啊,真是翻脸比电脑刷屏还要快。”
我发疯般地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找。
这时,楼道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头顶传来砰的一声,像是玻璃被打碎了。吴子树似乎被吓倒了,用手指了指天花板:“这屋里还有别人?”
我呆愣愣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在这儿别乱跑,我上去看看。”说完,他快步走出了房间,我想叫住他,可是脚步却迈不动。
很快,外面响起吴子树奔跑上楼的脚步声,他大声地问:“喂!有人吗?”
我不知道吴子树去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的腿都麻了,恐惧与无助同时袭遍了我全身,一个不祥的预感霎时从脑子里蹦出来,吴子树为什么去这么久?楼上又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难道……
我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吴子树的号码,可是却没有人接。
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蜡烛,缓缓地向外面走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我忙把手机从耳边移开,凝神听着,我听出那正是吴子树的手机铃声,而且那声音就来自楼上。
半晌,手机铃声停了,我赶紧按了一下重拨键,它再度响了起来,那声音里仿佛充满了求救的讯号,如果吴子树还没有死呢?我迟疑了片刻,终于迈起腿往楼上走去,轻唤道:“阿树,你在吗,阿树?”
在我往楼上走的时候,手机铃声也跟着越发清晰起来。
我停在了最后那间房门口,不用把耳朵贴上去,我就已经听出来了,吴子树的手机就在里面响。
我再也忍不住了,鼓足了勇气,一脚把门踢开了。
昏暗的烛光下,吴子树躺在地板中央,脸上血肉模糊,他的脸皮已经不翼而飞。在他的身旁,一部诺基亚手机还在不停地响着……
我只觉得整幢屋子都在旋转,我感觉到吴子树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脸在向我逼近,越来越大,大到最后,我的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色,越来越红。
终于,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21
我几乎是抽搐着惊醒过来的,当我看见坐在我旁边的米阳时,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侧过头看我,温柔地笑着说:“你醒了,晓晓?”
“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做噩梦?我全身颤栗了一下,惊恐至极地四处看着,当我意识到这里是西餐厅时,我更惊愕了,梦幻般地问米阳:“我……我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嗯?西餐厅啊,我们打完桌球以后上来的呀,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晓晓?”
我呆呆地看着他:“你不是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有急诊吗?”
米阳显然觉得我的话莫名其妙,他说:“没有啊,你先别紧张,晓晓,放松一点,你脸上全是汗,来,先喝杯水。”
我木讷地接过水,大口大口地喝完了,正在我茫然不堪时,一个男人走过来坐在了我对面,他笑笑地看着我:“你睡醒了?”
我完全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如果我此刻不是在做梦,那肯定是活见鬼了,否则吴子树明明被割掉脸皮死在了鬼屋,又怎么可能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
吴子树见我这副表情,对米阳说:“喂,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不然我就去了趟厕所她怎么看到我跟见了鬼一样?”
我仍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吴子树,我只觉得全身无力,眼皮沉重,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堪,我扶住桌子,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体却轻得像一片叶子,眼泪也在瞬间溢出了眼眶。
米阳显然被我的样子吓倒了,一把揽住了我的肩膀,对吴子树说:“阿树,赶紧叫服务生买单,我送她去医院,好像是中暑了。”
米阳把我扶出西餐厅的时候,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刚走进电梯我就软在了米阳的怀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卧室,收拾得简单明了,应该是米阳的家吧。我坐了起来,想下床,却感觉头晕目眩,只得半躺下去,揉了揉太阳穴,我的头怎么这么晕?
这时,米阳走了进来,他说:“你醒了,昨晚睡得好么?”
我看看他:“这里是……?”
他接口道:“我租的房子,怎么样,还可以吧?”他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一见到阳光,我的头似乎也没那么晕了,我问他:“你没有住在家里吗?”
“我工作以后就搬出来了,我老爸太有钱了,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在靠他。”
我的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昨天发生的那些事。
米阳见我独自坐着发呆,走过来坐在床边:“想什么呢?先去刷牙洗脸吧,我带你去吃饭。”
“等等,米阳,你能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我去‘单身部落’找你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没发生什么事啊。”
“不是,你能把我去找你以后的经过说一遍给我听吗?”
米阳疑惑地看了看我,说道:“其实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啊,你去找我的时候,我正好跟吴子树在打桌球,后来我们就一起去了四楼的西餐厅,刚把吃的东西点好,你就说有点不舒服,我问要不要送你回家,你说不用,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就可以了,你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样子,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没敢吵你,一直等到你睡醒,结果你醒了以后更加不舒服,冒了一身的冷汗,我知道你是中暑了,本来要送你去医院的,可是又怕惊动了雷先生,中暑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就把你带到我这儿来了。不过你放心,昨晚我已经给芬姨打过电话,她知道你在我这儿。怎么,你不记得这些了吗?”
“不是……”我的脑子里仍然有疑惑。
我暂且放下那团理不清的乱麻,去洗手间漱洗了一番,然后跟米阳一起下楼,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没胃口,让他送我回家,他去取车的时候,我接到了罗天的电话,他问我昨天让他去查谁的死,还问我是不是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吴咏倩、钟诚伟、刘家明啊,查不出来吗?”
他说:“不是查不出来,而是根本没有备案,怎么查?”
“没有备案?什么意思?”
“要不就是你搞错了,要不就是没这几个人,再或者就是这几个人的死警察根本不知道。”
怎么可能?我有些晕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现在没时间,晚一点我再跟你联系。”
挂完电话,我不禁纳闷了,这事儿不对呀,怎么会没有备案呢?刘家明曾经跟我说过钟诚伟他们的死是一宗根本破不了的案子,姚佳也说过警察在刘家明的案发现场的那把刀上查出了吴咏倩的指纹,而且我自己也曾亲眼在报纸上看到过钟诚伟的死讯,虽然那张报纸最后不知所终,但这些难道不足以说明警察是知道这件事的吗?
而罗天为什么却说他们的死没有备案?他为什么要忽悠我?还是他故意的?
米阳开着车过来,我刚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一眼就看见放在仪表台上的那瓶冰红茶,我的脑袋立刻就像被人用木棍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完全懵了——这瓶冰红茶分明就是昨晚去鬼屋之前吴子树去取车时,我在一间小商店买的。不过我这次学聪明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对米阳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我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坐了上去。
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侧过头看车窗外的人群车辆,我发觉这个圈套已经越勒越紧了,它究竟牵扯到了多少人?
22
思索了半晌,我决定给吴子树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声音疲惫,好像还没睡醒:“喂?雷晓?有事吗?”
“你有空吗?出来一下,在昨晚那个餐厅。”
在餐厅的时候,我突然有些恍惚。
他来了之后我直接切入主题说: “阿树,你能把昨晚我去‘单身部落’找米阳之后的经过说一遍给我听吗?”思索了片刻, 我心里执拗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心态问出这句话。吴子树看看我,很快便把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果然跟米阳所说的不差毫分,我有些绝望了。
服务生把我们点的东西端上来。
吃完的时候我将昨晚的经历的“梦”告诉他,而他却嬉皮笑脸地说我故事讲得好。
我突然就火了,一把打开他的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餐厅,然后蹲在电梯里号啕大哭起来。
接到罗天的电话是在晚上八点多,他说在一家自助餐厅吃饭,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找他,我当下就答应了,让他在那儿等我。
我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自助餐厅。
因为我在家已经吃过晚饭,所以我只要了一个草莓冰淇淋,罗天似乎饿了很久,在我对面旁若无人地狼吞虎咽。见他饿得如此厉害,我只好耐心地等他。
好不容易等到罗天吃得差不多了,我刚准备说话,一个男声在我前面不远处响了起来:“嗨,雷晓!”
我立刻抬起头朝那个声音的方向看去,却一脸愕然地惊讶自己已慢慢接受雷晓的身份。
“不是吧,雷晓?你不会又不记得我了吧?我是顾言啊,这是我弟弟顾亮。”
我缓过神来,立马笑了笑,说:“记得呀!”
我看了看顾亮,发现他呆滞的双眼一直盯着我面前的冰淇淋,顾亮看了看我,傻乎乎地说了一句:“我记得你以前不吃冰淇淋的,你说你不能吃甜的。”
顾言揽住了弟弟的肩膀,疼爱地说:“是你自己想吃吧,走,咱们去买。”然后便挥手跟我说再见,亲热地揽着弟弟走了。
罗天终于吃好了,打了一个饱嗝,看了看那兄弟俩的背影:“你朋友?”
“嗯。”
我没有跟罗天再纠缠顾亮的话题,迫不及待地问:“他们几个人的死真的没有备案吗?”
“没有。”他点了一根烟。
我不甘心地问:“会不会是在其他公安局备的案,你不知道?”
“这些都是有联网的,只要有备案,就不会查不到。”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不会备案?”
“我上午已经打电话跟你说过了,要不就是你搞错了,要不就是没这几个人,要不就是他们的死警察根本不知道。”
可是这三点都不对,一,我没有搞错,二,我跟他们都接触过,不可能没这几个人,三,种种迹象都说明他们的死警察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我疑惑地看着罗天,问道:“是不是他们的案子破不了,你才说没有备案?”
罗天冷笑一声,很狂妄地说:“在我手上,还从来没有过破不了的案子。”
“那……你能不能再帮我查一下姚佳的死有没有备案?”我仍然不甘心,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一个怎样可怕的真相。它能让吴子树死而复生,能让宋丽雯凭空消失,还能让我变成雷晓。
“姚佳?”罗天看了看我,突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好像认识很多死者。”
我急切地说:“罗天,你能再帮我查清楚一点吗?他们几个人的死不可能没有备案的。”
罗天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摁进烟灰缸:“你能先告诉我你跟那几个人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查他们的死么?”
“没有关系。”我恳求地望着他:“你就不能帮帮我吗,罗天?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他们的死根本没有备案,也和你没有关系,我怎么帮你?”他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我。
犹豫了半晌,我终于把我变成雷晓之前的事全都告诉了罗天。也因为这个故事很长,我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它讲完。
讲到在鬼屋的洗手间里看到被割掉脸皮的姚佳后,罗天打断我的话:“等下,我有两个疑问,第一,你朋友说在报纸上看到钟诚伟的死讯,那报纸呢?真的不翼而飞了吗?如果是真的,那很显然报纸是有人假造的,因为钟诚伟的死根本就没有备案;第二,她按照钟诚伟包里的那封信上的地址去找吴咏倩,为什么吴咏倩的爷爷不直接把吴咏倩的手机号码给她,而是给了刘家明的手机号码?第三点,刘家明说他们六个人曾经一起去鬼屋玩碟仙,当场死了一个,后来两个也在生日那天被割掉脸皮而死,如果这些是真的,死者死得如此残忍离奇,学校还不人心惶惶么?警察没有理由不知道的;第四,刘家明在说完这个故事后,就有人打电话祝他生日快乐,紧接着你朋友回到家也有人打电话说生日快乐,你不觉得这巧合得有些不符合逻辑吗?如果你朋友没说谎的话,那么这一切只能说是一个恶作剧,他们是故意要把她引到鬼屋里去的。”
“为什么要引她去鬼屋啊?”
“这个就要问你朋友了,看她有没有……”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芬姨打来的,她焦急地说雷先生突然犯病住进了医院,我“哦”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问题,我现在是雷近南的“女儿”,父亲病了女儿理应着急才对,所以我又赶紧补了一句:“在哪家医院,我马上来。”
挂完电话,罗天问我:“怎么,谁病了?”
“哦,我……我爸爸。”这句“爸爸”说得我别扭得很,我问他,“你有骑车吗?能不能送我去一下医院?”
23
罗天用摩托车载着我刚出自助餐厅不远,就看见前面一条小巷子口有几个人在打架,太不公平了,竟然三四个人殴打一个。罗天也看见了,加大了油门往那里驶去,当我看清那个被殴打的中年男子时,我用力拍打着罗天:“快停车!快!”
我像是不要命般追过去阻止,还被一个不知那里来的拳头差点打到,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拼命地护着那个男子。后来罗天叫了一声警察之后他们都逃了,留下那醉汉一脸腐败地躺在地上,嘴里依然喃喃自语地说,“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有。”
罗天有些愕然地看着我,他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被人殴打的醉汉不是别人,而是我——古小烟的父亲!
父亲原本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一直在脚踏实地地帮人开车赚钱,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一痛,哭得更加伤心了,我干脆不看他,转身往罗天的摩托车那儿跑去。
罗天沉默着看着父亲,然后跨上了摩托车,我努力不去看父亲,可是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向他看去,透过泪眼,我看见父亲像一摊烂泥般软在地上,我又跳下了摩托车,伸手拦了一辆的士,拿了五百块给司机叫他把父亲送去医院。
罗天把我送到医院门口就走了,什么话也没有跟我说。
我不知道在父亲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他,他欠了他们的钱吗?如果是欠了钱,为什么他的脸上又写满了腐败?
我走进病房的时候,雷近南已经睡着了,还在打点滴,雪白的床褥把他的脸映衬得蜡黄蜡黄的。
芬姨一看见我就把食指竖在唇间,我会意地点点头,走到她身边,轻声问:“医生怎么说的?不要紧吧?”
“没什么事,说是劳累过度。”随即便又惊叫道,“你怎么弄伤了,跟人打架了?”
我摸了摸发肿的嘴角,苦笑了一下,说:“没有,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爸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做,可是万鑫的事业太大了,他就算再强,也是扛不住的,唉!”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