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如游龙般飞出,正中无头之人,将之钉在树木之上。无头之人手足依然自舞,状甚恐怖。
琴声又传来,是春意无限,融融暖人。众人忽觉睡意,斗志皆消。秦天暗自心惊,拿出玉箫,呜呜地吹起来,萧意清高,清脆凄寒。
可此时众人已醉,有人弃刀冲向林深处。亦是一声惨叫,恍若鬼叫。更听得撕肉牙咬之声,似有野兽争吵吞食。有人突然挥刀砍向他人,状已疯狂,竟生吃同伴之肉。
秦天勉强守住心中清明,吹着萧独自后退。耳边不时传来众人临死前的惨叫,心惊肉跳。
不知走了多久,琴声不再可闻。秦天停下箫声,衣衫尽湿。全身软弱无力,坐在大石上略作休息。
秦天抬起头时,赫然看见古剑。秦天大惊,将刚才之事细诉与听,古剑微笑,竟不以为意。待得秦天诉完,用手指了指天空。秦天抬头一看,明月竟然是血红色,妖艳凄迷。
秦天想起近来所做的同一个梦,恍恍惚惚,心中迷惘。古剑扶起秦天,同行回破庙。只见累累白骨,血水横流,竟无一活人。连所乘之马亦不能幸免,只剩马骨,惨惨发白。
古剑略作收拾,对秦天说道:“妖魅未远,必将寻来,不如在此以逸待劳。”
秦天长叹一声,说道:“剑兄可有良策以应之?”
古剑微笑不语。
秦天又道:“既能应之,何不救众人?”
古剑回答:“生死不过等闲事尔。众人亦沾他人血腥,救之何用?兄不必多言,况我亦只能勉力一试,成败难料。”
秦天心情郁闷,反复难眠。而古剑已沉睡矣。独出破庙,天色阴沉。风中似有狼嚎虎啸。明月依然血红,秦天看着看着竟然痴了。世事如梦,梦醒何处?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情归何处?今夕何夕?
突然看见一红衣女子袅袅然从林深处行来,对秦天视若未见。双手合十,对着明月,跪下虔诚的朝拜。她的衣裳缓缓褪下,露出淡红色的肌肤,不多久竟已全身赤裸,明艳逼人。秦天本不想看,只是事情太过诡异,似乎与自己梦中暗合,遂细细观察之。
明月渐渐由红变白,奇的是那女子肌肤也渐渐地随着明月发生奇异的变化。一道白光从头环绕而下,将肌肤的颜色由红转白。不多时,竟已成白藕般清丽。
女子面露喜色,对着明月不停地磕头。
之后,面对秦天,轻声道:“你终于来了。”
秦天不解,暗想女子必为妖怪,有心不答却好奇,竟说:“姑娘难道认识我?”
女子幽幽地叹了一声,说道:“也怪不得你,五百年的轮回应将所有的事都洗去了。”
五百年的轮回?难道五百年前我就认识她了?秦天想起旧梦,梦中是她在叫我?
女子轻轻地说:“我是修行千年的红狐。修行之妖,每五百年受一次天劫。五百年前我受雷击,你舍命救之。余心感激,化为美女相伴,曾相厮守。无奈人妖有别,我俩约定带五百年后再会。今我已舍弃天狐之道,拜月功成,褪尽妖气,亦不入仙道,化身成人再续前缘。”
秦天踌躇难决,问道:“这许多死人可是你所为?”
女子又叹了一口气,不再回答,只是幽幽地看着秦天。
忽然阴风阵阵,黑雾四起。电闪但无雷鸣。女子色变,突入黑雾中。秦天急进庙,想去唤古剑,却见古剑已然身起。古剑目若寒星,全身衣裳劲飘,冷冷杀气逼人。
两人同出庙门。听到雾中金戈之声乱响,女子清喝与一沙哑尖叫之声相杂。山摇地动,似有千军万马相战。
黑雾越来越浓了。女子忽从雾中飞回,唇边有血,脸色惨白。雾中传来那沙哑之声:“红狐,你若保持天狐之道,我自奈何不了你。没想到你竟会想做人,自毁千年修行,如今又能将我怎样?不如献出内丹,我饶尔等一死。”
古剑瞳孔大张,大喝:“出剑!”身上所负之剑弹出。古剑亦化成一道白光,附在剑上。
“大胆,尔是何人,竟敢与我鬼王作对!三界五行,俱要听命于我。”
“不在三界中,跳出五行外,我乃上古宝剑,斩妖除鬼!”古剑大喝。
“原来只是一把破剑成精,哼,不知天高地厚!”鬼王道。
宝剑突然剑气冲天,发出炽亮的光芒,满天雾气俱被冲散。秦天这时才看清,鬼王头小如山,身却与正常人无异,张着大口,呼呼喷着黑雾,手有一巨大的圆圆铁管。
宝剑幻化成万千剑气,如巨针刺向鬼王。鬼王全身被刺满,仍在狂笑:“我是鬼王,不生不死,你能杀死我吗?”鬼王的尖叫使天地变色。
红狐口中吐出一颗红珠,如流星般掠进鬼王嘴中。鬼王大惊,拼命想呕出来。宝剑乘机刺入鬼王口中,穿透而出。
红狐内丹乃至阳之物,鬼王乃至阴之体,阴阳相通,则相互融化,剑气又到处穿插,使鬼王灵气俱散,如火山爆发一般一声巨响,灰飞烟灭。
一切渐渐归于平静。古剑竟自顾而去。红狐幽幽地看着秦天,一语不发。
“我该怎么办呢?”秦天看着红狐那张绝美的面容,低声问自己。
也就两小时,方媛就一气呵成,将这个《狐恋》故事写完。
她虽然喜欢看书,但很少尝试去写。所以,这个故事,文笔技巧并不出色,处处显得稚嫩,可也有些清新的感觉。
这时,苏雅早已洗漱完了,出去吃完早饭,再回来洗完头,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做到了方媛的身边。
看着方媛写的小说,她很是不以为然,说:“方大小姐,你现在好歹也有二十岁了,怎么还写这种小说?”
方媛愕然:“这种小说不好看吗?”
苏雅笑了:“方媛,你落伍了。这种酸不拉唧的小说,现在谁看?现在都要来点儿狠的,如果是男主,穿越到异界大陆,一统天下,纳十几个美女进后宫。如果是女主,穿越到一大群王子、贝勒中,全都英俊潇洒, 个个为女主献身跳楼。最不济,也是总裁什么的。要不,就来段生死恋,将主角往死里整,整得读者直掉泪。实在不行,就写点师徒恋、父女恋,甚至是恋尸癖什么的。”
方媛气得直翻白眼。
苏雅意犹未尽,说:“干脆,我给你一个题材,写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女主被变态的杀人狂的男主挟持和圈养,最后,女主挨上变态杀人狂,帮助变态杀人狂逃脱,一起犯罪,见谁灭谁……”
“够了!”方媛是在忍不住了,呻吟了一声,“苏雅,写小说的,是不是都和你一样,这么变态?”
苏雅受了天大的委屈版:“你说什么啊!我是教你写作!别人求我,我还不乐意呢!现在写作,第一要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疯狂就怎么写,怎么招惹眼球就怎么写!只是卖文,又不是卖肉。你没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明星,一个个争着脱衣服卖肉?”
方媛气愤地说:“你怎么净找不争气的比?”
苏雅故意瞪大了眼睛说:“什么不争气!她们可是明星啊,全民偶像,在荧屏里一个个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多少人的梦中情人、白雪公主。穿的是高贵皮革,吃的是上等佳肴,住的是高楼大厦,开的是宝马奥迪。多少人羡慕那样的生活,随便一个选秀活动,都能招来数十万人参加。”
方媛苦笑着说:“好了,苏雅,每次争辩都争不过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人都在演戏,所有的人都在伪装。这有什么奇怪?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资本,可以随心所欲,对不喜欢的人不假以颜色。毕竟,人是群体性生物,需要在社会上挣扎、生存。”
“说到社会,我还真看过一本极好的悬疑小说,一个很有才气的女写手写的,书名很恐怖,叫《第二类死亡》,其实写得很伤感。有空儿的话,推荐你看看。”
“能让苏雅欣赏的书,肯定值得一看。”
方媛知道苏雅心高气傲,她既然如此说了,那本书肯定有其过人之处。可惜,曲高和者寡,苏雅喜欢的,不一定被大众接受。
这也是纯文学日益落魄、类型文学却生机勃勃的原因所在。再深邃的作品,没有读者欣赏,也只能是作者自娱自乐。
所谓四大名著,本质就是流传于百姓中的民间故事。
苏雅意味深长地朝卧室望了一眼,问:“她真的病了?”
方媛说:“是啊。其实,她只是个小女生。”
苏雅难得的没有反驳方媛,说:“是啊,她怪可怜的。”
提起凌雁玉,两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失恋,以后回想起来,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是每个人成长都要面对的事。可是,在当时,无异于天崩地裂。
也许,正式因为失恋的痛苦,她的身体才会变得脆弱起来,以至于现在真的生病了。
“对了,她怎么还没醒?”方媛也是学医的,对感冒这种小病还是很有信心的。刚才,她已经给凌雁玉喂了杯板蓝根,按理说,骑马会稍微抑制下病情。
她走进卧室,踮起脚来看凌雁玉。
凌雁玉的脸色很差,几乎没有血色,呼吸也很沉重,仿佛负重的老牛般。
她的眼睛,原本有着少女特有的明亮,现在却很暗淡,眼窝深陷下去。
方媛问:“你醒了?”
“嗯。”凌雁玉的声音很轻,轻得方媛几乎听不见。
“你还是很难受?”方媛用手去摸凌雁玉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烫,应该是发烧了。
她想了想,说:“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一看?”
凌雁玉低声说:“我不想去。”
“可是,你生病了啊!”
“你帮我买点儿退烧和感冒的药。”
方媛还是有些犹豫:“你真的不去医院?”
身为医学院的学生,她当然知道,有病还是去医院检查的好。
感冒是老百姓通俗的说法,医学上可能是上呼吸道感染或急性气管支气管炎,也可能是其他器官的病变。
凌雁玉微微摇头。
44
方媛在医学院附近的一个大药房买了些感冒冲剂和阿莫西林。想了想,又买了一些退烧药。然后在菜市场买了些生姜,想熬些热姜汤给凌雁玉祛祛寒气。
在药房时,她看到好几个医学院的学生也在卖药。
其中一个还认识另一个,相互聊起来,都在抱怨,最近天气反常,时冷时热,害得寝室里很多同学都感冒发烧了。
方媛回到441女生寝室时,柳雪怡也回来了,不时咳嗽两声。
“柳雪怡,你也感冒了?”
“嗯,有点儿不舒服。”
“正好,我买了药,还有生姜。”
和凌雁玉相比,柳雪怡和方媛的关系还没有变得太差。虽然,在死亡循环中,方媛也害死了柳雪怡,可那毕竟是意外,两人没有直接冲突。
为防万一,方媛这次多买了一些药备用,足够柳雪怡和凌雁玉两个人服用。
柳雪怡没客气,按药物说明,冲了感冒冲剂,吞了阿莫西林,困意上涌,爬上床铺休息去了。
倒是凌雁玉,虽然也喝了感冒冲剂和阿莫西里,脸色却依然不见好转,额头直冒虚汗,身体软绵绵,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方媛又将生姜洗干净,用小刀切碎,然后用电厨具烧得滚热后,倒出一碗热姜汤,给凌雁玉服下,可还是不见好转。
很多感冒都是病毒性传染。方媛一直在凌雁玉身旁转悠,很容易被感染。
凌雁玉知道,方媛是真心为她好。原本对方媛剩下的那点儿怒气,此时早已烟消云散了。
到了中午,苏雅特意从高档酒店订了些饭菜回来,摆在桌上,让大家一起吃。
凌雁玉、柳雪怡两人起来,勉强吃了点儿。饭菜虽可口,两人却没什么胃口。
这时,方媛也没有将两人的病情放在心上。
感冒是常见病症,尤其是在冷暖交接时。在开学时,凌雁玉、柳雪怡都做过身体检查,并没有严重的身体隐疾。
只要用心调养,按时吃药,感冒是很容易治愈的。
可是,第二天,凌雁玉、柳雪怡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柳雪怡还好,只是精神不振,略有微烧,呼吸不畅。
凌雁玉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浑身无力,疼痛难忍,大把大把的头发开始掉落下来,皮肤上开始出现一些微小的血疹。
此时,方媛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同样是感冒,方媛喝了几杯板蓝根就好了,凌雁玉吃了这么多药,却无一点儿好转的迹象。
显然,凌雁玉的病症和她有些不同。
方媛只是个学生,临床的经验等于零,照搬书本在医学上是大忌。
没办法,她只得再次叫凌雁玉去医院看病。
可是,这次,凌雁玉竟连走也走不动了。
方媛只好背着她,一步步走下女生宿舍,慢慢走到医学院设立的附属医院。
45
医院里人山人海,挤满了看病的病人,其中不少是医学院的学生。
方媛惊奇地发现,医院里还有好几个和凌雁玉病症相似的病人。
这些人看上去都像是普通感冒,可皮肤上都有微小的血疹。
挂号,验血,看病。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病毒性感冒。
检查的医生也没放在心上,开了些抗病毒药剂。
准备回去的时候,两人意外地遇到了李忧尘。
李忧尘正急急忙忙地跑上楼梯,看到方媛,眼睛一亮,立马停了下来,迎上来说:“方媛,你来了?”
他是医生,很快就察觉到凌雁玉的病情,问道:“小玉,你怎么了?感冒了?”
凌雁玉有气无力地叫了声:“大表哥。”
方媛说:“是啊,才一天功夫,她就变成了这样。这感冒也太厉害了点儿吧。”
李忧尘凑过来,翻了下凌雁玉的眼皮,看到里面眼珠子上似乎也有细小的血点,皱皱眉,说:“她的病情很严重。”
方媛问:“不是普通的感冒吗?刚看过医生,说没什么问题。”
李忧尘摇摇头,说:“看上去很像流行性感冒。这样吧,你们跟我来,我让同事给她做个详细检查。”
李忧尘虽然是脑科医生,但是对流行性疾病也研究过,知道流行性疾病的危害。
果然,凌雁玉的血样有些异常,淋巴结肿胀,静脉、微血管都出现细微小孔,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挤出来。
李忧尘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流行感冒。
费了很大功夫,李忧尘才和同事从凌雁玉的血样中分离出一小块纯净的浓缩病毒,放到高倍显微镜中观察。
这种病毒很漂亮,仿佛一片片破碎的小花瓣般,纠缠在一起,有一种残缺的美。
“韦建军,你确定没见过这种病毒?”李忧尘忧虑地问他的同事。
这名叫韦建军的医生,主攻的正是流行疾病。
“是的。不过,我刚做过实验,这种疾毒的传染性很强。”韦建军的脸色也很难看。
新的病毒,还具有传染性,很可能会引起一场新的灾难。
病毒,是一种最简单的微生物,结构简单,具有遗传、复制等生命特征的寄生体,是介于生物与非生物的一种原始生命体。
就是这种最原始的生命体,是人类这种最复杂生命体的天敌。
中世纪,欧洲爆发的“黑死病”,死亡了七千五百万人,当时三分之一的欧洲人死于这种病毒。
十八世纪发生的全世界霍乱,引起了六次大流行,仅印度就因此死亡三千多万人。
二十世纪初欧洲爆发的流行感冒,死亡两千多万人,而当时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人数也不过八百多万。
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一个美国人身上首次发现一种美丽的新病毒,如一个球形,上面镶嵌有平均分布的孢状物。
这种新出现的病毒,俗称艾滋病,本名为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据科学家分析,很可能是人类从非洲一种猴子身上感染而来。这种病毒在短短的三十年间,席卷世界各地,六千万人感染,两千多万人死亡,北被称为世纪绝症,至今还没有研究出根治的药物和预防的疫苗。
“必须将病人隔离!并上报给卫生部门!”李忧尘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可是,我还看到好几个和小玉一样病症的人。”方媛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李忧尘惊讶地说:“方媛,你确定?”
“我不敢肯定,不过,从症状看,和小玉很像。”
虽然还不知道这种传染性疾病的病理,但从其来势汹汹,一天就把凌雁玉折磨成这个样子来看,危害性肯定小不了。
她现在有些担心,柳雪怡是被凌雁玉传染的,毕竟两人的床铺相对要近些。即便是她和苏雅,也有可能感染了,还在潜伏期,没有发作。
韦建军沉吟了一会儿,说:“隔离治疗是必需的,在上报卫生部门前,是不是先向胡院长汇报一下?”
附属医院是南江医学院的校办医院,院长也由医学院的胡校长兼任。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将凌雁玉送到隔离病房治疗,韦建军继续检查研究新病毒,李忧尘赶紧去找胡校长汇报情况。
胡校长很忙。
他是个大忙人。自从接任南江医学院校长后,他就更忙得不可开交。
电话响个不停,到处是开会通知、研讨会演讲、人际应酬。
好不容易有点儿时间,还要对付家里的黄脸婆,家外那么多的红颜知己。
他并不是医学出身,而是行政出身,一年前还是章校长的副手。
谁知章校长突然失踪,听说出了事,再也回不来了。他才抓住机会,上下钻营,获得了这个好位置。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兼了附属医院的院长。
要知道,附属医院可是香饽饽,医疗水平有口皆碑,既有经济效益,又有资源效益。
现在想看个病,也不是有钱就能看的。无论什么时候,附属医院的床位都安排得紧紧的,就连走廊都住满了。
有些官员,级别并不比他低,权力并不比他小,生了病,一样要和他打招呼,安排最好的病房和最好的医生诊治。
他真的是忙不过来。
就拿现在来说吧,他刚陪几名官员和企业家喝完酒,正准备让新聘请的漂亮女秘书进来给他按摩按摩,顺便亲热亲热去去火。
要知道,这个年轻女秘书可是他新发展的红颜知己,却一直没时间巩固感情。
他所说的巩固感情,当然不仅仅指精神上的,还有肉体上的。
所以,当李忧尘这样一个年轻医生在校长办公室外不停门时,打扰他和红颜知己的独处时间,他很生气。
“李医生,你不去坐班,找我做什么?”胡校长阴着一张脸说。
李忧尘也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胡校长和女秘书的私情,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脸色凝重地说:“出事了!”
“出事了?”胡校长见李忧尘不似开玩笑,说,“你别咋呼,出什么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他当一把手的时间不长,还没过足瘾,自然不想因为什么意外而丢掉乌纱帽。
李忧尘看了女秘书一眼,没有说话。
女秘书知趣地悄悄溜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李忧尘说:“医院里出现了传染病人。”
胡校长松了口气,说:“出现传染病人,有什么奇怪的,好好诊治就是了,我还以为是哪个领导死在我们医院了。”
医院里住了好几位领导,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胡校长以后的仕途还得靠这些人关照,自是十分巴结,殷勤照顾,将医院所有的优秀资源全部集中在那些领导身上。
如果哪位领导突然病情加重,死在医院,那才叫无妄之灾,自己有冤无处诉。相比之下,只是出现几个传染病人,真不算什么事。
李忧尘知道胡校长不懂医学,加重了语气说:“不是一般的传染病人,她身上的病毒,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一个不好,流行起来,会像瘟疫一样,要很多人命的!”
胡校长再不懂医学,瘟疫的危害还是知道的,看了看李忧尘,说:“什么病那么严重?”
李忧尘说:“看上去类似流行性感冒,却比感冒破坏力强得多,医学院里很多学生都感染了。韦建军正在研究,过一会儿就会有进一步报告。我建议,立即上报给卫生部门,并对全校进行封校处理。”
胡校长怔了怔,显然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
它不仅是附属医院的院长,还是医学院的校长。在他管辖的地方,出现新传染病,上面会怎么想?
至于封校,更是麻烦。怎么跟学生解释?总不能说,你们有人得了传染病,会死人,所以把你们关在里面,免得出去感染别人!那还不乱套了?“
胡校长问:“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李忧尘说:“韦建军医生也知道,此时他正在实验室做进一步观察。护士们只知道是传染病,并不知道是新型病毒。“
胡校长沉吟着说:“这样吧,你先回去,别和任何人说。我再考虑一下。”
李忧尘说:“还考虑什么啊?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新病毒的危害,谁也说不清楚。如果再来一次大瘟疫,谁能负得了这个责任?”
胡校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够了!我知道轻重。我总得和院里的其他领导商量商量。”
看李忧尘有些不甘心,他又放软语气:“好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尽快向卫生部门汇报。”
无奈,李忧尘只能悻悻而回。
在他走出办公室时,胡校长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仿佛一条噬人的毒蛇般。
46.
胡校长并没有将新病毒情况上报给卫生部门。
打发走李忧尘后,他很快调整心情,把年轻女秘书叫进办公室,关紧门,继续他们的苟且之事。
第二天,他更是连李忧尘的面都不见,搂着年轻秘书去郊区的别墅度假,对外则宣称去参加一次重要的医学研讨会。
流行疾病,关他什么事?南江市,又不只附属医院这一家医院。
就算是发生大规模流行性感冒,凭现在的医学技术,想控制和治疗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上报?封校?
开玩笑!一个没处理好,上面说不定会认为自己工作能力不够,甚至负有部分责任,以后的仕途就全毁了。
如果惹恼了学生,来个群体性**,自己这个校长和院长还要不要当?
胡校长是打定主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真的发生流行疾病,他也犯不着第一个出头。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那边,李忧尘急得嘴角都冒出了疱。
他一回去,就和韦建军通宵不睡,连夜做实验观察新病毒的特征。
一般来说,流行性疾病主要由细菌、病毒、寄生虫三种原因造成,其中又以病毒的危害最大。
而且,病毒可以潜伏在人的身体里,没发作前,对人的身体没一点儿影响。一旦发作,就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在人类与病毒的战争中,曾因医学的发展取得过辉煌的战果。
比如,曾经是世界上传染性最强的疾病之一——天花,通过疫苗和接种,现在仅剩下极少数冷冻在实验室中。
还有抗生素的发明使用,一度对病菌感染具有超强的抑制作用。最初,使用抗生素,可以消灭绝大多数病菌,只剩下极少数病菌。可是,这些剩下的极少数病菌是具有抗药性的。它们继续繁殖,产生的病菌也具有抗药性。
这就是人类用抗生素的悲哀。终有一天,抗生素会对那些耐药的病菌毫无作用。
再看凌雁玉,仅仅过了一晚,病情就加重了许多。她的喉咙开始发炎,全身皮肤因毛细血管的堵塞而变得红肿起来,浑身烧灼般的疼痛。
她皮肤的每一个末梢都处于极度紧张状态,受不了一丁点儿压力,静脉、微血管都在渗血,出现小孔,流出蛋白质和水。
李忧尘和韦建军尝试了不少药物,但一点儿疗效也没有。也就是说,这种新型的传染性病毒,具有很强的抗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