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梅小苹羞赧地一笑:“其实石品品一开始说池塘里有讲故事的金鱼婶婶时,我也不相信,不过后来,我感觉真的有金鱼婶婶啊……因为石品品讲的故事太好听了……小孩不可能讲出那么好听的故事,所以一定是金鱼婶婶躲在他背后讲的!”

“你是说,你们所说的婶婶,是金鱼婶婶,而不是……”我沉重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看来果然是自己做贼心虚,昨夜,不过是孩子们童话般的幻想罢了。

“哦咧!当然是金鱼婶婶了!”梅小苹甜甜地笑着。

梅小苹说:“哦咧!”

哦咧!

奇书网注:网上收集不到第9小节,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没有。

10.

后来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情愿他们口中的“婶婶”是我去世二十年的老师,我宁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不愿意再听到“哦咧!”两个字。

就像我最先留意到的那样,一开始,梅小苹只是偶尔说一下“哦咧”,后来,她就像石品品一样,说每句话前,必须先说“哦咧”了。

一开始,只是梅小苹一个人说“哦咧”,后来,柳嘉嘉也开始说了,再后来所有小朋友都“哦咧”个没完。

“哦咧!我们玩捉迷藏吧?”

“哦咧?黄磊躲到哪里了?”

“哦咧!我找到柳嘉嘉了!”

“哦咧——老师,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啊……”

石品品就像个病原体,他把“哦咧”传染给了每个小朋友。

当我满心担忧地跟李颖和张涛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李颖笑着说:“哦咧!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你没发现,自从大家开始和石品品一起玩后,变得越来越开朗了么?你看梅小苹,不咬着毛巾被也能睡着了。”

张涛也很开心:“哦咧!我觉得我们以后应该让问题小孩和正常活泼的小孩一起玩,这样才更加有利于治疗。这是我们最成功的一次夏令营!”

“你们怎么都哦咧了?”我紧紧皱着眉头。

李颖说:“小孙,你不觉得‘哦咧’是个很有感染力的词么?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心情额外畅快呢!石品品这小子,真有一手。”

“难道你们忘了石品品是个多么诡异的小孩了吗?他装神弄鬼,他能模仿自己看不见的人的表情,他很可疑啊?怎么你们都站在他这一边了?”我急道。

“哦咧?”张涛望着我:“以前是我们太神经质了。后来事情不是真相大白了么,石品品只是个有着表演天赋具有感染力的小孩罢了。他和所有的小孩一样,天真无邪,充满幻想。他不过是幻想池塘里有个会讲故事的金鱼婶婶罢了,你怎么这么紧张?”

我怎么这么紧张?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也告诉自己这不过是语言的感染力罢了。语言是这个世界上传染最快的“疾病”,比如和你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人,你们会用相同的语气说话,你们会有相同的口头禅;比如那些脍炙人口的相声小品里的经典语言,会在一夜之间风靡全国,成为全国人民的口头禅。

这可以理解,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且,一定有哪里不对!

11.

是的,绝对有什么不对。

每次来到这个大院,我都会做那个梦。梦里,老师浮肿的身体漂浮在水里,嘴巴半张着,就像一跳巨型的金鱼。

这次来夏令营,我依旧不停地这个梦,这不奇怪。奇怪的是,梦里除了我和老师的尸体,隐约还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一直躲在我视线的角落,模糊不清。

而这个晚上,这个梦里,我终于看清了他——石品品!

没错!就是他!他在我的梦里默默地站着,直愣愣地望着我,竖着耳朵听我对着老师的尸体忏悔。直到我醒来,我还能记得他那微微扬起的小酒窝。

难道是因为我最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石品品身上,才会梦到他吗?

我望着和别的小朋友一起游戏的石品品,他“哦咧、哦咧”地和大家说闹着,和一个正常的小孩没什么不同,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余光一直留在我身上。

无论我在哪里,他都恰到好处地让我在他的视觉范围内。

终于,他忍不住走过,扬起脸:“哦咧?孙老师,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如果你不一直看着我,怎么会知道我一直看着你呢?”

“哦咧!”石品品严肃地瞪着眼睛:“是你看我,我才看你!”

我不想和一个小孩玩嘴皮儿游戏,蹲下来,和他平视着。我盯着他的眼睛问:“石品品,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石品品也盯着我的眼睛:“孙老师,你也有很多秘密。”

“我有什么秘密?”

石品品侧过头,指了指池塘:“池塘里的胖婶婶就是你的秘密……”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不是说是金鱼婶婶吗?”

“对啊。金鱼婶婶是我给那个胖婶婶取的外号。老师,你也知道……池塘里漂浮着一个看不见的胖婶婶吧……”

“这么说,你能看到那个胖婶婶?”我低声问道。

“嗯。其实我以前骗你说我在教金鱼微笑,其实是我在找那个胖婶婶,她一到晚上浮上来,白天却又不见了……”他说着鼓起腮帮子:“那个胖婶婶的脸是这样的……老师,你一定认识那个胖婶婶了吧?”

“没有啊!”我掩饰着。

“老师骗人!”石品品有点生气地说:“如果你不认识她,为什么每天晚上都站在池塘边和她说话!”

我趔趄着站起来,想起了昨夜梦里,石品品那对可爱的小酒窝。

我不敢做出这样的推测——石品品进入了我的梦。

可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我现在无法识别石品品话里的真假,因为他自己在不断地推翻自己以前的话,并在此基础上不断给我提出新的迷题。

或许,我应该相信他父亲的话:不要相信石品品。

12.

梅小苹又哭了,因为她毛巾被上的香水味消失了,而石品品的香水已经用完了。我轻轻抱起她:“小苹乖,夏令营明天就结束了。只要你坚持过这个晚上,等到明天回到家,让你妈妈给你买好多香水,好不好……”

“哦咧……可是我今天晚上怎么办呐……”梅小苹边哭边踢腿。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她的发质柔软,绒绒的,手感很好、很熟悉。

是了,和石品品的发质一模一样!

我连忙放下梅小苹,慌慌张张地去摸别的小孩的脑袋,每个人都是如此,柔软、绒绒的,就像石品品一样。这决不是巧合,因为我明明记得,在来农庄的路上,我替柳嘉嘉梳辫子的时候,还夸她的头发很粗壮呢!

我大口喘着气,靠在墙壁上,惊恐地望着这一屋子孩子,不仅仅是头发,连表情、语气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和石品品一样了。

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忙奔到自己的卧室,翻出行礼箱里孩子们的档案,然后再跑回去,按照资料里的照片一一对比,越看越心惊。

是的,这些细小的发现,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不会发现。

梅小苹原本只有左脸有酒窝的,现在右脸也有了;

柳嘉嘉原本双眼皮不是很明显,但现在和石品品一样,有着迷人的双眼皮;

还有别的孩子,也在向着石品品的方向,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石品品就是像是太阳,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在跟着他的轨迹成长。甚至连张涛和李颖的脸上,也略微带着石品品的痕迹。

“哦咧?”梅小苹突然不哭了,指着颤抖着的我:“孙老师怎么了?好像见鬼了一样!”

是的,我死死盯着石品品,我一定是见鬼了!一定是!石品品绝对不是人,就算是,也一定是个怪胎!还有他那未曾露面的父母,也指不定是什么样的怪人!

他先是自己独自一人来参加夏令营,然后了狡猾地赢得了大家的好感,继而鼓着一张死人脸来吓唬我……

我越想越不对。

然而此刻,我担心的还不是石品品,而是——

明天回到市区,孩子的家长们会不会发现他们的变化?我们会不会因此而被起诉……

这个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的老师漂浮在池塘里,对我咧着嘴笑,那笑容和石品品像极了,就像一条微笑着的金鱼。她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可我什么都没听见。

这一次,梦里的石品品更加清晰了,他干脆走了过来,先是爬在池塘边认真研究了一下尸体,然后抬起头,无比清晰地说:“哦咧?孙老师,你一定从来没有完整地记住过你的梦。你记忆里,梦开始的地方就是站在这个池塘边,可是你还记得这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难道你知道?”

“哦咧!”石品品荡着小酒窝:“我当然记得了,因为你是在做梦,我不是。因为我一开始就在你的梦里。”

石品品说完这句话,天就亮了。外面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地闹着,每个人都欢欣雀跃,因为他们就要回家了。

我坐起来,看着孩子堆里的石品品。他仿佛知道我在看他似的,扭过头,冲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狐狸的鬼脸。

13.

回去的路上,我给孩子的每个家长都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接人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当然,我也给石品品的父母打了电话。

这次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依旧是他的父亲,他用熟悉的语气说:“品品这孩子很独立,让他自己回来吧,我和他妈妈在家里等他。”

对于他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我有点生气,不由对石品品有了几分同情,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见一见他父母的决心:“石先生,我们必须确认孩子安全回家,才算完成工作,如果您实在不能来的话,我可以把孩子送回去。”

石品品扶着车座,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哦咧,孙老师,我自己能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对他的父亲说:“毕竟孩子只有6岁。万一路上出点什么意外,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好吧,我去接他。”他父亲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突然说:“孙老师,你不是为了送品品,而是要见我们,才这么坚持的吧?”

我毫不隐瞒:“没错。我是想跟您好好谈谈石品品的问题。”

“您觉得他有问题?”

“嗯。有很多问题。”我说。

一般的家长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孩子,多少都会有些生气,但石品品的父亲却正好相反,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您这么一说,我也十分想和您见一面了。”

我挂了电话,认真地对石品品说:“你爸爸答应来接你了。”

石品品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我,然后淡淡地说:“哦咧,我爸爸不是来接我的,他只是想见见你。”

“你怎么知道?”

“哦咧!”他坐到我身边的空位上:“因为你很特别,就你没说‘哦咧’!”

“没说哦咧那又怎么样?”我继续问。

他却不说话了,只是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沉默了好久,才淡淡地说:“哦咧……孙老师,你的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从你站在池塘那一刻开始的?”

我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的梦?”

他笑笑:“哦咧?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在做梦,而我不是。”

“那你说梦里的我在来到池塘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哦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胖婶婶要把你推进水里,而你最后却把她推进了水里。然后胖婶婶就漂浮在池塘里,而你就一直在那里自言自语。”

“我站在那里说什么?”

“哦咧,你站在那里讲‘教金鱼微笑’的故事。你说,胖婶婶就是故事里的那个邻居,她想教会金鱼微笑,没想到自己却跟着金鱼学会了鼓嘴。我就是在你梦里听到了这些,才叫那个胖婶婶是金鱼婶婶的。”

“等等!”我疑惑地望着石品品:“你是说……你能进入我的梦?”

石品品得意地笑着:“还有张叔叔和李老师的梦,还有每个小朋友的梦……告诉你个秘密哦,每个小朋友都在第一天晚上梦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啦!哈哈!”

我该相信他的话吗?

我越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了。

14.

我忐忑地站在车门口,小声对李颖说:“一会我们该怎么办?”

李颖愕然道:“哦咧?什么怎么办?”

我急急地说:“就是家长们发现自己的孩子变了怎么办?”

李颖哈哈大笑着:“哦咧!他们把孩子交给我们,不就是为了让孩子改变么?”

我刚想继续说地清楚一些,只听梅小苹的妈妈发出一生惊呼:“天哪!才一个月,我几乎都认不出了!”

另外一个家长也说:“是啊,孩子真的变了!”

紧接着,他们一起涌到我面前,紧紧拉住我和李颖的手:“谢谢你们,这个夏令营真有用,孩子变得开朗多了。”

李颖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哦咧!其实孩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只是让他们变得更加开朗一点而已!”

李颖跟家长们应承着,我抽了个空挡,悄悄撤出身,目光在人群里搜索着石品品父母的影子.

是他们!就是他们!我忍不住笑了,石品品的父母实在太好认了,倘若你认识石品品,就一定能认出他们-----他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石品品的父亲,俨然就是中年版的石品品;而她的母亲,则是中年妇女版的石品品.

我拉起石品品,径直向他们走去.

石先生和石太太先是仔细地打量我,然后互相对视一眼,目光里充满了惊喜.他们也像其他家长一样,紧紧握住我的手,兴奋地说:"您就是孙老师吧?长的一点都不像品品!"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像你们的孩子."

他们夫妇二人一听,更加兴奋了:"你也没学着品品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撤回被握得生疼的手:"我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你们?石品品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样的小孩?为什么他能模仿根本没有见过的人?为什么……"我猜,那一刻的我,一定像“十万个为什么。”

石品品的父亲伸出手,制止了我继续问下去。他从衣兜里掏出钱包,递给我。

钱包里是一张全家福,夫妇二人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脸上,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石品品的父亲说:“如果我说,这张照片就是我们的全家福,你信吗?”

我诧异地摇摇头:“若说这婴儿是品品,我信。”我拿照片认真跟眼前人对比着:“若说照片上的夫妇就是您二位,我可不信,一点都不像!”

石品品的母亲温柔地笑着说:“照片上的人,就是6年前的我们。都说孩子像父母,可是我们在这六年里,却越来越像自己的孩子。”

“啊?”

石品品的父亲叹口气:“品品就是这么奇怪的孩子,他就像一个能量场,和他长期在一起的人,都会慢慢变得像他,无论是性格、神态、还是外貌,而且,他还会赢得每个人的认同和喜欢。我和他的妈妈,为了不令我们一家变成套瓶娃娃,不得不定期离开他一段时间……”

“可是……”我刚要继续问,他的母亲又打断了我。

“你一定还发现了这孩子其他奇怪的地方是么?他好象知道你的梦,并会把你梦到的人模仿出来,是不?孙老师,您一定吓坏了……”

我点点头,是的,我确实被吓到了,尤其还是有着那般过往的我。

“品品他……是一个可以进入别人梦里的孩子……如果他愿意,他可以随意进入任何一个人的梦。而且,他还是个那么具有模仿天赋的孩子……”

这下,我大抵明白了:“简单说,石品品就是一个会把自己的性格外貌传染给别人、且能进入别人的梦里的小孩,对吗?可是,为什么你们见到我会这么高兴?”

“因为你是个抗体啊!”石品品的父亲兴奋地说:“你没有变!跟我们送品品上车时,偷偷看到你的那时一样,丝毫没有被品品传染!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做品品的私人教师,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希望通过你,找到把品品变成正常小孩的办法!”

我低头看了看石品品,他神秘地撇撇嘴,嘟囔着:“孙老师也不是正常人……”

15.

像我这样没有远大抱负的人,没道理不接受这么好的差使。

我心底并不热衷于把品品变成正常的小孩,我觉得他这样“不正常”挺好的,前途无量。比如,他可以当广告模特蛊惑人心,可以当警察、当演员……他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而陪他长大的我,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他的经纪人……

当然,这仅仅是我的幻想罢了,而让品品恢复正常,也是他父母的幻想。

因为很久以后的一天,石品品突然对我说:“哦咧!孙老师,我爸是不是告诉过你无数次不要相信我的话?”

我点点头。

“哦咧,那,你是不是还是相信我的话?比如我以前告诉过你的那个梦?”

我又点点头。

“哦咧……”石品品咽了口吐沫:“其实那是骗你的!你真实的梦是,胖婶婶把一个小孩推进了水里,然后自己偷偷跑掉了。那个小孩淹死了。你梦里看到的池塘里的人,就是你自己被泡的浮肿的尸体……”

“那么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我笑笑,不信。

“哦咧!孙老师,你还不明白吗?你是个死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不被我传染!”石品品一本正经地说。

被他这么一说,我又有点相信他的话了,他讲的每一个版本的故事,都那么逼真,那么有理有据。我甚至回忆起,自己曾经拖着浮肿的身体,从池塘里爬了出来……

这时,石品品的爸爸在书房喊道:“孙老师,你别听胡言乱语了!”

“哦……”

说实在的,我最近的梦越来越混乱了……

16.

这个故事是真的。

世界上真的存在着一种人,他们身上仿佛具有神秘而强大的磁场,让你忍不住靠近他,喜欢他,信任他,模仿他,跟随他;

这个世界上,也真的存在另外一种人,他们因了内心的空虚和不够坚定,总是忍不住被别人吸引,模仿别人,跟随别人。

你,是哪种?

[完]

NO.9 尖叫的老巫婆

你以为他们还是孩子,可他们已经什么都懂了;你以为他们什么都懂了,可他们其实还是孩子。

1.

童话里有一座美丽的森林,森林里没有七个小矮人,而是住着一个丑陋的、形迹可疑的老巫婆。那个老巫婆有一座甜美的房子,那座房子的墙壁、门窗全部是用巧克力、蛋糕还有各种各样美味的甜品做成的。

在森林里迷路的孩子,时常会被这座小屋吸引,在醉人的甜蜜里钻入老巫婆的陷阱。后来,有一对贫穷的夫妻,养不起自己的两个孩子,就把他们遗弃在森林里。兄弟俩在迷路了几天几夜后,看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小屋。老巫婆热情地收养了他们,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宠爱,并且养得白白胖胖的。

不过,那兄弟俩可不傻,他们知道老巫婆的险恶用心,知道老巫婆养胖他们就和养胖两只小猪没有什么区别,目的就是将他们吃掉。

聪明而勇敢的两兄弟,最终齐心合力,用计谋将老巫婆推进了火热的烤炉。并且拿走了巫婆所有的财宝,走出了森林,最后和父母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嘘——听?谁在尖叫?

2.

马路边上有一个淡淡的、很不规则的圈圈,用白色的什么涂料画的,还带着一种脏兮兮的暗红。那个圈圈是七扭八歪凄婉回肠的人型,普通人很难用这种姿势躺在地上,练过瑜伽的除外。

路小晴每天放学后都坐在电视机前练瑜伽。

舒芙扯了扯路小晴的书包:“你能摆出这种姿势吗?”

“当然!”路小晴自信地鼓起小腮帮子吹了吹刘海,“赌一个星期的零用钱怎么样?你知道的,我最近想钱都想疯了。”说罢,也不管舒芙答不答应这个赌局,路小晴利索地从肩上卸下书包,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叉开腿,站在人型脚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

路边有人捂着嘴唏嘘,但路小晴不在乎。那个高难度的圈圈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裁剪合体,恰到好处。

“脏人儿!怎么样?”路小晴躺在地上的样子有点含情脉脉。

舒芙突然觉得很冷,一把拉起她:“小疯子!”

“零用钱!”路小晴嬉皮笑脸地伸出手。

舒芙叹口气,从钱包里扯出100块塞给她:“打劫的小疯子!”

路小晴满意地笑了笑:“明天见了哦!”

舒芙“哦”了一声,失神地望着地上,那个圈圈,是一个女生生命里最后的印记——前天,邻校的女生跳楼自杀了,她着陆的地方,正是这里。

最近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据说她自杀是因为从小就长很漂亮,因为太漂亮,所以总是被别的女生嫉妒,因为总是被嫉妒,所以感觉很有压力。听路小晴说,她在遗书里写道,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变得越来越漂亮,嫉妒她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压力越来越大,感觉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在这种压力下继续生活下去了,所以自杀了。

舒芙长长地叹口气,向旁边的小超市走去,她庆幸自己没有漂亮到要自杀的那种程度。

舒芙用最后的零用钱买了三样东西,一本最新的《名侦探柯南》、一包趣多多还有一包卫生巾。《名侦探柯南》和卫生巾是要藏起来的,被同学知道她还在看柯南的话,会被笑话老土;被同学看到她已经轻车熟路地买卫生巾的话,会被叫做老女人。她只有13岁,还不想成为又老又土的女人——咳咳,倘若她可以被称作女人的话。

趣多多要一整块全部放进嘴里才好吃,虽然那些迷人的巧克力仁很可能会让她成为又老又土又胖的女人。她边享受着巧克力的甜美边皱起眉头,如果自己继续这么吃下去,是不是就真的该考虑要不要节约零用买减肥药了。同桌路小晴在吃减肥药,虽然她并不胖。舒芙曾很郑重地告诫她发育期吃减肥药以后会不能生小孩,但是现在她有点想知道她吃的减肥药是什么牌子的,毕竟生小孩那种事情太遥远了。

或许还不等初中毕业,世界末日就到了呢。

3.

他又来了——他最近一个礼拜经常来。

舒芙调整了一下书包的肩带,望着站在校门口的那个干净的老男人,其实他也不是特别老,和她爸爸差不多的年纪,据说那种年纪正是男人们巅峰时期。

他像往常一样拿着一盒诱人的糕点,温文尔雅地站在校门口,目光匆忙地从那些冒着青春痘的脸上扫过,偶尔会在某个漂亮可爱的女生脸上停留片刻。是来接孩子的吗?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自己的爸爸了。舒芙叹口气,决定今天一定等待那个同学出现,看看是谁这么幸福。他等的人马上就出来了,是个皮肤白皙没有青春痘的女生,连脖子也是那种大蒜的颜色,嫩生生的。

舒芙看着那老男人低头哈腰地奉上手里的甜品,满脸恳求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着什么,他一手做着邀请的姿势一手扶着女孩的后背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