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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建造师,也就是木匠,我们装潢业的老祖宗,一般都是未学手艺,先学治蛊。 我前面说过的墙头三尺空其实也是一种蛊术的延续,就是比较简单罢了。而墙不露紫,门不对门,也是比较简单的防蛊之法的流传。不过那都是形式罢了。真正的蛊 术,博大精深,除了一些荒远山区和少数民族地区,早失传了,在城市里,那可是听都不太听到了。
《本草纲目》里说:“取百 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换成白话就是:造蛊的人捉一百只虫,放入一个器皿中。这一百只虫大的吃小的,最后活在器皿中的一只 大虫就叫做蛊。这只叫蛊的虫就不再是虫,有了神通,成了会损人利己的神虫。而养蛊的人就不是人了,等于有了妖术,是人妖。。。额,说妖人比较好听。
蛊,没想到很久没听到的词,居然从这个年轻人的嘴里吐了出来。蒙鲁姆尤没有回头,继续说:我知道你很震惊,不过在我出生的地方,蛊可是和你们这里的 养鸡养鸭一样普遍。其实。说穿了,在我上了大学后回头看蛊,也就是介于生物学与心理学之间的一种比较冷门学术,比较难理解的也就是涉及的生物之间形态和性 能的转变而已。可是。。。”,他忽然转过头来,声音变得凄厉,“你们不懂,我们那里也不懂,都把蛊神话了。因为养蛊的都是女人,所以男人在我们那里,一点 地位都没有。张先生,你知道我的名字,蒙鲁姆尤,在我们族语里是什么意思?蒙鲁姆尤就是没出息的男孩子,也就是你们说的废物,我们村里,都以生女孩为荣, 生男孩为耻。
随着火车的轻微晃动,蒙鲁姆尤给我讲述了一段一个关于养蛊民族在过去与现代社会中的历史。
以下为蒙鲁姆尤作第一人称的叙述:
我出生在云南遥远山区的一个苗寨里,那里还是母系社会---就是以女性为中心,男人只能做为体力劳动和传种接代工具的地方,那里的族长,祭司这些有地位的人全都是女人。她们不懂得你们汉人的法律,如果有人犯了错,就由族长出面请求神灵的裁决。
族长会把他放到山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无罪,神灵自然会宽恕他放他出来;有罪,他就再也别想走出来。。。不过千百年来,也没听说谁进去后能出来过,除了我。
我们信奉的神灵是青蛙神,图腾也是蛙。相传是远古的蛙神和人类交合后产下了我们的祖先,所以我们的脚上都有和青蛙一样的蹼。这是我们的自豪,因为我们不 怕任何虫类,不但不怕,我们从古代开始就以虫为主要食物,后来发展到驯养虫子,就象你们汉人养鸡养鸭一样,再后来在长期的与虫共舞中发展出了一门独特的学 术:虫术。
开始我们养虫的目的只是想刺激虫类大批量的生产,还有改良出更听话,更好吃的虫子。但很不幸,历史上你们汉人不喜欢虫 子,也不喜欢看到我们养虫子,因为不喜欢,就要打我们。于是历史上我们苗人和你们汉人就有了连绵经年的战争。开始我们打不过你们,死人比你们多。但后来我 们渐渐发现原来虫子不但可以吃,还可以用来打仗,因为你们汉人都怕虫子。于是我们就培养虫子战斗,培养的目标就是让虫子杀死你们更多的汉人。这样培养出来 的虫子越来越厉害,也渐渐摸索出很多连自己以前也无法想象的御虫本领。
但培养出来的虫子越厉害,它要吃的食物也越多。可战争时候 人都没得吃,拿什么喂虫。于是战争中成千上万死亡的尸体就派上了用场。长期吃尸体的虫渐渐产生了变异,变得和人类越来越接近。我们这时候也发现这些变异了 的虫子更有威力,也更难控制,不是人人都能控制得了的。于是我们挑选出一批专门有能力伺养这些变异虫子的人,同时要研究怎么能让虫子更变异,更具有威力的 杀人本事来。
这时候的虫,就不是虫了,是蛊;这种本事,也不是虫术,而成了蛊术。
说到这里,蒙鲁姆尤停下来看了看我,“张先生,你能想象千万年下来,我们都已经将虫子培养到什么程度了么?
我恶寒了一下,想起了人头虫和人面蜘蛛。
蒙鲁姆尤看我抖了一下,轻轻一笑,又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能养蛊的都是女人,也许虫子也有追求母爱的本能把。但是族中的女人,母性都给了虫子,精力,心血都放在了虫子身上,一心要养出比别人养的更厉害的蛊来,也就没有母性留给我们这些被她们生下来的孩子了。”
蒙鲁姆尤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牙齿深深的咬到嘴唇里去,:张先生,你能想象吗?我们这些亲生的孩子,在她们,她们这些母亲的眼里,连虫子都不如。哈!不如虫子啊!
“父亲?我们的族里是走婚制,有走婚关系的男女只在夜间相聚,白天装作谁都不熟悉。所以没有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但只有我,”蒙鲁姆尤骄傲的挺直了身躯,“我们族里只有我知道我父亲是谁,只有我。”
但在12岁以前,我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和族中别的男孩一样长大,一样从懂事起就要每天起早贪黑去喂那些贪得无厌的虫子,你知道它们要吃什么吗?
我们的血,男孩子的血!母亲们饲养她们的虫子,养料却是我们这些她们眼中低贱的儿子的血。每天凌晨和下午的六点,中午和夜里的十二点,我们都要在身上划 上口子,让那些虫子趴在上面吸吮,然后再喝下她们给我们熬好的补血的中药。中药又酸又臭,每次我喝的时候都想,到底生我们出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做虫子 的粮食么?然后我就拼命的喝,喝很多,我怕,我怕不喝足就补充不了血,就会被那些虫子把血吸干。我母亲,那个女人就在旁边欢喜的看着我喝,喝她亲手为我熬 出来的药,欢喜我明天又有更多的血去喂她那些亲爱的虫宝宝。
我恨寨子里每一个人,每一个女人,每一个男人,女人们都是怪物,男人们都是废物。每次我放血给那些怪物喝的时间,我都想反过来抓住那些虫子狠命的咬,咬穿它们的皮肤,咬断它们的肚肠,把它们吞进去的母爱都咬回来,可是我不敢,我不是怕虫子,我是怕那个女人。
蒙鲁姆尤又抬起头来,“你知道我怕她什么?怕更失去她的爱,呵,她从来没给过我一丝爱,我也不知道她对我的爱是什么样子。我怕她是因为。。。”他凑近我,在我耳边低语:“是因为她是一个怪物。”
我楞楞地看着这个很不正常的年轻人。
蒙鲁姆尤逗了一下小狗,“12岁那年,我已经是一个早熟的少年了。我那时候是多么的想知道我的父亲到底是谁,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把我带临到这个丑恶 的,充满虫子的世界。但在我们那里寻找自己的父亲是很大的罪过,要受到青蛙神的审判的,可是我不管,我看寨里哪一个男人都象自己的父亲,看谁又都不象。这 个念头折磨的我要发疯。我一定要找出自己的父亲。”
“有天夜里,放完血后,因为恶心想吐,我没喝那个女人给的药,而是乘她不注意 倒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那天晚上我破天荒的没有倒床就呼呼大睡。不久,我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然后发现一个黑影摸进了那个女人睡的蛊屋。我突然想到这个人很 有可能就是我的父亲,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烫,兴奋不己。我爬起来,偷偷的溜到蛊屋下,隔着窗户往里望去。”他一把掐住了小狗的脖子,掐的小狗在桌上四脚直 蹬,喃喃的对我说: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我脸红了一下,没好意思回答.
蒙鲁姆尤看了看我的表情,一下子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室里,那个女人,正骑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所有的虫子,也爬满了他们的身上,随着他们的扭动而蠕动.那时候我和你想的一样,以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脸 红的厉害,但,我突然发现不对,那个男人怎么看也不象自己在动,倒象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里游动,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摆动.
那个女人突然低下身去,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脑门上,咕鲁鲁的吮吸着里面的脑浆,虽然油灯昏暗,我看不清她的脸,但确确实实看到男人白白的脑浆从她嘴边滴下 来,然后两个人身上的虫子都欢喜的发出 叽叽 声,向男人的头颅游去.那个女人一抬头,所有的虫子迅速往她在男人脑门上咬出的洞里拱进去,男人的身体一阵痉挛,顶动的女人一阵快乐的哼叫,我这时候才看 清那个女人的脸,那个怪物.
那是一张蜘蛛的头,顶在人的身体上.
你知道么张先生,在我们山寨里,女人们 可以养各种各样的虫,但是却不能养蜘蛛.因为蜘蛛虽然本身也是虫类,但却吞吃百虫,算是虫中的叛徒,而且夺走了同样能吃百虫的青蛙神的荣誉.所以虽然蜘蛛 蛊是传说中最厉害的虫,但族中严禁女人们饲养,一但发现,立刻抛进山洞,交给青蛙神处置.
没想到,我现在居然看到了养蜘蛛蛊的人,而且已经和蛊合为一体了,这个人,就是我称为母亲的女人..
男人身体剧烈的痉挛后,就此停止了一切动作.那个女人也趴在床上不停喘息,一边以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男人的尸体.
忽然,尸体猛烈的扭动起来,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哗的一下从两边撕开,一条硕大的,和人一般大小的,粘乎乎,全身沾着人的内脏的虫子现了出来.
那个女人欢喜的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了虫子,以看着爱人一般的目光欢喜的看着虫子,双手轻轻在虫子身上抚摸.
虫子也不断的轻轻扭动,似乎很满足这样的待遇.
忽然,那个蜘蛛头的女人张开大嘴,狠狠地咬在了虫子的颈后,虫子似乎也没想到女人会对它下毒手,痛的满屋子乱窜,上下翻滚,却怎么也逃不出女人紧紧咬在它脖子上的獠牙.
很快,虫子抖动了几下,肚皮朝上,再也不动了。
那个女人依然头朝天趴在虫子头下,紧紧的吮吸,眼看那虫子身体被越吸越小.
屋外的我终于恶心的不行,控制不住的发出干呕.
那个女人似乎听到了我发出的声音,突然抛下虫子,跃上窗台,往窗外看去.
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我,一个有我母亲身体,却有个蜘蛛脑袋的女人,看到了站在窗外的儿子...
蒙鲁姆尤死盯着窗外,很久的说不出话来.
我也陪着他沉默.
"那次我逃脱了,"终于他又开始回忆,声音平淡的和水一样."而且我知道死去的那个不是我父亲,因为,他的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
但我也仅仅逃过了那个晚上,天刚亮,族长带人冲进了我家,把我抓了出去,罪名是破坏我母亲炼蛊,杀死了幼虫,要交与青蛙神处置。
绑我的时候,我挣扎,叫喊,想说出真相,但我发现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原来,昨夜,那个女人虽然没杀我,却给我下了哑蛊。在族长面前诬告我的人,自然也是她。
三天后,我被押在山寨的神洞前,听着族长宣布我的罪行,我虽然不能说话,但眼睛依然狠狠的瞪着那个女人,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好象被审判的是别人的孩子,我恨,我好恨,如果手能挣开绳子,我会毫不犹豫的掐死她,我真的好恨啊,妈妈,妈妈,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蒙鲁姆尤突然惨叫起来,周围廖廖的几个旅客纷纷朝我们看来,我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和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做噩梦了。”
蒙鲁姆尤冷静了一下,低低的对我说:“是的,她是我的母亲,因为,简单的证明就是,这时候,我父亲来了。”我注意到他的声音充满了光荣与自豪,以前的阴郁一扫而光。
“族人正要把我推下山洞的时候,人群里忽然发生了一阵骚动,两个穿着汉服的陌生男人分开人群走了上来。其中那个瘦高的男人一直走到我身边,推开押住我的人大声呼喊:谁也不准动我儿子。
我发现瘦高个,就是我爸爸,大声呼喊的时候,族中所有中年男人的眼睛,那做了多年奴隶而麻木的眼睛,都开始闪烁泪花,如果说泪花中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那就是希望,一种多年熄灭的希望的火苗又被点燃的欣慰。
“蒙鲁,蒙鲁”不知道是谁振肩大喊了起来,很快,就象一支支火把在男人中不停的点燃,传递,所有的男人都在振肩大叫,“蒙鲁,蒙鲁。”那个叫蒙鲁的男 人,我没见过面的爸爸,紧紧的抱住我,对女人们大声吼道:“蒙鲁,姆尤,我的儿子,谁想伤害他的性命,将受到我以生命化成的血蛊诅咒,我的生魂,将得不到 大神的宽恕,而留在世间,终日与仇人纠缠不息,让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其生子代代为奴,生女代代为娼,让其日日衰老而不得解脱,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生 蛆而永远清醒。”
所有的女人都退了一步,即使是大声咒骂的族长,也不敢靠近我和我父亲。族长大叫:蒙鲁,你这个投奔外族的叛徒,居然还有脸回来,愿青蛙神的愤怒降临你和你的贱种,愿你们变做虫豸填饱大神的神腹。。。
骂归骂,她就是不敢接近我们一步,父亲已经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望向了和他一起来的那个陌生人,那人不说话,站在大树的阴影下,我父亲也就没有行动。
我突然明白了,所有的女人,即使是大叫大喊的族长,她们畏惧的不是我父亲,而是和我父亲一起来的这个人。她们与其说对他视而不见,不如说是根本不敢朝他在的方向看,我看到她们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象看到了蛇的青蛙一样发抖。
但那个男人真的没什么可怕的,我看得很清楚。长相太普通了,属于根本让你记不住的路边擦肩而过的那种人。就是放在我们这个小山寨,也没什么特别的。很象 有时候来我们这做交换生意的汉人的小商贩。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笑容,就象想要和你商量拿走你什么珍贵东西,又明知道你不肯,却还非要和你要的那种感 觉。
那个男人见我朝他望,好象朝我笑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鼻尖,站在树阴下还是没有动。
但一个女人动了,我称为母亲的那个人,走上前,和我父亲一起紧紧的搂住了我。
这时候,我原谅了一切她对我所做的,忘记了一切她的丑恶秘密,我觉得我这时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我只想叫一声:爸爸,妈妈。
下一刻,那个女人猛的把我和父亲推入了山洞。
蒙鲁姆尤的表情是如此可怕,我不得不试探着问“还是不要说了把。”
蒙鲁姆尤静静的摇了摇头,“让我说,我想说。”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黑暗中父亲紧紧搂着我,我心一松,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父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的发着光,警惕的看着前面。
我顺父亲看的方向看去,一双绿幽幽的,有人的脸那么大的眼睛在瞪着我们,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我们四周,也有无数的和人眼一样大的红通通的眼睛在闪烁,看着我们。
我吓得连忙挣扎了起来,不想不动还好,一动地上都是滑黏黏的和浓痰一样的东西,一个打滑,居然将父亲也拉倒在地。
这个动静立刻惊动了周围的眼睛,四周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呱哇声,无数的红眼睛上窜下跳起来。
我立刻明白了,这里是蛙神洞,我们四周都是青蛙,从眼睛大小看,应该还是巨蛙。这让我松了一口大气,因为我们都知道青蛙是不吃人的。不过为什么周围都是红眼睛,就我们前面的是绿眼睛呢?还有,为什么以前进来的人没有一个能走出这个不吃人的青蛙洞。
父亲的声音很是不对,低声道:姆尤,我的孩子,你把眼睛闭上,我喊你跑你就睁开,跟着我拉你的方向跑。我答应了,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父亲大叫,“跑”,我睁开眼睛,感觉到父亲拉着我在地面上滑动,好在刚才闭上了眼睛,现在我睁眼看到父亲手上亮着的一个微型强光电筒,并没眩晕,倒是周围的一切快让我晕了过去。
地上到处是滑腻腻的青蛙卵,在石头地面上铺盖了厚厚一层,不时可以看到一段段白幽幽的人的骸骨散落地面上,我们周围,都是呱呱乱叫的磨盘大的青蛙,
但最让我想晕的,就是我们面前的那双有人脸一样大的绿眼睛的东西,那不是青蛙。那是一只一人多高的蟾蜍,一只满身疙瘩,通体土黄,看着我们馋蜒欲滴的大癞蛤蟆。
要是不是我开始闭上眼睛让父亲牵着跑,我早掉头逃了,绝对不可能象父亲现在这样迎着蛤蟆跑。。。难道英勇的冲进它嘴里去么?但很快我就知道了父亲的用意。
由于父亲一直用电筒照着蛤蟆的眼睛,那个怪物一时呆呆的没有动弹,但不久就反应过来,就在我们将要冲过它身边的时候,蛤蟆吐出了红红长长的舌头,卷向我们。
不过正是因为舌头太长了,所以我们在它近处,它反不怎么灵活,只见一条红红的舌头在我们身边卷来卷去,却没有准确的碰到我们。如果我们开始就向后逃的话,只怕进蛤蟆肚子多时了。
不过这个优势维持不了多久了,蛤蟆肚子里发出急促的咕沽声来,已经转动笨重的身体,移向我们,父亲大叫一声:姆尤趴倒,我顺势在地上滑了出去,一条长长的舌头从我们头顶抽了过去,打在壁石上,发出啪的一声。
我和父亲在满地滑腻腻的青蛙卵中滑了出去,滑刺向远处一个洞窟中。
洞窟不是很大,也就能容纳4,5个人的样子,里面有一具还没完全腐烂的尸体和一具巨大的青蛙骨格,看了比外面那蛤蟆小不了多少。
我们一进洞窟,立刻那个蛤蟆的舌头也跟了进来,父亲一把抓过旁边那个青蛙的腿骨,狠狠的扎在了蛤蟆舌头上,外面听到蛤蟆对洞口一阵乱撞,舌头迅速收了回去。
父亲不去注意外面的动静,反而呆呆的用电筒照着那付人的残体,突然跪倒在地,叫道:大哥。
我愣愣站在那里,父亲一把拉住了我,“姆尤,快给你大叔磕头。”我磕了几个头,和父亲都缩在洞的角落里,听父亲给我讲叔叔的故事。
原来,这个人不是我亲叔,而是一个汉人,但很久以前就来到了我们寨子。虽然他也不识汉字,但却教会了父亲那一代很多年轻人什么是男人的尊严,什么是男人的梦想。但在那次被发现的叛乱中,父亲逃了出去,而他被抓住后推下了蛙神洞。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见到了他,只是已经去世了这么久。父亲言下不胜唏嘘。我听完父亲的话,好奇的又看了看我叔叔的尸体。我看到了什么?居然看到了叔叔尸体的破衣上有黑色的苗族字迹,我跑过去,可惜我还没开始认字,于是又喊父亲来看。
父亲读着衣服上的字,嘴唇渐渐颤抖起来,猛然一脚踢开了我叔叔的尸体,怒吼道:你这个骗子。我看着父亲扭曲的脸庞,不禁一阵害怕,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父亲余怒没消,指着尸体骂道:“姆尤,记住,这是个骗子,最大的骗子,他来苗寨的目的,只是为了盗取我们世代传说中的金蚕蛊。什么为了救我们出苦海,说的好听,其实都是为了挑拨我们起内哄,他好从中下手。这个该死的骗子,死的好。死得好。
可这个骗子做梦也没想到,金蚕蛊的原料根本不是什么蚕虫,而是青蛙大神产下的金色蝌蚪,这么多年他找寻不到,却在最后被推下神洞后才发现了这秘密,可这 时候神蛙却因为年老力衰,终于无法抵挡外来的恶蟾蜍的进攻而垂死了,据他说他找到了金蚕,却被恶蟾蜍围在了山洞里等死。一直到死,也没有逃出洞窟。死的活 该,死的好啊。”
父亲说得手舞足蹈,我却感到一阵恶寒,难道,我和父亲也一样要被困在这个山洞中陪这个尸体一起腐烂么,可为什么蛤蟆的舌头不伸进来吃了他的尸体呢。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定那个蟾蜍只吃活的生物而不死尸体。
我正要把这个发现告诉快要疯狂的父亲,一根红红的舌头伸进来围在了他的腰上,嗖的把他卷了出去。
我连忙向洞外奔去,只见一片红红的青蛙眼睛海洋中,那个蟾蜍得意的将父亲用舌头卷在空中,左右摔弄了炫耀一样。周围青蛙都沉默不语,看着这一切。
我对父亲大叫:装死,装死。父亲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立即垂下手臂一动不动,那个蟾蜍正享受猎物的挣扎,突然发现猎物没了反抗,大惑不解的把父亲丢了下来,父亲还是一动不动。
蟾蜍愤怒的咕咕乱叫着,大头四处乱望,忽然舌头一伸,卷起来一只青蛙,囫囵吞进了肚子。青蛙在空中不断四脚乱蹬挣扎,却敌不过蟾蜍的巨力,头部慢慢的悲鸣着从蟾蜍的喉咙口下滑,最后隐约见蟾蜍的肚子里颤动了一下,终于没有了动静。
蟾蜍又卷起了一只青蛙,得意的昂头卷在空中,正要下咽。
下一刻,我见到我父亲拾起地上一根人腿骨,冲了上去,捅在了蟾蜍抬起的雪白肚子上
蟾蜍痛的一下甩开了舌头上的青蛙,一舌头把父亲抽出去老远,恶狠狠的瞪着面前这个胆大的人类,父亲喘息着爬起来,手持尖利的人腿骨,毫不畏缩的死盯住蟾蜍。
周围的青蛙没有动静,仍然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看得热血沸腾,握紧洞里的青蛙腿骨,冲出去挡在父亲面前,大喊道:爸,我们一起上。
父亲一愣,随后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好,我们父子今天死也要死在一起。”
周围的青蛙没有动静,依然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下一刻,我们父子挥舞着手上的骨头呐喊着冲了出去。
蟾蜍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但很快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下一刻,一个绿色的身影跳到了蟾蜍的身上。是那个父亲救下来的青蛙。
再下一刻,无数的绿色身影跳在了蟾蜍的身上,是那些始终沉默的青蛙。
很快黄色的蟾蜍就被淹没在了绿色的海洋中。每一只青蛙都紧紧的抱住蟾蜍,捂住它身上的所有毛孔,然后不断有新的青蛙压上去,压上去。
蟾蜍变成了一只庞大的青蛙球,很久以后当青蛙散开的时候,因窒息而死的蟾蜍轰然倒地。
我和父亲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父亲喃喃道:原来,那个骗子说的并不全是骗我们的啊,我们还是可以战胜她们的。”
听他这么说,我决定不把我在尸体口袋里发现的东西给父亲看,省得破坏那个人刚又给他的一点好印象,又让他生气。那是一个金黄色的象蝌蚪一样的东西,好象在冬眠。
我听过传说,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蚕蛊。
所有的青蛙都排成两排,一直延续到我们掉下来的洞口边,我和父亲顺着它们的方向来到洞口边往上看,呱 的一声,一只青蛙跃了出来,趴在洞下方向。又呱的一声,另一只青蛙跃在了它背上,很快一个大型的青蛙梯就搭到了洞口,我和父亲顺着蛙梯爬出了洞口。
身后的青蛙大叫着,我知道,它们是在用叫声给我们祝福送行。
蒙鲁姆尤脸上露出了微笑,"然后,我就和父亲一起逃出了山寨,一起在你们汉人的社会中生活,父亲是个坚持原则的人,他宁可苦,宁可累,用自己的双手辛勤劳动,也不用他在山寨里偷学的蛊术走外门邪道.而且,他还送我上学,用辛苦在工地挣来的每一分钱一直供我上到大学....
蒙鲁姆尤突然厉声叫道:"这样一个人,却被你们中的无良富人活活逼死了..."我吓的一下站了起来.
蒙鲁姆尤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慢慢叹了口气,"张先生,请坐,自从我父亲死后,我情绪一直不稳定,希望你能理解."
我连连点头,"理解,理解."
"其实我有钱,只是那些钱是从那个山洞里得来的,我怕父亲知道我用了生气,从来没敢说过.没想到最后父亲居然被钱逼死了.他是怕他活着人家会一直追究到 他的儿子赔钱,怕连累到我.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最后居然会活活让钱逼死,呵呵,张先生,不怕您笑话,从我得知父亲死讯的那一刻,什么道德操守,什么 正义良心,我都不再相信了,我那时候想到的只有两个字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