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咿—呀,咿—呀
看了三遍录像后,我强迫自己关掉了电脑。但是,那个M少女迷人的身躯、精巧的五官,还有转过脸来时那无辜的表情,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身上除了眼罩跟项圈,一丝不挂;而且即使在做着挑逗的动作时,脸上的表情还是像婴儿一样纯真无邪。
反差越强烈,刺激也越强烈,简直让我血脉贲张,无风自鼓,差一点就要爆掉。这样的生理冲动,其实也很好理解。叔作为一个身体素质极佳、能征善战的男人,在雪山的时候并没能成功推倒小希;从雪山回来后,作为一个行动不便人士,一只单身狗,也没有成功地推倒过漂亮妹子。
在原始冲动的驱使下,我拿出了手机,想看看有没有友善到可以大半夜叫出来的前女友。可是,刚打开通讯录,我又把手机放下了,就好像喝完麦卡伦1949之后,再回头去喝25年陈,会觉得寡淡无味。在看完刚才那个极端吸引人,浑身没有一丝赘肉的完美躯体之后,就算能约出来一个庸脂俗粉,估计只会让我觉得毫无兴致,并且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可悲。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我欺。
总而言之,还是拉倒吧。
这么胡思乱想一番之后,我想起,虽然神秘邻居送的千禧版威士忌喝完了,但确实还有几瓶麦卡伦25年陈。尽管能想到入口的感觉会让我失望,但现在我需要酒精来麻醉大脑,所以也就不矫情了。喝完半瓶麦卡伦,我终于能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沉沉睡去。或者说,我以为自己能够沉沉睡去。
不知道多久之后,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这种声音就像猫爪抓玻璃,或者用力去掰泡沫胶,是会让人感到生理不适的噪音。我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室内有声音传来:咿——呀,咿——呀。
我猛然惊醒,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这是木马摇动的声音!
没有月光从阳台照进来,房间里的黑暗浓密得能让人飘浮,而客厅的吊灯开关在房门跟水族箱之间的墙壁上。如果我要去开灯,那么就要绕过水族箱,移动个七八米的距离。如果那个木马头男孩,就在这七八米的一段路上等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抄起沙发上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眼睛的余光注意到,现在的时间是凌晨的02:15。原来,这是一只生活作息非常规律的鬼,到了时间就会准时现身。我用手机的光在客厅四周照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那个可怕的身影。咿呀、咿呀的木马摇动声也停了下来。
我挠挠自己的头发,难道是白天想得太多,所以做了一个梦而已?用手机再扫一圈,证明客厅里确实没有木马之后,我才站起身来,走到水族箱背后,把客厅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确实,什么都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只是个梦而已。心里有点嘲笑自己,以前并没有那么胆小啊,现在是年纪大了吗,还是在室内关得太久,整个内分泌都失调,心理承受力变差了。这么想着,我慢慢走到阳台门口,开了阳台灯,想要确认那个红色木马好好地固定在那儿,然后再回去睡。
灯开了之后,我却吓得马上清醒了。大脑拉响了警报,全身肌肉高度紧张——红色木马不见了。从地板跟阳台上胶带残缺的形状,甚至可以看出那木马是怎么挣脱的。它的力气很大,跟怪物一样大。
咿——呀,咿——呀。
在我后面。
我浑身升起一股凉意,在转身之前,下意识抓起了放在椅子旁的那把CP99,一个潇洒的转身,对准了身后空空如也的客厅。客厅的灯光还是亮着,没有鬼片里那种没来由的闪烁。沙发前,电视旁,水族箱下面——我巡视四周,仍然什么都没有。
咿——呀,咿——呀。
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好像越来越近。我毛骨悚然,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直到我抬起头。那个木马头男孩,骑着无头的红色木马,倒挂在天花板上。它以缓慢的节奏,一边摇动着,一边向我靠近。
咿——呀,咿——呀。
木马头男孩还是穿着海军蓝的套装,深蓝色的方形领子,还有鲜艳的红领巾,都从天花板上倒挂下来。
在明亮的灯光下,我看到男孩脖子上的皮肤与跟木马头红漆的接缝过渡得非常自然,巧夺天工。那双龙眼核一样黑漆漆的眼睛,从天花板上注视着我。我吓得半死,双手举高,用手中的CP99对着他,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大喊道:“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咿——呀,咿——呀。
木马头男孩跟他的坐骑用不断地前进告诉我,他听不到,或者听不懂。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到了阳台上。木马头男孩没有停止摇晃,但是到了客厅跟天花板的边缘,就无法前进了。木马的底盘高高翘起,想要跨过天花板吊顶,但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做到。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木马头男孩向我伸出双臂,从喉咙里发出怪异的成年男人的声音:“爸爸抱!”然后,他双脚在木马上一蹬,从天花板笔直向我扑来。
我大惊失色,扣下了CP99的扳机。“砰”的一声巨响,强大的后坐力推着我后退,我的腰部撞到了阳台栏杆,整个人站立不稳,翻转着朝楼下摔去。
腰椎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板上,我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头上白色的天花板,房间里光线灰蒙蒙的,估计是早上五六点钟。我揉揉眼睛,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我躺在沙发跟茶几间的地板上。按照正常的逻辑分析,我从沙发上摔下来了。
房间里一切如常,什么倒挂在天花板的木马头男孩,难辨真假的道具枪,从公寓10楼摔下去的男人——都不存在。客厅里有的只是喝醉了酒,做了个噩梦,从沙发上摔下来的男人。还挺痛的。
我撑起身来,摸摸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有宿醉的不畅感,像是马桶被堵住了,冲不下去。从茶几上拿过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是早上的六点多。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拖着右腿走到阳台上。
那个红色的木马好端端地放在阳台上,身上缠绕着我昨天绑上去的胶带。不过,可能是心理作用,我站在这里,总觉得那龙眼核似的眼睛还在盯着我看。
昨晚木马头男孩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要扑进我怀里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那个场景好真实,不像是梦,更像是一场3D电影,我打了个冷战。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走到栏杆旁边,伸了个懒腰。刚才的梦里,我就是从这个位置掉下去的。我从阳台上探出身子,往楼下的绿化带看去,并没有被人体砸出一个坑的痕迹。
我拿起椅子旁边的CP99,手感真的跟真枪没有两样。保险昨天就拉开了,我双手拿着枪,朝着空中来了一发。“噗”,一颗铅弹飞行了一阵子,然后往下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总而言之,那真的就只是个噩梦而已。
放下道具枪,我转身回到客厅。反正也睡不着了,我索性去了卫生间,一边洗脸刷牙,一边想着今天的安排。
2014年11月7日,星期五,我要想办法,到D栋公寓的1015看一下。说不好,能遇见昨晚那个可爱又可怜的M少女。
第17章 门给你留着
因为起得很早,我就给自己做了份早餐。说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就是泡了碗牛奶麦片,再煎了两个太阳蛋。吃完早餐,我上网搜了一下,跟昨天想去看的1505一样,D栋的1015也同样找不到任何的租售信息。
到了八点半,中介公司上班后,我打了个电话给昨天的中介妹子,她说联系不到1505的业主。
“蔡先生,如果您觉得1503不够两个人住的话,我可以帮您再找找两间连在一起的房源。”中介妹子还是很固执地认为我跟何小天是一对CP,我也懒得解释了。
放下电话,我开始思考事情背后的逻辑。
合理的推测是,神秘邻居就是D栋1015跟1505这两套房子的业主。所以,他才能在跟我约定的时间里,把房间当作舞台,表演一出恐怖、一出香艳的两套喜剧,给我这个观众欣赏。而且,木马头男孩,还有M少女,应该都是神秘邻居“饲养”的。或者应该说,跟两套房子一样,都是属于他的财产。
想到这里,我不由挠起头来。要说神秘邻居也很大方了,送了我一瓶二十来万的酒,一架无人机,昨天去1503看房子之后,还把红色木马也送给我了。那你倒是把妹子也送给我啊!
确实,这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不会再把她当成宠物养着,而是会“解放”她,让她作为一个普通人,过回正常的生活。来玩女朋友养成游戏也不错,几年之后,索性结婚当老婆。我敲敲自己的脑袋,白日梦都做到哪里去了,还是想想办法,看要怎么进入D栋的1015看看吧。
这个时候,茶几上传来了一声振动,是备用手机响了。我拿起手机,打开消息,不由得心跳开始加快。神秘邻居发给我的短信,上面写着:“门给你留着。”
“门给你留着。”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直接去D栋1015会有人给我开门吧?那么,问题来了——开门的人会是谁呢?
昨晚的M少女?光是简单想想这个假设,就已经又让我像武林高手一样,沙滩裤无风自鼓起来。
神秘邻居?那也非常不错,可以极大地满足我的好奇心,得到“跟高维生物面对面交谈”这一项了不得的成就。而且,既然我已经通过了他的考验——虽然不明白是怎么通过的——是不是会送我一些特别厉害的装备,或者教我什么技能。想起来还有点小激动呢!
先别光想着好事,我皱起了眉头,嗯,也有可能,神秘邻居跟M少女一起出现。那么,我是不是要跟神秘邻居“撕逼”,解救那个可怜的M少女?“怎么样才能打赢一个高维生物,在线等,挺急的”,这样的问题无论发到百度还是知乎,都没有人会理睬吧?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头更痛了起来——如果在D栋1015里等着我的,不是神秘邻居,更不是M少女,而是一个无头或者马头,穿着海军蓝套装的小男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先不想那么多了,过去看看再说呗。
我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走了几步。今天不准备再叫何小天过来,连续麻烦人家两天也不太好意思——好吧,我承认还是对房间里只有M少女在这件事情存有幻想——总之,这次我要自己去探险了。
出门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把电子门锁的电池拆掉,然后抠下门锁下方的盖子,用机械钥匙把门锁好。这样的话,就算何小天或者他的同伙什么的,想要靠电子门卡进门,也是无法做到了。
我把钥匙装进随身的背包里,自我赞许地点了点头。像叔这么机智的男人,完全值得32个赞哟!
从C栋下楼的时候,电梯塞得满满的,都是去上班的年轻男女。到了D栋,作为一个还没完全康复的行动不便人士,要在那么多出门的人潮里逆流而上,走进电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无论如何,早上09:20,我来到了D栋公寓1015的房门口。而在七八个小时前,凌晨的时候,房间里用绳子拴着一个被当成宠物的,楚楚可怜的M少女。现在,她还会在里面吗?如果是在电影里,她应该是跪在玄关的地方等着我,跟我一门之隔。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的时候,我还紧张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像是第一次见岳父母的新女婿。然而,没有人来开门。我再按了两次门铃,仍然没有人来开门,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到任何的动静。房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
有住在同一层的人开门出来,好奇地看着我,我尴尬地笑了一下。等他走后,我抬头再看看门牌号,没有错,明明白白写着1015。神秘邻居明明说“门给你留着”,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他在愚弄我?
我皱着眉头四处看,这才意识到:D栋1015公寓的门上装的,并不是普通的锁,而是这个公寓里统一安装的,跟我所住的C栋1015一样的,《来自星星的你》同款电子指纹锁。
我退后一步,再朝前走,电子锁面板上的数字键盘亮了起来。都是小区统一安装的,这一款电子锁的型号跟我家那个完全一样。先亮起的是随机的两个数字,这是设计上为了避免经常按的那一组密码,留着指纹,容易被人破解。
难道说……
我先按下了那两个亮起来的数字,然后所有的数字都亮了起来。我深呼吸了一下,再次按下六个数字——我自己家的电子门锁的密码。
嘀。
我心里一阵狂跳,密码是正确的。
电子门锁最顶端的盖子慢慢弹开,露出里面的指纹锁。我没有想那么多,把右手食指摁了上去。一阵电子音后,门锁传来咔嗒、咔嗒的机关运动的声音。然后,门开了。
破解了我的开门密码,然后在另一个电子门锁上,设置一个一样的密码,这件事还比较好理解。但是,一个我从来没用过的指纹锁,为什么会记录有我的指纹信息?这是如何做到的?
无论我怎么不解,总之,现在D栋1015的门打开了,而我的一只脚也踏进了房间里。
我关上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房间,连空调都被拆走了,只留下墙上的痕迹。
不对呀,昨晚无论是在无人机拍摄的现场画面,或者是事后我忍不住的回放里,除了那个M少女,房间还是有配套的家具的。
我扫视着四周,就在从昨晚到现在的几个小时里,房子被搬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我扯着嗓子喊:“有人吗?”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并没有人回答。
没有M少女,没有神秘邻居,幸好,也没有木马头男孩。
这个房间跟昨天去看的1503是一模一样的布局,一模一样的空无一物。不同的是,1503是毛坯房,而1015是装修好的而已。
这是一个简单的一居室,厨房是开放式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门,我走过去打开一看,是一个同样空空如也的浴室。唯一奇怪的地方,是浴缸里放满了水。
我走到落地窗前,又从背包里拿出iPad,打开昨晚拍下的视频来比对。
没错,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昨晚M少女像宠物一样趴着的地方。而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不对。
在落地窗前的铁艺栏杆上,绑着昨晚拴着M少女的那条铁链。
我走过去,拿起铁链。昨天晚上,铁链的另一头连着少女脖子上的紫色项圈;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手牌,就是那种健身房或者桑拿会所里,用来打开更衣室里的储物柜,电子锁的感应手牌。这是一个蓝色的手牌,号码是30。
我把手牌从铁链上解下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这一定是神秘邻居留给我的线索,可是,上面没有任何信息可以得知手牌能打开的储物柜,是在哪个城市的哪个地方。我想了一想,把手牌小心翼翼地装进背包,然后再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之后,关上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记忆里搜索,有没有哪个去过的健身房或者会所,是用这样款式的手牌的。蓝色的,应该是男宾更衣室用的;卷曲的松紧带,方便客人戴到手上;黑色的数字30,写在白色的椭圆形牌子上……所有的手牌都是长这样子的,根本无从分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忆起看过的电影情节。一般来说,得到了储物柜的钥匙,会从柜子里拿出一旅行袋的钞票、金砖或者钻石什么的,都是值钱的东西。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有一部电影里,主角拿到的是一个人头。
这会不会根本就是一个陷阱?等我找到了这个更衣室,拿出一个蓝色旅行袋的时候,几个警察叔叔跳了出来,然后从袋子里翻出几十斤毒品?一切似乎毫无头绪。这个神秘邻居行事诡异,动机成谜,根本无法分析。我挠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突然感到背后的包里一阵振动。
等我分清是哪个手机在响,打开屏幕的时候,不由觉得一阵好笑——真是白天不要讲人,晚上不要说鬼,刚才正想到警察叔叔,现在就有一个国际刑警打电话给我。是那个不靠谱,但是很厉害的梁Sir。
以前,我曾经跟他一起攀登过卡瓦格博雪山。这家伙先是装成一个香港人,跟心怀鬼胎的日本科学家混在一起,骗过了我们所有人;在最后时刻,他对我坦白身份,并且单枪匹马撂倒了几个荷枪实弹的财团打手。
我接起电话:“你还活着呀?”
梁Sir嘿嘿笑道:“谢谢鬼叔关心,活着,活得好好的,就是有点热。”
深圳都已经开始转凉了,梁Sir在一个有点热的地方,难道是赤道附近的小岛上?难怪前几天不接我的电话,原来是在度假,这么想着,我问道:“你在哪里,国外吗?”
梁Sir在电话那边说:“没错,我在印尼,爪哇……拉皮火……”
他那边的信号断断续续,不知道说的到底是哪儿。
我打断了他,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遇到了有趣的事情,要咨询你的专业意见。上次你不是说我跟高维生物有什么共鸣吗,我想是跟这个有关的。”
电话里传来“砰”的一声,然后就是沙沙的电流声。
我对着手机“喂”了十几秒,梁Sir终于又说话了:“鬼叔,还在吗?”
我没好气地说:“我还在,刚才是什么鬼?”
梁Sir语气平淡地说:“没什么,火山蒸汽。我听到你刚才说的了,任务一结束我就去找你。”
原来他说热,不是在哪个海岛度假,而是在一座活火山上完成任务。
我吞了口口水,问道:“什么时候结束?”
梁Sir在那边回答:“很快。我先挂了,鬼叔,你在深圳等我。”
我看了一眼手机,好吧,跟梁Sir目前的处境相比,我遇到的算不上什么。说起来,他也挺倒霉的,刚从雪山回来,又被派到火山上,真正的冰火两重天。估计是人缘太差,惹恼了上级,最苦最累的活儿都分配给他了。
我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天气不错,既然都已经出来了,我想,索性到小区外面吃个午饭再回去好了。
第18章 突然出现的梁Sir
因为还没到饭点,我就找了间“斯达巴克斯”,也就是大家口中的星巴克,点了杯美式咖啡,再加一份鸡肉三明治,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从包里掏出那个30号的蓝色手牌,用手机拍了张照片。我把照片发到几个本地的微信群里,看是否有人能辨认这是哪个地方的储物柜手牌,如果能认出来,就私聊发给我。等我去那地方验证为真,发200块红包作为感谢。
做完这些事情后,我把手牌重新收好,又拿出何小天帮我买的Surface,用电容笔在Fresh Paint上画图。叔是个视觉动物,每当脑子里有想不清楚的问题时,习惯将其具象化,寻找它们之间的联系。
当然,我画的是从接触深网以来这几天里发生的怪事,或者以时间线为X轴,那就是从2014年11月1日以来,我遭遇的奇妙经历。
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这个神秘邻居发生的。在我画的图画上,所有谜题都是由他引发的,所有解谜的箭头又重新指向他。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发光发热的太阳,又像是能吸收一切的黑洞,真是无比矛盾的存在。或许,神秘邻居作为一个高维生物,以人类的认知能力,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理解他的存在,就像蚂蚁也无法理解人类的存在吧。
我叹了口气,放下Surface,正准备端起陶瓷杯喝一口咖啡,突然,一双穿黑西裤的腿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这里没人坐吧?”
对面的椅子确实没人坐,但是放着我的背包呀。而且,又不是周末,“斯达巴克斯”里特别空,非得坐我对面,是有病吗?我抬起头来,刚想让他去别的座位,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其实,也说不上熟悉,就是相处了几天。不过,一个小时前,我跟他还刚通过电话。
“梁Sir!”我重重地把陶瓷杯砸到桌子上,咖啡溅出来也不管,“你不是说在什么火山上吗?”
梁Sir穿着全套的黑西服,看上去像是高级定制的,非常合身,衬托出他作为一个国际刑警的健壮身材。梁Sir现在人模狗样的,跟在雪山上那个灰头土脸的猥琐样子,不可同日而语。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他拿开椅子上的背包,从容地坐了下来,跷起穿着棕黄色布洛克雕花皮鞋的一只脚,慢条斯理地说:“兵不厌诈,万一你的手机被人监听了怎么办。”
我不屑地“切”了一声:“除了你的那个什么组织,谁还那么无聊来监听我。”
梁Sir认真地点了点头:“嗯,这也是我要提防的可能性之一。鬼叔,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要问一问你。”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什么问题?”
梁Sir手指敲着桌面:“你不打算请我喝点什么吗?”
我对于国际刑警的幽默感表示接受无能,起身买了杯他要的中式茶,然后又回到座位上。我把茶放在他面前:“为什么在星巴克不喝咖啡,这不是跟在麦当劳不吃汉堡一样奇怪吗?”
梁Sir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星巴克的咖啡豆为了方便保存,都是过分烘焙的,有一股焦味。鬼叔,你爱喝咖啡,下次我送你一包豆子。”
我骂了一句:“你就装吧。你刚才不是说在什么拉皮火山吗?”
梁Sir放下杯子:“是印度尼西亚爪哇岛默拉皮火山。实际上,我确实去那里出了一趟任务,前天才回到国内。”
我马上来了兴趣:“什么任务,说来听听?有没有我们在卡瓦格博遇见的那么惊险?”
梁Sir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拿起了桌面上的Surface,仔细地看我刚才的画。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端详着他脸上的表情。这个国际刑警组织的得力干将,能从我的鬼画符里分析出什么?
几分钟后,梁Sir放下Surface,点了点头:“所以,鬼叔,你认为自己遇上了高维生物?”
我心里一惊,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但作为一个民间表演艺术家,我却不动声色地说:“嗯,你怎么看?”
梁Sir双肘放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斜着合十,手指托住下巴。这个故作高深的鬼样子,像是华尔街的金融家,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一个操作能影响东南亚整体经济的那种。他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鬼叔,你是怎么理解高维生物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摊开双手,追加了一句:“或者说,高维生物对于我们这种三维空间的生物来说,有什么差别?”
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之前不觉得的,刚才被梁Sir这么一说,确实有股过度烘焙的焦味。
梁Sir问的问题,作为叔这么一个关心哲学、关心宇宙跟全人类的男子,在夜深人静——好吧,其实就是无聊的时候,曾经大开脑洞,细致地想过。
我放下陶瓷杯,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了只有一个听众的演讲:“关于高维生物,我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不过,在讨论高维生物之前,我认为,要先弄清楚什么是‘高维’。关于这一点,我的理论跟主流的有些不同。我认为,我们不是生活在三维空间里,而是生活在一个……”
我恰到好处地停顿了几秒,观察梁Sir脸上的表情,然后才抛出结论:“四维空间。”
梁Sir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哦?愿闻其详。”
我左看右看,该拿什么东西来解释我具体而高深的理论,突然想起背包里还有一本漫画《幽游白书》,是我变得行动不便之后拿来消磨时间的。我把漫画从包里掏了出来,放在桌面上打开:“要解释我们身处的四维空间,得先从三维空间说起。这本漫画,在我看来,就是一个三维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