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顺着漫画书的边缘划过:“你看这一页,这是长,这是宽,长跟宽两条轴加起来,构成了一个平面的二维空间。”
梁Sir评论道:“没错,这就是主流的理论,那鬼叔为什么又说漫画是一个三维空间?”
我用手戳着那一页,画面上的幽助跟飞影(《幽游百书》中的主角)正要开始打架:“问题在这里:你看,在这个二维空间里,所有人和物都是静止不动的,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发生变化的任何可能性。一个静止的由长跟宽构成的二维画面,并不能构成一个空间,或者说一个世界,但是如果加上这个……”
我把漫画书往后面翻,到了十几页后,在这一页的剧情里,幽助跟飞影的架已经打完了:“加上了页数,也就是漫画书里的时间,或者剧情发展,你爱怎么说都可以——这条轴,人物和事件就发生了变化。”
梁Sir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有趣的说法。”
我合上漫画书,把它举了起来:“所以,这一本漫画就是由长、宽、页数这三个向量构成的三维空间,或者说三维世界。”
梁Sir打了个响指:“有趣,很有趣。”
我得意地笑了笑,又喝了一口咖啡。
梁Sir继续分析道:“所以,按照你的理论,我们身处的就是一个长、宽、高,加上时间,一共四个向量构成的四维空间?”
我放下陶瓷杯:“哎哟,不错哦,你还蛮聪明的嘛。而且,对于三维空间里的生物来说,他们只知道‘长’跟‘宽’,无法想象出‘高’是什么意思,即使你跟他说了,他也无法理解这个概念。”
梁Sir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是生活在四维空间里的四维生物。鬼叔,回到最初的问题,你认为‘高维生物’这个词应该怎么理解呢?”
我重新打开那本漫画书,随便翻到一页,指着里面的幽助说:“对于这一个三维空间的生物来说,你跟我,就是来自四维空间的高维生物。”
我深吸了一口气:“请注意,接下来我要讲的,非常高能,也比较复杂。如果我表达得不够好,你听不懂的话,也请等我讲完再提问。”
梁Sir点了点头。
我清了清嗓子:“就是说……对了,你有笔吗?”
梁Sir从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
我接了过来,继续道:“就是说,我们对于这个三维空间里的生物幽助来说,就是高维度的生物。所以,我们可以做一些这样的事情……”
我拿起签字笔,在幽助愤怒的脸上画了一个小乌龟:“你看,作为三维空间里的生物,幽助是无法理解在他脸上莫名其妙地出现的这个图案的。这个图案,就是我们作为高维生物在低维空间的投射,或者说是我们意志的体现。”
我把签字笔盖好,又拿着漫画书,从后面往前翻页:“而且,因为我们可以随时跳转页数,或者说剧情的轴,所以相对于第11页的幽助来说,我们能知道他在第30页的命运是怎么样的,他跟飞影打的这场架,结果谁胜谁负,只要我们愿意,可以跳过中间的过程,直接翻到结局。所以,相对于三维空间的生物来说,我们就是可以预知未来,并且改动其中细节的……”
我抬起头来,直视梁Sir的眼睛:“神。”
梁Sir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你是说,高维生物对于我们来讲,就等于神?”
我点了点头:“没错,我是这么想的。假设有这么一个五维空间,比我们所在的四维空间多出了一条轴。就好像三维空间的生物,无法理解‘高’这条轴的存在,我们作为四维空间的生物,同样无法理解五维空间多出来的这条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就算现在跳出来一个五维空间的生物,解释给我们听,以我们的认知同样无法理解,更无法用地球上的任何一种语言描述。”
梁Sir敲了下桌子:“这一点我懂。我去过北极,因纽特人的词汇里就跟坊间的说法一样,确实没有‘雨’这个单词。”
我认可他的说法:“没错,只不过可能理解从雪到雨是一种量变;而理解四维空间到五维空间,是一种无法完成的质变。总之,话说回来,五维空间的生物,相对于你跟我这样的四维空间生物,就是高维生物。他们生活在比我们的空间多一条轴的高维空间里。对他们来说,四维空间的时间这条轴,就相当对我们来说,漫画书里页数的这条轴。”
梁Sir端起了陶瓷杯,示意我继续。
“所以,对于高维生物来讲,他们可以像翻漫画书一样,知道我们这个空间里所有生物的现在、过去。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未来。而且,就像我刚才在幽助的脸上画了个乌龟,高维生物也可以对我们的现状随意做出改变,而我们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改变是怎么发生的。”
我指着梁Sir手里的杯子:“比如说,高维生物让你手里的杯子突然消失,或者把杯子里的茶变成尿,你喝了一口吐了,但是我们根本无法理解茶是怎么变成尿的,高维生物又是怎么做到的。”
梁Sir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笑着说:“好在还是茶。”
我深吸了一口气,结案陈词道:“综上所述,高维生物对我们来说,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
梁Sir放下杯子,鼓掌道:“精彩,精彩,非常棒的理论!鬼叔,虽然我不同意你对于我们所在空间的维度的理解,但是,在高维生物对于低维生物是怎样的存在,会发生什么样的影响这一点上,不得不说,你的想法非常接近我们的认知。”
我用手梳了一下刘海,故作谦虚道:“没什么,没什么啦。”
梁Sir严肃地说:“我不是在给你灌迷汤,对于高维生物的研究,牵涉各个领域最顶尖的科学家所做的最前沿的实验,在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得出了跟你刚才所说的类似的结果。当然了,这些研究里有非常多的数据及复杂的理论,还有更多暂时不能像普通人披露的秘密……而你刚才所说的,只是这个复杂的科学体系里最浅显的一部分。”
我微微点头,等着他的那个“但是”。
果然像我猜的那样,梁Sir话锋一转:“但是,你刚才所说的,在方向上是正确的,甚至说跟我们的研究结果不谋而合。鬼叔,你仅仅凭自己的推论,就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实在非常难得。”
我嘿嘿一笑:“这没什么,都是胡乱猜想的。而且,我的这套理论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梁Sir又被我吸引住了:“哦?”
我还是翻开桌上的漫画书:“刚才,我说这本书就是一个三维空间,这是我整套理论的基础。可是,实际上,这个三维空间里到底有没有生物存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什么是生物?”
我指着梁Sir,又指着自己:“像我们这样的生物,是有主观能动性,或者说自由意志的。比如说,我要喝完这杯咖啡,或者不喝完这杯咖啡,都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并且,生物是以繁殖后代为目标的一个群体,如果没有繁殖后代的能力跟动机,就不是我们定义里的生物。”
我又指着那个被我画了小乌龟的幽助:“而这个所谓的三维空间里的生物,他的一切都是被漫画家设定好的,根本没有主观能动性可言,而且他也不能够繁殖后代。”
梁Sir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鬼叔,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你不光有想法,而且还会质疑自己的想法,这一点非常难得。不过,你所说的这个问题,我刚才提的研究其实给出了一定的答案。”
这下子,轮到我的胃口被吊起来了:“怎么说?”
梁Sir又喝了口茶:“我先说结论。我们倾向于认为,你所说的三维空间,也就是主流理论认为的二维空间,是有智慧生命存在的。首先,你认为他们没有主观能动性,但是你看这本漫画里……”
梁Sir指着幽助那愤怒的表情:“他们肯定也认为,自己是有主观能动性的。他们并不知道漫画家的存在,就像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高维生物造物主的存在一样。所以,你我跟这个漫画角色一样,都是‘自以为’有主观能动性而已。无论我们怎么做或者怎么想,说不好都是由一个高维生物早就写定的。我们所谓的主观能动性,只是一种错觉。”
我瞪大了眼睛,他的这个说法,我一时竟无法反驳。
梁Sir笑了一下:“说不定,我们在这家星巴克里聊天,包括刚才的对话,甚至你现在这个表情,都是高维生物里的漫画家一早画好的。你喝不喝完这杯咖啡,包括你的想法本身,在高维生物看来,都是在某条轴上可以随意查看的事件。”
我摇头低声道:“这也太宿命论了吧?如果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没有了自由意志,我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梁Sir拿起杯子,仰头喝光了里面的茶:“宿命论也是解释这个世界运行的一种方法。好啦,鬼叔,我们也不要这么悲观,这只是一种说法而已。”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吧,退一步说,即使承认了你关于主观能动性的看法,但是还有另一个问题。我们作为生物是可以繁殖后代的,这一本漫画书呢?要怎么繁衍?”
梁Sir竖起右手食指:“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也有一些研究结果,可以供你参考。不过……”他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西服袖子下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我挠了挠头:“别啊,说完再走啊。我请你吃午饭。”
梁Sir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下次吧。我等会儿就要去机场,飞到另一个任务地点。”
我皱着眉头说:“我这都碰见高维生物了,你不来保护我的安全,还去搞什么别的任务?”
梁Sir摇摇头:“鬼叔,在卡瓦格博我跟你说过,根据我们的考察,有某种迹象表明,你跟某种高维度智慧生物有某种形式上的共鸣。”
这哥们儿一句话里有那么多个“某种”,看来有很多信息是他不方便跟我透露,或者是他的级别根本无法得知的。
梁Sir指着漫画书里我画在幽助脸上的小乌龟:“我们猜测,你所遇到的怪事,过去、现在、将来,那些无法用人类科学解释的怪事,就像你所画的这个乌龟,是高维生物在低维空间的投影。我们无法理解这个高维生物的用意,但是有一点很明显,这个高维生物对你没有恶意。”
他站起身来,又笑了一下:“当然了,这仅仅是一个猜测而已,并没有得到证实。至于高维生物的投影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是你心底的一个声音,或者是以实实在在的人类形象出现,我们完全没有概念。不过,如果你要判断现在遇到的人,到底是不是高维生物,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方法。”
我抬起头问:“什么方法?”
梁Sir认认真真地说:“我在未来的三个星期内,也就是在11月剩下的时间里,都会待在同一个地方。我所执行的是一个绝密任务,任务的地点和内容,连我们总部的电脑都没有记录。地球上,知道我身处的地方的人类,包括我在内不超过三个。就算是再厉害的黑客,理论上也无法得知我在哪里。”
我隐约猜到他所说的验证方法,点头道:“然后呢?”
梁Sir拇指弯曲,在空气中动了几下,比画出一个摁手机的手势:“你遇上这个疑似的高维生物,如果他在我们空间的投影,是一个你可以与之接触交流的人类,那么你就问他一个问题——梁超伟在哪里?”
我若有所思,下意识地翻着桌子上的漫画书:“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在哪儿,所以无论怎么监视我,或者从我这里打探消息,都无法得知这个答案。而且,我完全不解释梁超伟是谁,不介绍你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是高维生物,就能翻到我的过去,首先理解我所提的问题,然后再翻到未来跟你相关的那一页,知道你在11月里待的是什么地方。所以,他会告诉我一个正确的答案。”
梁Sir一边赞叹地摇头,一边鼓掌:“fabulous!鬼叔,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实在是太省事了。在这个疑似的高维生物告诉了你答案之后,你再发微信问我所在的位置。如果我们给出的答案是一致的……”
梁Sir又打了个响指:“恭喜你,享受你的奇遇,这比中500万的概率要小太多了。到时候,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争取尽快回来,见证这个高维生物的存在。”
第19章 30号手牌
说完这些话,梁Sir跟我道别了。我又去柜台买了些别的东西吃,胡乱解决了午餐之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回到家里,我把11月6日跟7日,也就是今天跟昨天凌晨,无人机拍到的视频,在电脑里反复播放。
一个是惊悚,另一个是惊艳。
M少女的这一段还比较好理解。虽然她身体的美好跟行为的诡异呈现出强烈的反差,但是这件事本身还属于可以实现的范畴。
打开木马头男孩的视频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把背靠在椅子上,让脸离屏幕远点儿。今天凌晨的梦里,他从天花板上扑向我的画面,到现在还是忘不了。还有那个怪异的成年男性声音“爸爸抱”,简直比任何一部恐怖片都吓人。
再看了两遍这个视频,我得出了跟之前同样的结论:这不是由人装成的怪兽,也不是动画片或者3D制作的电影之类。虽然我从理智上知道,世界上不存在这样长着木马头的小男孩,但是眼前这个视频偏偏就是给我的理智打脸的,“啪啪啪”,打得好痛。
不过,如果像我在“斯达巴克斯”里跟梁Sir说的那样,我遇见的神秘邻居是个高维生物,那么这一切就成立了。
就像我能很轻松地在漫画书里主角的脸上画一只小乌龟,神秘邻居在对面公寓的房间里“画”一个木马头男孩,想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漫画书里的幽助无法理解自己脸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小乌龟,就像我无法理解这个长着木马头的小男孩一样。这就是低维生物的无知和高维生物的恶意。我关掉了电脑,在椅子上抱着后脑勺,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把思路发散一下,世界上许多诡异事件都可以用“高维生物的恶作剧”来解释。如果这些半真半假的事件被发现并且公之于众,那么就成了地摊刊物里的“世界未解之谜”;如果不幸只有你看见了,那么你只好选择把事情闷在心里,或者告诉身边的人,让他们觉得你是个神经病。
我比口说无凭的神经病好一点的是手上的这两段视频。关于M少女的视频,我不能分享,也不愿意分享——好吧,这种奇妙的保护欲是怎么回事?我要先自嘲了。再到木马头少年的这一段,倒是可以让别人也来看看的。我手摸着下巴,皱眉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这么处理。
遇上神秘邻居这样的疑似高维生物,像梁Sir说的那样,是比中500万还要小很多的概率。如果我跟别人分享了这些秘密,触怒了神秘邻居,他从此不跟我接触了呢?更何况,梁Sir也说了,从目前的迹象看,高维生物对我是完全没有恶意的。
我点了点头,嗯,要靠自己的努力来解开神秘邻居留给我的谜题,找到线索,完成历史性的会面。嘿嘿,到时我就能对水哥、对梁Sir、对以后约会的所有妹子好好吹吹牛了。
我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把神秘邻居送我的所有物品一字排开,放到了阳台的地板上。首先是盒子里装着的CP99仿真道具枪;其次是麦卡伦的箱子里喝空了的水晶酒瓶;再次是拍下了两段诡异视频的无人机;最后是体积最小但最引人遐想的——蓝色储物柜手牌。
我坐在阳台地板上,拿起这个蓝色手牌,对着午后的阳光仔细观察,妄图找到上面刻字之类的信息,好得知它是属于哪个场所。可惜,一无所获。
我把它拿在手里,看着上面的数字30。神秘邻居选择这个号码,想来是有一定意义的。阿拉伯数字30,会代表什么呢?
今年,叔刚好30岁。
2014年的11月,刚好也是30天。
叔曾经有过的女朋友——好吧,跟30没有任何关系,还只是个位数。
我想来想去,毫无头绪,于是放下手牌,打开手机里的微信。上午在几个群里问过,有没有人知道这个手牌是哪里的,现在拉回去看,倒真有几个人提供了答案。我来了精神,打开备用手机上的备忘录,把这些场所的名称都记了下来。
热心市民提供了五条信息,分属五个不同的场所。其中,有两个是健身房,一个在南山区,另一个在罗湖区。还有一个是足浴店,一个是水疗会所,都在福田区。最离谱的一个在东莞,某个曾经非常著名的酒店,在经历了更加著名的一场风波后,现在都不知道还开着没有。
有两个人非常肯定,手牌就是他说的那个地方的,另外三个,只说我发的那个手牌跟他印象中的有点像,让我可以去试试。无一例外的,他们都说如果真是那里,不要忘了发红包。
我放下手机,搓了搓手。这下子有地方去了。右脚虽然可以走动了,但是开车的话还是力有未逮,不一定能踩得牢刹车。像我这么有责任感的良好市民,当然不想成为马路杀手,所以我想了想,准备让厂里帮忙开货车的堂弟送一送我。
虽然叫堂弟,其实是我根本说不清的远房亲戚。大专毕业后,他找不到工作,家里人就让他考了个B本,然后到我厂里帮忙开车。我打电话到厂子里,跟堂弟约了明天下午来我小区里开车。堂弟一听能开卡宴,马上高兴地答应了。
我挂了手机,翻箱倒柜开始找车钥匙。自驾游去云南,结果在雪山上右腿光荣负伤,只好在当地雇了个年轻人,让他把车开回了深圳。给了他5000块不说,还在跑到广西的时候,把右车门刮了一道痕。
回来以后,车就一直停在车库里,到现在都没开过,刮痕也没有去修。更对不起爱车的是,因为听了水哥地库的故事,我现在都不敢把车停到地库,而是放在了地面的停车位。这一个月来日晒雨淋,也真是对不起它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开始犯困,昨晚凌晨两点多才睡的,早上六点从沙发上摔下来之后,就没有再休息过。我于是爬到楼上,先在很久没用过的浴缸里泡了个澡,然后躺到床上,准备好好睡一觉。
两个手机都放在床头柜上,临睡前我好好看了一眼。等这一觉醒来,就会收到神秘邻居的下一条指令了吧?明天凌晨会有什么惊悚或惊艳的好戏上演呢?如果这是一个付费电视,或者能自由选择的电影,我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让神秘邻居继续今天凌晨关于M少女的内容……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夜已经很深了。我拿过手机一看,都快到零点了。如果这次的好戏又提前了,我错过了可怎么办?我赶紧打开手机里的短信,查看神秘邻居发给我的指令。幸好,他还没有发新的指令过来。我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前两次“邻居”都是提前了一段时间把指令发给我的,可现在都快到第二天凌晨了,还没有新的指令下来。难道说,今晚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还是我的哪个做法不符合“邻居”的要求,所以他放弃了我,不再提供给我新的线索了?
这个想法让我感到恐慌,就好像跟一个妹子约会了几次,互相表达了好感,马上就要确定关系——第二天发微信给她,她却再也不回复了。然而,你们的关系又还没到能打电话问她在干吗,为什么没回复微信的地步。简直是人间酷刑!好吧,我一直都没有加过神秘邻居的微信,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他的超长号码的短信。
我从床上坐起来,先喝了杯水,又到浴室里洗了把脸。这么做,都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思考该怎么面对正在勾搭的妹子,不对,是正在接触的神秘邻居。
我拿着手机,字斟句酌地编了一条短信,严格控制字数,不会太短显得没诚意,又不至于太长透露出自己的焦急。想着神秘邻居即使不是全知全能的高维生物,起码也是个能洞悉人心的厉害角色,我也没有掩饰,而是真诚地表达对凌晨好戏的期待,询问了上演的时间。
再按下发送之前,我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加上一句:“1015的那个女孩子,她还好吗?”
把短信发送过去后,我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没有任何的回复。
我实在没有办法在等待中睡去,更担心睡着了邻居才发短信过来,所以就下楼玩起了PS3。“神海3”已然通关,这一次我换成了GTA4。说起来也多亏了腿受伤,我才能把这些堆积已久的游戏碟体验一次。
我每隔10分钟就看一眼备用手机的屏幕,每隔半小时会强迫症似的打开短信的页面,看看有没有新的指示……就这样,我一直玩到了早上六点多。
放下手柄,我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东方的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我伸了个懒腰。上次像这样玩游戏通宵,已经是七八年前了吧。对面的D栋公寓,渐渐有人拉开窗帘,开始新的一天。我掏出备用手机,上次像这样期待新短信的到来,也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吧。
然而,神秘邻居就像一个突然改了主意,变得铁石心肠的妹子——再次让我失望了。我叹了口气,回到沙发上睡觉。
那个蓝色的手牌就放在茶几上。或许,是邻居给我的信息已经够多,接下来要靠我自己利用这些信息得到一个阶段性的成果,才会开始下一阶段的接触吧。现在的我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像是怕手牌会不翼而飞一样,我把它从茶几上拿起,戴到自己手腕上,然后才蒙上眼罩,在沙发上睡觉。毕竟下午约了堂弟,要到之前搜集的五个场所,去好好查探一番。
第20章 探访健身房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我让堂弟顺便给我打包点吃的,然后就开始洗漱换衣服。过了十几分钟,堂弟就到了,带了我最爱的那家茶餐厅的湿炒牛河。这家的牛河用料新鲜,镬气也足,一直是我的不二之选。我吃东西的时候,他就站在水族箱前大呼小叫:“这个缸好牛,哇,鱼好牛,珊瑚也好牛。”
这家伙今年二十六岁了,还是吊儿郎当的,经常旷工,如果换了外面的老板,早就给炒了八百遍,比湿炒牛河的镬气还要足。以前二十岁刚出头,瘦的时候像谢霆锋,现在稍微有点发福,但脸还算是英俊。堂弟胜在嘴巴甜,也愿意花钱,所以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来没断过。我也不管他那么多,只要不染指厂里的财务、出纳、行政等妹子,上了就甩,把人家气跑就行。
等吃完外卖,我们就一起出发了。
虽然只是远房亲戚,毕竟家里长辈彼此认识,我不想让老人知道了担心,所以也没跟堂弟说腿是怎么受伤的。我对外的统一说法是,因为跑步跑太多,得了髂胫束综合征,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堂弟一听,兴高采烈地说:“跑步跑的啊,哥,我早说了跑步太多不好,伤膝盖嘛。男人要那么瘦来干吗,你看我的肚腩,”他也不管自己正在开车,拍拍被安全带勒成葫芦的肚子,“多有安全感,妹子们都喜欢的。”
我懒得理他,打开手机备忘录,再看了一遍要去的五个地址。四个是深圳市内的,下午可以跑完,至于东莞的那一个酒店,看看时间,允许的话再去。
我用车载电话打给安吉星,告诉了接线妹子要去的四个地址,让她帮忙规划一条合理的路线。
堂弟一听我说完,马上就来劲了:“哇,哥,你请小弟我去水疗啊!”
我没好气地说:“好好开车,大白天的水什么疗?”
堂弟若有所思地说:“也对,你还说了去什么健身房啊、足浴啊,不是去水疗的。那哥你一次去那么多地方干吗?对了,你是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