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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今天上学学了什么,玩了什么游戏,开不开心,吃了什么之类的,就这么些事情。你们说,会不会这个布娃娃被人施了法,然后……”
“你想多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钟宁打断了保姆的絮叨,冲张一明失望地摇了摇头。
张一明赶紧起身,和保姆握了握手,道:“感谢你提供的线索。你反应的情况,我们会重点跟进的。”
走出病房,众人都是满脸失望。
还以为保姆能提供多么大一个线索呢,结果就是刘仁凯包了个二奶,这要是都算线索,那这案子早就破了。
张一明一脸愁容地看向钟宁:“钟队,你觉得跟进的必要性大吗?”
钟宁耸了耸肩:“既然是新的线索,该跟进还是跟进一下吧。不过,不是这个二奶干的。”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这是一起连环绑架案,刘子璇并不是唯一的失踪儿童,一个二奶哪怕真的是为了争遗产,也不可能在三年前就动手犯案。
“还有一个消息……”钟宁把廖伯岩给的名片递给了张一明,“这人据说在卫生厅有点关系,去找他查查,看看三年内有什么……”
张一明和钟宁边走边说,刚走到楼梯口,忽然和一个刚出电梯的大爷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打断了钟宁的话。
大爷应该是这里的病号,这会儿右手还举着一个吊瓶,一根管子插在静脉上还在打着点滴,看张一明穿着警服,倒也一点儿不害怕,凶巴巴道:“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警察了不起啊!可以横着走路啊!”
“嗨,我说大爷!”张一明被劈头盖脸骂得有点儿哭笑不得,“撞了跟你道歉不就得了?用得着这么大脾气吗?”
“撞坏了你赔得起么?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大爷不依不饶,挥着手像是要打人一样,头顶的吊瓶跟着一阵晃荡,这动作看得钟宁心里“咯噔”一声。
“我说,你这人讲不讲道理……”
此时,电梯里的视频广告中,也在播放着那个广告,那亢奋的男中音传了过来:“血管……人体的下水道……一旦堵塞……后果不堪设想……”
“张一明!”钟宁猛地扯了扯张一明的手臂。
“不是,钟队,这大爷有点儿得理不……”张一明说着转过头,这才发现,钟宁的脸色煞白,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了,钟队?”
“医生……”
“什么?”张一明没听清楚。
“去一趟星辰三路!”钟宁盯着老头的输液瓶,低沉道,“我知道疑犯的转移手法了!”
送走了钟宁以后,廖伯岩就这么沉默地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
桌上的钱包是打开的,里面依旧放着那张全家福。
就在刚才,他已经给钟宁喝下了第二碗迷魂汤,至于有没有效果,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钟宁的进度太快了,让廖伯岩对整个计划的掌控有些失控,似乎是在逼着自己更加珍惜时间。
腰间又是一阵剧痛传来。
廖伯岩低头看了看照片中的妻女,微微抖动的手指摩挲着照片,眼里满是怜惜。
“凡凡啊,别怪爸爸,谭啊,你也别怪我……”口中呢喃着,心中却像是被堵了一道石墙。
他一直以为时间还很充足,可现在看来,不管钟宁有没有喝下这碗迷魂汤,他都不能再等了。
廖伯岩打起精神,用钥匙打开了办公桌最下面一层的抽屉,掏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打开来看,上面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名字。
很快翻到了最后一页,和其他页面不同,最后一页上,只用黑色的笔写着四个名字,前面三个已被红笔划去。
“对不起了,凡凡,谭……”廖伯岩从桌上拿起一支红色的笔,狠狠在第四个名字上面打了个叉。接着,他起身拿上包,走出办公室,往后勤部的大楼走去。
上了三楼,他径直走到肖爱国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答,旁边一个办公室倒是有个年轻医生探出了头:“廖主任,您找肖院长?”
廖伯岩指了指紧闭的门,道:“肖院长又没来上班?他说有个文件叫我送到省厅去的。”
“您知道的嘛……”年轻医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把钥匙丢在我这儿了,我帮您开门。”
“行,那麻烦了。”
开了门,廖伯岩又冲年轻医生说道:“我找找,等下我会自己关上门的,你先忙吧。”
“那行。”年轻医生也没多想,很快回了自己办公室。“谁呀?”办公室里另外一个女医生抬起头问道。“廖主任,他说帮肖院长去卫生厅送文件。”
女医生瞪了瞪眼:“廖主任不是最看不起肖院长么?今天是怎么了?”
“嘘!”年轻医生伸手在嘴边比了比。
此时,廖伯岩已经离开了肖爱国的办公室,大踏步往停车场走去。
第八章 真实身份
01
五个人,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一个直径不到一米,污浊不堪的洞口,集体愕然。
疑犯确实没有经过星辰三路两头的监控摄像头,而是通过星港三路的下水道转移了被绑架的孩子……
下水道就在游乐场栅栏斜对面的绿化带上,跟游乐场的直线距离不到五十米。虽然距离很近,但确实隐蔽,如果不是专门来找,绝不可能注意到,在一堆杂草青苔中间,有一个下水道井盖被撬开过。
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张一明忍住恶心道:“呵呵,真是个人才啊!居然想到这么个方法来躲避摄像头。”
“这次应该能有点儿收获了吧?”郑钢看着物证科的人在底下忙活,乐呵道,“我说张队,你请过来的大神还真是厉害,这都被他想到了。”
“那当然。”张一明白了郑钢一眼,刚要说话,下水道里传来物证科小吴惊喜的喊声:“张队,有收获!”
很快,穿着全套制服戴着口罩的小吴爬了出来,把手中的东西往塑料隔层上一放:“发现了两根绳子……上面还有尿骚味……”
张一明盯着看了一眼,又想哭又想笑。
“还有东西!”正愣神,下水道里又传出另外一个同事的喊声,“发现一个喷漆罐子!是‘好彩头’牌子的!”
张一明听得心头一紧,不放心道:“取证的时候你给我小心点儿!上面很有可能有指纹,千万不要破坏了!”
“知道!还有个轮子,看上去像是行李箱上面掉下来的。还有两个面罩,应该是过滤空气的!”
“你寻宝盗墓啊!一次说完行不行?!”张一明颇有些激动。有这么多物证,他就不信一点儿线索也找不出来。
“张队……”李珂冉拿着一张地图,小跑着过来,在张一明面前摊开,“这是最新的城建局下水管道图,按照图上标示的下水道分布来看,就只有湿地公园那个出口比较隐秘了。”
“嗯。”张一明大概看了看,很快同意了李珂冉的看法。
下水道口虽多,但要离得近,又要足够隐秘不容易被人看见,最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三千米外的湿地公园那边了。
郑钢不禁再次发出了感叹:“这疑犯够可以的,居然从湿地公园爬三千米臭水沟子,到星辰三路把人绑走后,又拖着人再爬三千米臭水沟回去。也真亏钟队能想到。”
张一明扭头看向李珂冉:“钟队也没跟你说他去哪里了吗?”钟宁没有跟着张一明一行人一起来这里找下水道里的线索,这让张一明有些纳闷。
“没有。”李珂冉摇了摇头,“早上让我去吃早餐以后,我们就没见过了。”
“那行吧。”
毕竟只是请人来帮忙,又不给人发工资,张一明自然也没权力管别人。他拍了拍手掌,给众人分配了任务:“马上带人去湿地公园那边的出口,看看还能不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还有,对周边几条路线的监控视频进行全面排查。另外,小李,你这边安排物证科对绳索、喷漆罐子、面罩和行李箱轮子进行细致检测,看看能不能找到皮屑或指纹,有任何线索,第一时间通知我。”
安排妥当,他掏出电话,想向钟宁分享一下好消息,可电话拨了过去,嘟嘟响了好几声,居然一直没有人接听。
张一明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呵,这是干吗去了?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想到下水道的呢。”
02
车在通往省城的高速上飞驰,很快就要进入省城的收费站了。
搁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一直不停地震动着,钟宁瞄了一眼,也没心思去接。
气温并不高,车内也没开暖空调,但钟宁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有些汗湿了。
在社区医院,钟宁看到那个和张一明吵架的老大爷手上的吊水瓶,莫名想到在病房中听到的电视里的广告,他猛然就想到了下水道这条路,一条不容易被想到,却非常满足疑犯需求的路。
只是,他此时的心慌,和下水道无关,而是他推测出的疑犯身份令他坐立难安,必须马上去寻找新的线索,核实自己的推测。
“……真的是你么?”
一路上,那个名字在钟宁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难道说,张一明一开始的判断就是正确的,这些案子确实和这个人有关?而自己因为过往私交,潜意识里就排除掉了他的嫌疑?
可是,他确实和那四个小孩没有交集,也确实有充分证据证明没有作案时间啊。
“但如果不是你……”
回忆着中午一起吃饭时的情形,钟宁有些后怕—要不是那一点儿小小的意外,自己或许就放任这么大的线索在眼前溜过了。
太多的问题在钟宁的脑袋中打转,让他没心思再去管星辰三路那边的情况,更何况,他不觉得疑犯会留下什么关键证据。一路思考着,钟宁的车很快进入绕城高速,在第二个出口下车,右拐,进入湘雅一路,再往前开了两分钟,几栋建筑就出现在了眼前。
湘雅附一医院—这是任曦当年做手术的医院。这里也是唯一能证实自己疑惑的地方。
上了十二楼,最右边的一个办公室,就是湘雅附一的脑神经外科主任办公室。
根据钟宁在官网上查到的资料,这里的现任主任叫熊涛,是廖伯岩的师弟。他敲了敲门,一个矮胖医生探出脑袋道:“现在下班了,有事情你明天再来吧。”
“警察。”顾不得客气,钟宁一手掏出了证件,一手拦住了又要关上的门,“有些事情需要找您了解一下。”
“找我聊聊?”看到证件,熊医生一愣,“什么事情?”
“关于廖医生的。”
熊涛好奇道:“廖医生?哪个廖医生?”
“廖伯岩医生。”钟宁指了指门上的牌子,“以前你们这里的主任。”
“哦……廖主任啊……”熊涛这才开了门,“廖主任几年前就没在我们湘雅了啊,他怎么了?遇到事情了?”
钟宁把在路上编好的借口说了出来:“跟星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起医闹有关,具体的案件我不好透露,希望你理解。”
“医闹?”熊医生明显有些不相信,“以廖主任的为人,不可能有什么医闹事件啊!”
“医闹也不一定是医生的责任,也可能是患者无理取闹,所以才需要我们的调查嘛。”
“那也是。”没听出钟宁的话有什么漏洞,熊涛道,“你有什么需要调查的,问吧,我配合你。”
钟宁找了张凳子坐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本子,打开来,假装做笔录似的边写着什么边问道:“你和廖医生关系如何?”
熊涛没有犹豫,直接回道:“很好啊。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他应该算是我师哥,在学校里我俩关系就不错,后来也一起在湘雅工作,十几年的老朋友了。”
钟宁点了点头,佯装在本子上记了几笔,接着问道:“那据你所知,廖医生这个人为人如何?”
“那真是好得没话说。”熊涛一脸崇拜,“上学的时候,他就是出了名的专业好,人品好,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就是个学术狂人,专业成绩年年第一。他本来还有机会出国深造的,为了他妻子,硬是放弃了。”
熊涛越说越兴奋:“他对患者的认真负责更加不用说,那么大牌的医生,每次手术,事无巨细亲自准备,教学方面也是,哪怕是带几个硕士生,上课都是兢兢业业的,哪怕是解剖课,他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似乎怕自己说得还不够,熊涛站起来,激动道:“要不我带你去我们陈列室看看?虽然廖主任辞职了几年了,但是陈列室里有整整一面墙的锦旗都是患者送给廖主任的。廖主任不管是医德还是人品,都是我们湘雅的标杆。”
钟宁挥了挥手,道:“这个就不用了。你先别激动。你说的这些,跟我们在星港市一那边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
五年前,廖伯岩主动承担了任曦的手术费用,还亲自帮她做手术,他的医德和人品,确实无可指摘。只是,对廖伯岩的评价越高,钟宁内心的疑惑就越大,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不安缠绕着他。
钟宁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知道廖主任从湘雅辞职的具体原因么?”
“这和医闹有关系?”熊医生对这个问题产生了疑惑,可看钟宁一脸严肃的样子,只好道:“个人选择嘛,这无可厚非吧。”钟宁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无可厚非,可‘北协和,南湘雅’,湘雅是南方几个省份最好的医院了,廖伯岩又是主任,没有理由放着大医院的主任不当,跑去小医院嘛。”
“哎……这个事情怎么说呢。”熊涛长叹了一声,才缓缓道,“是因为他女儿。”
“他女儿?”钟宁拿笔的手微微一抖,他的判断似乎并没有错。
“对,他女儿,廖一凡。”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但说起这件事,熊涛仍旧一脸唏嘘,“大概四年前吧,廖主任的女儿检查出来患了脑瘤,是恶性的……”
钟宁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也就是说,在任曦手术一年以后,廖伯岩的女儿患上了和任曦同样的病。
沉默良久,钟宁才道:“廖主任不是脑神经外科方面的专家么?治不好吗?”
熊涛摇头苦笑道“呵呵,专家又不是神仙。儿童脑瘤的死亡率仅次于儿童白血病,当中又分很多种类,比如胶质瘤就比较好治疗,但是凡凡……哦,也就是廖主任女儿,患的是大脑神经纤维瘤,这是脑瘤中最凶险的一种,而且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期,肿瘤位置也不好……”
说到这里,熊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解释道:“就在这个地方,专业点儿来讲,就是位于侧脑室三角区和后颅凹,动手术的难度极大。当时院方召开专家组成员会,给出的治疗方案是进行化疗加物理治疗这种相对保守的方案,但是廖主任不同意,他觉得应该先手术治疗,切除肿瘤,这样患者的生存几率会更大。”
“后来呢?”
“后来……唉……”一声叹息,熊涛苦涩道,“手术失败了,凡凡没能下手术台。”
“这……”良久无言,钟宁不敢去想,一个父亲,同时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脑外科专家,在手术台上却无力救治自己的女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生命在面前一点一点消亡,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谭姐也怪他治疗方案太过激进,哦,谭姐就是廖主任的妻子,当时在我们医院做护士长……凡凡出事后,他们两个人吵得很厉害,跨不过去这个槛儿,离婚了。”熊涛取下眼镜擦了擦,无奈道,“其实,凡凡没能救回来,不能怪廖主任,当时我们院里也组织过几次会诊,凡凡那个情况,说实在,不管是哪种治疗方案,意义都已经不大了,廖主任当时也只是想搏一搏运气,唉……”
钟宁一时语塞,都不知道接下来要问什么了。他无法想象,廖伯岩宽厚温和的笑容背后,藏着这么大的痛苦辛酸。得是多么坚强的人,才能承受住这一切?
他压抑住自己心中五味杂陈的感受,接着问道:“后来,廖主任就从湘雅辞职了?”
“辞职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了。”熊涛又是苦涩一笑,唏嘘道,“医院给他们夫妻放了长假,本来还是希望他们能回来的,可惜了……谭姐是高龄产妇,冒了很大风险才生下凡凡的,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丧女之痛的。我听说,谭姐后来去了北京的医院做临终关怀,也算是给自己疗伤吧。廖主任去了星港市一,说起来……我都有三四年没见过他了。”
“夫妻反目,家破人亡……”钟宁只在本子上留下了这么几个字。
熊涛依旧感慨着:“不过,廖主任这人还真是有情有义,他们离婚的时候,廖主任就把在这边的房子卖了,钱全部给了谭姐,算是净身出户吧……”
说到这里,熊涛忽然想起了钟宁的来意,忙问:“哦,对了,能告诉我廖主任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吗?看看有没有我能出力的地方,能帮我一定帮。”
钟宁歉意一笑,道:“这个暂时还不能透露。”
“要我说,跟那些医闹流氓,就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熊涛冷哼一声,在便签纸上写了一串号码,递给钟宁,“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留着,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唉,当医生不容易啊,要是廖主任那么好的人都能被医闹缠上,我看真是没人敢当医生了。”
钟宁接过便签纸,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我听廖医生说,他女儿生前很喜欢穿红色衣服?”
“红色衣服?”熊涛一愣,思考了片刻,想起来了,“哦……你说的是艾洛公主吧?就是睡美人!对,凡凡很喜欢她,生病的时候不肯穿病服,偏要跟那个迪斯尼公主一样,穿红色的裙子呢……”
这话听得钟宁的脸色微微一白—自己的判断似乎出现了偏差,红色衣服并不完全是障眼法。
“唉,那也是个好孩子啊。”熊涛并没有发觉钟宁的异样,长长叹了口气,“凡凡懂事乖巧又有礼貌,嘴甜得哟,成绩又好,还会弹钢琴会跳芭蕾,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推测,钟宁不打算再多待,起身伸出了手,说道:“熊医生,今天麻烦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可能还会麻烦你。另外,这个案子目前还处在保密阶段,希望你暂时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包括廖医生。”
“这个没问题。”熊医生也站起身,和钟宁握手。
“那麻烦你了。”钟宁转身离开。
03
傍晚,起了风,钟宁已经汗湿的后背感到一阵阵凉意。
十六年前姐姐出事时,五年前任静出事时,他也曾感受到过这样的寒意。
在来湘雅医院的路上,他想过要不要把廖伯岩的嫌疑告诉张一明,但最后他还是决定自己先查清楚。毕竟他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种直觉。他也担心张一明打草惊蛇。
最重要的是,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更愿意相信廖伯岩是那个不求回报,一心帮助患者的好医生,而不是一个因为自己的女儿死了就绑架其他小孩的变态。
上了车,钟宁只感觉脑袋一阵一阵发闷,一时竟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开往哪里。
他有些后悔当初参与这个案子了。
这个案子里藏着太多谜题了—如果疑犯不是廖伯岩,为什么在他身上发生了那么多巧合?为什么案子是在他来到星港以后才开始接连发生的?为什么他的女儿刚好喜欢穿红色衣服?当然,除了这些巧合,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因为一开始就认定了不是他,所以钟宁从来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
如果疑犯真是廖伯岩,他真正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钟宁不相信他那样的人,会因为女儿死了而去报复社会。而且,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摄像头下,也完全没有作案时间。当初还是他亲自请求自己参与这个案子的,这又是为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在钟宁的脑子里绕来绕去,像是一个又一个钩子,钩得他头痛欲裂。
他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进车里来,他需要给自己沸腾的大脑降降温……
人啊……太渺小了。
他想起自己的姐姐,想起任静和她那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女儿任曦,想起廖伯岩的女儿,还有在自己并不算漫长的刑侦生涯中遇到的无数冤魂……
意外,疾病,这些无法掌控的命运觊觎着芸芸众生,时机一到,六亲不认,毫不留情。
对于这个可悲的世界来说,无非就是多出一个坟头,多撒一把骨灰,但是对于他们留在人世的至亲来说,却是如此撕裂的痛苦,足以改变今后的整个人生。
“呵!”钟宁苦笑一声,不明白今天自己为什么如此多愁善感。
“叮……”
远处,一阵急促的铃声把钟宁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是一间学校下课了,一群穿着校服的中学生正往校门走去。
看到校服,钟宁一下惊了出了一身冷汗—昨天,廖伯岩给了任曦两瓶药!
赶到新民路小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除了几个在上晚自习的教室还亮着灯,大部分教室漆黑一片。
钟宁飞奔着上了二楼,还好,任曦此时坐在最后一排,正认真地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小曦。”
听到钟宁的声音,任曦抬起头,看到钟宁,她满脸笑容地跑出了教室,给了钟宁一个大大的拥抱:“钟爸!怎么这么晚还来看我?”
“路过,顺便来看看。”也不顾上寒暄,钟宁赶紧道,“昨天钟爸给你的药还在吗?”
“在呀!”任曦点了点头,“在抽屉里呢!”
“你吃了吗?”
“还没呀,我打算今天睡觉之前吃呢。”任曦好奇地看着一脸紧张的钟宁,有些纳闷地问,“怎么拉?”
钟宁心中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找了个借口道:“那个药好像已经过期了,你先别吃,钟爸帮你去换一下,还有宿舍的那一瓶你也先别吃,怕……怕中毒。”
“嗯,那我现在去拿。”任曦很快从教室里把那瓶药拿了出来,另外一只手上还举着一幅自己画的画,“喏,这个是药,这个是给廖伯伯的礼物。”
听到任曦提到廖伯岩,钟宁怔了怔,没有伸手去接。
任曦没有注意到钟宁的不对劲,嘿嘿笑着道:“钟爸,你下次见到廖伯伯,帮我把这幅画送给他吧。”说着,她打开了画,展示给钟宁看。
画的内容很简单—三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三个大人身后,都被任曦画上了一对翅膀。她解释道:“你看,这个是我,这个是妈妈,这个是钟爸,这个是廖伯伯。你们都是我的守护天使,妈妈在天上守护,你们在地上守护。”她期待地看着钟宁,“钟爸,你一定要帮我送给廖伯伯,好吗?”
“好,我答应你。”钟宁心头五味杂陈。
“谢谢钟爸!”任曦高兴地笑了,忽然情绪又低落了下来:“钟爸,你是不是工作好忙,有些累了?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是有点儿。”
钟宁忽然想起上次任曦说廖伯伯老了。那时候,钟宁还觉得只是孩子的无心之语,如今看来,自己这个前任刑侦队长的观察力,甚至还不如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