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字,确实丑!”钟宁点了点头,又扬了扬手里的警用电棒,“那我问你,要快速让一个小孩昏迷,有些什么办法?”
“快速让小孩昏迷?”李珂冉重复了一遍,似乎明白了什么,很快道,“重击,电击,还有……乙醚之类的化学药品。”
钟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捏了捏,肯定道:“好,那我们现在开始一个个排除。重击需要使用拳头或利器,这个方法可以不用考虑。”
这个理由不用多说,因为不管是拳头还是利器,只有精准打击人的后脑,才会致人昏迷。稍有差池,就会致人颅内出血,孩子会因此流鼻血,严重一些甚至有死亡的风险。一次还好,四个小孩全部用这个方法太冒险了。更何况,血迹是很难彻底清理的,而警方从来没有在现场发现过血迹。
李珂冉终于明白钟队为什么要带电棒了,她接口道:“案发是在12月……第一,天色没有现在这么亮;第二,因为起床的人少,所以杂音应该也没有这么多。那么,声音听上去肯定会更刺耳更响亮,但是当时那个司机并没有向我们反映过听到电流爆破声这个情况。所以第二种,电击,也可以排除了。”
“那么就只剩下乙醚之类的药物这一种方法了。”钟宁眯了眯眼,接着分析道,“这种东西,只要控制好量,不但见效很快,而且副作用很小。”
李珂冉的眼睛放着光亮:“您的意思是……疑犯是一个对化学药品很精通的人?”
“不只这样。”钟宁今天跟着垃圾车走了一趟,并不只是为了确定疑犯的作案手法,毕竟,使用化学药剂也不算什么有效线索,乙醚之类的化学药品并不难弄到,只要有心,甚至可以自己调配,原料也不难弄到,警方无法寻找来源。所以,这并不是重点。
钟宁想了想昨天和廖伯岩吃饭时说的话,再次指了指墙上的喷漆数字,道:“除了丑,你换一种形容词试试。”
“除了丑……”李珂冉想了想,“……像小孩的鬼画符?”
“对。”
钟宁把烟放到了鼻子上闻了闻:“最初我看到这几个数字的时候,一直觉得很丑,而且没有规则。我一直以为,疑犯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笔迹故意喷成这样的,但是昨天在教师新村,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李珂冉闻言,低头沉思。确实,这些数字喷得实在太难看了,以疑犯的心理素质,他不可能是因为紧张才喷得这么难看。钟宁接着说:“就跟昨天的情况一样……这些数字,应该也是他的职业习惯的一种体现!”
李珂冉瞪大了眼睛。疑犯智商很高,心思缜密,一直没有给警方留下什么线索。目前钟宁找到的一些线索,都是疑犯因为职业习惯无意识留下的,比如在打墙之前描边,在补墙之后打磨墙面,留下作案工具还整理得那么整齐有序。
那么,如果这些喷漆数字同样是疑犯无意识留下的职业习惯的体现,他就不会想起来需要掩饰。如果写得这么丑不是为了掩饰什么,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疑犯的字本身就这么丑!
李珂冉有些无奈地叹气:“但是,这些字丑是丑,也不好确定排查对象啊。”
一个高智商,懂化学,做事情一丝不苟的人,偏偏字这么丑,这个确实有些奇怪。但这些也无法作为线索来缩小侦查范围啊,字丑的人也太多了。
钟宁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小本子,摊开来,呵呵笑了笑:“那你再看看这个。”
“这!”李珂冉顿时瞪大了眼睛,“……医生?”
钟宁手中拿的正是任曦的几本病例,他一边翻着一边说:“你看看,这些医生的字,是不是连阿拉伯数字都像鬼画符?”
李珂冉张大了嘴巴:“对,都是鬼画符!”
钟宁收起病例,盯着面前这个红色的“2”:“昨天有个朋友跟我说,医生会给住院的病人的病床编号,方便管理。你再想想,编号是不是也是医生的一种职业习惯?”
“嗯,对。”李珂冉赶紧点了点头。
疑犯在犯罪现场刻意留下字迹,必然是要表达某种诉求,而不同学历、职业、背景的人,表达的方式也会有所差别。这些喷漆数字,暴露出了疑犯的职业习惯。
懂乙醚等化学原料;喜欢用数字编号;字迹潦草得像鬼画符;做事缜密精细、一丝不苟;在墙壁上描线,就像动手术时一样……
这么看来,医生确实是极有可能的职业。
“可是,医生这个职业,我们已经排查过了啊……”李珂冉犹豫了一下,想起那天张队在车上跟自己说起过的钟宁的故事,嘴巴张了张,还是没有把廖伯岩这个名字说出来。
看着李珂冉欲言又止的样子,钟宁也猜到了,呵呵笑道:“张一明那个大嘴巴跟你说什么了?没事,有什么你说什么。”
“就是……”李珂冉踟蹰了一下,道,“要真是医生,四起案子里,唯一在现场出现过的只有廖伯岩医生了,但他有不在场证明,所以……”
钟宁接下后半句话:“所以不会是他……”
钟宁低头看了看廖伯岩写的那本病历上的字,摇了摇头。虽然看上去似乎有几分相似,但是不在场证明不可能是假的,更不要说廖医生根本不存在任何动机了。
看了看表,还只是早上9点,不知道廖医生今天上什么班。昨天他给了自己一点儿灵感,今天,钟宁也打算去问问他。
想到这里,钟宁对李珂冉说:“你先去吃早餐吧,我去咨询个朋友。”
02
早上9点,廖伯岩离开了两层小楼,去往医院。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气温也比昨天低了两度。
廖伯岩没有开车,而是步行了二十多分钟,走到了国道旁一个锈迹斑斑的公车站牌下。他观察过,上午8点到下午6点,
这里每半个小时会有一趟1路公交车,从城郊开往市区,车上的乘客大部分是郊区进城务工的农民和挑着担子进城卖菜的小商小贩。
“嘶……”才站了一下,通宵没睡的廖伯岩就感觉腰间传来一阵剧痛。他伸出右手用力顶着右腰的部位,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冒出来。
老了……真的老了……
廖伯岩心中涌出一股悲凉。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片止痛吞下去,缓了缓,药效发作了,腰间的疼痛才稍稍缓解。
此时,一辆破旧的公共汽车冒着黑烟缓缓驶来,车上稀稀拉拉地坐着些人,空间都被菜篮子或者咯咯直叫的母鸡占据着。
廖伯岩上了车,一个卖鸡蛋的大娘盯着他看了半天,似乎觉得他这个打扮的人,不应该坐在这种公交车上。
不过廖伯岩并没有在意,他心中在担心着另外一件事。
昨天晚上,自己的计划似乎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倒退,这让他整晚未眠。所以,今天一早,他决定加快进度。
一路思忖着,三站路以后,廖伯岩在那个卖鸡蛋大娘的注视下下了车。
再往一条岔路口走上二十分钟,便是坟地了,那辆平时用来上下班的索纳塔,便停在里面。
观察四周,上车,装好手机电池板。
近三年来,廖伯岩已经成了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他启动了汽车,既然计划延缓,他还是决定先不去医院。反正今天是中班,在此之前,他还要先去看看伍萍萍。
廖伯岩一路沉默地开着车,从郊区往北大概二十多千米,他很快驶入了一条叫沿江路的行车道。
沿江路西段,有一片正在建设中的工地,这是联通省会高速公路的高架桥工程,据说一旦通车,从星港市区到省会可以节约四十多分钟时间。
田爱花母女,应该就是在这片工地上生活。
当务之急,廖伯岩必须尽可能快地弄清楚这对母女的生活规律,但是,钟宁那边的破案速度如此之快,这让他有些焦虑,毕竟此前的每一起案子,动手前都经过了缜密的安排,而这一次时间实在是不够。
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去看看情况吧。
廖伯岩把车开得飞快,半个小时后,廖伯岩把车停在一片硕大的“大干两百天,献礼国庆节”的牌子下,远远地看着对面的一个简易工棚。
正是早餐时间,一群灰头土脸一身泥浆的男人陆续走了进去,工棚内一阵喧哗。不少工友端着饭菜,坐在门口的水泥坪上大口吃着饭菜,田爱花来回忙活着,给这个倒水,给那个让烟,忙得晕头转向。
可惜,没有看到伍萍萍的身影,这让廖伯岩有些失望。
不过,要不是计划出现了意外,廖伯岩其实并不想这么早对伍萍萍动手。
他也知道,现在离刘子璇那起案子时间太短,而且因为刘子璇的家庭背景,警方这次几乎倾巢出动了,此刻动手,实在是非常危险的。更何况,除了伍萍萍,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的选择,可思前想后,加上昨晚的不顺利,让廖伯岩不得不先为自己探好路,准备好备用方案。
工地上的人还不太多,不是踩点的最好时机,廖伯岩一边观察着,一边回想钟宁说过的话。
“数字……动机……”
钟宁的本事,廖伯岩在省城的时候就有过耳闻,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居然能查出几起案子的作案手法,还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问题的关键,这还是让廖伯岩吃了一惊。
不过,只要他身边还有任曦,廖伯岩就还有办法对付他。工友们吃饭的速度都很快,半个小时左右,田爱花的工棚门口就空无一人了。
“喂!你干吗的?”正打算接近工棚,廖伯岩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一扭头,一个戴着红袖章,保安模样的粗壮男人正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
廖伯岩没想到,这种地方,一大早的居然会有保安巡视。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那个……请问,田爱花是住这里么?”很快,廖伯岩便镇定下来。
“田爱花?”保安上下打量了廖伯岩一眼,狐疑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廖伯岩犹豫了一下,答道,“我是她亲戚,顺路来看看她。”
“亲戚哦……”保安点了点头,估计也是看廖伯岩长得文质彬彬,不像是坏人,才指了指工棚方向道,“她就住那边,现在应该在家。”
“谢了。”已经暴露了,廖伯岩索性不再遮掩,道了声谢,径直往工棚的方向走去。
一路泥泞,廖伯岩好不容易绕到工棚后面,发现除了一个小小的厕所,似乎也没有其他藏身之地,厕所边上就是一片土坪,上面摆放着几个装泔水的大桶,发出一阵臭味,不过,好消息是,从下车开始,廖伯岩就没有发现一个摄像头,偌大一个工地,整个都是监控盲区。
在屋外站了有两分钟,廖伯岩看了看,刚才那保安似乎还在盯着这边,他干脆伸手敲了敲门。
屋内很快响起了田爱花的声音:“哪个呀?”
“请问,田爱花住这里么?”
“对啊。”门很快开了,田爱花一眼就认出了廖伯岩,瞪大眼睛道:“哎呀!这不是廖医生吗?您怎么来了?!”
廖伯岩挤出一丝笑意,指了指外面的马路道:“我开车路过这里,想起萍萍了,就来看看她的情况。”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田爱花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赶紧招呼着,“您请进,您请进!”
工棚是用石棉瓦搭建的,这个季节还算好,不太热,但是当中摆放着一个大煤炉,正烧着水,发出一阵刺鼻的气味,上面挂着一排腊肉,墙角堆放着一堆青菜,看上去应该是给工人们准备的食物。另外一边靠墙摆着两张床,一大一小,应该就是母女俩睡觉的地方。除此之外,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了。
此时,伍萍萍就躺在那张小床上,看到廖伯岩进门,小女孩一下就认了出来,立刻爬了起来,欣喜地叫着:“廖伯伯,您来找我玩啦?”
“这孩子!廖伯伯工作这么忙,怎么是来找你玩……”
“就是来找萍萍玩的。”廖伯岩笑着打断了田爱花的话。虽然只接触了两次,但伍萍萍对自己已经全然没了戒备。他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道,“恢复得不错,萍萍很快就可以和廖伯伯出去玩了。”
“谢谢廖伯伯,您坐。”伍萍萍懂事地给廖伯岩搬了条小凳子,自己也乖巧地坐到了一旁。
“廖医生,您喝水……”田爱花找了个碗,倒了杯热水端给廖伯岩,尴尬地笑道,“您看您还专门来家里,也没什么招待您的。”
“招待就不用了。”看着这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房间,廖伯岩忽然有了一丝恻隐之心。他指了指床头的一个袋子,道,“给萍萍买的衣服不合身吗?怎么没给她穿?”
“合身,合身得很!”田爱花呵呵笑着,不好意思地说,“这工地这么脏,穿着不合适,想着等娃上学的时候再穿。”
“哦,那也行。”廖伯岩看了看时间,放下手中的茶碗道,“我就来看看,先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如果萍萍有什么新的状况,记得来医院找我,萍萍,你身体好了,就让妈妈带着去伯伯那里玩。”
“嗯,我一定和妈妈去看您。”
母女俩目送着廖伯岩离开工地,满脸感激之情。廖伯岩上了车,伍萍萍的小手还在挥着。
廖伯岩没有再停留,打了个转向灯,把车往右拐,一路开上了沿江风光带。
“既然今天已经暴露了,只能把伍萍萍往后压一压了。”廖伯岩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如果现在贸然对伍萍萍动手,自己将会暴露无遗,在还有路可走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冒这个风险。
看来得找机会约钟宁再聊聊,看看能不能把第二口迷魂汤给他灌下去了……
廖伯岩掏出了电话想打给钟宁,但很快又放了回去。昨天已经主动联系过钟宁一次,过于频繁,容易引起他的警觉,还是等他主动联系自己比较好。
一路思索着,廖伯岩的车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到市一医院。才走到办公室的门口,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03
“呵呵,怎么?这么早来找我,有急事?”
进了办公室,廖伯岩依旧给钟宁泡了一杯碧螺春,他有些意外,钟宁似乎已经在门口等了一段时间了,他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还好,从钟宁跟他提过疑犯的特征以后,廖伯岩的书桌上,没有放一本资料和书籍,起码这间办公室,不会让钟宁起什么疑心了。
“还是关于那个案子的。”钟宁单刀直入着,摊开了任曦的病例,“想请你给点儿意见。”
“这……”看到病历本,廖伯岩浑身一怔—他居然在这些病历本当中看到了五年前自己给任曦动手术时的那本,钟宁居然还保留着。
廖伯岩意识到自己的神态有些失常,不过钟宁并没有往这边看,他赶紧道:“这是病历本?”
钟宁拿出手机,把里面拍的几张喷漆数字的照片递到了廖伯岩眼前,又指了指桌上的病历本,询问道:“您觉得,这像医生的字迹吗?”
“医生的字迹?”廖伯岩的眼皮跳了跳,尽力调整呼吸,细细盯着喷漆数字看了很久,才道,“有点儿像,也不太像。虽然医生的字一般来说确实写得比较潦草,但是每个医生的笔迹也还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个我不好说。这个数字就是那个疑犯喷的?”
“嗯。还有这个……”钟宁又把在教师新村拍下的墙上的那个白斑的照片找出来,给廖伯岩看了看,接着道,“您看,这个边上有描线的痕迹,就您所知,医生在动手术之前,是不是会给患者即将做手术的部位先描线?”
“不错,做手术之前,都需要在患者身上测量好切口区域,做好切口设计,然后用线画好标记,再由主刀医生、病房护士、麻醉医师、手术室护士和患者本人确认,之后才会进行手术。这也是为了手术的安全性。”廖伯岩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吃惊道:“你是怀疑这案子是医生做的?”
钟宁点了点头,看向了廖伯岩,答道:“嗯,目前来看,准这个可能性最大,但我也拿不,所以来征求一下您的专业意见。”
廖医生说得对,医生的字虽然外行看来都是差不多的鬼画符,但每个医生的字迹又都不相同,有点儿像,又有点儿不像,所以,字迹和描线究竟算不算得上医生的职业特点,钟宁确实没有十足把握。
廖伯岩想了想,帮着出主意道:“如果疑犯是个医生,那就说明有个医生认识这四个小孩,你查查门诊记录就知道了!”
钟宁苦笑道:“问题就是,没有医生同时认识这四个孩子。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
“你已经查过这个方向了?”廖伯岩问着,一边观察钟宁的神色,一边悄悄在心中思考,钟宁似乎真的只是在咨询自己的专业意见,而不是在套话,不用太紧张。
钟宁摊手道:“所以,我就是想来问问您,您觉得,假如真是医生作案,会有一些什么动机?”
“动机啊……”廖伯岩思索了一阵,猛地拍了拍桌子,“器官!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器官?你不知道吧,在黑市,一个肾可以卖上二十万!眼角膜、肝脏这些,都十分值钱啊!”
“这个……”钟宁想了想,很快摇了摇头,“但是小孩的发育情况……”
“这你就错了。”廖伯岩摆手打断了钟宁的话,激动道,“成年人器官缺口大是没错,但成年人的器官捐献也多,可小孩呢?犯病的也不少,捐献却少之又少,供需关系也是严重不对等的。这个畜生!肯定是为了器官才绑架孩子们!”
“好像是有这个可能。”毕竟廖伯岩是一名医生,而不是专业刑侦,所以他的推测有逻辑漏洞很正常。钟宁附和了他一句,心里知道,这个并不算什么动机。道理很简单,如果真是为了卖器官赚钱,刘子璇家里那么有钱,勒索不就行了?
“其他理由我也想不出来了。”廖伯岩犹豫了一下,问道,“除了医生这一点,你们还打算从哪个方面入手呢?”
“既然基本确定职业了,那么,我觉得应该从时间上面入手了。”
这是钟宁今早在小吃街时冒出来的想法—只要能确定医生这个职业,那么三年前这个时间点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廖伯岩不太理解钟宁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是,从医生这个职业入手,去排查作案时间?”
钟宁摇摇头:“不,星港的医生有上十万,不可能一个个去排查。”他停了停,看向廖伯岩,“我打算从三年前这个时间点开始排查?”
“什么意思?”廖伯岩猛地咬紧了后槽牙。
“既然星港的案子是从三年前开始的,那么,我想调查一下,星港的医生中,有谁是三年前调到星港的……”
话到一半,廖伯岩哈哈笑着,打断了他:““哈哈哈,那不就是我吗?我就是差不多三年前调过来的嘛,不过我跟你说,我可没有作案时间啊。”
“呵呵,这个我知道。”这是张一明第一天就跟钟宁说过的,他自然没有忘记,呵呵笑了笑,尴尬道,“我当然不是说你。”
“哈哈,没事没事。”廖伯岩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名片,“对了,你要是查医生,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我们肖院长,他在卫生厅很有关系,对星港市的医生都比较熟悉,你可以向他咨询相关的情况,说不定他能给你提供什么建议!”
就在给钟宁递名片的同时,一不小心,一张纸片顺着名片抽出的间隙,从钱包里飘落了下来。
钟宁赶紧捡了起来,不经意瞄了一眼—是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冲着镜头笑着,看着很是温馨。钟宁猜想,里面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任曦提到过的凡姐姐,也就是廖伯岩的女儿吧。
“谢谢。”廖伯岩接过照片,重新塞回了钱包中,呵呵笑道,“老了老了,身体不行,腿脚也哆嗦了。”
钟宁接过名片,道了声谢,也不打算再打扰廖伯岩,很快出了办公室。
才走到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张一明在电话里焦急道:“钟队,刘仁凯家的保姆说,有重要线索提供。”
04
刘仁凯家的保姆被吓晕以后,就被就近送到了离星港国际社区不远的社区医院。
路况还算不错,不到三十分钟,钟宁就已经开车到来了社区医院的门口。此时,张一明领着郑钢几人,也刚到医院。
一行人上了二楼,在病房门口执勤的片警起身敬了个警礼,激动道:“张队,保姆说要提供线索以后,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局里。”
“干得不错。”张一明鼓励了一句,又问道,“刘仁凯没来找她麻烦吧?”
“派人来找过一次,我们担心出什么意外,给制止了。”片警有几分邀功的意思,“我们也跟失踪小孩的家属再三说明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老公还是个残疾人,女儿在上学,根本没有作案嫌疑。”
“嗯,表现不错。”张一明拍了拍片警的肩膀,领着几人推开了病房的大门。
病房内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药品广告,一个男中音亢奋地一遍一遍重复着:“血管,就像城市的下水道,一旦堵塞,后果不堪设想……”
保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正躺在床上打着点滴,估计是因为惊吓过度,这会儿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领……领导……”保姆见张一明等人进来,挣扎着起了床,紧张地看了一眼房门,道,“我……我有情况要反应。”
张一明转身把门关了,示意几人坐下,道:“说吧。”
“那个……”保姆又看了房门一眼,确定已经关好了,才道,“刘……刘总还有一个……一个情人。”
张一明冷静地点了点头,道:“你接着说。”
“那个女的是个大学生。”保姆低着头小声道,“听……听人说,那个女的也怀孕了。”
“所以你怀疑是那个女的干的?”
“不一定是那个女的干的嘛。”保姆抬头看了张一明一眼,“可能……可能是她叫人弄的,毕竟……领导你也知道,两个孩子,就两份遗产。”
“嗯,很有道理。”张一明点了点头,“你知道刘总这情人的名字么?”
“名字我不知道……”保姆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还是个大学生,住在凤凰小区那边,据说……也是刘总买的房子。”
记录员连忙记下了地址,张一明扭头看了一眼钟宁,用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把这个先关了吧……”电视机里的广告吵得钟宁有些心烦,等电视关了,他示意保姆不要紧张,才道:“你再回忆一下,刘子璇失踪之前,有没有进过医院或者诊所?”
保姆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啊,她身体一直都很好。”
“那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医生朋友之类的,来家里看过她?”
“也没有。”保姆再次摇了摇头,“刘总是做生意的,不怎么和医生来往。”
“那她失踪之前,情绪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保姆皱着眉想了想,答道:“这……也没有。我还记得,那天璇璇跟我一起去买菜,后来说去游乐场玩会儿,一直都挺高兴的啊。哦,对了……”
“怎么?”
“也……也没什么……”话到一半,保姆又自顾自摇了摇头,“就是最近这一年多吧,她老喜欢跟自己的布娃娃聊天,有时候一个人躲在房里抱着布娃娃碎碎念。”